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曉月震空(下)
不久後,一陣香氣飄來,曲震空一手舉着段枯枝,一手揣着一大碗清水走了進來,那枯枝上穿着兩大塊烤得焦黃的肉,香氣正是由其發出。曲震空笑道:“邪虎逮到只不小的妖獸,看樣子足夠咱們吃上幾天了。你們兩個快吃吧。”說着,将碗放下,将枯枝從中斷開,将兩塊肉分別遞給葉夜和碧林。
碧林腹中一陣鳴叫,羞得她臉色通紅,低頭接了過去,坐到角落裏吃了起來。葉夜盤膝坐下,大咬一口,贊道:“前輩的廚藝真不錯,這是晚輩這輩子吃到的最香的肉。”
曲震空一笑,道:“不過是餓了太久而已。”葉夜搖頭道:“不然,晚輩已修成辟谷之術,根本不知饑餓。”
曲震空點頭贊道:“小夥子果然了得,難怪那兩個家夥要找你來做他們的替身,維持那用以破界的法力之球。”
葉夜一笑,道:“前輩,那兩個老東西是什麽人?看樣子,你和他們很熟?”
“是啊。”曲震空微微一笑,道:“他們兩個自稱什麽血離二老,剛見我時,狂傲得不**樣。血離窟算個什麽東西,他們的祖師爺們見了我尚要退避三舍,兩個小輩卻敢在我面前猖狂,結果自然被我教訓了一頓。我們打了近一年交道,期間交手數十次,這兩個家夥功力不俗,但用心歹毒,常以詭計害人,若不是念這無天中只有我們三個凡人,我早将他們斃了。最近一個多月他們突然不見了蹤影,沒想到卻是躲了起來,研究破界之法。”
“您說什麽?”葉夜聞言大吃一驚,道:“血離二老?他們是血離窟的人?”
“沒錯。”曲震空道:“這血離窟的命也真長,過了三百年,還沒被仙門滅掉……”
葉夜輕嘆一聲,苦笑道:“前輩有所不知,血離窟已經被滅了……”
曲震空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大快人心!看樣子,你與血離窟頗有淵源?”
“豈止是頗有。”葉夜苦笑一聲,将自己與蒼雲門及血離窟間的關系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曲震空微微點頭,道:“沒想到你外表剛毅,卻原來也是個容易為情所困之人。好在你心已定,不然可有得苦受了。”他看了看碧林,道:“小姑娘為你受了那麽多苦,也真值得你全心愛護。好好珍惜吧,便是來日見到昔日所愛,也絕不能心生動搖而辜負了小姑娘,明白麽,小子?”
葉夜昂然道:“前輩也太小看葉某了!葉某認定之事,從無反悔過!便如當日,縱是門主率舉門仙長一力反對,我也一樣要救碧林!”
曲震空一拍掌,點頭道:“如此才是男兒大丈夫的擔當!我最看不慣那些表面上滿嘴忠貞,最後卻找出一大堆理由抛棄所愛的家夥了。小子,你我倒是對脾氣。”
葉夜一笑,突然望見手背上的幻蛇劍,急忙伸出手道:“前輩,這是您的兵器,晚輩不敢私藏,請您收回去吧。”
曲震空一笑,道:“留着給你吧。你能得到它,說明你們之間有緣,讓它跟了你,總比寂寞地立在碩天荒地中強。”
葉夜也不假意客套,大方地将手一縮,道:“如此就多謝前輩了。前輩,卻不知您怎麽會将它遺落在碩天之中?”
曲震空道:“此劍名為幻蛇,乃是一件源自上古的法器,是我師父傳給我的師門至寶,惟一的用處就是控制他人心智,造出可使千萬人同時陷于其中的幻境。過去我拿它當寶,仗此劍擊敗了不少高手,但随着武功日進,便漸漸對以幻象傷人的伎倆感到厭惡,不再喜歡用此劍。那時我與妖界高手交戰,卻因此劍被其嘲笑,就幹脆将它扔下深淵,沒想到卻不知怎麽輾轉進入了另一虛無境中,如今更落到你手裏。控制他人心智,實是無恥之舉,但你未學過控制此劍之法,将它送你也無大礙,因此你實不用怎麽感謝我,因為這劍現在也只可助你不受邪術幻象所惑而已。”
葉夜想起當日與被殘異控制的哥舒翰交戰時,自己便不受殘異大夢無常功所惑,現在才明白,原來全賴這幻蛇劍之功,不由暗叫聲僥幸,若不是自己為碧林而深入碩天得此法器,當日自己和一衆友人,必将全數死于殘異之手。當下向曲震空深深一禮,道:“如此說來,我更得多謝前輩了。因為那血離窟餘孽殘異的功夫,便是這幻象之術,有了它,殘異想興風作浪,就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了。”
曲震空皺了皺眉,道:“沒想到這門功夫竟然流傳了下來,真是人間之禍!算了,人間之事已與我無關,而你……只怕也要長留此地,再無返回人間的希望了。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雖然不知是何道理,但在此地長住,便可久葆青春,像我一般活了幾百年,卻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你有愛侶相伴,全不怕寂寞,又有出衆的武藝,無天一般的妖怪也奈何你不得,在此地住下,遠勝于回歸人間。”
葉夜搖頭道:“若是人間已無事,在此長住也沒什麽不好。但如今人間動蕩,妖神作亂,而我的家門血仇又沒能得報,我怎能在此安心住下?”
曲震空淡淡一笑,道:“人間動蕩?人間何時曾停止過動蕩?那便是大海潮起複落,總是無休無止,你平了一浪,立刻又有一浪,所謂鐵肩擔道義,不過是少年人熱血沖動說的話。”
葉夜對這話全聽不入耳,對這位前輩的敬仰之情大為減淡,道:“前輩可曾想過,若無人挺身而出,掃平動亂,天下又有多少癡情女子要埋骨黃土,多少多情男兒葬身荒野?推己及人,前輩難道願意看到天下有情人生死相隔、無辜者父母妻兒離散嗎?”
:“我不和你争論這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誰也不能強求誰。但現在的情況是,此地通向人間的出口已被我毀去,你們便是想回去,也是枉然。”
葉夜哼了一聲,道:“這個就不勞前輩操心了。”說着,長身而起,來到碧林身邊坐下。他本來曾想,曲震空壽達數百年,一定知道許多今人不知的秘密,所以已生出向曲震空詢問辛雲及自己體內那奇怪法器秘密的想法,但此時只覺與其話不投機,卻負氣地不願問了。
這世上沒人比碧林更了解葉夜了,見他面色冰冷,已經猜到了他心中想法,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聲道:“葉哥,他怎麽說都是前輩,咱們不可太失禮。”
不想曲震空耳朵卻尖,聽了個一字不落,随口道:“無妨,我反而喜歡這樣敢于堅持自己意見的小子。對于那些在前輩面前唯唯諾諾,長輩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家夥,我可從來都看不慣。”
葉夜一笑,道:“我對于那些動不動就想讓晚輩作自己應聲蟲,對自己俯首帖耳的長輩們,也向來看不慣!”語調頗有挑釁之意,碧林不由又拉了他幾下。
曲震空一笑,道:“我要睡了,你要找人鬥嘴,明天再說吧。”
正要翻個身睡下,外面卻突然傳來一聲虎吼,那吼聲中帶着三分凄厲,曲震空不由面色一變,立時翻身而起。
曲震空并不反駁,只緩緩躺下,道:“我不和你争論這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誰也不能強求誰。但現在的情況是,此地通向人間的出口已被我毀去,你們便是想回去,也是枉然。”
葉夜哼了一聲,道:“這個就不勞前輩操心了。”說着,長身而起,來到碧林身邊坐下。他本來曾想,曲震空壽達數百年,一定知道許多今人不知的秘密,所以已生出向曲震空詢問辛雲及自己體內那奇怪法器秘密的想法,但此時只覺與其話不投機,卻負氣地不願問了。
這世上沒人比碧林更了解葉夜了,見他面色冰冷,已經猜到了他心中想法,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聲道:“葉哥,他怎麽說都是前輩,咱們不可太失禮。”
不想曲震空耳朵卻尖,聽了個一字不落,随口道:“無妨,我反而喜歡這樣敢于堅持自己意見的小子。對于那些在前輩面前唯唯諾諾,長輩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家夥,我可從來都看不慣。”
葉夜一笑,道:“我對于那些動不動就想讓晚輩作自己應聲蟲,對自己俯首帖耳的長輩們,也向來看不慣!”語調頗有挑釁之意,碧林不由又拉了他幾下。
曲震空一笑,道:“我要睡了,你要找人鬥嘴,明天再說吧。”
正要翻個身睡下,外面卻突然傳來一聲虎吼,那吼聲中帶着三分凄厲,曲震空不由面色一變,立時翻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