第10章 給老同學助威 下
孟崊芸點了個蛋糕細細地吃着，在迷離的燈光下躲避着張輝若有似無的目光，只覺得意興闌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頻。
“你來過謝爾麗餐廳嗎？”身邊的劉曉慧和她閑聊着。
孟崊芸就淡淡一笑，“我說我和宋頻來過，你信嗎？”
“……哦，你夢裏的那個丈夫啊？”劉曉慧眨巴着眼睛咬着吃蛋糕的小銀勺，“在你夢裏也有謝爾麗餐廳？”
“我夢裏還有你呢，我夢裏的一切，和現實世界是八 .九不離十的，只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不一樣了。”她說着，不由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張輝，此刻的張輝已經不再看她了，而是偷眼看着遠處大強和大美的方向。
“哎……”劉曉慧忽然嘻嘻一笑，“你夢裏的宋頻帶你來謝爾麗餐廳這種情侶聖地，是為了求愛，還是求婚？”
“……都不是……僅僅是因為，我們抽獎抽中了這家餐廳的餐券罷了。”孟崊芸微笑了起來，托腮回憶着，
“起初在超市硬生生買滿了五百元就是為了抽獎，要知道那天光是衛生紙就買了十幾卷呢。原本最想中的是更實用的吹風機或者電動牙刷，中了這家餐廳的餐券後還覺得惋惜……”
說着說着，孟崊芸忽然就愣住了，因為越是想回憶和宋頻一起來謝爾麗約會的場景，就越是想不起來。她讷讷地張着嘴，直到看着劉曉慧狐疑的目光，她才牽了牽嘴角說了下去，
“所以，我這算是來過嗎？”
“當然不算，做夢是做夢，現實是現實呗。”劉曉慧‘無情’地下了結論，随即看着大強那桌說，“時間差不多了，還記得之前說好的嗎，侍者拿玫瑰花給大強，大強送花給大美的時候，大家就都站起來，給大強加油鼓勁兒！”
孟崊芸于是也不敢懈怠了，不多久，果然聽小提琴的音樂響起，燕尾服的侍者拿着一束精致的玫瑰走向大強，大強接過後鄭重地遞給大美，和求婚估計也只差了個單膝跪地了。
張輝是第一個站起來走向那邊的，随即劉曉慧也拉着孟崊芸站了起來。人群中，高中舊同學們紛紛起立，鼓着掌走向大強和大美，微笑地喊着口號，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等孟崊芸走得靠近了些，她才真正看清了手捧玫瑰花的大美的表情。她原本以為得到這出驚喜的大美或是感動得落淚，或是幸福地掩嘴笑，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可能是因為大美的表情太過震驚，震驚中居然還帶着一絲厭惡，所以鼓掌吶喊的諸位老同學們，聲勢漸漸弱了下來。有幾個老同學面面相觑，只聽大強對大美深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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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今天我把所有的老同學都請來做個見證，我方大強從高中就開始愛慕你，到現在從未停歇過！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從高中做到現在的一個夢，希望今天在所有老同學的祝福之下，你梁大美能成全我，讓我夢想成真！”
哇塞，高中語文都不及格的大強同志，此刻這段情話連個擱楞都不打，肯定是練過了。孟崊芸暗暗贊嘆着。卻見大美聽完之後，表情變得複雜起來，有些感動，有些猶豫，甚至有一絲……憐憫。
孟崊芸的心一沉，估計同學們也都看出來了吧。只見大強依舊強撐着笑意，拳頭卻握得緊緊的，還是張輝第一個站出來又開始鼓掌，
“說得好！方大強同志對梁大美的心意，我能證明，從高中到現在沒變過。大美，你就給大強一個機會吧……就一個機會！”
“是啊是啊，給一個機會讓彼此試試看吧。”二強也符合着，他身邊的小美也如是道，
“大美，聽說大強為了你包下了整個餐廳，花了好幾個月的工資，心意可誠了！”
卻是聽了這一句話，讓原本尚還猶豫不決的大美好似驀地下定了決心。她稍稍退後了一步，垂下眼簾，把手中的玫瑰花默默地放在了桌上，然後只輕巧地說了一句，
“大強，對不起。”
就躲避着衆人詫異的視線，拿起包轉身離開了餐廳。
…………………………
那天之後的情景，孟崊芸還是從劉曉慧那兒才聽來一些，
“哎，大強同志可算是廢了，整個人都頹了。大家為這事兒都炸開鍋了，有人說大美做人不厚道，如果她不是對大強欲拒還迎暧昧不清，大強也不會為了她搞那麽大陣勢受那麽大的傷害。也有同學說大強搞這個一出，簡直是‘道德綁架’，大美是生氣了才徹底拒絕他的。”
不管怎麽說，大強和大美的事兒徹底黃了。那之後，大強倒是經常找張輝喝酒解悶，大美卻意外地常常和大着肚子的錢悠悠混在了一起。聽說錢悠悠連産檢都是大美陪着的，反倒是丈夫張輝經常撒手不管。
有一天晚上，孟崊芸正坐在書桌前往筆記本上寫着她和宋頻的往事，正寫到他們沒有抽中想要的電吹風或電動牙刷時，她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居然是張輝發來的微信：
“崊芸，我想你。那天在餐廳，你離我那麽近，我真想好好地和你聊一聊。可是你從頭到底都不曾正眼看過我。”
隔着手機屏幕，孟崊芸都仿佛能聞到那身爛酒味兒。
她于是嘆息地合上筆記本，手腳麻利地回複一句，
“下次錢悠悠産檢，請你這個做丈夫的務必親自陪去。記住，她是你的老婆。”
………………………………………………
宋家修那兒還是沒什麽消息，孟崊芸從期待到失落，到告訴自己不要太放在心上就好。倒是她托主編要的孫钿簽名很快就有了着落，朱曉曉和孫钿的責編賀群立很熟，
“這是孫钿第一本長篇小說的初版簽名書，現在有錢也買不到了。”
于是孟崊芸千恩萬謝地收下了，轉身就聯系了劉樂怡，原以為她聽了會歡天喜地，卻不料她笑倒是笑了，卻是一陣苦笑地告訴孟崊芸，
“親愛的孟小姐，我打算辭職不幹了。”
…………
當天晚上約了劉樂怡出來吃完細聊，才知道原來她被前來咨詢的病人家屬給打了，
“那個青春期的男孩子狂躁易怒，喜歡打架，還打父母。其實咨詢下來問題很簡單，典型的‘父母錯誤的棍棒教育導致孩子的情緒轉嫁’，問題是出在他更加粗暴的爸爸身上。豈料我和他爸一溝通，他爸爸非但沒意識到問題，還口出惡言說我就忽悠他們，就是個騙錢的神棍，最後……還伸手打了我一巴掌……”
劉樂怡氣呼呼地喝着飲料，但難掩眼中的難堪和無奈，
“我雖然很氣憤，但也明白……可能的确是我在溝通上不夠到位……或者說，我真的不适合做這一行。哎，孟崊芸，現在想來真要謝謝你，你雖然看不上我的治療，卻沒打沒罵，還和我做朋友。”
孟崊芸笑了笑，劉樂怡就繼續道，
“我原本就時不時和父母鬧，說不喜歡這個行業。出了這件事兒也好，我添油加醋地和父母說了，他們也終于松口了。我打算處理完手工的工作就辭職。”
“辭職之後打算怎麽做？”
“暫時休息一下，好好考慮一下以後該幹什麽。啊對了，辭職之後我就有時間慢慢地寫點東西了……”劉樂怡說着，喜滋滋地拿起孫钿的簽名書，對着封面摸了又摸，
“我拿了你們主編的Q ~Q號後，真的雄心萬丈想寫點什麽的，可一直也沒時間。”
孟崊芸嘿嘿一笑，想着她要是真的閑下來寫一堆三流小說騷擾主編，那朱曉曉可有得抱怨了，就說，
“主編最近很忙，你先拿給我看看吧？”
“行啊。”談到寫作，劉樂怡的眼睛都亮亮的。吃了一口菜，她才忽然想起什麽似地，擡眼說，
“話說，你最近和我表哥不來往了？”
于是正在喝水的孟崊芸差點嗆死，她趕緊扯過紙巾擦擦嘴角，佯裝無辜道，
“什麽叫不來往啊，還有合作項目在身，要來往的時候自然會來往。”
“我說的不是公事，是私事來往。”劉樂怡一副‘你別來這一套’地擺了擺手，
“最近家裏親戚給表哥介紹了個女孩兒，表哥對親戚們都很客氣，所以當我聽說他和那女孩子去看電影吃飯，我也覺得正常。可聽說他們已經要約第三次見面了，這我就看不懂了。”
孟崊芸聽得一愣一愣的，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的，一絲絲失望就彌漫了上來。
………………
失望歸失望，可生活還得繼續，孟崊芸這麽自我開導着。
雖然有時候她也搞不清楚，自己隐隐期待着再見到宋家修，到底是因為也對宋家修有感覺，還是……因為夢中宋頻的臉越來越模糊，她惶恐地只想抓住宋家修這根‘救命稻草’？
說到底，她自己也不知道。
隔幾天的下午，有些清閑的孟崊芸跟着主編朱曉曉又混去了言情出版部。朱曉曉和一衆熟稔的編輯嗑着瓜子聊着八卦，孟崊芸就邊聽邊翻看着出版部裏一堆又一堆的言情小說。
忽而內線電話就響起來了，賀群立編輯接聽了電話，随即轉告孟崊芸，
“小孟，雜志部那兒有人來找你。”
“找我？”孟崊芸愣了下，連朱曉曉嗑瓜子的動作都停了停，她問道，
“找小孟，誰啊？”
“已經等在你們雜志部了，說是你們的廣告客戶，女裝公司的宋經理。”賀群立編輯回答。
“咦！”孟崊芸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慌亂亂地碰掉了大疊言情小說。賀群立連忙幫着收拾起來，朱曉曉就一把拉過孟崊芸，轉身回去雜志部，邊走邊問，
“怎麽，你們約了談事兒嗎？宋經理不請自來我們出版社大樓，這還是第一次啊。”
“我們沒約啊，合作一切順利，我也不知道他來做什麽？”
孟崊芸說着，翻了翻手機，也沒瞧見宋家修的來信，心中暗想着他的‘突然襲擊’到底為了什麽？卻是剛走進廣告部，看着背身而立的宋家修正專注看着牆上海報的身影，孟崊芸的心驀地就蕩漾了一下，站在門口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宋家修回過神，他和主編朱曉曉有過一面之緣，此刻也禮貌地打了招呼，随即就眼神專注地看着孟崊芸，微笑道，
“孟小姐，突然來訪還真怕你不在出版社裏。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問問你晚上有空嗎，我們公司晚上會有一場新裝發布冷餐會，想約你同行。”
“啊……”孟崊芸讷讷道，竟有些無助地看向了朱曉曉，主編大人簡直是哭笑不得地推了她一把，随即心領神會地說，
“她有空，別說晚上了，現在就有空。小孟，我放你幾個小時的假，你可以現在就跟宋經理走。”說完，還送給孟崊芸一個‘加油’的表情。于是這下輪到孟崊芸哭笑不得了，
“主編，不用……”
“什麽不用啊，回家換套衣服也需要時間吧。人家新裝發布會，你穿得随随便便的也不好意思去啊。”
這……倒是……孟崊芸看着自己袖口都有點兒起球的毛衣，但随即宋家修卻含笑道，
“多謝主編準假，孟小姐也不用回家換衣服，我帶你去買一件新的就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