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童顏鬼姥
眼見金枕流在這邊鬧得不像話了,鳍族三王爺金芷汀蘭沉下臉:“太子!”
金枕流看見眼前木香衣神色陰狠,微生瓷和柳風巢目光都不善良,而自己的手下又這麽慫。他說:“好了好了,本太子開個玩笑而已。我像是這麽沒素質的人嗎?”
幾個人看着他這一身金光閃閃,沉默——你看起來像是個有素質的人嗎?
金芷汀蘭欠欠身:“枕流太子性喜玩笑,還請溫閣主及各位小友不要見怪。”
溫謎倒也清楚這個金枕流的性情,說:“八百村民應該不可能走遠,按風巢他們所言,木香衣在這裏假作伏屍,消息傳出一個半時辰,他們就能趕到。說明他們就在附近。”
金芷汀蘭說:“本王也派出鳍族人,四下搜尋。”
溫謎點頭,雙方分頭行動。
金枕流沒有走的意思,藍小翅說:“喂,你們三王爺都走了,你怎麽還不走啊?”
金枕流說:“他走他的,我們不是朋友嗎?中午了,走走,請你們吃飯去。”
柳風巢說:“枕流太子,我等還有要事,就不叨擾了。”
金枕流卻聽若未聞,只是左右手将他與木香衣一挽:“走走走。”
金枕流請客,當然不會去一般的地方。他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所以他帶着藍小翅一行人來到瑤池山莊。
仙心閣雖然是名門正派,但是這種地方,柳風巢等人卻是不敢前來的。
一行人剛剛進去,就有美婢捧了衣服出來,男女款式都有,俱是寬松大方、舒适為主。
藍小翅等人俱都換了,就有侍從拿來菜譜,藍小翅一看菜譜上的價格,立刻就對金枕流好感飙升了:“枕流太子,聽說葬星湖的鳍族肉質鮮美,清蒸紅燒油焖皆是美味無比。是不是真的啊?”
金枕流搭着她的肩膀,微生瓷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撥拉下去。他也不生氣,親熱地說:“算是你行家。哼,咱們既然是朋友了,哪天逮一只給你嘗嘗鮮!不過要躲着點,讓父王和皇叔知道要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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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風巢崩潰,這樣也可以啊!!
等到菜上齊,金枕流站起身來,說:“來來,本太子敬我的兄弟們一杯。”
被強行兄弟,又吃人嘴軟,諸人只得起身,與他碰杯。金枕流高興了,一飲而盡,酒是好酒。
柳風巢、賀雨苔、藍小翅、木香衣,論起出身那也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然而這時候也有些見識短淺了,好些菜也叫不出菜名兒。
微生瓷就算了——他見識本來就不長。
賀雨苔挾了一塊白色的東西,只覺入口即化,香甜無比,頓時胃口大開。拿了菜譜要記下菜名,然而看了一眼菜譜上的價格,心如刀戳,菜名也沒記住。
金枕流一邊勸着他們吃東西,一邊各種菜色流水似的端上來。
藍小翅吃得不是很專心,什麽嘛,說好的清蒸鳍族人呢?!金枕流發現了,說:“做的什麽菜,本太子的三十六房愛妾都不愛吃。青灰,你悄悄去逮一只鳍族人來。羽族愛吃甜食,嗯,一半糖醋,一半清蒸。”
青灰一臉黑線,柳風巢等人也是無語,不知這枕流太子是天生豪爽還是後天傻缺。
藍小翅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太好了,快去快去!”
柳風巢怕金枕流真的幹出這些事來,傷了鳍族跟仙心閣的和氣,忙說:“枕流太子,萬萬不可。小師妹生性頑劣,請不要當真。”
金枕流說:“都說了我們是好兄弟了,叫什麽枕流太子。我姓枕叫流太子嗎?現去捉是麻煩了一點,”一看身後侍立的青灰,他又提議:“青灰啊,你看本太子待你一向不薄。如今為了取悅本太子的第三十六房愛妾,你就小小地犧牲一下如何?”
青灰一腳把他的椅子腿踹成了八段。
微生瓷一直沒有說話,藍小翅給他挾了菜。他吃相非常安靜斯文,看得出以前慕容繡讓他養成了良好的習慣。
金枕流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關心。金枕流看見自己的“第三十六房愛妾”對這小子格外照顧一些,覺得這小子有必要親近。他倒了一杯酒:“這位……我們喝一杯。”名字給忘了,沒想起來。
微生瓷根本沒理他,默默吃飯。
金枕流說:“豈有此理,敢駁本太子的面子。青灰,把他拿下!”
青灰往後面縮了縮,金枕流伸了頭殼過去,仔細打量青灰:“我說,你這麽怕他作什麽?”
青灰說:“八寶臺。”金枕流不明白,青灰大聲說:“你的四十四戰鷹,就是被這個家夥吊打的!”
柳風巢神色一凜,金枕流走到微生瓷面前,一臉嚴肅地盯着他看。
柳風巢和木香衣立刻手握劍柄,氣氛頓時凝重。片刻之下,金枕流雙膝一屈,跪在地上,猛地抱住微生瓷的腿:“高人啊,包你一年多少錢,你開個價啊!!”聲淚俱下。
微生瓷雙腿被抱住,當下給嫌棄得,手裏有兵器早剁他手了。藍小翅一臉黑線,青灰以手掩面,不忍直視。柳風巢倒是把握了重點:“什麽?昨夜村民之中,圍攻我們的是枕流太子的人?”
“一百萬兩黃金?一年?一個月?一晚也行啊!另外包吃包住,你答應我吧,我包你吃山珍海味、住瓊樓玉宇……”那邊金枕流還在哭號出價,抱着微生瓷的腿往上爬。
微生瓷氣得,瞳孔都變紅了。藍小翅看了眼金枕流的仆從青灰,說:“再不上前你家金主就要不夠齊全了啊。”
青黑這才上前,一把将金枕流拎起來。金枕流手腳猶自亂劃,青灰把他拎到座前坐好。柳風巢再問:“枕流太子,昨夜我們已經尋到失蹤村民,你卻為何派人暗伏其中,行偷襲之事?”
沒有得到偶像回應,枕流太子很傷心。抽泣了半天,才說:“我看見你們四個打八百個,真正的以一敵二百。想着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而本太子的天下無敵唯我獨尊傲視群雄百戰百勝四十四戰鷹自建立以來,未逢敵手。所謂高手見面,分外眼紅。本太子當然想要以我之矛攻你們的盾,試試威力了!”
柳風巢說:“八百村民之所以來去無蹤,皆因這批蒙面人從中作梗。枕流太子如此說,只怕很難令人信服。”
金枕流說:“巢巢,你幸不幸福,我确實是很難幫助啦。不過我說的話真的是比金子還真啊!微微不理我我已經很傷心了,你不要再懷疑我啊……嗚嗚……”
衆:“……”
柳風巢額頭青筋亂跳,卻還是說:“你必須跟我去見家師與三王爺,并傳喚你的天……”好吧,這名字一般人還真是叫不出口,柳風巢說:“傳喚昨日參戰的蒙面人将昨日之事重新交待!”
金枕流說:“這有何難,只要微微同意讓我包上一晚,別說傳喚本太子的天……”
衆人一齊怒喝:“打住!”
金枕流說:“別說傳喚他們了,就是把他們做成全魚宴也沒問題啊!”
木香衣說:“事不宜遲,吃完趕緊走吧。”他不想同枕流太子說話了,一心只想盡早脫身——別一會兒叫他衣衣,惡不惡心。
但是他還是太天真了,枕流太子給他挾了一筷子菜,勸說:“香香,不要急,正所謂細嚼慢咽,多活一千……”
木香衣一巴掌把他的臉拍進了湯碗裏。
一行人吃完飯,本來瑤池山莊還有湯泉沐浴、美人陪侍、歌舞助興,但是此時大家都記挂着失蹤村民的事,也都不再耽擱。
金枕流根本不必結賬,他在這兒常年有別苑。這時候對侍者說:“看見沒有,這些都我兄弟,以後他們來玩,統統算我賬上。”
侍者連連應是,金枕流大手一揮:“走。”
溫謎跟金芷汀蘭追随村民蹤跡,眼見遠離了葬星湖,金芷汀蘭說:“溫閣主,此地已非我葬星湖地界,鳍族恐怕不便過問了。”
溫謎也知道鳍族不喜歡管閑事,如今幫忙查找已經是看在仙心閣的面子上了。他說:“如此,三王爺就請回吧。請代為向鳍王致謝。”
金芷汀蘭欠身回禮,正要離開,身後有人道:“師父。”
正是柳風巢等人趕至。
柳風巢将金枕流的天……呃,四十四戰鷹參與偷襲的事說了。溫謎皺着眉頭,說:“三王爺,此事鳍族不知麽?”
金芷汀蘭臉色也有點難看,當即道:“太子,怎會發生此事?”
金枕流說:“呃,我只是試試他們幾個的身手!而且你猜我認識了誰!!”
金芷汀蘭氣得,想罵,又要顧忌鳍族太子的身份,說:“天……四十四戰鷹何在!”好嘛,這名字原來鳍族自己人也叫不出口。
不一會兒,四十四戰鷹被傳喚而至,紛紛跪倒在金芷汀蘭跟前。金芷汀蘭說:“昨夜的事,你等重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莫怪本王下手無情。”
四十四戰鷹之首金鷹道:“三王爺,昨日我們保護太子出湖游玩,見四人圍毆八百人。太子驚為天人,直嘆四人武功高強,然後令我等與四人交手,若是敗……就……就在我們臉上刺‘鹹魚’二字。我等驚惶,見四人武藝确實不凡,遂混在八百餘人之中,準備偷襲。”
然後一五一十,将昨日的事俱都說了。
聽到四十四戰鷹對微生瓷的描述,金芷汀蘭不由地擡眼看了一眼微生瓷。微生世家的名頭,他當然知道。當下問:“微生世家一向不涉江湖事,想不到與仙心閣卻是相交莫逆。”
溫謎苦笑,卻說:“微生少主身體不适,在煙雨虛岚調養。”
金芷汀蘭點頭,說:“久聞微生世家威名,鳍族也一向景仰,今日一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還忘微生少主不要見怪。”
客套之言,沒有任何勢力願意得罪微生世家。然而微生瓷根本沒有說話,連看也沒有朝這邊看。金芷汀蘭心中存疑——如果鳍族與微生世家結了梁子,可真是不好。
他眼神一動,溫謎已經明白其心意,說:“微生少主素來寡言,但并無敵意,三王爺請勿見怪。”
金芷汀蘭這才稍微放心,微生家的人性格古怪也不奇怪。他說:“此事純屬意外,非鳍族本意,還請溫閣主代為向微生家主解釋一二。”
溫謎說:“自然。”
那邊藍小翅說:“意外?要不是這個金枕流,我們昨天就把村民抓住了,說不定還能找出背後主使呢!”
金芷汀蘭說:“小翅姑娘說得是,既然是鳍族的過失,我們就協同仙心閣,查到村民下落為止吧。”
溫謎拱手:“有勞三王爺。”
金芷汀蘭回禮:“理所應當。”
雙方分頭找尋線索,等溫謎一衆走遠了,金芷汀蘭才問:“四十四戰鷹昨夜戰損如何?”
金鷹猶豫,最後躬身答:“三王爺,四十四戰鷹六人武功被廢,一人斷臂,七人重傷。其他皆輕傷。”
金芷汀蘭驚住,半天,問:“他們呢?”
金鷹說:“柳風巢被村民纏鬥,內息損耗過度,肺腑有一定損傷,木香衣無事,藍小翅輕微傷,但是我們的毒對她幾乎毫無影響。微生瓷輕傷。”
金芷汀蘭說:“微生瓷的武功,如何?”
金鷹說:“回三王爺,如果不是他突然走神,我等絕無可趁之機。”
金芷汀蘭頓了頓,轉頭對金枕流說:“仙心閣的幾個小友與太子正當同齡,太子無事可多與他們親近走動。不要再起紛争。”
金枕流說:“巢巢和香香是我的好兄弟,只可惜我的第三十六房愛妾,不知何時才肯正眼看我。還有我的平生至愛微微,不知何時才肯讓我包養……”
金芷汀蘭:“……”
金鷹眼看自家主子要挨揍了,趕緊說:“三王爺,昨日柳風巢等人走後,我等亦離開,确實不知那八百餘人去向。”好吧,其實是戰完之後,金枕流帶他們去泡溫泉了。
誰還顧得上什麽破村民啊。
金芷汀蘭說:“退下吧。”
次日,溫謎與金芷汀蘭終于追查到村民的線索——距離八寶臺三十裏開外的融天河邊,發現了被野狗刨出的屍體。
溫謎等人趕至,只見死去的村民屍首分離,看頸上傷口,一眼可以認出是木香衣的邪鈎陰藤。溫謎看了一眼木香衣,藍小翅立刻說:“當時情況危急,我們也不想傷人的啊!就怪金枕流,誰讓他搗亂來着!”
溫謎嘆了口氣,沒說什麽,繼續查看。旁邊金芷汀蘭說:“這些村民好像服用了什麽大補之物。”
溫謎也傾身查看,說:“像是服用了昊天根。”昊天根是一種會将人潛力全部激發的植物根系,有江湖門派以此入藥。
金芷汀蘭說:“是無意中服用嗎?”
溫謎說:“若真是無意中服用,此物不會迷失神智。他們為何不歸家,又為何圍攻風巢等人?”
金芷汀蘭點點頭,說:“屍身在這裏,其他人定然不遠。再找。”
仙心閣和鳍族人都不少,有了明确的範圍之後,四散搜索也很快。
不多時,就有人來報:“閣主,前面深山發現一個山洞,裏面有活人的跡象。但因洞內地形複雜,不敢細探。弟子已令人守住洞口。”
溫謎和金芷汀蘭互看一眼,說:“帶路。”
藍小翅也跑得歡,經過溫謎身邊時,被溫謎一把抓住,說:“退至我身後。”
藍小翅不高興了,金芷汀蘭卻是看了這位閣主一眼——他對他的女兒,真是關心吶。
一路行至山洞口,溫謎命人點燃火把,裏面果然有多人活動的痕跡。藍小翅左顧右看,微生瓷跟在她身後,幾乎寸步不離。
金枕流跟着微生瓷,哈巴狗一樣讨好:“微微,你開個價嘛,要多少錢都是可以商量的啊……”
金芷汀蘭嘆了一口氣,跟溫謎往裏走。但越往前走,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溫謎眉頭微皺,金芷汀蘭也是詫異——幾乎成年男女都能分辨出,這種暧昧交歡的味道。
溫謎轉過頭,剛要讓藍小翅、賀雨苔以及其他女弟子回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藍小翅遇事沖得比狗還快,這時候已經探了頭殼進去。
只見裏面男子皆衣衫不整,一個似男非男的人正在吸食他們的精元。
淫聲浪語讓人臉紅。
藍小翅只看了一眼,就被溫謎一把逮了出來。她嘀咕:“我還沒看清楚呢!”
溫謎與金芷汀蘭同步入內,一見裏面情景,臉上也都有些挂不住。見不少村民已經精盡人亡,溫謎腰中寶劍上善若水出鞘。
金芷汀蘭亦抽出蘭花刺,二人合力,一并攻向洞中作惡之人。
“打起來了!”藍小翅興奮,“裏面那人是誰?”
柳風巢伸頭看了一眼,也是面紅耳赤,說:“看樣子,恐怕是江湖上最擅采補之術的童顏鬼姥。”
金枕流探頭過去,口水都要滴下來:“采、采補之術?”
木香衣白了她一眼,看見賀雨苔也過來,一臉好奇地想往裏看。他說:“還是不要看為好。”
賀雨苔居然沒有拿白眼翻他,只是說:“為什麽啊?”處于好奇之中的女人哪裏攔得住,她也看了一眼。
只見白花花一片肉色,賀雨苔呀地叫了一聲,一個回身鑽到人群中去了。溫謎氣得——叫你們別看,一個二個,沒一個聽話的!
藍小翅說:“這個童顏鬼姥,到底是男是女呀?怎麽聽聲音好像男的。”
柳風巢有點尴尬,但還知道以身擋着,說:“聽說他是陰陽人。可男可女的。”
藍小翅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柳風巢一臉警覺:“你要幹嘛?”
藍小翅趁他不備,一個矮身就往裏面鑽,柳風巢趕緊擋住。幾個回合之後,裏面戰鬥已經結束,畢竟是溫謎與金芷汀蘭一起出手。老将出馬,一個頂倆。
童顏鬼姥也要認栽。
所以藍小翅沖進去的時候,童顏鬼姥的屍身已經被溫謎包裹住了。藍小翅想去掀開看看,溫謎上善若水的劍鞘一下子敲在她手上。
藍小翅小嘴兒嘟起老高,旁邊微生瓷上來,一臉詢問。
藍小翅說:“我要看這個,他不讓我看!”
微生瓷說:“這個是什麽?”
金枕流一見偶像提問,趕緊讨好般回答:“親愛的微微,這是童顏鬼姥的屍體。”
微生瓷問:“為什麽不讓看?”是問溫謎。
溫謎頭大,但還是好好解釋:“屍體赤裸不雅,女孩子不應該看這些穢物。”
微生瓷問:“我看了給她畫出來也不可以?”
溫謎無語——那就成春宮圖了!知道這少爺說不通,只得答:“不可以。”
微生瓷只好問藍小翅:“為什麽要看?”屍體不好看啊。
藍小翅說:“你沒聽他們說嘛,據說這個童顏鬼姥是個陰陽人。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陰陽人長什麽樣呢!”
微生瓷問:“什麽是陰陽人?”
木香衣正準備說話,金枕流搶答:“微微,陰陽人就是同時長着男人和女人器官的人。平時既可以當男人用,又可以當女人用的。”
微生瓷哦了一聲,金枕流就捂着心口樂開了花——他回答我了,啊!他回答我了!
微生瓷想了想,轉而對藍小翅說:“那我讓你看看我的器官,你再看看你自己的器官,能想象出陰陽人是什麽樣嗎?”
衆人一齊看向他。
小子,你其實是裝傻的吧?你一定是裝傻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