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單身男性
翌日清晨，顧言之登上飛往廣州的航班。
昨天晚上剛踏入家門，手機收到醫院發來的通知，上面寫着他被選中派去廣州進行“一周為期”的學術交流。突如其來的出差安排讓顧言之措手不及，打電話過去被王主任拒絕，說根據條件排除了所有人，口腔科只剩下你最合适。
排除所有只剩下了他，這話聽起來怪怪的，顧言之謹慎問道：“什麽條件？”
王主任回答：“兩個條件，第一個是年齡25歲以上，第二個是單身男性。”
顧言之頓時語塞，“單身男性”四個字像夜晚街頭小店的招牌彩燈，非常非常非常耀眼。
“所以派了你。”王主任得出最後結論。
聽完，顧言之捏了捏額角，頗感無奈地問道：“您确定這是去學習而不是去相親嗎？”
這次換王主任啞言，那個條件是他編的，因為作為姨夫存了私心，說破天不過是想讓他出去看看，顧言之的能力有目共睹，醫院派他去一百個放心。
王主任是放心了，顧言之卻擔起心來，一個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一個确定戀愛不久的人來說，第一周是彼此聯絡感情的最好時間。
顧言之一邊糾結一邊收拾行李，拿起手機又放下，終于在登機前的最後一秒發了短信：我去廣州幾天，按時吃飯，不要亂跑。ps：時間太早了，下飛機給你電話。
發了短信的顧言之心裏一直不安，擔心她會不會因為出差的事生氣，而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想的太多了。
——
因為晚餐吃得太多，尤哩半夜不出意外地鬧起肚子，來來回回跑了三趟廁所。尤媽淺眠，在尤哩第一次去廁所時，拐杖不小心戳到茶幾發出聲音就醒了。
尤媽披上衣服走出卧室，來到衛生間門口，沖着裏面問道：“閨女，是你在裏面嗎？”
門外突然響起尤媽的聲音，尤哩稍有被驚到，注意力轉眼又被新的一波絞痛奪去，潔白的額頭冒出一層細汗，她強忍着疼呼了一口氣回道：“是我，您要上廁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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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她在裏面，尤媽擡手拉了拉即将滑落的外衣：“我不上。”然後又問尤哩：“是不是不舒服啊閨女？”
又是一陣絞痛，尤哩左手捂着肚子，貝齒用力咬着下唇，眼角微微濕潤，艱難地回了一句：“可能……可能是晚上吃多了。”
尤媽神經一緊：“我去給你找點藥吧。”
尤哩一聽連忙拒絕：“不用啦，只是吃多了。”然後又說：“您去睡覺吧！”
過了五分鐘，馬桶沖水的聲音，尤哩走出衛生間，看到尤媽坐在沙發上打着瞌睡，她小聲喊了一聲，尤媽驚醒起身走到尤哩身邊，關心道：“肚子疼嗎？”
“不疼了。”尤哩呼出一口濁氣，舔了舔咬得發狠的嘴唇：“您去睡覺吧。”
“先送你回屋。”
尤媽走後，尤哩又去了一趟廁所，出來後身體幾近虛脫，回到房間一下子倒在床上，勉強拽過被子搭在身上，就在快要睡着之際，肚子又開始陣陣絞痛，尤哩疼得蜷起身子，這時才意識到“好像不只吃多了”。
尤哩第三次跑進廁所，離開房間時将手機揣進兜裏，然後坐在馬桶上，顫巍巍地掏出手機，按出一個電話，點了免提放在嘴邊。
嘟的幾秒後，尤哩隐約聽到鈴聲在響，聲音漸漸由小變大，客廳的燈被打開，尤媽接起電話：“閨女，你怎麽給我打起電話來了？”
尤哩癟了癟嘴，委屈不是一點點，話音帶着哭腔：“媽，我拉肚子了。”
從淩晨三點折騰到早上六點，外面的天色漸漸變淺，尤哩吃了兩粒止瀉藥，肚子終于慢慢安靜下來，手裏捧着一杯熱乎乎的開水，虛脫的身子終于有了點力氣。
尤媽坐在一邊床角，伸手撩開粘在尤哩額角的發絲，問：“好點了嗎？”
“好多了。”尤哩沒什麽力氣，揚頭對尤媽說：“您去睡覺吧。”
尤媽打了一個哈欠，起身對尤哩說道：“還睡什麽，該給尤木做飯了，你也別睡了，吃完早飯再睡。”
尤哩後知後覺，今天都周三了，如今摔成這幅慘樣，周幾和她沒有半點關系。此時此刻她瞪着一雙大眼，目光掃過房間的每一處，精神極了！
靠在牆上，尤哩無聊地數起天花板上的星星，一顆兩顆三顆，數到第21顆時，尤哩忽然低下頭，微微側頭看向床頭。
凝了許久，尤哩探身拉開床頭箱，從裏面拿出一個鐵盒，上面只剩下一個茶字，顏色從竹綠色褪成淡綠色。
她抱着盒子抵着肚子，右手小心翼翼地扶着盒身，左手抓住用力向上扣，“啪”地鐵蓋被打開從手中脫落，連着一個本子掉了出來。
尤哩将盒身順勢放到一旁，拿起本子放在腿上，她張開手摸上封面，書皮微微泛舊，最普通的日記本，也是尤哩第一個日記本。
咽了咽口水，翻開第一頁，扉頁上寫着一句話：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再看到這句話，尤哩依然羞恥得想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太羞恥了喂！
尤哩繼續低頭看着上面的一筆一劃，嘴角不禁上翹嘲笑當時的稚嫩，她猶記得語文老師讓他們選擇喜歡的一句話，或是關于未來的美好願望，寫在日記本的第一頁當做“信仰”。
而42名學生唯獨她寫了一句詩，一首不合時宜的“英雄詩”，連平時不茍言笑的班主任都被她逗得一天笑臉相迎，吓得同學們底下議論“老劉今天是不是沒吃藥”。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韓旭聽到此事後，丢下鉛筆跑到尤哩的班級喊她：“小貍子。”
尤哩專心做題沒有聽到，韓旭則沖着坐在她前面的男生使了一個眼色“哥們幫忙叫一下”，收到請求後，那哥們腳一蹬翹起椅子朝後面撞去，然後頭一歪：“诶，你哥來了。”
剛才那一撞讓尤哩手中的筆瞬間失去控制，筆珠狠狠劃過紙面留下很長一道筆印，尤哩瞬間懵逼，握着筆的手微微顫抖，而“罪魁禍首”看着“犯罪現場”也掉下冷汗。
“額……”
尤哩擡頭狠狠瞪着眼前的人，眼神有種想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意思，男生撓了撓頭轉過身馬上認錯：“我我錯了。”
尤哩還是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把男生看得渾身發麻。男生的喉嚨上下動了一下，伸手将作業本從尤哩手下一點一點抽出，然後狗腿似的讨好她：“組長，小的錯了，我幫你恢複原狀，恢複原狀……”
噢對，那個時候尤哩還當了一個小組長，不是因為學習好，是因為她反應慢、做題慢、交作業慢、做什麽都慢。前組長實在忍不了，于是主動“讓位”，尤哩順利“登基”。
男生拿走作業本，尤哩終于動了一下睫毛，正要問“你要怎麽恢複原狀”時，班花突然走到尤哩身邊，細聲細氣地喊道：“尤哩，韓旭找你。”
目光移了移，尤哩看到了靠在門口的韓旭，他朝她挑了挑眉叫她“過來”，男生見她注意力不在這，于是趕緊催促她：“組長，快去找你哥……哥。”
萬萬沒想到他的好心提醒再次換來一個白眼，尤哩巴掌大的小臉兒一本正經，冷冷地丢下一句：“他是我弟弟。”向門口走去。
說到弟弟，理論上确實是，實際上又不是，自從韓媽媽不小心透露韓旭的真實年齡後，尤哩便把意外得知的秘密牢記心中，比記數學方程式還要努力。日後每一次被韓旭欺負的時候，韓媽媽的那句話會不由自主地飄出來：“小旭其實比小哩小一個月噢！”
尤哩挪着步子來到門口，韓旭瞧她心情不是很好，剛才一直在那揚眉瞪眼，問她：“怎麽一臉不開心？”
“沒有啊。”尤哩矢口否認，抿了抿嘴問他：“有事嗎？”
“額……”韓旭腦子突然短路，逗她的想法頓時沒了，然後朝她借起書來：“借我用下物理書。”
尤哩表情恹恹：“你不是物理課代表麽。”
韓旭勾勾嘴角，反問她：“所以呢？”
“诶讓讓讓讓……”突然從外面進來幾個男生，他們故意從兩人中間穿過，邊走邊朝兩人投去暧昧的眼神。
一群神經病！尤哩撩眼看着韓旭揶揄道：“課代表竟然不帶書。”
韓旭挑了挑眉卻毫不慚愧，單手擡起扶着門框，一副無賴樣：“忘了嘛，下節物理課，好妹妹，快點兒給哥哥拿書去！”
尤哩還是原地不動，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韓旭，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是不是傻，我下節課要用。”
“是，是嗎？”
“我們是一個物理老師。”
“呃。”
“傻子。”
——
“姐，姐。”
尤哩被尤木叫醒，睜開眼便被那紅白相間的冬季校服吸引了去，校服真是越來越醜了。尤木的聲音還是一樣粗啞，像一個年近四十的老男人在和她說話：“又在看你的破日記！生病的人好好待着不成麽？老媽說你鬧肚子了，現在好點了嗎？”
尤哩無視尤木的嘲諷，長籲了一口氣，揉了揉困頓的眼：“好了。”
“起來吃飯了。”
“你先去。”
尤哩低頭将看到一半的日記收進盒中，蓋上蓋子放回原處，掀開毛毯準備起身時，左手不小心按到了手機。
屏幕倏然亮起，上面閃着兩條消息通知，一條未讀短信，一個未接電話，她應該先回哪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安康吼，吃粽子了沒？
——
【甜鹹大戰】
顧家飯桌上，尤哩目瞪口呆地看着對面的兩個小家夥，他們正叉着肉粽往嘴裏賽去。尤哩單位發了兩盒粽子，裏面有甜有鹹，原以為數量是對半，拿回家一看甜粽只有兩個……打開另一個，結果更讓人憤怒，只有一個……一個……
顧言之并不喜歡吃粽子，過節日一個足矣，只吃甜粽。
而尤哩嗜甜如命，甜粽毫不意外。
剩下兩個小寶應該也是甜粽，這是他們第二次吃，去年端午節他們吃了好多甜粽。
三個甜粽個頭很小，合一起還不及尤媽包的一個大，尤哩疼愛寶貝，将粽子包好推到兄妹面前。
哥哥卻伸手推回：“媽媽吃。”
妹妹也效仿哥哥：“麻麻吃。”
尤哩溫柔地笑了一下：“寶寶吃，這是甜的，有甜棗喔。”
“還有，媽媽剝。”哥哥指着盤子裏的粽子說道。
“那個是肉粽，兒子。”
“肉肉？要吃！”妹妹瞪着大眼興奮道。
顧言之終于開口：“給他們嘗嘗吧。”
然後，便是開頭那幅畫面。
尤哩咽了咽口水，歪頭對顧言之說：“他們倆變質了……”
顧言之：“……”
【感覺放在番外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