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2)
道沒看見?”
草上飛望着這個少年書生,睜大了眼睛問:“你是九幽小怪?”
“是呀!你不相信?”
“魯東雙雄是你打傷的?”
“這是他們自找的苦,怨不得我。至于你嘛!就是你不來,我也會找上你的。草上飛,你出手吧!你不是說憑你一派的人手,足可以應付我麽?我真想看看你們峨嵋派人的武功,高到什麽地步。”
草上飛勃然大怒。他怎麽也不相信這麽一個稚氣滿面的少年,武功會勝過以往的那個九幽小怪。至于在座的俠土和武林前輩為什麽不向小怪出手,他卻沒想到。他要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一舉而挑了這少年,喝聲:“你找死了!”聲落人到,一劍刺出。這是峨嵋派一字穿陽劍的淩厲招式——白龍探心。
一陣風剛喊出“草俠小心”,便見小燕身如靈猴,側身一閃,順手一掌拍出,迅如電光火石,說多快有多快。何況小燕存心要取他的性命,給群雄一個下馬威,也為墨明智出一口氣,掌勁已用了五成的九陽真氣。五成的九陽真氣,別說是人,就是一頭大水牛,一給拍中,也會骨碎身裂。再說小燕這一掌法,又是九幽老怪的六合掌法,向人們意想不到的地方拍出,哪有不拍中的?一陣風話音剛落,草上飛慘叫聲喊出,人也橫飛了出去,摔下樓板上時,不但胸骨齊斷,內髒也全碎了,便是怪醫前來,也救不了。
一陣風他們見小燕一掌就取了草上飛的性命,面色突變,一齊将兵器拔了出來。靜圓師太喝聲:“各位不得魯莽。”她站起身走到小燕面前說:“小施主,手段太狠毒了!不畏上天震怒麽?”
小燕冷冷地掃了群雄一眼,朝靜圓師太說:“老尼姑,你的話不偏心麽?”
“老尼怎麽偏心了?”
“要是我不防備,一劍叫他挑了心,那又怎樣?你會不會說他‘太狠毒了’四個字!”
“以小施主的武功,完全可以閃避他這一招,何必下此重手?”
“老尼姑,這話你怎不去對少林方慧那老光頭說?他在華陽山,完全可以閃避我傻哥哥的一招,為什麽他又下重手,将我傻哥哥震落深澗中去?是不是只準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所謂‘俠義’人士出手傷人殺人,而不準我們自衛反擊?”
一陣風說:“靜圓師太,別跟這小怪多說了!快将他擒了下來再說。”
小燕微笑一下:“老懵懂,我看你枉活了這一把歲數,不但老懵懂,更老糊塗得蠻不講理。你配稱為俠義之士嗎?怎不讓人将話說明白的?”
“小怪,你出手就傷人殺人,還有什麽話可說的?”
“是嗎?老糊塗,試問一下,是我先出手的?還是他們先出手的?你們不先出手,我會出手嗎?既橫蠻無理,又武功不濟,傷了,死了,怪誰?”
玉羅剎說:“是呵!這位小兄弟出手是重一些,可他沒有先出手呵!告到官府,他也是出于自衛被逼還手的,頂多關幾天便無罪開釋,說不定你們反而給官府關起來,判刑充軍呢。”
群雄給這兩個機靈刁鑽女扮男裝的姑娘問得一時答不出話來。一個牙尖嘴利,一個近乎稚氣,但說的又是實情。本來是秀才遇着兵,有理也說不清。現在卻掉轉過來了,一群俠義之土碰上個酸秀才,弄得非常沒趣。
白龍會綿竹舵舵主門千石,到底是個江湖上的粗人,說:“靜圓師太、風長老,對付邪魔外道,別跟他講理了。我們大夥齊上,砍了他們,為草大俠報仇。”
玉羅剎故意驚恐地說:“你,你,你們怎麽不講理的?連我也要殺了?”
一陣風說:“秀才,你走,沒你的事。”
“我,我,我可以走嗎?”
小燕微笑道:“你們是要在這裏決一生死了?既然你們這些所謂正派的有名人物,不怕傷害無辜,不惜驚擾百姓,我就更無所謂了!不過,我絕不會像我傻哥哥那麽傻,不敢傷人殺人。你們準備血染思賢樓吧!”小燕說完,頓時目光一閃,宛如冷電,英氣逼人。靜圓師太從她目光一閃中,看出了小燕內力的深厚,并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心頭凜然。眼見群雄就要撲上去,她連忙喝住,轉身對小燕說:“小施主,老尼依你的意見,今夜亥時,我們在紫岩山下涼亭前會面,以免驚動官府和平民百姓。”
“老尼姑不愧為一派掌門。好!那我們今晚在紫岩山下會面!”小燕說完,又對玉羅剎說,“酸秀才,我們走吧!”她不管玉羅剎答不答應,将玉羅剎攔腰橫抱,身形一晃,便從酒樓窗口躍到對面的一間屋頂上,轉眼之間,便去得無蹤無影。單這一靈巧的輕功,又使群雄愕然了。但一陣風卻“咦”了一聲,眼露愕異驚訝之色。靜圓師太問:“風長老,你怎樣了?中了他的暗器?”
一陣風搖搖頭:“沒有,老叫化覺得這小怪的輕功,卻是中原武林少有,似乎是西藏達尼法王一派‘踏雪無痕’的輕功。”
一陣風毒丐不但閱歷豐富,更以輕功見長,熟悉各家各派的輕功,所以當小燕晃身、起步、輕落的剎那間,便看出了小燕輕功的門路。
靜圓師太點點頭:“看來這九幽小怪不但內力深厚,武功也雜,恐非中原武林之福。老尼自問,恐怕不是他的對手。這樣吧,今晚由老尼師徒三人前去紫岩山會他,各位不必去了。萬一老尼不敵,各位只好通知各大門派掌門人,集中力量殲滅此怪。”
謝婷婷說:“靜圓師太,我們怎能讓你老人家一個人前去的?要去,我們大家都去。”
“不!老尼不敵,各位去也沒用,徒傷性命,還是聽從老尼的話好。”
“靜圓師太,這樣好不好,現在不少掌門人已雲集成都,風長老的輕功最好,由他老人家趕去成都,通知各大掌門和武林高手在今夜亥時前趕到紫岩山下,我們大家都陪你老人家去。”
“不錯,謝女俠這主意最好,我老叫化辛苦一趟,現在就走。”一陣風說完,身形一閃,立刻走了。這毒丐真如他的綽號一樣,來去一陣風,論輕功,是中原武林少有的高手之一。
靜圓師太見此情境,只好說:“各位一定要去,我勸大家還是別出手,由老尼一個人會他好了。”
謝婷婷說:“到時再說吧。”
于是他們請白龍會門舵主派人擡了草上飛的屍體去安葬,然後就在白龍會門舵主處休息,以赴今夜小怪之約。也在安葬草上飛時,一只白鴿又從白龍會處飛出,往成都的白龍會總堂飛去……
再說小燕攔腰橫抱着玉羅剎,舒展輕功,快如流星閃電,轉眼之間,便越過城牆,來到城外郊野,在一處無人來往的樹林裏,将玉羅剎輕放下來,說:“玉姐姐,對不住啦!小弟得罪了!”
玉羅剎十分驚訝小燕這一身深厚的內力和極俊的輕功,橫抱着自己飛奔輕掠,仿佛徒手一般,毫不費勁,自問自己,就辦不到,說:“小兄弟,好俊的武功呵!叫姐姐我開了眼界啦!”
“玉姐姐見笑了。”
的确,小燕身懷幾門絕技,可以說是得天獨厚。首先她生長在武林世家,不論父親、母親,都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而祖父母,更是武林中的一代奇人,小燕從四五歲起,便開始學拳腳之類舒展經脈的功夫了。一到六歲,便練佛門中最為上乘的內功一一九陽真功。一早一晚,從不間斷。慕容子寧幾乎将自己在絕谷牛所練的九陽真功的方法和步驟,按部就班,逐一不漏地細心傳給了小燕。
對于練武的人來說,首先要有天聰和慧根,其次要有資質,也就是各方面的身體條件。不然,你怎麽勤學苦練,頂多可以達到上乘高手的地步,一過四,五十歲,想再進一層就不可能了。小燕的父母,盡管得天獨厚,但由于天聰和慧根不及,怎麽學,也達不到第一流的上乘高手境地,僅僅可以跡身于高手之列。而小燕卻是二者兼而有之,加上她性格酷似祖母,更得到小魔女的鐘愛。盡管小燕沒有祖父那般專心苦練,也沒有祖父那種意外巧合和機遇,可是小燕從小就練這門上乘內功,體內沒有半點其他雜氣,因而是最為純粹的九陽真氣。武林中人,總愛把武功分為正邪。其實不外乎是練功時,正派武功是循序漸進,進展緩慢,然而基礎紮實深厚,不易走火入魔,而邪派武功是另辟蹊徑,講求速成,打破一切陳規舊律,但一下不慎,極易走火入魔。小燕所練的內功,最為正派了,因而基礎比任何武林中人都紮實深厚。她練到十三歲時,子寧便運用九陽真氣助她打通了任、督兩脈,從而使她功力大增,練起九陽真功來,就比以前快速多了。誰知她在打通陽跷、陰跷兩脈,九陽真功練到四、五層時,一時頑心頓起,竟然學她祖母的行為,偷偷地一個人跑出去闖蕩江湖,碰上墨明智,鬧出了一連串的事情來,從而中斷練九陽真功。……
她給祖母從桂林捉回來後,不但又重新練九陽真功,更練西門劍法。一年後,不論內功、劍術,都達到第一流上乘高手境地。尤其在九陽真功上,又打通了陰維、陽維這兩處奇經。奇經八脈中,除了沖脈、帶脈她沒有打通外,其他六脈全打通了,使九陽真功達到了第八層的境界。八層的九陽真功,是可以揮綢成棍,摘葉飛花傷人,功力已勝過五十年前驚震武林的黑蝙蝠了。在當今的武林中,她那一身渾厚的九陽真氣,除了不及自己的祖父母、巫山怪醫和墨明智之外,功力已在武當、昆侖二大掌門人之上,與少林寺的掌門人方慧大師和太乙門的朱玲玲非駕并驅,不分高低了。何況她還身兼正邪兩派最為上乘的武功——西門劍法和六合掌法。她真氣不及墨明智,掌法遜于朱玲玲,可是在劍法上,卻達到了雄、險、幽,奇、絕的高峰,單憑西門劍法,她便可傲視天下群雄,所以輕功和無形梅花針對她來說,的确是雕蟲小技了。
這時小燕又笑着問玉羅剎:“玉姐姐,你不怪我麽?”
玉羅剎奇異地問:“我怪你什麽呵?”
“姐姐是女兒身,給我這麽抱着,不惱?”
玉羅剎笑了:“我幹嗎惱呢?”
“噢!有人說,男女授受不親。姐姐給我抱了,今後怎麽嫁人?玉姐姐,你嫁給我好不好?”
玉羅剎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小燕的額頭說:“你這小妞兒,人細鬼大,說話也不害羞。”
小燕一怔:“你,你叫我什麽?”
“小妞兒呀!你這個假小子,以為我看不出你來麽?”
“你看出我來了?不對,是誰告訴你的?”
玉羅剎眨巴一下眼睛:“你呀!”
“我!?我幾時告訴你了?”
“剛才呀。”
“剛才!?姐姐,你別打算瞞我,是不是你師伯告訴你的?”
玉羅剎一怔:“我師伯?我師伯也知道你是個假小子麽?”
小燕從玉羅剎的神情看出,柳表叔沒有将自己真面目告訴她。心下疑惑,我有什麽破綻讓她看出來了?轉而一想,暗叫糟了,自已這麽一問,不是告訴她柳表叔已知我的面目了?便慌忙說:“玉姐姐都看出我了,你師伯目光敏銳,還有看不出我的?玉姐姐,你告訴我,你怎麽看出我的?使我今後有所防範呀!”
玉羅剎說:“小兄弟,初時我的确不知道你是假小子。當你攔腰挾起我離開思賢樓時,我心裏還有點害怕。可是,你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清香,使我頓時醒悟:你原來跟我一樣,是個假小子。這不是你告訴我了嗎?”
“噢!看來我今後不能太接近人了!”
“小兄弟,我們坐下來談吧。”
小燕挨着她身邊坐下來說:“玉姐姐,今後你可不能将我的面目向任何人說。要是我傻哥哥沒有死,你更不能告訴他。”
“墨兄弟一直還不知道嗎?”
“他呀!傻乎乎的,什麽也不懂,怎麽會看出我來?”
玉羅剎心裏感到好笑,暗想:世上恐怕只有墨明智這忠厚老實的小傻瓜,與她幾個月來日日夜夜相處,還不知道她是個女兒身。玉羅剎也從小燕的言行中看出,這個精靈刁鑽而又武功莫測的少女,已将墨明智看成是自己的意中人,要是墨兄弟真的沒有死,他們的确是一對幸福美滿的俠侶。但若然墨兄弟真的不幸死去,那麽,中原不知有多少所謂的俠義人物,會喪在她的掌下。玉羅引想到這裏,又不禁暗暗為小燕的安危擔心。如果讓她一個人這麽闖蕩,萬一中原武林各處高手和幾大門派的掌門人聯手來對付她,就是她武功再好,人再機靈,也難免不會落得像墨兄弟般的遭遇。心想: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她才行,最好将奇俠慕容老前輩、神龍怪丐、巫山怪醫以及我的義父一齊請出來才好。
小燕見玉羅剎沉思不語,問:“玉姐姐,你怎麽不說話了?”
“小兄弟,我是想思賢樓上你這麽一鬧,恐怕會驚動所有的武林中人了,何況你今夜裏又約了他們……”
“玉姐姐,你為我擔心麽?”
“是有點擔心。靜圓師太是當今武林中十大高手之一,又有丐幫一陣風這個老毒丐他們,何況白龍會又是當地的地頭蛇……”
“我才不将他們放在眼內哩!”
“不!小兄弟,江湖上奸詐百出,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靜圓師太、一陣風是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他們固然會光明正大地與你交鋒。但白龍會的人,卻是龍蛇混雜,我不敢擔保他們不會使出奸詐的手段來。”
“是嗎?那我叫他們死得更快些。”
“小兄弟,你不擔心他們在紫岩山下像九龍門的人一樣,埋伏強弓毒箭?”
“玉姐姐,你放心,真的這樣,我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玉羅剎疑惑問:“小兄弟,難道你在紫岩山下已有布防?”
“要不,我為什麽約他們去紫岩山?”
玉羅剎雖然為人機智,也弄不清小燕葫蘆裏裝的什麽藥,問:“小兄弟,你不要我幫忙麽?”
“我當然需要姐姐相助啦!不過,姐姐可不能露面,以免令昆侖派的人為難。姐姐在暗中為我注意四周就行了,不到必要,切莫出手。”
“好吧!到時看情況說吧。”
小燕又問:“姐姐,你知不知我為什麽要在思賢樓上這麽鬧的?”
“是呵!同時我也奇怪,怎麽這麽多的武林高手跑到綿竹來了?”
“姐姐不知道上靈這賊道發出武林帖,邀請天下各門派幫會,會盟成都麽?”
“哦!?會盟成都?他們會什麽盟的?”
“我也不知道這賊道會什麽盟的。”
“那麽說,靜圓師太、一陣風他們是趕去成都的?不約而同集中在綿竹城了?”
“姐姐,綿竹城是他們的一個接待站。”
“奇了!墨兄弟在江湖上傳揚死了,他們還會盟成都?小兄弟,這不是為了對付你的吧?”
“不會,上靈賊道發出武林帖時,還不知道有我這麽一個九幽小怪,更不知道我來到了成都。”
“那他們要會什麽盟的?”玉羅剎沉思起來。
“姐姐,在思賢樓時,我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他們是要選什麽盟主,統率武林,重建武林的什麽正義秩序。”
玉羅剎沉思地說:“難道上靈賊道想當武林盟主?”
小燕輕蔑地說:“這個賊道,憑聲望和武功,怎麽也不會輪到他當盟主。”
玉羅剎搖搖頭:“小兄弟,上靈這賊道深沉和老練哩!固然,論武功,他不及武當、昆侖和恒山派掌門,更不能與少林寺的掌門相比;論聲望,他也不及方慧大師和靜圓師太二人。但在為人的機智上,除了四川陶門的陶三公,所有掌門人都不及這賊道。方慧大師和靜圓師太是佛門中人,淡泊名位,并不會想要什麽盟主之位。我師伯和武當派掌門人,也不大想過問武林中的瑣事。看來盟主一席,極有可能落到達賊道的身上,要不,他為什麽散發武林帖?”
“姐姐,我在思賢摟一鬧,就是想叫他們會不成盟。原來這賊道還想當什麽盟主的,好呀!我叫這賊道到酆都城去當盟主。姐姐,這裏的事情一了,我和你到成都去大鬧一場,好不好?”
“我們兩個人行嗎?”
“有什麽行不行的,起碼我們鬧得他們手忙腳亂,會不成盟,選不成盟主。”
玉羅剎本來就是一個喜歡鬧事不安份的姑娘,她聽了一笑說:“好呀!我們就大鬧一場。”突然間,她一下想起一個人來,說,“小兄弟,可能還有一個人會來幫助我們。”
“誰?”
“在青羊宮出現的那位武功極高的俊氣書生呀,他是墨兄弟的好朋友,可能會來。”
小燕點點頭:“不錯,他人在成都,一定會來的。有他來更好,沒他來,我們照樣鬧我們的。”
是夜,月光似水。四月十五的月亮,似乎比往夜特別明亮,整個紫岩山,仿佛浸在一片銀色的世界中,山野、樹木、山徑,看得清清楚楚,如同白晝。
山下的涼亭、草地,寂靜無人。其實小燕和玉羅剎,早已在酉戌時交替之間,來到紫岩山了。她們并沒有在涼亭中等候靜圓師太,而是在不遠半山上一處岩石中隐藏起來,不動聲色地凝視山下涼亭的動靜。在這半山上,可以遠眺二、三裏外一切人和野獸的動靜。就在戌時左右,她們便看見一群黑衣人,不下三、四十人之多,悄然無聲地來到了山腳下,然後埋伏在涼亭四周的樹木和亂石裏。
玉羅剎輕輕說:“小兄弟,你看,這群黑衣人,恐怕就是白龍會的人了,他們在暗算你哩!”
“姐姐,我們先別出聲,等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俠義人士來了後,看看他們怎樣,我會像在松潘草地上,對付九龍門的人一樣,用我的梅花針,叫他們全部回姥姥家去。”
戌時三刻左右,只見遠處三條白影,仿佛如三只白鶴似的,舒展輕功,飄然而來,這是恒山派掌門人靜圓師太和她的兩個女弟子。她們來到涼亭前的草地上,舉目四望,不見人影,其中一個女弟子說:“師父,涼亭中沒有人,那九幽小怪還沒有來,我們到涼亭內等他來好不好?”
靜圓師太屏息傾聽了一會說:“冷月,他早已到了,而且不只他一個人。”靜圓師太內力深厚,早已察覺到涼亭及草地四周,埋伏了不少的人。
冷月一怔:“來了?師父,我怎麽不見的?他在哪裏?”也不出瞧四周凝神打量。
靜圓師太輕說:“小心!提防暗器!”
這時,遠處又躍來七、八個人影,是謝婷婷、冷子興、飛鷹堡堡主符公望等人也來了。謝婷婷問:“靜圓掌門,那小怪還沒有來?”
靜圓師太說:“各位小心,不單是小怪一個人,他們有三、四十人,全都埋伏在這四周一帶的樹林亂石中。”
衆人一聽,全都亮出刀劍來,背向背地圍成圈子,以應付四周射出的暗器。玉羅剎看得疑惑了,輕說:“小兄弟,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他們事先沒通知對方?”
“噓!姐姐,先聽聽他們怎麽說。”
謝婷婷又在山下草坪上說話了:“看來這小快約我們來紫岩山是有預謀,邪派果然是邪派,完全不講江湖道義,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九幽小怪,你為什麽不敢出來與我們正面交手?”
跟着,有人似夜枭般地在樹林中嘿嘿地笑起來:“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難道很講江湖道義麽?”
謝婷婷怒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不敢出來與我們交手?”
又是一陣嘿嘿怪笑:“好,好,老夫先來領教崆峒派高招。”聲一落,一條黑影從樹林中飛出,輕快敏捷,落在涼亭的前面,橫刀而立,面對群雄。
謝婷婷從來人目光中看出,來人是位五十歲的黑衣老者,目光湛湛,顯然內外功頗了得。謝婷婷問:“你是何人,與九幽小怪有什麽關系?”
“九幽小怪是老夫的好友,至于老夫的姓名,還是先別說出來的好。等到你們一個個臨死之前,老夫自然會告訴你。”
玉羅剎在半山中疑惑不已。初時,她以為是義父索命刀趕來了,可從身形、聲音可以肯定來人根本不是索命刀。後聽他說是九幽小怪的好友,不禁低聲問小燕:“這黑衣老人是你的朋友?是你預先叫他們埋伏在山下的?”
小燕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再說我也沒有這樣的一位朋友。”
“奇了!難道他是墨兄弟的朋友?”
小燕問:“姐姐,你以前沒見過這個人?”
“沒見過!”
“也沒聽我傻哥哥說到他?”
“沒有。墨兄弟只說到你,沒影子那老叫化和佟家兄弟,再其次便是教他讀書認字的何公,從來沒說有這麽一個朋友的。”
“姐姐,你不感到這事有點奇怪麽?”
“是呵!九龍門的人也自稱是墨兄弟的朋友,現在這老者也自稱是墨兄弟的朋友,這事透着古怪哩!說不定其中有重大的陰謀。”
“姐姐,我們想辦法捉住他,別叫他跑了,更不能讓他死去。”
“可是,他同夥的那三、四十多人……”
“姐姐放心,我先去将他們放倒了。”
“你要全殺了他們?萬一他們真的是墨兄弟的朋友,那不殺錯人了?”
小燕一笑,便閃身而去。她輕盈靈巧得像疾飛的夜鳥一般,在樹木,亂石、野草中倏起倏落,一晃而逝,全無半點聲音。玉羅剎看見更是贊嘆不已,暗想:這位姑娘是哪一武林世家的千金?怎會有這麽一身俊功夫?她聽墨兄弟說過,這個小兄弟,只是墨明智下山尋找九幽老怪時,在半路上碰到的,顯然她不是從小就跟九幽老怪學藝,更不會是老怪的弟子,看來這小姑娘神秘得很哩!不但武功莫測,連身世來歷也莫測。玉羅剎雖然認識奇俠夫婦,但一直沒機緣到紫竹山莊拜訪過,她當然不認識小燕了。要不,以她的為人機敏,從無形梅花針,早就該想到是奇俠夫婦的孫女了。
這時,謝婷婷與黑衣老者在山下草坪上早巳交鋒了。十多個回合後,謝婷婷已漸漸不敵,在黑衣老者的刀光下,幾乎再沒法招架。黑衣老者一聲獰笑:“崆峒派的武功也不過如此,給老夫躺下吧!”眼見謝婷婷就要喪生在黑衣老者的刀下。驀然人影一閃,靜圓師太人已來到,手中拂塵一揮,便将黑衣老者逼開,從而救了謝婷婷。
黑衣老者一聲冷笑:“靜圓師太,你要聯手來戰老夫?”
靜圓師太合什道:“阿彌陀佛,老尼動問一聲,賀蘭雙雕中的笑雕,可是施主?”
玉羅剎一聽“賀蘭雙雕”幾個字,更是吃了一驚。賀蘭雙雕,一向縱橫漠北,行蹤飄忽,出沒無常,專劫過往商隊,手段殘忍,殺人無數,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魔頭之一,一把斷魂刀,幾乎打盡了長城內外的武林高手。黑道上流傳這麽四句:“南有索命,北有斷魂,雙刀出現,遍地屍橫。”不過這魔頭極少竄入中原,就像自己的義父索命刀,極少去江南一樣,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墨兄弟又怎麽會與遠在賀蘭山上的雙雕交成朋友了?這絕對不可能。
賀蘭雙雕中的笑雕似乎暗吃一驚:“你,你怎麽認出老夫了?”
“施主的斷魂刀法,獨具一格,老尼又怎麽不識?”
突然間,又一條黑影,幾乎如幻影般出現,冷森森如帶哭的聲音說:“果然不愧為一派掌門,認出我兄弟。好,好!你們等死吧!”來人是賀蘭雙雕中的哭雕,年約四十多歲,一哭一笑,雙刀聯手,就是武林第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敢大意。
靜圓師太說:“善哉!善哉!兩位施主,不畏天理昭昭麽?”
笑雕說:“老尼!你沒認出老夫兄弟猶可,認出了,那就別怪老夫兄弟心狠了!”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尼還是奉勸兩位施主,回頭是岸才好。”
哭雕說:“老貧尼,你這一套廢話,去對你的徒子徒孫說吧,我只知殺人,管它佛不佛的。”
笑雕說:“佛有什麽好?不能吃肉,不能喝酒,還整天咿咿呀呀念什麽頭痛經,不如殺人痛快。”
飛鷹堡堡主符公望說:“靜因掌門,別跟這兩個魔頭說了,讓我來會會他們的斷魂刀。”
哭雕陰森森地說:“好,好!你號稱祁連飛鷹,我兄弟倆號稱賀蘭雙雕,你不戰我們,我們也打算上祁連找你了!來來來,今夜裏我們一并解決,省得我去祁連山找你。”
靜圓師太說:“符施主,還是讓老尼來應付他們。”說時,暗運真氣,頓時缁衣飄蕩,朝賀蘭雙雕說:“兩施主請賜招,萬一老尼勝了,請兩施主從此退出江湖,歸隐賀蘭,別再與九幽小怪為伍。”
笑雕咯咯怪笑:“老尼,老夫勸你別做春秋大夢。別說你勝不了老夫兄弟,就是勝了,你們也難以活着離開此地。”
靜圓師太微笑:“老尼早已知兩施主在這四周埋伏了人手。”
哭雕陰森森地說:“既然這樣,我們別交鋒試招了!”說時,向笑雕打了一個眼色,這—雙夜枭,立即騰空而飛,躍上涼亭頂上,喝聲:“放!”
聲落箭出,—陣箭雨,從西邊白樹林中發出,而東、南、北三個方面,卻不見動靜。草坪上的群雄早有防備,兵器齊揮動,将這一排箭擊落了。
賀蘭雙雕有些愕異,怎麽只有西面的人聽令,其他方面埋伏的人不聽命令的?難道他們沒聽見?笑雕又厲喝一聲:“給我全部放箭!”他中氣充足,別說附近四周,就是在半裏之內,也該聽到了。可是不但沒有響應,連西面的人也沒動靜了。賀蘭雙雕暗感不妙,怪不得靜圓這老尼從容鎮定,毫不恐懼,原來她也悄悄地暗派了其他高手,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将我們的人全收拾了。
靜圓師太他們也感到訝異,怎麽這雙雕埋伏于四周的人不聽號令?難道暗中有高人相助?雙方的人都不知道,不聲不響收拾埋伏的人,竟然是小燕,她以滿天散花的手法發出無形梅花針,将埋伏的人都打中了要穴,令他們一個個都不能動彈。
群雄知道暗中有人相助,更放心了。飛鷹堡符堡主首先喝道:“賀蘭雙雕!暗箭傷人算什麽?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下來與我們交手。”
柳葉劍玲子興更惱怒地說:“兩個老賊,看你們還往哪裏走?”
賀蘭雙雕相互看了—眼,他們本想盡快解決,離開此地的。沒想到事情沒辦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同時更感到能在不聲不響中收拾自己埋伏于四周那四十多人的,必然是一等一的上乘高手。眼下一個靜圓師太,武功就在自己之上,再加上那些在暗中的高手,對自己更有威脅,再不走,恐怕今夜裏就是白喪命的時候。笑雕輕說:“老二,我們走吧!”他們再也不打招呼,縱身就想往山上躍去。誰知迎面一條白影沖起,雙掌拍出,淩厲的掌勁硬生生将他們逼回涼亭前的草坪上。這個突然而來的白影也同時落在他們不遠的地方,賀蘭雙雕心頭凜然。因為從來人的掌勁中感到,來人內力渾厚,自己簡直不敢去比。無疑,這人必然是在無聲無息中收拾了自己埋伏的人手的。
靜圓師太他們恐怕比賀蘭雙雕更感到驚愕,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約自己前來交鋒的九幽小怪。他們不明白,這小怪怎麽向賀蘭雙雕出手的?賀蘭雙雕不是相助這小怪而來的麽?難道他惱恨賀蘭雙雕怕死逃走?
賀蘭雙雕不認識小燕,他們看到的是月光下站着一位面帶微笑,神态飄逸的美少年,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麽一個美少年,有那般奇厚的功力,能将自己逼回來,驚疑地問:“你是誰?”
這一問,又使靜圓師太他們感到愕異了。怎麽!?賀蘭雙雕怎麽不認識這九幽小怪的?大家不由相互愕視。
小燕嘻嘻一笑:“你們怎麽連我也不認識了?你們不是來幫助我的麽?”
笑雕驚疑:“你是——”
“我就是九幽小怪呀!”
雙雕駭然齊問:“你就是九幽小怪?”
“是呀!看來你們不認識我。你們怎麽會跑來這裏幫助我的?”
“這——!”
“你們是我哥哥的好朋友吧?”
“不錯,不錯,我們正是令兄的好友。”
小燕為人慧黠,哪有看不出賀蘭雙雕的神色?心裏“哼”了一聲,暗道:“你們這兩只賀蘭山上的老烏鴉,居然在我面前撒謊?看來你們根本就不認識我那傻哥哥,又怎會與他交朋友?玉姐姐說得不錯,這裏面必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九龍門的人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