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
白箐箐和黎之安的超級大富翁已經玩到了第二局,對面的黎之安突然笑着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嗯?去哪兒?”
黎之安微微颔首想了想,“去鳳凰古鎮如何?距離這裏也不遠。”
白箐箐卻沒有多大的興趣,“我先想想吧。”
“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白箐箐搖搖頭,看得出來她對出去散心并不是特別感興趣,黎之安也知趣的不再多說,只道:“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白箐箐擡頭向他看,卻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嚴肅,仿佛看到她不開心就是他失職似的,白箐箐覺得他這樣子看上去挺傻,便不由沖他笑了笑道:“別多想了,我沒有不開心。”
聽到她這麽說他似乎松了一口氣,沖她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雙眼亮晶晶的很灼人,“那就好。”
就在這時候卻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白箐箐下意識轉頭去看,卻見是去而複返的廖定軒,而她看過去的時候廖定軒也正好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箐箐的錯覺,她覺得廖定軒看她的眼神有點複雜。
“白箐箐你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對你說。”廖定軒丢下這句話便直接向樓上走去。
白箐箐不知道廖定軒這是要幹嘛,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急事,白箐箐也只得暫且放下手中的大富翁,随着他上了樓。
她跟着他進入他的書房,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他的書房。他的書房挺寬敞,打理得也很幹淨,左側放着一張大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後面是整面牆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擺着書,房間的正中間放着幾個沙發并一個矮幾,可以用來會客,正對面是一扇落地窗,明亮的光線照進來,越發顯得窗明幾淨。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廖定軒在書房中站定,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白箐箐被他這眼神看得渾身發毛,正要再問,他卻突然将手中的牛皮紙袋放在矮幾上,又沖她道:“你先看看吧。”
白箐箐疑惑的走到沙發邊坐下,打開牛皮紙袋。
裏面裝着的是一疊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街道上行人密布,然而都被拍攝者糊化了,正好突出照片上一男一女兩位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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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得很清晰,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
竟然是黎之安和白鳶。
照片拍得很連貫,黎之安幫白鳶買了咖啡,然後兩人端着咖啡說笑,再一起走進街邊的一家酒店裏。
最後的一張照片比前幾張稍微陳舊一些,照片的背景是一座看上去上了些年頭的樓房,有兩個小孩坐在樓前的臺階上,手牽着手,對着鏡頭露出兩顆缺了的門牙。
雖然是小孩,但她還是認出了這是黎之安和白鳶小時候。
白鳶和黎之安竟然認識,而且認識的時間還不短!
“前段時間我調查過,在許曼妮發那條微博之前,白鳶曾經去找過她。”
白箐箐猛然擡頭向他看去,面上帶着驚愕,“有這回事?”
廖定軒點點頭,繼續道來,“你繼母在來白家之前曾經有過一段非常困難的時期,她無力撫養白鳶,只得将她放到福利院。白鳶和黎之安就是在那裏認識的,這件事情大概連你父親都不知道。前段時間黎之安失蹤了幾天,其實就是陪白鳶去參加比賽了,也就是照片上拍到的。”
白箐箐突然想起前段時間黎之安因為福利院的叔叔生病從這邊離開,她當時并沒有多想,也沒有懷疑什麽,還真就以為是他福利院的叔叔生病了。她根本想不到他是去陪白鳶參加比賽,因為她連他和白鳶是認識的都沒有想到。
也難怪當時黎之安的手機會關機,想來是怕她打通他的電話察覺出異樣吧?
“你和溫昊的那張照片很有可能也是黎之安拍的。”
白箐箐目光微眯,她突然想到那天她準備将後院整理出來,只是後來溫昊突然造訪,她便陪溫昊去海邊了,而黎之安就留在家裏幫她打理後院。
從後院看過去,正好就能看到海邊的情景。
白箐箐覺得她好像忽略了什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她目光一亮,突然想起原主跟黎之安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那一天本來她和白鳶要去參加宴會,可是因為白鳶化妝多花了時間,所以兩人出發的時候已經遲了,後來她聽從白鳶的建議抄小道,而正是因為抄了小道她才認識了黎之安。
再後來黎之安就以要報答她為由,順理成章的來到了她的身邊。
所以這一切其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是這兩人配合着在她的面前演了一出戲,目的就是将黎之安安排到她身邊來。
她和溫昊的照片是他拍攝的,那麽之前原主名聲盡毀,落得人人唾罵的下場,他又在原主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出了多少力呢?
她突然想起那次香氛世家的宴會,原本不會到場的袁澤凱突然出現,就是因為黎之安告訴他能在這裏見到他。
她剛開始懷疑過是黎之安故意為之,所以取消了來電轉移,不過她也不能确信,畢竟黎之安或許真不知道原主和袁澤凱已經分手,告訴他能在香氛世家宴會上見到她也沒什麽錯。
如今想來這一切應該都是黎之安故意的,故意讓袁澤凱去找她,故意讓他們發生糾葛,從而讓她的生活越發亂成一團糟。
看樣子,她一開始的懷疑并沒有錯,他留在她身邊真的就是別有用心,只是後來,她竟然慢慢的被他感化,有很多次甚至覺得自己對他的懷疑是一種罪惡。
如果廖定軒今天不告訴她這些,往後他們還會采取什麽行動呢?現在的她基本已經打消了對黎之安的懷疑,想來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對她動了手她也無從察覺吧?
之前她和溫昊的那張照片她也猜過會是誰拍的,可是她并沒有猜到黎之安身上,因為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開始信任他了。
白箐箐一想到這些便覺得渾身發冷。
如果她不知道真相的話,真的,後果不堪設想。
廖定軒見她的面色變了幾變,他心下擔憂,不由放柔了語氣問道:“你沒事吧?”
白箐箐搖搖頭,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她一時間還沒能回過神來。
“你打算怎麽做?”廖定軒又問了一句。
白箐箐突然冷冷笑了笑,“想來上一次她們的計劃不成功,還會再次出手的。”目光向他望過去,意味深長的道:“剛剛黎之安約我去鳳凰古鎮。”
“你答應了?”
白箐箐搖搖頭,“我并沒有興趣,不過等下倒是可以答應他,我也很想看看他們還有什麽手段。”
“需要我派人跟着嗎?”
“不用了。”白箐箐嘲諷一笑,“他們若是要殺我,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廖定軒微斂眸光,沒說話。
“不過,你為什麽要調查黎之安?”
廖定軒面色不變,從容道:“我也算是這房子的主人,他要住在這裏,我自然要将他的底細調查清楚。”
白箐箐卻是更疑惑了,“那你之前怎麽不調查?”
“我之前沒空。”
“……”
白箐箐從廖定軒的房中出來之後還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黎之安和白鳶認識,而且關系還不錯,她更不敢相信黎之安會聯合白鳶來害他。
或許之前想過他會圖謀不軌,但是她覺得他最多就是圖她的錢,沒想過他會害他。
自己信任的人卻是一只想要謀害自己的白眼狼,說不生氣不憤怒是不可能的。
白箐箐在樓梯口上深呼吸了許久才慢慢讓自己的表情恢複如常。
她下了樓來,黎之安沖她笑了笑,“快過來,該你走了。”
他的笑容是那般純良無害,他的一雙眸子幹淨澄澈,就像是被雨水洗過。
就是這樣的眼神,像一只弱小的小動物,沒有一點點攻擊性,永遠帶着一種溫順,就是這樣的眼神讓她慢慢放下戒備。
一邊對着她這般無辜,這般天真,這般善良,另一邊卻又想方設法的害她,這樣的人,心機深到她根本無法想象。
白箐箐神色淡然的走過去坐下,拿過骰子往桌上一抛,嗯,是前進五步,她挺開心,急忙數着步子前進。
換黎之安了,他一邊擲骰子一邊狀似無意的沖她問道:“廖先生找你說什麽?”
白箐箐撇撇嘴,“在幫她的前女友說話呢!”她冷冷的哼了哼,“想讓我放過那個女人,想都別想。”
黎之安沒說什麽,只笑吟吟的望着她。
白箐箐卻顯得有些煩躁,“看樣子廖定軒這幾天都是要在這邊住的,想一想就覺得渾身不舒坦。”她像是想到什麽,雙眼一亮沖他道:“你剛剛不是提議去古鎮散散心麽?反正我這幾天都沒事,不如我們一塊兒去吧?”
黎之安笑得格外好看,“好。”
第二天一早,黎之安便早早的起床幫她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就行。客棧是他早早就定好的,直接過去入住就行,一晚上的時間就将一切安排妥當,她什麽也不用操心,直接上車舒舒服服的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如此細心又能幹,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備良品,當然,如果她不知道他的目的的話。
車子行了幾個小時就到達古鎮,白箐箐和黎之安先到住的地方稍作休息,然後便一同出門吃東西。
古鎮裏面的小吃很多,白箐箐一路走過去倒是吃了不少,而黎之安就負責買東西和拍照。
這麽一逛就逛到了下午,路過一家酒吧的時候黎之安沖她道:“這邊的酒吧也是一大特色,要不要進去坐坐?”
白箐箐卻一臉忐忑,“可是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太好。”
他急忙溫柔的安慰道:“沒關系,不是有我在嗎?”
“好。”白箐箐笑眯眯的應了一句,便随着他進了酒吧。
她點了一杯果酒,因為黎之安說這酒度數不高,而且甜甜的,很适合女生喝。
度數高不高不知道,但喝在口中倒真是挺甜的。
白箐箐慵懶的靠在舒服的沙發上,望着窗外的小橋流水,突然覺得世界一下子慢了下來,她惬意的閉着眼睛,“這個地方真不錯啊,真想一直住在這裏。”
他眼中含着笑意,說話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我經常陪你來。”
白箐箐笑着點點頭,“好啊。”
她捧着酒喝了一口,低頭之時卻在心頭冷笑,以後嗎?怕是再也沒有以後了吧?
這具身體對酒精非常敏感,而且顯然這種所謂适合女生喝的果酒後勁很大,才喝了沒幾口腦袋已經開始暈了。黎之安是知道她酒量不好的,故意給她點後勁如此大的果酒,想來這次來古鎮也是在他和白鳶的計劃之中的。
白箐箐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遂暈暈的靠在沙發上,聲音含糊的沖他道:“黎之安,我感覺我喝醉了。”
他一臉擔憂的走過來,果然見她臉蛋發紅,雙眼迷離,看上去是像是醉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攬過她的肩頭,“喝醉酒”的她身體發軟,順勢靠在他的懷中。
“箐箐?”他在頭頂溫柔的叫他。
“嗯。”她含糊的應了一句。
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帶着試探,“真的醉了嗎?”
她應了一句什麽,可是聲音含糊不清的,讓人聽不真切。
他似乎嘆了口氣,白箐箐自他懷中擡頭向他看去,迷離的雙眼望着他。
卻見他雙眉緊皺,面上含着擔憂,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擔心她還是裝的。
“我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一臉關切的問她。
白箐箐點點頭,黎之安卻并不是扶的,而是直接将她從沙發上打橫抱起向門口走去。白箐箐就這般靠在他的懷中,像一只慵懶的小貓一樣被他抱回了房間。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用熱帕子為她洗了臉,又幫她将鞋子脫了,端了熱水盆幫她洗腳。
不得不說黎之安真是挺敬業的,做戲做全套,她都已經“醉”了他卻還不忘這般細心這般體貼。
将這些做完,又幫她蓋好被子她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白箐箐卻一直靜靜的聽着他的動靜,她感覺他并沒有直接回房,而是下了樓,她急忙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撩開窗簾探頭看去,果然看到黎之安出門了。
這個點了,他出去做什麽?
白箐箐來不及多想,急忙穿上鞋子快步追了出去。
她們所住的地方是一個大院,從大院出去,靠着牆根走幾步便是一條小巷,剛剛白箐箐看到黎之安從小巷進去了,是以她出來之後就直接往小巷中走。
那小巷往裏走十來米的地方有一個側門,側門進去是個小院,小院中有個大大的石磨,想來這個地方是以前的人用來磨面的。
白箐箐小心翼翼的從巷子裏走進去,還沒走到側門,就聽到裏面傳來說話聲,白箐箐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白鳶的。
那側門邊有個镂空雕花的石窗戶,白箐箐便站在窗戶邊向裏面望去。
裏面站着的人果然是白鳶和黎之安。
白鳶手中拿着一個相機,她将相機遞給黎之安,說到:“照片都已經拍好了,這次的照片很清晰,而且照片上的你和白箐箐也是實打實的親密,完全不需要再後期處理了。這下子白箐箐是有幾張嘴都說不清楚了。”她冷冷的哼了哼,“就等着坐實她蕩婦的名聲吧!”
黎之安接過相機翻看,白鳶卻皺了皺眉頭道:“不過話說回來,上次她和溫昊的那張照片你不是說處理好了嗎?為什麽能讓人看出破綻?”
黎之安并沒有太當成一回事,只道:“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将相機拿給白鳶,“行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走吧。”
白鳶也沒多說什麽,收回相機便準備告辭,不過在離開之前她卻意味深長的沖他笑了笑道:“你好好努力,早點讓她愛上你,到時候她手上的一切可都是你的了。”
黎之安背對着她,她看不到表情,卻聽得他淡淡的應了一句:“嗯。”
白鳶又笑了笑,這才往側門走來。
白箐箐急忙将拍好的視頻保存,又小心翼翼的閃身到巷子對面另一家側門的門後,直到确定白鳶走出巷子了她才從門內出來。
卻見黎之安還站在那石磨邊上,靜靜的伫立在那裏,仿若時間停止了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轉回身,這一轉身就看到那站在小巷中的白箐箐。
黎之安身體微僵,可随即便柔和一笑道:“你醒了嗎?才剛剛喝了酒,小心着了風不舒服,快回去躺着。”
笑容依然那麽好看,那一雙眼睛依然澄澈而又明亮,仿若剛剛與白鳶商議着要毀掉她的名聲再奪得她的財産的是另有其人。
白箐箐覺得很好笑,而她也真的笑了,“不用再裝了黎之安,我都看到了。”
他的笑容不變,望着她的目光依然幹淨澄澈一塵不染。
周圍一時間安靜下來,世界仿若在這一刻停止了運轉,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隔着一個門框對望。
彼此都是笑着,可是笑容卻各有各的深意。
許久許久他終于開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句話落下,她終于從他的眼神中發現一點不同,不再是純良無辜如一只小動物,而是機敏鋒利,藏着對人情世故的老辣認知。
對,這才是黎之安,這才是真正的黎之安才對。
黎之安微微颔首想了片刻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廖定軒告訴你的對嗎?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查到我和白鳶的關系。”
其實此刻的白箐箐并不如她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風平浪靜,她很憤怒,恨不得狠狠撕下眼前那人那僞善的面容。曾經原主最信任的人,她依賴他,将他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認定了就算全世界背叛了她,他也會對她不離不棄。
哪怕到了後來,哪怕心理陰暗如她,也被他的細心和溫柔所打動,同情他的遭遇,想要對他好一點。
可是這個王八蛋從始至終都只是在欺騙她。
她真的好想對他破口大罵,好想狠狠的揍他一頓,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生氣還是痛苦,激動的是她自己,全然與他無關。
白箐箐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握緊又放松,好幾次之後她才用平靜的嗓音沖他道:“黎之安,你被辭退了,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司機,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去,身後那人卻突然說道:“你是誰?”
白箐箐腳步一頓,轉過頭去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卻見他眯着眼睛,一臉促狹道:“或許之前有過懷疑,但是現在我敢肯定,你不是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笑得越發意味深長起來,“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會這麽平靜,一定會跟我哭跟我鬧,一定會質問我。”他說得很堅定。
白箐箐望着他的笑容,只覺得格外的刺眼,那種不将一切當成一回事的眼神看上去是那般的陌生。
她會找他哭,找他鬧,然而他都是冷眼看着,因為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甚至會帶着一種嘲笑的眼神來看着她的撒潑,可是現在她如此平靜,讓他的嘲笑落空,所以他就認定了她不是她。
他想表達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白箐箐快步向他走過去,他依然淡定的站在那裏,臉上依然帶着那可恨的笑容。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揮手,狠狠一巴掌落在他的臉上。
“啪!”尖銳的脆響回蕩在寂靜的院中。
“原來你喜歡的是這樣啊……”她笑着對他說,眼中卻盡是冷意,“夠不夠呢?不夠我還能給你一巴掌的。”
“啪!”
反手,又是重重一巴掌落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