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殺神左軍(下)
杜乾運仰天一陣大笑,道:“傷你又如何?老實告訴你,糧草是我奉國相之命扣下的!他早已看出哥舒翰心懷不軌,所以才要我在此牽制。潼關內糧草已經足夠,哥舒翰卻還上表朝廷,要求調撥軍糧,這安的是什麽心?是不是要囤積糧草,以充實軍備,當第二個安祿山?”
左軍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帥奉聖旨鎮守潼關,楊國忠竟敢扣我帥軍糧,分明就是想造反!待我帥奏明聖上,看你家國相還能風光幾時!”
杜乾運又是一陣大笑,道:“左将軍,你之前說這話,我還有幾分害怕,可現在……你授哥舒翰之命夜探我軍大營,足以證明哥舒翰意圖不軌,如今被我現場拿住,卻是最好的證據!只要将你押到聖上面前,哥舒老兒就死定了!”
左軍氣得面色發白,狠聲道:“此事全是我一人之意,與大帥無關,你休要借題發揮!”
杜乾運笑道:“你乃是哥舒翰軍中上将,說沒授哥舒翰之意,誰信?”
空中的葉夜,聞言氣得鐵拳緊攥,低聲怒道:“真是卑鄙無恥之極!這等小人留在世上也是多餘,不如殺了!”
不待他有所動作,左軍已在冷笑聲中直向杜乾運沖去,叫道:“我管誰信與不信,今夜本将軍就取了你的首級,和糧草一并運回潼關,看哪個敢治我的罪!”
杜乾運離左軍距離不近,中間又有無數軍兵阻攔,故此他卻是一點也不害怕,笑眯眯地道:“真是可惜,如果左将軍跪地受縛,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衆将士,給我狠狠地打!”
在杜乾運看來,任哪個本領通天的将軍,在大軍圍困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但他卻沒料到,眼前這個左軍,實在不是普通将領所能相比的。只見他持着一柄單刀,如虎入羊群一般殺入軍兵之中,手起處,鮮血飛濺,人頭落地,竟無人能當住他一刀!剎那之間,便已有十數人身首異處,倒斃地上,其餘衆軍兵見了,莫不膽戰心驚!
左軍雙眼發紅,如一位殺神般,只顧揮刀向前。他手中的刀,仿佛不是凡間的鋼鐵,而是地府中閻羅的生殺之筆,每一次揮出,都将數人生命從塵世間輕易抹殺。在刀光閃動中,鮮血如雨一般飄灑!
所有與左軍交手的軍兵都臉色慘白,在他們眼裏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殺神!是掌握殺戮的恐怖之神!他的刀就是催命的閃電,只要你看到他在你眼前閃亮,你的生命便會立即從這個世上消失!
不止是刀,在刀光閃動中,那些順着刀刃飛射而出的鮮血,竟然也能化成要命的暗器!随着單刀電般的揮舞,那些被順勢甩出的鮮血,竟因飛射的速度太快,而化成了一道道血刃,斬斷了一個個士兵的軀體!
整個軍營一下子全亂了,這混亂卻只因左軍一個人而起!空中的葉夜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悍勇的殺人手段,倪素心剛才說的那句“殺神”,在他心中久久回蕩。
幾乎就在片刻之間,杜乾運與左軍間的距離便由百步變成了數步,一道刀光匹練般閃耀飛出,撕破了軍兵們最後的防線的同時,刀刃緊緊地貼在了杜乾運的脖頸之上!
杜乾運不是不想跑,而是沒有力氣跑!他從未見過如此殺法,面對那一地身首異處的屍體,他早已被吓破了膽!他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骁勇恐怖的大将,更不敢相信在層層親兵護衛下的自己,竟然會在突然間成了對方砧板上的肉!所以面對那把貼在自己頸上的刀,他第一時間産生的感覺竟然不是恐怖,而是不敢相信!
左軍的身後,是一條由屍體覆蓋的血河,那條河上無數屍身,均與自己的頭顱分了家。紅色的鮮血流淌一地,也濺了左軍一身一臉,在月光映照下,左軍那冰冷的面孔,活脫就是一位來自地獄深處的殺神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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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乾運,你想死嗎?”左軍持刀的手抖也不抖一下,看着被自己刀架脖頸的杜乾運,冷冷說道:“如果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不、不要!”杜乾運終于想到了恐懼,他雙腿一軟,竟然跪倒在地,哭求道:“我……我也只是照國相吩咐辦事而已,請左将軍饒我一命啊!我現在就命人将糧草送去潼關,今夜之事,我絕不向別人提起!将軍若有需要,我可以在聖上面前為哥舒大帥作證,我會向聖上解釋,是國相扣留潼關糧草,意圖逼反大帥的!”
左軍看着他那副模樣,忍不住一陣大笑。空中的葉夜長出了一口氣,自語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左兄不愧有殺神之稱!”
在刀鋒壓頸下,左軍一句話未說,杜乾運便已急急命令軍兵将糧草裝車,然後押運向潼關而去。一切辦完後,又谄媚地向左軍求饒了半天,左軍打量四周,一把拉住他,笑道:“杜将軍真是好人,既然是好人,幫人就要幫到底。來,送我回潼關!”說着,也不顧杜乾運哭爹叫娘,硬架着他出了大營。杜乾運受制于左軍,其營中軍兵均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看着左軍離去。
倪素心長出了一口氣,道:“好了,這下沒事了。葉大哥,咱們是護送左大哥回城,還是趕咱們的路?”
葉夜道:“他畢竟只身一人,我們還是護送他一程吧。”衆人均點頭同意。
走出裏許後,左軍見對方營中并無軍兵跟來,這才狠狠一腳将杜乾運踢倒,道:“狗東西,滾吧!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再存害我家大帥之心,我左軍便回長安把他殺了!”杜乾運早被左軍吓破了膽,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連聲稱是。左軍也不理他,向潼關方向疾奔,追趕糧草車輛而去。
眼見左軍已無事,葉夜等人便打算離開,便在此時,一個人影忽然自密林中竄出,來到杜乾運跟前,杜乾運驚魂未定,吓得驚叫一聲,撲倒在地,那人一把拉住杜乾運頭發,将他頭拉了起來。
片刻間杜乾運便看清那人面孔,立時怒道:“你想造反嗎?竟敢……”未等他說完,那人已獰笑一聲,揮手一刀,将杜乾運的頭斬了下來!
葉夜等人均是一驚。聽杜乾運剛才那句話,此人定與杜乾運熟識,而且應當就是杜乾運部下,卻不知為何竟然弑殺主将。那人将杜乾運的頭扔在一旁,又潛入密林中,一路向杜乾運軍營而去。
葉夜沉思良久,越想越覺得奇怪,半晌後突然叫聲不好,催促林春愁駕雲追趕左軍。衆人不明所以,也只得聽他吩咐,不多時,便追上左軍。
眼見幾人從天而降,左軍不由吓了一跳,訝道:“你們怎麽會……”
葉夜揮手道:“別說這些了,方才你走不久,就有人出現殺了杜乾運,那人看樣子是杜乾運的手下,而且模仿的正是你殺人的手法!”
左軍一愣,随即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要陷害我?”
葉夜點頭道:“不錯!定是如此!”
衆人這才明白葉夜着急的原因,倪素心怒道:“好毒的計策!如此一來,那麽多人眼看着左大哥将杜乾運劫走,左大哥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左軍皺眉道:“害我倒在其次,我怕他們的目标是大帥!正如剛才杜乾運所說,我乃大帥帳下上将,說我殺杜乾運不是受大帥指派,恐怕無人會信。”
倪素心急道:“這可怎麽辦?要不然我們立刻追上那人,把他……”
葉夜搖頭道:“沒用的,不論是捉住他還是殺了他都沒有用,沒人會相信杜乾運是死于自己人之手的。”
左軍懊悔地一跺腳,道:“都怪我!晚飯後得到糧草被扣的消息,我見大帥毫無表示,心中激憤,這才……本來我只打算夜探軍營,看看消息是否屬實,沒想到被那杜乾運一激,就……現在可把大帥害了!”
葉夜忙安慰道:“左兄,事已至此,咱們還是想想解決的辦法吧。”
左軍嘆道:“有什麽辦法?這啞巴虧咱們是吃定了!天知道楊國忠那厮會如何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我現在立刻就回去向大帥請罪。”
衆人皆為之黯然,碧林卻忽然說道:“既然一切是非的源頭都指向楊國忠,那麽我們只要依計行事,将他殺了,不就不用怕這許多了嗎?”
左軍聞言一怔,看了看衆人後,愕然道:“難道……難道你們是要去刺殺楊國忠?”
葉夜點了點頭,道:“确是如此,只是途中發現左兄行事隐秘,所以……左兄,碧林說得不錯,如果我們殺了楊國忠,從今以後,就沒人在哥舒将軍背後捅刀子了。”
左軍面露喜色,道:“好兄弟,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早就對大帥說過,楊國忠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對天下有百利而無一害,奈何大帥太過鞏固于朝廷法度,我又不能私自行事而連累大帥,由你出頭,卻是再好不過了!只是……只是小心不要讓素心牽連進去。”
倪素心生怕葉夜就些将自己趕回潼關,忙道:“你放心,到時我自會喬裝一番的。既然已經有了對策,時間緊迫,咱們就快走吧。”
葉夜也知此時行事宜早不宜遲,當下叮囑左軍萬事小心後,與衆人飛天而去。左軍目視衆人背影,喃喃自語道:“老天保佑,于此亂世之時,賜給大帥這幾人,但願以他們的絕頂神力,能力挽狂瀾,穩住我大唐江山,保住我大唐百姓,讓大帥能順利破賊,得勝還朝!”
眼見幾人頃刻間飛遠,左軍也不多逗留,當下發力疾奔,直追糧草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