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8句悄悄話
陳燃走出學校的時候,太陽正在散發最後一點餘威。
真熱啊。
偏偏後面那位小祖宗還像個烏龜似的,磨磨蹭蹭。
陳燃回頭道:“快點。”
程音“哦”了一聲,卻沒有加快腳步。
她有點忐忑。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
一開始拿到成績單的時候她确實很生氣。
氣陳燃說話不算話。
但是她沒想到陳燃竟然說要帶她去吃飯。
理智上,程音是應該拒絕的。
她跟陳燃好像又不是特別熟,而且陳燃到底是個成年男人,跟他們班上那群小男生不一樣。
程音總覺得放學了跟着他走好像哪裏怪怪的。
可是她這會兒又有點緊張和期待。
不知道陳燃會帶她去吃什麽呢。
吃晚飯會不會再帶她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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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學校外面的停車場。
陳燃帶着她走到一輛車前。
程音盯着這輛車,問道:“你都開車上學啊?”
陳燃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手搭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音。
“對啊,怕不怕一會兒我直接把你載去賣了?”
程音“哼”了一聲,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引擎發動的那一刻,程音突然有一種不真實感。
從小到大,她坐過爸媽的車,坐過程聲的車,坐過叔叔阿姨的車。
但是沒有坐過同齡人的車。
陳燃和她不算同齡人,但她無法将他歸類于長輩。
在陳燃單手搭上方向盤的那一刻,程音非常清晰地意識到,陳燃跟她身邊那些小男生确實不一樣啊。
成熟與陌生在這一刻兼備,使得有一種叫做“荷爾蒙”的東西外化了。十七歲的少女既有探究的欲望,又不敢太靠近,只能自己傾聽不正常的心跳。
陳燃開車的時候很安靜,不說話。
程音覺得不自在,于是掏出手機給程聲打電話。
“哥,我今天不回來吃飯了,跟同學在外面吃。”
“呃……就是謝穎,我跟你說過她。”
“不用不用,我吃了自己回來。”
“嗯,好的。”
挂了電話,程音打開消消樂,卻聽見一旁的人問:“謝穎?”
程音擡頭,結巴了下。
“怎、怎麽了?”
陳燃停在紅綠燈前,側頭看着程音。
“你在心虛什麽?”
說完,程音愣着沒說話,陳燃卻輕笑了下。
他跟人小姑娘說什麽呢。
這話也太有歧義了。
而且換位想想,如果他是程音的親哥,肯定也不放心自己妹妹跟一個男人出去吃飯。
“吃晚飯我會送你回去。”陳燃說,“叫你哥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
他又自言自語道:“還在長身體,賣也賣不了多少錢。”
程音:“……”
紀懷津他們早已經聚到火鍋店裏,就等着陳燃來了開飯。
張越收到陳燃的微信,忙叫人下菜。
“把牛肉先燙了,陳燃已經來了,不等了。”
紀懷津懶懶地點上一根煙,瞄了衆人一眼,說道:“哎,沒意思,每次吃飯都一群大老爺們,你們什麽時候也帶點女人,總是羅漢局多沒勁兒。”
話音未落,包廂的門被推開。
陳燃站在門口,盯着紀懷津。
“愣在門口幹什麽?當門神呢?”紀懷津朝他招手,“趕緊進來,就等你了。”
陳燃沒理他們,回頭看見程音背着書包,雙手抓着肩上的書包背帶,緊抿着唇,目光閃動。
——顯然是聽見剛才紀懷津說的話了。
啧,剛剛在教室裏還一副日天日地的樣子,到這兒倒是學會害羞了。
“你緊張什麽。”陳燃低聲道,“人家說的是女人,你是女孩,完全是兩種生物,懂嗎?”
程音“哦”了一聲。
陳燃又轉回去,手撐着門框,掃視一圈,說道:“你們說話注意點。”
大夥兒有點莫名,陳燃在裝什麽逼呢?
緊接着,陳燃走了進去,身後跟着程音。
大夥兒一下子懵了,還是紀懷津先反應過來。
“嘿,陳燃,這不是你親妹嘛?”
今天這桌人和上次程音在美食街遇到的不是同一批,其中見過她的只有紀懷津。
“對啊,來,介紹一下。”陳燃伸手,在程音背後虛攬一下,“我流落在外的妹妹,剛認回來的。”
陳燃這麽一說,一桌人除了紀懷津都有點迷茫。
聽陳燃語氣,明顯是在開玩笑,但是看小姑娘的長相,好像這個說法又成立。
大家目光在程音和陳燃身上掃來掃去時,程音卻顯得怯生生的,一言不發。
她其實是緊張了,第一次跟這麽多陌生人一起吃飯,還都是成年男人,好像根本就沒有她發揮的餘地。
陳燃笑了笑,拉開身旁的椅子,說道:“坐。”
程音坐下後,張越滿臉好奇地問:“你真有一個妹妹啊?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陳燃盯着他,眼裏意味不明,一旁的紀懷津憋不住笑,說道:“傻逼啊你,這是陳燃的同學,同班同學!沒看見穿着校服背着書包呢嘛?”
衆人明了,都笑了。
程音就不明白了,有什麽好笑的?
一旁的陳燃卻像個局外人一樣,翹起二郎腿,靠在背椅上玩兒手機。
紀懷津坐程音對面,伸着脖子問:“妹妹,陳燃平時在學校乖不乖,聽不聽話啊?”
聞言,陳燃撇頭淡淡地看了程音一眼。
程音懂的,她自知吃人嘴軟,當然會為陳燃說好話。
“他很乖,很聽話。”
這話一出,桌上的人哄堂大笑,誇張極了。
程音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到底在笑什麽?成年人的笑點就這麽低嗎?
陳燃突然放下手機,盯着程音看。
他瞳色淡,眉眼深邃,這會兒帶着點無奈的眼神,看得程音心頭一跳。
怎麽了?她真說錯話了嗎?
然而陳燃卻沒說什麽,只是嘆了口氣,把面前的紅糖糍粑推到程音面前。
“少說話,多吃飯,回頭長不高了又賴我。”
說完,他擡頭看了一眼,席間有三四個人都點着煙。
“你們把煙滅了,開窗散散氣。”他頓了一下,帶着點兒自嘲的意思,說道,“沒看見我同班同學在這兒嗎?”
程音忙道:“不用不用,你們不用管我。”
其實她很讨厭煙味,程勝在家裏偶爾也會抽煙,被她發現了她就會給爸媽告狀。但現在全是男人的飯桌上,為了她就讓人不抽煙實在有點勉為其難。
說完,她又對陳燃說:“我上次看到你不是也抽煙嗎?”
“妹妹,你別理,陳燃他對女人就這樣,假正經。”紀懷津一邊踩煙頭,一邊說道,“其實他私底下可禽獸了,你平時離他遠點。”
女人。
程音聞言,咬了一口的紅糖糍粑突然掉進碗裏,臉也恨不得跟着糍粑埋進碗裏。
陳燃擡眼,輕飄飄地看向紀懷津,“我怎麽禽獸你了?”
他聲音清冽,咬字重音在“怎麽”兩個字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紀懷津,修長勻稱的手指擱在桌上,輕輕轉動着茶杯。
一群大男人哄笑了起來。
或許是包廂裏氣氛熱,又或許是他想着跟朋友開玩笑,神情格外放松。
直到端茶喝的時候才瞥到程音那紅得跟蘋果似的臉蛋。
陳燃暗自皺眉,放下茶杯,岔開話題。
“張越,你不是說想跳槽去上海麽?”
張越涮着牛肉,搖頭晃腦道:“人為五鬥米折腰啊,老板知道我想走,這不立刻給我升職了嘛。”
接下來,他們聊天的話題大多數都是程音聽不懂的,但也刻意避開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只是偶爾會有人下意識冒些髒話出來,倒也沒人在意。
只是程音這頓飯吃得特別矜持,特別安靜。
席間陳燃看了她一眼,見她拿着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吃着,像一只在舔貓糧的小貓。
這姑娘在學校裏又橫又嬌,真碰見一桌子大老爺們還是怵地默不作聲。
飯後,陳燃要送程音回家。
兩人走出包廂時,紀懷津追出來,站在門口說道:“陳燃,一會兒你送了妹妹回家就直接老地方見,我們這會兒就過去了。”
陳燃沒回頭,打了個響指,表示知道了。
每逢周末,他們聚一起吃個飯,晚上的消遣就是去喝兩杯。
上車後,程音打開窗戶,吹着晚風,嚼着火鍋店送的陳皮糖,拿出手機看動漫。
車廂裏全是聲優誇張的喊叫和嘈雜的配樂,陳燃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種東西了。
“喂,小同桌。”
程音沒擡頭,“嗯?”
“以後別随便上男人的車,跟着人家去吃飯,熟人也不可以,知道嗎?”他微微側頭,看着程音,“知不知道你這樣多危險?”
程音不太放在心上,低頭繼續看手機,“是你自己說要給我飯吃的。”
那不是被你給氣的嗎?
陳燃伸手拿走她的手機,放在儲物空間上,“跟你說正經的,永遠不要排除成年男人的危險性,比如我這種,雖然跟你認識,但也不可以随便跟人走,那些陌生的更不可以,聽到沒?”
程音怔怔地看着他,“比如你這種?”
陳燃張了張嘴,想繼續跟她講道理,卻聽她說:“因為你很禽獸嗎?”
陳燃:“……”
他一腳油門踩出去。
我在這裏跟你擺事實講道理,你在那裏人身攻擊我。
沒意思。
程音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好像說錯話了,就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低聲嗫喏道:“我知道了。”
陳燃聽到了,但沒作聲。
前方遇到修路,圍了起來,雙行道變成單行道,堵了一截,陳燃得變道跟其他人擠位置。
這時紀懷津的電話又來了,一面告訴他換地方了,一面催他快點。
陳燃簡單應了兩句:“嗯,把人送回家就來,別催,急什麽,你們先玩着,不用等我。”
挂了電話後,陳燃明顯還是有點着急,連按了兩次喇叭催促前面掉頭的司機。
程音聽到他剛剛接的電話,于是問:“你們一會兒還要去玩啊?”
陳燃“嗯”了一聲。
“哦,真好,我從來沒有晚上十點之後出過門。”程音玩着自己的馬尾辮,低頭嘟囔,“你們去哪兒玩啊?”
陳燃握着方向盤,看着前方堵住的長龍,心裏有一絲煩躁。
側頭看見身旁小姑娘玩着辮子的模樣,一臉天真無邪。
看來還真是沒把他剛剛的話放在心上。
他低頭看着程音,這個角度看到他的雙眼微揚,仿佛桃花眼一般,路邊的霓虹燈與車燈在他眸子裏交相輝映,模糊了他的眼神,真切的只有嘴角那抹不太明顯的弧度,無端地讓程音想到“誘惑”兩個字。
“你說我們成年男人飯飽酒足後還能聚衆幹什麽?”
“你們聚衆……”程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嫖|娼?”
陳燃:“……………………”
作者有話要說: 靓仔無語,靓仔無幾把語,靓仔螺旋飛躍無幾把語。
今天也有100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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