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表白
“孟小姐……需要幫忙嗎？”宋家修看着僵持的三人，愣了片刻才說。
“需要！”孟崊芸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了，随即才覺得手臂一松，是錢悠悠默默松開了手。她趕緊逃到了宋家修的身後，卻也詫異着他的到來，
“宋經理，你怎麽來了？”
“今天不是第一天拍攝嗎，我過來看看情況。”宋家修說。
“可……”孟崊芸覺得有些莫名，這事兒他叫個手下過來看看情況就好了吧，何必親自過來？但眼下，宋家修正目光玩味地看着錢悠悠和張輝，随即才恍然大悟地打招呼道，
“是錢悠悠吧。”他記性不錯，參加婚禮之後也算記住了錢悠悠的模樣。不過那天新娘裝扮的錢悠悠和今天略有不同，所以他一時之間也沒認出來。
“你是……”錢悠悠猶猶豫豫地問。
“我是宋家修。我們小時候是鄰居，之前我還受邀參加你的婚禮了，這一位是你丈夫吧。”宋家修落落大方地說着，身子卻默默地擋在了孟崊芸之前。
“啊！”錢悠悠想起來了，宋家的請帖是她父母發出去的，父母說她小時候總愛跟着宋家哥哥玩兒，不過呢，其實她并不太記得了。
但此刻，她也禮貌地含笑道，
“家修哥哥，你……和崊芸認識？”她看着躲在宋家修背後的孟崊芸。
“我和孟小姐是工作上的夥伴。今天樓上的攝影工作室在拍我們公司的廣告照片，所以我就過來看看，順便想收工之後，約孟小姐吃頓午餐。”宋家修坦蕩蕩地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孟崊芸，笑道，
“就是上次和你提過的那家麻辣辣火鍋店，恰好就在附近，孟小姐是否賞臉？”
孟崊芸眨巴着眼睛，這話題轉換的速度讓她一時有點兒接受不了。但見錢悠悠的目光閃了又閃，張輝卻忽而一臉鐵青道，
“……麻辣辣火鍋？我記得崊芸不吃辣的。”
孟崊芸聽了，下意識地就插口說，“誰說我不吃辣的？我現在就想吃幾口辣的過過瘾……”她無視張輝，無視錢悠悠，擡起頭看着宋家修，看着那張讓她無法拒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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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都拍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去看了。我們現在就走吧，吃火鍋去。”
說罷，按了電梯鈕，拽着宋家修的手腕就進去了。
……………………………………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了。
直到只有兩個人單獨相處時，孟崊芸才猛然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妥，尴尬地松開了拉着他的手。
宋家修好似默不作聲地笑了下，電梯直接下了車庫，他帶着孟崊芸直接去了麻辣辣火鍋店。
熱騰騰的九宮格辣鍋一上桌，孟崊芸和宋家修之間就隔起了一道白茫茫的霧簾。孟崊芸隔着霧氣看着對面的宋家修，恍恍惚惚地，就好似看見了丈夫宋頻正舉着筷子準備酣暢吃一頓的模樣。
但，宋家修畢竟不是宋頻。
霧氣消散開來些，只見宋家修看着滿鍋的紅辣椒，尴尬地給自己又叫了一杯冰可樂，
“看來這頓飯，我就得靠着喝飲料解辣了。”
孟崊芸不由地噗嗤一笑，宋家修問她，“剛才那個男人說你不能吃辣，是真的嗎？”
孟崊芸專注地看着鍋裏咕嚕咕嚕的泡泡，“恩，以前的确不太能吃辣。不過後來變得挺能吃的，因為有人帶着，常常吃辣就習慣了。”
宋家修點了點頭，往鍋裏放了一些羊肉片，佯裝不經意地又說，
“哦，是誰帶着你常常吃辣呢？”
孟崊芸愣了下，眨巴着眼睛不知該如何回答。宋家修等不到他要的答案，索性就直白道，
“其實我想問的是，孟小姐有沒有男朋友？”
孟崊芸于是有點兒臉紅了，所幸在蒸汽騰騰的火鍋店裏也不算突兀。她輕輕咳嗽了下，
“沒有……”
“恩，那就好。”宋家修淡定地笑了起來，把涮好的羊肉片放進了她的碗裏。卻，沒再說什麽。
于是孟崊芸的心撲撲地跳着，羊肉片吃得食不知味，也不知該和對面的男人說什麽才好。只見他雖然被辣得連連喝冰可樂，但儀态卻依舊得體，然後苦笑着說，
“果然名不虛傳，着實辣得很。”
“吃不慣辣的話，遲些可能會拉肚子。”孟崊芸牽牽嘴角，“所以不要勉強，少吃點吧。”
“恩……”宋家修點點頭，把一塊被紅油浸得紅彤彤的豆腐皮放下了，冷不丁地換了個話題道，
“恕我冒昧地問一句，那位說你不能吃辣的先生，也就是錢悠悠的丈夫，他是孟小姐你的前男友嗎？”
孟崊芸一怔，讷讷地擡起頭來，宋家修卻用一貫坦蕩蕩的态度說道，
“可能我問得很唐突，只是……我對孟小姐有一定的好感，如果可以更全面地了解你的一些情況，可能有利于我更好地開展後續工作。”
孟崊芸臉紅了，這下子估計和火鍋一樣紅了，她咬了咬嘴唇，
“宋經理……你平時說話都這麽……直接嗎？”
“如果需要繞彎彎刷花花腸子的話，我也可以。不過我不喜歡那樣，效率不高。”宋家修坦誠道。
“……錢悠悠的丈夫——張輝，的确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可是宋經理你是怎麽知道的？就……就因為剛才在電梯前的那一幕？”
“方才我出電梯的時候，的确覺得你們三個人的模樣很奇怪，就大膽猜測了一下，”宋家修聳聳肩，
“而且之前，我曾聽表妹聊起過你。樂怡說起有個被好友搶了男友又遇到車禍的病人居然嫌棄她的心理治療，卻願意和她交朋友，讓她幾乎對自己的專業素養喪失自信……後來當我告訴她，托了雜志社孟小姐的福，她可以直接和主編見一面時，我和她都非常驚訝，原來這位病人就是雜志社的孟小姐。”
孟崊芸頓時就聽得汗毛倒立，“真的好巧……我也是劉樂怡來出版社的那天，才知道原來世界這麽小的……除了我失戀和車禍，劉樂怡還說了我什麽啊？”天啊，劉樂怡你個大嘴巴，你這是要賣了我嗎？孟崊芸的心在吶喊。
所幸宋家修搖了搖頭，“沒有了。當我知道孟小姐恰好是樂怡的朋友時，也曾想讓樂怡透露更多你的事情給我知道。不過表妹的專業素養在這時候居然爆發了，她居然拒絕了我的請求，說有義務幫咨詢的病人保守秘密。”
孟崊芸這才松了口氣，心想着劉樂怡想要的簽名，還是得給她搞到手啊。
而宋家修就繼續說，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所以，我現在還想再冒昧地問你一句，我可以知道你是遇到了什麽心理問題嗎？”
孟崊芸撇過頭去，默不作聲，這些話她實在是答不出口。
宋家修卻顯然誤會了她的沉默，連忙歉意地辯解道，
“請不要誤會，我并不是對孟小姐有所歧視……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因為我并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否做好了接受他人追求的準備……”宋家修說得很真誠，這麽煽情的話卻說得如此坦然，簡直就是在耍流氓。
孟崊芸隔着霧氣看着他，那張讓自己無法拒絕的臉，卻是另一個人的存在。
宋家修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我問過樂怡，但她拒絕回答我任何和你有關的問題。樂怡說，如果我想了解你的話，別再問她，親自來靠近你就好。所以今天，我就親自來找你了……”
…………
在送她回出版社的路上，開着車的宋家修對沉默不語的孟崊芸說，
“孟小姐，可能我今天說話有點直白，吓到你了。”
“的确很直白，我也的确被吓到了……”孟崊芸吐了吐舌頭道。
“那，需要道歉嗎？”宋家修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的柏油馬路。
“可以道歉的話，你就道一個吧。”
“那我想下次再請你吃飯，作為道歉，可以嗎？”
“……可以。”
“這個道歉，我會好好安排一下，再來通知孟小姐的。”宋家修說完，無聲地笑了起來。
…………
那天的孟崊芸回家後，來來回回地在自己的房間裏踱步。
她這般焦躁不安的模樣讓孟家父母很是擔心，仿佛回到了女兒剛剛蘇醒，一次次堅稱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裏度過了十年，一次一次為自己回到現實而崩潰失眠時的模樣。所以此刻的孟家媽媽掐了爸爸一把，推着要他進去問問女兒的情況，但孟爸卻怎麽也不敢輕易上前，兩人只得擔憂地在女兒房門口等着等着，直到女兒的踱步聲漸漸停了，房間裏的燈好似終于滅了。
孟崊芸雖然睡下了，卻始終無法入眠。
因為她忽然驚恐地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她對宋頻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越是仔細去想，記憶卻越是如起了霧一般，甚至到最後，連孟崊芸都開始懷疑自己，那十年難道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嗎？
不，不會！
雖然她已經有點兒記不清發生車禍的那一天，有點兒記不清楚她在那十年裏的點點滴滴，甚至都快要回憶不起宋頻的臉了。但是這一切都是發生過的。
“現在的我能吃辣了……我吃很辣很辣的火鍋都毫無壓力……以前的我可是碰點辣就受不了的啊……”她自言自語着，“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閉上眼睛，記憶裏那個一高興就帶着她去吃麻辣火鍋的宋頻，在蒸汽騰騰下微笑着，漸漸地變成了宋家修的模樣……
她惶恐地從床鋪上一躍而起，随即翻出一個筆記本，開始記錄下腦海中和宋頻一起的點點滴滴。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或者後天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