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2)
是武林女騙子金秀姑。這四位女殺星,論武功,以玲玲郡主和慕容小燕的武功最好,玉羅剎武功次之,金秀姑武功又次之。淪江湖閱歷,卻又是玉羅剎和金秀姑最為豐富。在機靈方面,四女各有所長,似乎金秀姑更善于應變。中原武林各大名門正派,以為九幽小怪—死,便可高枕無憂,怎麽也想不到卻招來了這四位女殺星,幾乎将整個武林鬧翻了天。何況她們的背後,還有奇俠夫婦、神龍怪丐、佟家兄弟和怪醫一家等高手異人。尤其是小魔女,更暗中縱容,放手讓這四位女殺星給一些所謂俠義之人一個永遠也忘不了的教訓。首先受到沖擊的,便是峨嵋、少林、丐幫這三大名門正派,其次是華山,恒山、崆峒。至于昆侖、點蒼兩派,一個遠在西域,一個深入邊陲,一時不受波及。
再說,玉羅剎聽秀姑這麽一說,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問:“他真的死得很慘?”
秀姑悲痛地說:“可憐他摔在華陽山的百丈深澗中,連屍骸也沒法認。”
“姐姐,你下去看過了?”
秀姑點點頭:“我下澗去看過了,只見澗中白骨森森,處處皆是,也不知哪一具是墨少俠的。”
“什麽!?只見白骨,沒血肉?”
“姐姐,你不知道,那深澗是野獸出沒的地方,豺狼極多。別說墨少俠已死,就是沒死,掉下去也沒命了。這事過了一夜,我才知道,所以我下去時,恐怕他早已身葬獸腹了。我到了澗底時,還殺了兩條豺狼哩!”
玉羅剎聽得心如刀鉸,目光如冷電逼視趙壁玉,銀牙緊咬說:“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物,纏着九幽小怪百般不放,他到底犯下了什麽滔天罪行而要令他身葬獸腹,骨暴幽澗才稱快?說!這是為什麽?”
趙壁玉自知必死無疑,橫了心說:“難道以往各大門派的人,死傷在九幽老怪之掌下不夠多?”
“那關小怪什麽事?”
“自古說,父債子還,何況小怪還殺害了梅林莊莊主一家大小。”
“胡說,陳莊主一家大小一個也沒有死,恐怕要殺陳莊主的不是小怪,而是你們!”
趙壁玉愕然:“你說什麽?”
玉羅剎不願将陳莊主的事說出來,另轉話題,問:“你以為小怪真的願與武林為敵?”
“難道不是?”
“哼!他要與武林為敵,試問一下,在斷魂坡上,你們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他殺了人沒有?”
趙壁玉一時語塞了。秀姑說:“姐姐,他既不願說,殺了他算了。”
玉羅剎搖搖頭:“他是一個可憐蟲,殺了,不怕損了姐姐的英名?我知道,武林騙子,從不傷害人命。”
“那就放了他麽?”
“唔!放了他,讓他帶個口信給上靈,叫這賊道洗幹淨腦袋,等着我們砍下來。可也不能白白這麽放他走了,給他一點教訓,讓他永世難忘,也算是為小怪先出口氣。”
“姐姐,要怎麽教訓他?”
“廢了他的武功!”
“好!我來!”秀姑說完,一掌就震斷了他一條筋脈。筋脈一斷,趙壁玉再也不能用武了,成了廢人。秀姑跟着拍開了他的穴位說,“你滾吧!”
趙壁玉面如死灰,木然坐在地上不動。玉羅剎冷冷地說:“姓趙的,別怪我們心狠手辣,這是你咎由自取。你是第一個殺害小怪受到懲罰的人,今後還有第二個,第三個。你滾吧!要是想不開,你自殺好了。”
趙壁玉面帶痛苦之色,一語不發,頹然而去。他一走,玉羅剎問秀姑:“姐姐,你現在打算去哪裏?”
秀姑說:“你叫我姐姐,我也叫你為姐姐。我們兩個,也不知道誰大誰小,我今年剛滿十九,姐姐,你呢?”
玉羅剎笑道:“我還差三個月才十九,你是姐姐了。”
“玉妹妹,那我不客氣了。”
“姐姐,你現在打算去哪裏?要是沒事,我們一塊去成都好不好?”
“妹妹,我是偷跑出來找峨嵋派人的,現在我得趕回去,不然讓我師父知道了,可不得了。”
“哦!?尊師是誰?”
“神龍怪丐。”
玉羅剎驚訝:“原來姐姐的師父是他老人家,怪不得姐姐手身不凡。他老人家真的走火入魔了?”
秀姑愕然:“他幾時走火入魔了?”
玉羅剎愕異:“姐姐不是去巫山向怪醫要了一壇百草露花酒麽?”
秀姑吃吃地笑起來:“那是我騙他們的。誰叫怪醫口出狂言,說我無法能騙到他的東西,我趁他一不留神,卻偷走了他身上的信物,騙了他這壇酒。”
玉羅剎一笑:“姐姐這樣做,不怕你師父他老人家惱怒麽?”
“那時我還沒拜他為師呢!”
“哦!?這是什麽回事?”
秀姑将經過略略一說,把墨明智救她一家的事也交代了,最後說:“妹妹,我本想早日為墨少俠報仇,但師父他老人家說我武功沒練成,不是人家的對手,怎麽也不放我出來,我只好偷跑出來,妹妹,請原諒,我不能陪你去成都,得趕回去。”
秀姑話音剛落,有人在樹上“哼”了一聲,說:“你去成都呀!趕回去幹什麽?”
秀姑和玉羅剎一怔,忙擡頭往樹上一看,只見神龍怪丐懶洋洋地卧在一枝橫桠上,她們兩人只顧講話,竟然沒發覺他是幾時來的。秀姑驚愕了:“師父,是你!?”
“不是我,難道是你麽?”
“師父,你怎麽不聲不響地來了?”
“你不聲不響地跑了,還怪我不聲不響地來麽?”
“師父!你別生氣,我以後不再偷跑出來就是。”
“徒弟,你也別生氣呀!我以後不再跟着你就是了。”
玉羅剎聽了他師徒倆的對答,忍俊不禁,又怕得罪了這江湖上有名的老怪物,連忙轉身掩口而笑。
神龍怪丐嘿嘿兩聲:“羅剎小女娃,你以為你轉過身子,老叫化就看不出你在笑我們師不像師,徒不像徒麽?”
玉羅剎真的笑出來了:“東方老前輩,我怎敢笑你老和秀姐姐的?”
“你這個膽大包天的羅剎,在江湖上殺人放火,裝神扮鬼,戲弄官府,無所不幹,還有什麽不敢的?我老叫化看,你才是九幽小怪,令師伯和少林寺那糊塗老光頭,去找那好心的渾小子,的确是找錯人了,應該去找你才是。”
一說到九幽小怪,玉羅剎和金秀姑心情又沉重起來。玉羅剎說:“東方老前輩,上靈這賊道苦苦迫逼那渾小子,不惜挑動中原武林人士和各大門派掌門與他為敵,這是為什麽?你老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也別問我。”神龍怪丐從樹上跳落下來,抓起秀姑,“秀女,我們快走。”
秀姑一時奇了:“師父,你跟玉妹妹說得好好的,怎麽就走了?”
“秀丫頭,你一個本來就夠邪的了,再與這膽大包天的羅剎沾在一起,那更邪上加邪,我老叫化倒是擔心你變成了第三個九幽小怪。”
“師父,你害怕了?”
“我當然害怕啦!你成了第三個九幽小怪,我老叫化不成了第二個九幽老怪麽?峨嵋上靈這老牛鼻子,我惹不起。快走,快走!不然,又一個真正的九幽小怪來時,更沒完沒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玉羅剎和秀姑都奇異起來:“又一個真正的九幽小怪?誰?”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呵!是呵!”神龍怪丐眨眨眼睛,“羅剎女,你想知道上靈這牛鼻子老道為什麽苦逼那渾小子,最好去找白龍會總堂那個什麽王軍師問問。不過,這是一頭異常狡猾的老狐貍,不容易叫他說出來的。而且已有人去驚動他了。”
玉羅剎困惑地望着神龍怪丐,問:“王軍師?是誰,又是誰驚動他了?”
“這,我老叫化真的不知道了! 羅剎女,這就看你了!”神龍怪丐又對秀姑說, “秀丫頭,不是師父不讓你出來,以你現有的武功,幫不了忙的。半年後,你再來吧,就是到了那時,師父也不同意你胡亂傷人和廢人武功,這樣做,只會将事情越弄越大。”
“師父,那墨少俠的仇不報了?”
“仇是要報的,就看怎麽報,殺人不是報仇的好方法。不找出真正的元兇,殺其他人能報得了仇嗎?首先,你玉妹妹的大師伯,就是殺那渾小子的兇手之一,你能去殺他?”
金秀姑一下怔住了,玉羅剎也怔住了。神龍怪丐又說:“所以我老叫化認為,殺人不是好辦法,只能引起一連串的冤冤相報,世世代代結仇。再說,就算小怪真的死了,他在地下,恐怕也不同意你們這麽做。何況,那山澗找不到他的屍骸,生死仍是一個謎,你們也不必急着給他報仇,先尋到那渾小子的下落再說吧。”
秀姑驚愕了:“師父,你也去過那山澗了?”
“不錯,我去過了。”
玉羅剎更追問道:“小怪真的沒死?”
“死不死我老叫化不敢說,但我敢說那山澗中沒有他的屍骸,所有的白骨殘骸,都不是他的。一般來說,任何人掉下山澗,是必死無疑,何況那山澗是華陽山有名的野狼澗,一條不到一裏路的山澗,竟有五六處狼窩,掉下去不死,也會給成群的野狼咬死。但希望那渾小子命大福大,死不了!”
玉羅剎不禁燃起了一線希望:“東方前輩,那麽說,他可能沒有死。”
“羅剎女,你先別高興,萬一這渾小子身葬狼腹,連骨頭也叫狼吞了,到時,你別怨我老叫化騙了你。”
玉羅剎剛才的一線希望又撲滅,她咬着牙說:“不管小怪死或生,我都要找到這事的元兇出來。”
秀姑說:“玉妹,你不用找了,這事有八成是上靈這賊道幹的。他千方百計地在計算着墨少俠,還想叫我一家去騙少俠的六合神功哩。”
玉羅剎點點頭:“八成是他,這下子他跑不了!”
神龍怪丐說:“我勸你們兩個毛丫頭別太武斷了,往往波濤最洶湧的地方,不是最危險的地方,暗流急湧的水下礁石往往是最危險的,常使一些有經驗的老舵工走了眼,弄得船翻人亡。”
玉羅剎心頭怵然:“東方前輩,不是上靈,是誰?”
“我老叫化知道,不早把他揪出來麽?好了!秀女,我們快走,又一個真的九幽小怪已經來到了!”
神龍怪丐說完,拉着滿肚狐疑的秀姑,急展輕功而去,丢下了愕然的玉羅剎。玉羅剎暗想:又一個真正的九幽小怪?那是誰?聽說川北三英、白龍會的劉大龍頭都死于九幽小怪之手,難道是這個人幹的?既然是,怎麽神龍怪丐不把他抓起來大白于武林?難道他武功極高,神龍怪丐制服不了他?好!我要看看他到底是千什麽人。玉羅剎朝林外的大路上望去。只見路人不少,可都是一些商賈小販之流。離這裏有一裏之遙的地方,似乎有一間茶棚,暗忖:我要看另一個九幽小怪,不如到前面的茶棚中坐着等不好?這樣,也不會令他疑心。玉羅剎想罷,在樹林中略展輕功,不久,便出現在茶棚前了。她留心打量着茶棚內外的人。茶棚是搭在路邊的—棵大樹之下,有五六張桌子,有的坐了人,有的還空着,這茶棚不但賣茶,還賣酒食,茶棚外,也坐了一些歇腳的挑夫走卒,大概他們嫌茶棚裏不夠這樹下涼快。
茶棚老板娘見玉羅剎走進來,此刻起身笑面相迎,問:“姑娘,要茶還是要酒?”
玉羅剎選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說:“來壺茶吧!也要一碟包子。”
“好的。”
老板娘立刻給她端上了一壺熱茶和一碟包子,擺上—雙筷子和一只杯,便去招呼另外的客人了。
茶棚內外,不論是飲茶喝酒的路人,還是歇腳的挑夫走卒,見來了這麽一位俊俏的少女,不由都朝她望來,好奇、驚疑、垂涎、貪婪的目光都有。玉羅剎毫不在乎,她早巳打量過內外的所有人了,沒有一個是武林中人,頂多也不過是會些拳腳的魯漢莽夫,她将目光轉向大路上的往來人。不久,果然來了—位年約十四五歲的文雅少年,目光流盼,神采照人,眉宇之間隐藏着一團英氣。只見他衣着并不華麗,卻是上好質地的料子,這麽一身的打扮,更顯得這少年俊美而不俗。這俊美少年朝茶棚望了—眼,目光卻停留在玉羅剎的身上,猶豫了一下,便朝茶棚走來。
玉羅剎疑惑了,難道這位美少年就是另一九幽小怪?而美少年已走到她所坐的桌子跟前,朝她微笑一下,便在她對面坐下來。老板娘忙過來招呼。美少年說:“也給我來一壺茶,一碟包子。”
“是!公子不喝酒麽?”
“不喝!”
老板娘忙應聲而去張羅,美少年又向玉羅剎一笑,問:“我坐你對面,你不介意吧?”
玉羅剎也一笑:“不介意。小兄弟,你去成都?”
“唔!去成都。姐姐,你呢?”
“我也去成都。”
“那好了,我們可以結伴而行了。”
“小兄弟,你去成都幹什麽?”
“去玩呀!”
“你沒去過成都?”
“沒去過,望姐姐指引。”
玉羅剎微笑了:“你不怕我将你拐賣了?”
美少年笑道:“我看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你會看相?”
“多少會—點。”
“那你看出我是什麽人?”
這時,老板娘已将茶水、包子端過來了。美少年一邊吃一邊說:“是一位身懷絕技、久閱江湖的武林高手。姐姐,我沒說錯你吧?”
玉羅剎驚疑地望着美少年:“你怎麽看出來了?”
美少年一雙迷人的眼睛狡黠一笑:“不是說我會看相麽?其實,稍有經驗的人,也會看出姐姐的!”
“你說說,你怎麽看出的。”
“姐姐孤身一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面無懼容,落落大方,獨自在這裏飲茶。試想一下,倘若無一身好本領,敢一個人在這路邊茶棚中,旁若無人自斟自飲麽?不擔心強梁欺財?再說姐姐身佩青鋒,風塵仆仆,行裝簡單,顯然是位久闖江湖的奇女子。一般闖江湖的人,哪有這般從容不迫的神态?”
“小兄弟,好一雙敏銳的眼光。”
“過獎!過獎!姐姐,你信不信,我還會算命。”
“算命?”玉羅剎簡直被這美少年弄得颠倒了,更不知這美少年是什麽來路,笑問,“你會算什麽命?”
“算人禍福,判人生死。”
“哦!?你看我一生是福是禍?長不長命?”
“恐怕姐姐今年不利。”
“怎麽不利?”
“要是姐姐能度過今年的險關,今後一定長命百歲。”
“要是度不過呢?”
美少年掃丁茶棚內外一眼,見衆人都以驚訝的目光瞧着自己和玉羅剎,也在傾聽自己的說話,便說:“姐姐,我們走吧,天機不可汲露,我們到前面說。”
玉羅剎驚疑不定地打量着美少年,這時,一位中年茶客走了過來說:“小哥,你能不能給找算算命?”
美少年笑問:“你要算命?”
“是,是,望小哥指點一二。”
“你知不知我給人算命要多少算金?”
“多少?”
“算一命,一百兩。判生死,卻是一千兩了,你拿得出來嗎?”
中年茶客愕然:“這麽貴?”
“嫌貴,你可以不算呀!”
有人一聲冷笑:“我看你這小子,根本不安好心!”
美少年側頭問:“我怎麽不安好心了?”
“存心想勾引這位姑娘。”
美少年笑問玉羅剎:“姐姐,別人說我存心想勾引你了,你怎麽想?”
玉羅剎目光流盼,風情萬種地笑起來:“是嗎?我可沒想到呵!”
這人跳了起來,朝玉羅剎走來說:“姑娘,你別看這小兔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叫他騙了!你跟着我大爺,包你富貴,一生穿金戴銀,享受不盡。”
這人真是一個魯夫,竟看不出玉羅剎是一位身懷絕技的奇女子,以為玉羅剎只是—般的江湖女子。當玉羅剎走進茶棚時,他早已為玉羅剎的美色勾去了魂魄,一雙眼睛直勾勾在玉羅剎身上打轉,恨不得一下将玉羅剎抱在懷中,正想找機會與玉羅剎接近時,想不到美少年闖了來……
他一見美少年想将玉羅剎帶走,急了,踢了自己的随從一腳,叫這随從找借口先将美少年留下未,自己跟着便出面了。
玉羅剎早已看出這魯夫不懷好意,目光帶邪,但為了要弄清另一個九幽小怪是什麽回事的人,根本不将這魯夫放在眼裏,瞧也不瞧他一眼。想不到這不知死活的好色之徒,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動邪念。
玉羅剎展顏笑問美少年:“小兄弟,你看看他的命好不好?他要是好命好福氣,我可要跟他走啦!那成都就不去了。”
這色徒本想将美少年攆開,或者将他打得頭破血流,現在聽玉羅剎這麽一說,便改了主意,笑道:“好,好,小子,你給我算算,我給你五百兩。”
美少年微笑問:“你不後悔?我話一出口,少一兩銀子也不行。”
“你以為我大爺拿不出麽?區區五百兩銀子,我根本不放在眼裏。”
“是嗎?你這命不用算,目光不正,印堂發黑,顯然大禍臨頭了,不死也會殘廢。”
玉羅剎叫道:“咦呀!原來你快大禍臨頭了,我可不跟你,萬一,你死了,我怎麽辦?”
魯夫大怒,盯着美少年:“小兔子,你說什麽?你敢說我大禍臨頭?”說着,突然飛起一腳,朝美少年踢去,“老子先叫……”
可是轉眼之間,他突然憑空飛起,落下來時,便斷了—條腿,痛得他呀呀直叫,站也站不起來,衆人都看愕了眼。
美少年朝玉羅剎眨眨眼:“你看看,我這命算得準麽?他不殘廢了?”
玉羅剎心頭凜然,她看不出美少年是怎麽出手的,就将人摔飛了。顯然這位美少年,又是另一個九幽小怪,武功深不可測,而且行為怪異,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九幽小怪,而性格與墨明智根本不同,令人不可捉摸。她也不說破,笑道:“小兄弟,你的話真靈呵!我們走吧。”
美少年說:“我的五百兩算金還沒拿到手呵!”
“小兄弟,他人都殘廢了,這五百兩,我看算了吧,別問他要了。”
“好,好,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不問他要了,下次有人叫我算命,我一定要他先付銀子才開口。”
玉羅剎一笑,丢下約二錢重的一塊碎銀在桌面上,說:“老板娘,這小兄弟的帳,我也付了,這銀子夠不夠?”
“姑娘,這可有多啦!”
“這多就賞給你。”
玉羅剎說完,便偕同美少年離開茶棚,往成都而去,路上,玉羅剎問:“小兄弟,我要是度不過今年的險關呢?”
“恐怕姐姐就是這麽大了。”
“哦!?我要怎麽才度得過?”
美少年驀然出手,一下就扣住了玉羅剎手腕上的命脈,笑着說:“這就看姐姐做人聰明不聰明了!”
玉羅剎大驚:“小兄弟,你!”她想一掌拍去,可是命脈己給人家扣住了,渾身使不出勁來,苦笑一下,“你要殺我?”
美少年搖搖頭:“我不想殺你,我只想問你兒句話,你實說了,我自會放你,你不願說,那麽,你命就這麽大了!”
“你想威脅我?”
“姐姐千萬別這樣說。”
玉羅剎嘆了一聲:“想不到我玉羅剎行走江湖,一向捉弄他人,今日反給人捉弄了。”
美少年一怔:“你說什麽?玉羅剎?你就是玉羅剎?”
“不錯,你要殺就殺,不過,你別想我能回答你一個字。”
美少年連忙松手,朝玉羅剎一揖說:“姐姐請原諒,我一時誤會你了,以為你是一位名門正派的弟子,不得不采用這個辦法。”
玉羅剎奇怪:“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又怎樣?你與名門正派的人有仇?”
美少年目光頓時閃現出一道令人心寒的光芒:“哼!要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他們就沒有這麽好運氣了!”
“小兄弟,你難道不知我是昆侖派的弟子,也是武林中名門正派之一的大門派麽?”
美少年笑道:“姐姐不同,說得不好聽,姐姐雖為名門正派弟子,可是身帶邪氣,曾與九幽小怪共患難,同生死,是我心中仰慕的一位奇女子。”
“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大名?”
“不知道。”
“什麽?不知道?”
“是呀!我的名字就叫不知道。”
玉羅剎一時明白過來了,驚喜地問:“你就是九幽小怪的小兄弟?約好今年四月在成都的望峨樓相見?”
“你怎麽知道了?是我那傻哥哥告訴你的麽?”
玉羅剎一陣難過:“小兄弟,你我都來得太遲了!墨兄弟他——”
“姐姐,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小兄弟,你是前來成都為他報仇的?”
不用說,這位美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慕容小燕,第一個女殺星。她目露殺機:“不錯,我正是前來四川為他報仇雪恨的,但我不相信我那傻哥哥真的死了。”
“你不相信?”
“我傻哥哥具有一身奇厚的怪異真氣,沒有人能傷得了他的。”
“小兄弟,那你打算怎樣?”
“我在望峨樓等他,只要我傻哥哥沒有死,他一定會來見我的。”
“你要等多久?”
“等到五月初一。”
“五月初一?小兄弟,現在離五月初一,還有二十多天,你天天都上望峨樓等着他?”
“唔,天天等,風雨不改。”
玉羅剎不禁暗暗點頭。還以為自己對墨明智的情感深厚,可是他這個小兄弟,情感更濃。所謂情深似海,義重如山,莫過于此了。她百感交集地說:“小兄弟,原來你對墨兄弟這般深情,怪不得墨兄弟時時說到你。萬一他不在人世……” 小燕咬着牙,目露殺機:“那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人,就別想過—天好日子,我叫他們也嘗嘗死去親人的痛苦。”
“小兄弟,姐姐也是這麽想,那我們一塊為墨兄弟報仇,好嗎?”
“不!姐姐,你別露面,我來好了。”
“為什麽不讓我露面?”
“姐姐與我不同,姐姐是名門正派的人,恐累及師門,也會令姐姐的師父處在尴尬的地位。我嗎?也可以說是他們所說的九幽老怪的傳人,只要姐姐在暗中照顧我就行了。”
玉羅剎想了一下,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想得周到,兩人一明一暗,正好互相照應。她略帶驚訝地問:“小兄弟也是九幽老人的一個傳人?”
“是!”
“怪不得神龍怪丐說小兄弟又是一個真正的九幽小怪。小兄弟,可是你的性格可不同墨兄弟呵!”
“我可不像他那麽傻乎乎的。”
她們走着說着,不久就到了成都。成都,不但是歷代的名城,自秦漢以來,一直是西南的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中心。也是明朝四川布政司的所在地。成都府,更是四川的第一個大府,下管六個州、二十五個縣。因此人煙稠密,市面繁華,酒館青樓處處。以武林來說,它卻是四川陶門和白龍會總堂的所在地,因而出現的武林人士不少。
她們裝作互不相識,先後投宿一家名為“得月樓”的客棧,要了兩間相鄰的房間住下,以便互相照應,以防不測。得月樓,名雅樓也雅,它是一家臨近江邊的園林式客棧,所住的客人,不是文雅人士,便是富豪子弟、豪商大賈和官員。武林人士,極少來這裏住宿。
是夜,她們用密音入耳之功交談。玉羅剎說:“小兄弟,你要注意,這家客棧的店小二,可能是白龍會的人,要小心自己的行蹤。”
“姐姐,我知道了。這家夥正留意着你,對我卻不在意。你可要小心。”
“是嗎?那以後你千萬別與我接近。還有,陶家的人,你也別去招惹他們。”
“姐姐放心,我并不害怕他們使毒。”
“好吧!兄弟,休息吧。”
玉羅剎心下又思疑,怎麽小兄弟不怕毒的?難道他也像墨兄弟一樣,也有将毒化解為自己功力的奇功異能麽?要是這樣,九幽一派的內功,真令人不可思議了。玉羅剎怎麽也不會想到,她所遇到的不知道小兄弟,竟會是—代奇俠夫婦的孫女兒,不但身藏有過去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更有千金難買能化解百毒的玉女黑珠丹,當然不畏任何毒了。
果然小燕沒有看錯,玉羅剎一進得月樓,就給白龍會的人盯上了。那位店小二便是白龍會的耳目。店小二雖然認不出玉羅剎是什麽人,但感到一個孤身少女,身佩青鋒,旁若無人前來投店,便引起了注意。他将玉羅剎的情形,立刻以白龍會特有的聯絡方式,向總堂報告了。
原來白龍會總堂的內外二位堂主,突然在一夜間失蹤,頓時引起了總堂主黃如龍和王大業的驚震,因為這兩位堂主是誘騙九幽小怪的關鍵人物,具體執行者,不管他們是害怕潛逃,或者為人劫去,不但對白龍會不利,更對上靈道長不利。要是前者,還不怎的,要是後者,問題就大了。早知這樣,将他們毒殺了好,以免當日之事洩露了出去。黃如龍暗暗埋怨王大業,說:“軍師,要是他們一回來,就将他們殺了多好,現在可留下尾巴了。”
王大業說:“我何嘗不想殺了他們滅口,可是他們突然死去,你不怕引起手下弟兄們的思疑麽?不怕弟兄們心寒麽?”
“我們不能将他們之死,推給別人?”
“總堂主,以前我們可以推給九幽小怪,現在推給誰?”
黃如龍不出聲了。皺皺眉問:“軍師,你看他們是知道了動靜而潛逃呢,還是被人劫了去?”
王大業沉吟半晌說:“從他們回來的情況看,絕不會想到我們會殺了他們滅口,說他們害怕為武林人士知道而逃走,更不可能,我看很可能被人劫了去。”
“那,那我們怎麽辦?要不要立刻派人出去追查?”
“看來,我們只好這樣做了! 但這事絕對不能聲張出去,也不能對弟兄們說他們失蹤的事,我疑心我們內部,有其他門派的人卧底。”
“有人卧底?誰!?”
王大業搖搖頭:“是誰,我目前也不知道。總堂主,要不是有人卧底,總堂內外守衛森嚴,誰能深入到我們總堂來将他們劫了去,而不為巡邏的弟兄知道?除非來人是絕頂的武林高手。就算是絕頂的武林高手,沒有卧底通風報信,也不可能将他們劫走。所以我主張不動聲色,對弟兄們說,我們有事派他們出去了,—面暗暗廣布耳目,注意成都內外,近來有沒有什麽生面的武林人士出現,一面嚴密注意總堂內有什麽可疑的人。當然更要派出幾個心腹之人,搜索成都內外,查查劫去了的蕭玉笛和吳法現藏在什麽地方。劫走了他們的人,絕對不會殺了他們的。”
“好!一切由軍師調動吧。”
所以玉羅剎一到得月樓,就給人注意了。店小二沒注意小燕,因為小燕一身書生打扮,而投宿得月樓的人,又多數是各地來的文人和富家公子,店小二将她忽略了過去,只是驚訝她的美俊和神采飄逸。
是夜,玉羅剎正欲滅燈就寝,驀然聽到窗外一聲輕微的響動。玉羅剎一下知道有人前來窺探了,想了一下說:“何處高人,既然來了,怎不進來一坐?”
外面一陣笑聲:“好厲害的聽力,玉姑娘果然不愧為昆侖派的又—代女俠。夜深了,你不怪我前來打擾嗎?”
玉羅剎一聽,聲音頗熟的,警戒之心略略放了下來:“是誰呀?”
“玉姑娘,怎麽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跟着,一個人影從窗外躍了進來。玉羅剎在燈下一看,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你怎麽在深夜裏跑來的?”
“玉姑娘不歡迎嗎?”
“歡迎,歡迎,小妹妹哪有不歡迎姐姐到來的?”
來人不是別人,卻是白龍會高手、江湖上頗有名望的胭脂虎霍四娘,曾與玉羅剎有過一面之緣。在性格上,兩人頗為相投。霍四娘笑道:“玉姑娘,來了成都,怎不前來看我的?還是瞧不起我?”
“姐姐言重了。小妹今夜剛到,正打算明天去拜訪姐姐哩!想不到姐姐卻跑來了,看來,白龍會的耳目頂靈呵!”
“玉姑娘千萬別見怪,因為我們重慶堂的堂口,幾乎給人挑了,所以凡是有武林人士來到成都,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注意。我怎麽也想不到是玉姑娘你來了,要是知道是玉姑娘,我應該投帖拜訪才是。”
“哦!?什麽人這麽大膽,敢來挑白龍會的?他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
“聽說來人是一個年青的小夥子,武功奇高,看來是個初出道的人,想在江湖上揚名立威,他卻不是有意想挑白龍會,而是找九幽小怪比試武功。”
因為小燕沒有将重慶之事對玉羅剎說,所以玉羅剎聽了感到驚訝,問:“他找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