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2)
願教給你的,沒人說你是騙我的。”
神龍怪丐拍拍神算子說:“老弟,要不要老哥哥給你賠罪?”
神算子說:“東方老哥,剛才你一句玩笑話,可叫我不能自容了。”
“金老弟,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又何必管他人胡說八道?既然小怪真心誠意地将這套掌法傳給你一家,你就受了吧!老叫化知道這套掌法,不但是一門武林至寶,也是一套仁慈之掌,可與少林寺的涅盤如來掌法相媲美,志在制服對手,而不取人性命,稱為武林二絕。一個是佛門的寬厚之掌,一個是道家的慈愛之掌。你一家學了,今後就再不用害怕那些所謂俠義之人找你們的麻煩了。金老弟,這也是你為人所得到的好報應。只要你一家今後別将這一套掌法妄傳他人就行了!”
“東方老哥,我怎敢妄傳他人的?就是刀斧加身,我也不說出來。”
“好,好,那我老叫化恭喜你夫妻兩人了。”神龍怪丐說完,又瞧瞧墨明智。微笑道,“小怪,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一件武林中不可思議的怪事?”
墨明智茫然問:“我幹了什麽怪事了?”
“将自己一門絕學,毫無私心地傳給他人,不奇怪麽?這種武林怪事,只有你這小怪才幹得出來,對別人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墨明智到底不是武林中人,仍不明白地說:“這有什麽呵!你老人家還不是将自己的武功,要傳給秀姐姐麽?”
“嗨!這可不同,秀丫頭拜了我老叫化為師。”
“一定要拜師才教人麽?我可沒拜什麽人為師,他們不是也傳給我功夫了?”
的确,墨明智沒拜任何人為師,他所得到的一身絕學,可以說完全是奇遇而學到的。
這下,輪到神龍怪丐茫然了,搔搔頭問:“你沒拜九幽老怪為師?”
“沒有呵!只是他在臨死之前,我認他為爺爺,傳給了我一套掌法。”
“九幽老怪生前沒傳你武功?”
“沒有呀!只有我一時發冷,一時發熱,他教我如何運氣,這算不算武功?可我那時沒拜他為師呵!”
不單是神龍怪丐,連神算子一家也愕然了。江湖上人人都傳說九幽小怪是九幽老怪的傳人,現在以墨明智的話聽來,可不是呵!
神龍怪丐又問:“九幽老怪傳給你的掌法,是不是分花拂柳掌?”
“不是,是另外一個人教我的。”
神龍怪丐和神算子一家都不約而同問:“是誰!?”
墨明智搖搖頭,為難地說:“請你們原諒,她老人家交代我,絕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她來,也不能說出她在什麽地方。”
大家一聽,都不禁相視一眼,神龍怪丐說:“小怪,既然這樣,你就別說了。”
墨明智又說:“他們教我武功,我都沒拜他們為師,這奇怪嗎?”
要是說墨明智一身的絕學神功深奧莫測,那墨明智的武功來源,更帶神奇色彩了。神算子說:“這都是少俠為人仁慈忠厚,才有如此奇遇,得到幾位異人的厚愛。”
神龍怪丐自嘲地說:“看來我老叫化還帶私心,要秀丫頭拜我為師,才傳她武功,我不及這幾位異人了!秀丫頭,你以後別叫我做師父好了。我照樣傳你武功。”
秀姑笑道:“我不管,師父我是叫定了,你別想甩開。”
大家又是笑起來。
墨明智不以傳授絕學為怪,這在武林中,正像神龍怪丐所說的那樣,是一種叫人不可思議的行為。的确,武林中不論哪一門派,都将自己本門派的武功絕技視為秘笈,絕對不可外傳,更不能輕易傳給別人。要是一旦發現有人偷窺偷學了本門派的武功,那麽這人便招到殺身之禍了,不将你殺了滅口,也要廢除你的一身武功,弄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寫才放心,這—點,就連一向以慈悲為懷的少林寺也不例外。固然,少林寺一般不殺人,但偷學少林寺武功絕技的人,就會給少林寺終身幽禁在寺廟中,不準接近外人,這一點,比殺了更叫人難受。
只有墨明智,既不懂武林這一規矩,又全沒半點私心,輕易将一門絕技傳授給了別人。因為墨明智除了一片童心似水外,更沒有絲毫的門派偏見,沒有把絕技當成是自己的私有物。當然,也與他的經歷有關。他既不是任何門派的弟子,又從來沒受過什麽門派的清規戒律束縛。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怕武功給壞人學了去為非作歹,殺害無辜,作禍江湖。固然,過去武林中的一些奇人異士,往往有時也會将本門派的一項絕技傳給他人,但都是與自已有些關系的,如天山怪俠教子寧的迎風柳步,因為子寧是他的結拜弟兄,傳給他以作防身之用,嶺南怪老人傳給子寧神功,因為看上了子寧是自己的傳人,可以承受自己的衣缽。就是這樣,怪老人也還是要子寧先認自己為兄長才傳授。就連一代奇俠一枝梅子寧,在人品道德上無可非議,但傳給墨明智的神功時,也是因為自己的孫女看上了墨明智,同時也期望墨明智成為自己的傳人,才不動聲色地把神功傳給墨明智。只有這時的墨明智,毫無半點私心雜念,把武功傳給了神算子一家人。他這一行動,在武林中,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幸而神算子一家不是真正的貪心騙子,學到了一套掌法已心滿意足了。當然,那些出手取人性命的武功,墨明智是怎麽也不會傳授的。
就這樣,墨明智便在這山谷中住下來。他從頭到尾将分花拂柳掌法一一傳授給神算子夫婦。神算子夫婦武學基礎甚厚,再看了一遍後,已将掌法默記在心了。他們将江湖上各種行騙的伎倆和手段,也一一講給墨明智聽。神算子說:“少俠,江湖上騙子們的手法和花樣雖然是層出無窮,各人運用巧妙。但少俠只要記住這八個字,便會少上當和受騙。”
“哦,哪八個字?”
“投其所好,攻其弱點。騙子忙能使人上當受騙,不外乎運用這八個字,沒有不得到手的。”
墨明智自語似地說:“投其所好,攻其弱點?我,我有什麽弱點和所好的?”
神算子說:“少俠有什麽所好,我們還摸不清楚,但少俠的弱點,我們卻知道。”
“我有什麽弱點呢?”
“少俠除了閱世經歷少外,最大的弱點,就是心地太好。”
墨明智睜大了眼睛:“心地太好也是弱點?”
“不錯!本來一個人心地好,這是一種美德,但從行騙人的眼中來看,卻認為是最好利用的弱點了。少俠在重慶上了白龍會人的當,主要是你心地好,怕他們去難為盤家班,所以寧願委屈了自已,也随他們走。我們能将少俠騙進府來,也是利用了這—弱點。”
墨明智聽得呆了,怪不得小兄弟、玉姐姐等人都說自己心地太好,容易上當受騙。難道我今後應該變得心腸硬,不管別人的死活困難麽?
神算子又說:“少俠,心地仁厚本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美德,只要少俠今後能識破別人的行騙伎倆,不為別人所利用就行。這種難能可貴的美德,還希望少俠永遠保持下去,別因為魚有刺,曾卡着自己的喉嚨,今後連魚也不敢吃了。”
墨明智—揖而拜說:“多謝前輩的教導,我墨明智今後将永遠記在心中。”
神算子慌忙回拜說:“少俠,千萬別這樣,要不是少俠心地仁厚,以德報怨,我金某一家,恐怕就喪生在三英的掌下了。”
“不,不,就是沒有我,神龍他老人家也會出手的。”
“少俠,話應分開來說。總之,少俠這份情意,我一家人怎麽也忘不了!”
墨明智自從聽了神算子的話後,知道了江湖上各種千變萬化的行騙手段,再回憶自己這一段在江湖上的經歷和教訓,人漸漸成熟了。要是說奇俠一枝梅子寧将他帶進了武學的新天地,玉羅剎讓他認識了武林中各門派的武功和各種人物,使他走進了武林的大門,那麽神算子一家人更帶他闖進了江湖的大千世界中。而且神算子還教會他如何去應付這些行騙的手段。這一點更是擊中要害。正是對着他的弱點而來。墨明智并不是一個蠢笨的人,現在他總算認識了詭雲谲雨的江湖,變幻難測的人生。他頓時感到心頭悚然,不禁鎖眉深思,暗想:怪不得玉姐姐這樣說,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如履薄冰,得處處提防,事事小心。
墨明智在這鮮為人知的幽深山谷中,不知不覺,送走了漫天飄雪的冬天,迎來了冰解雪溶的春天,而且也渡過了他十六個年頭的歲月,步入了他十七歲的成人階段,出落成為一個英俊而飄逸的美青年:身材修長,行動輕捷,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點漆似的黑瞳神蘊異常,光華內斂,如同常人。一旦有所驚動,目光如同冷電,直刺人心,令人懔然。他臉上天真幼稚之氣漸漸消失,出現了青年人特有的矜持和沉穩。他身上有着青年人的熱情,但由于他經歷了一年多的江湖磨練,卻沒有青年人的沖動。
轉眼之間,又是山花爛漫的陽春三月過去,與小兄弟相約在成都望峨樓相見的四月到了,墨明智便打算向衆人告辭,動身前往成都。可是這時,神龍怪丐與秀姑出山谷購買生活用品還沒回來。便想等他們回來再走。本來他們師徒該在一兩天內便回來的,可是左等右等。四五天過去了,仍不見他們回來。墨明智有點奇異了,就是連神算子夫婦也擔心起來。難道他師徒倆在外面出事了?還是叫一些事耽擱了?首先金夫人沉不住氣,說:“我出去看看他們。”墨明智說:“我也去看看。”
神算子搖搖頭說:“有東方望在,不會出事的。恐怕是叫一些事耽擱了,我們再等兩天看看。”
正說着,墨明智突然說:“他們回來了!”
果然不久,神龍怪丐和秀姑提了大包小袋的東西,如兩只投林歸宿的鳥兒,從竹林中飄然而來,神算子說:“你們怎麽這時才回來的?出了事了?”
秀姑說:“爹!外面武林鬧得天翻地覆啦!川北三英,一夜之間叫人連窩也端了,成都白龍會的劉大龍頭,也叫人摘去了腦袋。”
神算子驚訝地問:“這是誰幹的?”
秀姑看了看墨明智,一笑,指着墨明智道:“是他!”
墨明智愕然:“怎麽是我了?”
神算子說:“秀丫頭,別胡說八道,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爹!我說的是真的呀!外面都傳說是九幽小怪幹的,他不是九幽小怪麽?”
墨明智叫起屈來:“我根本沒出去過,怎麽說是我幹的了?”
神龍怪丐說:“小怪,看來你想不惹是非,是非卻偏偏找到你頭上來。”
神算子說:“這一定是想嫁禍給墨少俠的人做的。”
秀姑說:“爹!你說錯了!”
“我怎麽說錯了?”
“那人殺了川北三英和劉大龍頭後,卻在牆壁上留下了九個血字:‘殺人者我,九幽小怪也。’這又怎麽是想嫁禍給墨兄弟的人做的了?”
“那麽說,是兇手冒了墨少俠的名?”
“是呵!我和師父一到三江口小鎮,聽到了這轟動武林的大事,便親自去成都察看。誰知剛到成都,又聽人說峨嵋掌門上靈這賊道,叫小怪擊傷了,幾乎要去了他的一條命。師父叫我留在成都暗查兇手,他立刻趕去峨嵋看看情形,看看是不是上靈真的受傷了。我說:‘這賊道死了更好,何必去看他?’師父搖搖頭說:‘秀女,你不感到這件事奇怪麽?’我說:‘什麽奇怪了?’師父說:‘我疑心上靈故弄玄虛,甚至殺人兇手就是他。’我一想,是呵!上靈這賊道這麽暗算我一家,他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的了誰知……”
神算子不等秀姑說完,急問神丸怪丐,“你老哥去峨嵋看到什麽了?”
神龍怪丐說:“我老叫化失敗了。”
除了秀姑,大家都愕然,問:“你怎麽失敗了?”
“我老叫化初初以為是上靈故布疑陣,可是一看他身上的傷勢,的确是傷在六合掌下,這事半點也弄不得假的。”
不但墨明智呆住了,神算子夫婦也愕然起來。因為據他們夫婦所知,當今會六合掌法的,除了九幽老怪,就是墨明智了。可是,墨明智根本沒出過山谷。神算子問:“是誰擊傷了上靈?上靈也說是墨少俠麽?”
“不但上靈是這樣說,就是他手下的許多弟子,也都是這樣說,并且還目睹了小怪的出手,這真把我老叫化弄糊塗了。”
神算子說:“這就怪了,墨少俠這幾天來,都跟我夫婦倆在一起,沒離開過。”
神龍怪丐對墨明智說:“看來,的确有人冒充你了,而且身形、年紀跟你差不多,會六合掌法,你想想看,除了你和怪醫會這套掌法外,還有誰會?”
墨明智半晌才說:“我小兄弟也會,不會是他吧?難道我小兄弟已來成都了?我得趕快去成都找他。”
秀姑叫起來:“你還要出去呀!各地武林高手都雲集四川了,就連少林寺的方慧大師和昆侖派的掌門柳小劍也趕去了峨嵋山,你出去不危險麽?”
墨明智說:“萬一真是我小兄弟幹的,那他不危險麽?不行,我一定要去見見他,叫他別亂來。”
神龍怪丐想想說:“小兄弟,你去成都也好,萬一真是你小兄弟幹的,恐怕他也是為了你而做的。川北三英平日也殺人不少,做事過于狠辣,殺了他們不為過。但殺白龍會的劉奉天,似乎太過了。你勸勸他,別再亂來了,不然,會引起武林的憤怒。找到他,最好先遠遠離開四川,萬一走不了,就來這裏暫避一下。不過,出了這幾樁轟動武林的大事,這裏遲早也不會安全,會有人尋蹤而來的。”
秀姑問:“師父,萬一不是墨少俠小兄弟幹的呢?”
“那事情就更複雜了。這可能便是武林的一件大陰謀了!不但會掀起一場武林的血腥殘殺,恐怕行兇作惡者的目的更在小怪身上,逼小怪投向他們懷中,和他們在一起,與武林為敵。”
墨明智說:“我死也不會和他們在一起。”
“好,好,有你這句話,我老叫化就放心了。”
“那我向你們告辭啦!”
秀姑說:“墨少俠,你這樣出去怎行!”
“哦!?我要怎麽出去了”
“我在成都,特意給你買了兩套衣褲,你打扮打扮一下吧,不然,你一出去,就叫人認出來。”
“秀姐姐,你要我打扮成什麽人?”
“一個上京考試的文雅秀才。”
“噢!那不行,我以前扮個書生,一下就叫人識穿了!再說我也不像一個秀才呵!”
“你身材修長,臉上文靜又帶呆氣,扮個秀才最好不過了!叫你扮生意人嗎?你不懂行情,也沒生意人一身的市儈味,更不會說話,一下就給人揭穿,扮成一個道士嗎,對道家的言語你又一竅不通,扮和尚要剃光頭發,你也不會願意;扮一個富家子弟嗎,你又沒半點輕浮和盛氣淩人的習氣;扮成樵夫農子,你怎能在成都的客棧上長住?更不要上那只有上流人士才去的望峨樓酒家了。所以只好将你打扮成尋幽訪勝而帶有呆氣的秀才了。以前你雖然扮過小書生,可是那時你是一團孩子氣,頂多是個在家讀‘子曰,子曰’的孩子。現在你不同啦,人也長高了,臉上也沒孩子氣啦!扮秀才一時沒人認出你來,而且你還可以在成都游玩什麽武侯祠、杜甫草堂,不惹人注意,不過,你一定學會幾句子曰和幾首詩才好。”
墨明智給秀姑說得啼笑皆非,說:“我肚子裏的墨水也不多兩滴,怎會吟什麽詩呵!”
“你記性那麽好,不會背熟李白、杜甫的幾首詩嗎?什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什麽‘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等等,那很好記呵!”
秀姑說着說着,自己也不禁笑起來。
墨明智說:“好啦!秀姐姐,你說我扮什麽就扮什麽好了!我想早點趕去成都呵!”
秀姑将一個布包包交給了他道:“你的衣褲都在裏面了,你回房間裏換上吧。”
墨明智回到房間,打開布包包一看,有兩套不同顏色的儒服頭巾,一雙白底皂靴,還有一把描金的紙扇。他心裏想:我要紙扇幹什麽呵!兩套不同顏色的儒服頭巾,一套是湖水藍色,一套雪白色,都是上等的綢緞絹料制的。墨明智感到路上白色易弄髒。便選了湖水藍的儒服穿上,束上腰帶,穿好鞋襪,戴上頭巾,步出房門時,衆人一看,都愕異了。這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墨明智穿上進—套儒服,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俨然一位翩翩的文雅美青年,連秀姑也看得心動了,可惜自己年紀大了,将來不知誰家的女孩子,獲得此佳婿。
墨明智見他們這麽望自己,不禁自己也向前向後地望了自己一下,問:“我不像嗎?我早知道我自己不像—個讀書的秀才,還是別穿了吧。”
神算子夫婦連忙說:“墨少俠,像,像極了!我們—下子幾乎認不出你來。”
神龍怪丐說:“小怪,看來你會變呵!穿上了這身衣服,變成一個風流書生了。”
墨明智仍不敢相信:“你們不會騙我高興吧?”
“嘿!墨少俠,我們騙你幹什麽呵!”
秀姑問:“你怎麽手中不拿一把扇子的?我不是給你買了一把麽?”
“拿扇子幹什麽?這天時也不熱呀!拿了,人家不奇怪麽?”
“嗨!一個秀才,手中不拿把紙扇,顯然不夠斯文了,別人看了才奇怪哩。”
神龍怪丐說:“對,對,對!我老叫化所見到的秀才,不管天冷天熱,手中都有—把扇子。小怪,要是你手中有了一把紙扇,以你渾身少有的真氣,它不但是一件表明身份的東西,也是一件很好的防身武器,還可以當成判官筆,點人穴位,你還是拿了它的好。小怪,你會不會使扇子這門武功?”
“我不會呵!”
“既然這樣,小怪,你幹脆在這山谷多住一夜,我老叫化有一套扇子武功的招式,雖不算上乘,但也足可與一般武林高手過招,你不嫌棄,我就傳給你吧。到時,你不得已要與別人交手時,使出這一武功來,別人也一時不會想到你是九幽小怪。因為所有的武林高手,都知你不會使兵器。”
神算子夫婦也說:“少俠,既然這樣,你就多住一夜吧,趕去成都,也不在這一天兩天的。”
墨明智見衆人這麽熱情為自己,不好拒絕,朝神龍怪丐一揖說:“那我先多謝老前輩了!同時也感謝大家對我的關懷。”
是夜,神龍怪丐便在岩洞口傳授了一套扇子武功給墨明智。這套武功,雖然與天罡打穴劍有些相似,但卻比打穴劍法上乘多了,不但可打穴,更可以張開扇子防對手突發的暗器和擋住敵手偷襲的任何兵器。何況墨明智一身的怪異真氣,一旦真氣運用,別說是一把扇子,就是一根草,也可成為一件厲害兵器,一旦相接,便可以将敵人手中的刀劍震飛了,而手中之草不會斷折。
神龍怪丐這一套扇子招式不算複雜,也與天罡打穴劍法一樣,三十六招式,加上墨明智的記憶力不同常人,留心看了兩遍,便記在心上了,抖展出來,不但一招不亂不漏,而威力更比神龍怪丐淩厲十倍,看得神龍怪丐也心驚起來。暗想:這小怪有這一身奇厚的真氣,足可以與一代奇俠一枝梅相媲美,要學任何上乘武功,簡直是易如反掌,唾手可取。要是這小怪真的成為中原武林之敵,那恐怕是一場武林的大災難了。看來,我老叫化得想辦法,別叫中原武林人士将這小怪逼到絕路上去,一旦小怪走上絕路,性情大變,或者成為邪派人物,那恐怕無人能制服了。于是他語重心長地問:“小怪,那麽多武林正派人士與你為敵,千方百計地要追殺你,你恨不恨?”
墨明智半晌才說:“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苦苦地追殺我,我可沒有招惹他們呵!”
“不錯,武林正派人士中,有的不明真相,在所謂的‘俠義’份上,不分是非,不辨皂白,他們不知道自己幹了糊塗事,還自以為是為武林除害,才追殺你,當然也有的是用心險惡;有的動機不純,想殺了你而揚名,對後兩種人,你也不恨麽?不想将他們殺了?”
墨明智搖搖頭:“我是有點恨,但我不會去殺他們。”
“可是他們一心想殺你呵!”
“我躲開他們。躲不了,我可以跑。跑不了,我只好與他們交手啦!”
“你不主動殺他們?”
“我不會主動的,除非他們把我逼急了,那我也只有将他們打傷,叫他們追不了我。”
“好!小怪,有你這句話,我老叫化放心了。小怪,現在中原武林人士大多數不明真相,不了解你,但總有一天,水落石出,他們會成為你的好朋友的。”
“老前輩,我知道,而且我也碰到過,像佟家兩位哥哥,他們初時是想捉我的,後來我們就成了兄弟啦!”
“佟家兄弟?是遼東那兩個小瘋癫?”
“老前輩,他們可不瘋癫,為人可好了。我總感到,世上是有些壞人,但好人也很多呵!”
“對,對!好人是人多數。小怪,明天你去成都找你的小兄弟,萬一那些事不是你小兄弟幹的,你可要想辦法将冒充你的人捉到,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幹,千萬不可将他殺死了,要不,你的是非,就弄不清楚了。”
“老前輩,你放心,我會這樣做的,萬一不是我小兄弟幹的,我小兄弟比我聰明多了,他會和我想辦法,将冒充我的人捉到。”
第二天一早,墨明智便辭別了神算子一家和神龍怪丐,動身往成都而去。他先是在深山密林中抖展輕功,像飛猴似的,從一棵樹躍到另一棵樹,在接近青城山時,便不再抖展輕功了。因為神龍怪丐曾告訴他,青城山是青城劍派的地方,其中高手不少,盡管肯城派不卷入江湖是非,但也是名門正派之一,別讓他們看到了你的武功,引起了思疑。所以墨明智便轉上了山間小徑,扮成一個尋幽訪勝的文人,在奇峰幽徑上慢慢而走,從小徑轉上了通往成都的驿道上。驿道不時有車馬、行人來往,他更不敢施展輕功了。當他來到灌縣境內的小鎮上,已是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便在一間客棧上投宿。店小二一見一位青年秀才進來,連忙笑臉相迎,問:“公子,要住店麽?”等到看清楚是墨明智,真是又驚又訝,卻不敢露出神色,連忙又說,“小店房間清雅、潔靜,價錢便宜。”
墨明智問:“有單人房間嗎?”
“有,有,小店後院正好有一間特別清雅的房間,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好!你帶我去看看。”
店小二暗喜,立刻帶了墨明智進去,墨明智在店小二點亮燈下一看,果然是間面臨小院的清雅房間,便說:“好,我就在這裏住下了!”
店小二更是大喜,又問:“公子還沒用晚飯?要不要小人給公子端來?”
“不用了!我在路上已吃過。”
“是,是。”
店小二給墨明智斟好茶,便告辭而去。他一到了外面,立刻輕聲地對店主說:“大哥,你通知總堂,說九幽小怪在這裏了。”
店主一怔:“九幽小怪?誰?”
“就是剛才住店的那位藍衫公子。”
“是他!?你沒認錯?”
“我敢保證,絕沒認錯人。”
原來這間客棧,正是白龍會在小鎮上設下的聯絡站,而店小二,卻恰恰又是從重慶堂口調來的,見過墨明智。因為白龍會重慶堂馬堂主在墨明智逃出後,害怕墨明智進行報複,除了整個堂口轉移別處外,更把見過墨明智的人,分散到各處去,以便追蹤墨明智的蹤跡。這店小二是列隊歡迎墨明智的其中—個成員,他認識墨明智,墨明智可不認識他。
店主大喜,說:“總堂的王軍師剛在這裏,我找他商量一下,你一定要穩住這小怪,別叫他走了。”于是店主連夜去找王軍師商量如何擒墨明智了。不久,一只信鴿,從小鎮飛起,直往峨嵋山飛去……
第二天,墨明智離開小鎮,沿岷山而下,裝着欣賞岷江兩岸的景色,他哪裏知道,一張無形之網,正悄悄張開,等着他了。笫三天,他踏入溫江縣境內的山野時,驀然聽到一聲婦女絕望的叫聲,從前面—叢樹林裏傳來,跟着又是一個男子痛苦的慘叫。墨明智不由一怔:難道樹林裏有什麽兇徒惡人在害人麽?在離開幽谷時,秀姑已叮囑過他,叫他在路上千萬別管閑事,江湖上騙人的手段,往往是意想不到的。墨明智也聽從秀姑的叮囑,所以一路上他少理閑事,以免招惹是非。可是樹林中的慘叫聲,卻使他想起了在桂北深山玉蝴蝶一家遭閃電刀、一條鞭慘殺的情景。暗想: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呵!不能不理。他身形一閃,人如流星,飛入樹林中去。可是,他還是去遲了!一個人早已倒卧在血泊中,一個臉上帶有青色胎記的中年漢子,正動手撕開了一個昏過去的女人的衣服,露出了雪白肩肌和胸前的綠肚兜。他大聲怒道:“你這是幹什麽!?快停手。”
青色胎記漢子回頭一看,見是—個藍衫的文雅書生,眼露狡點的喜色,但也只是一閃而逝,更多的是驚愕,反問:“你!?”
墨明智又說:“快放了她!這人是不是你殺的?”
胎記漢子看看四周,再沒見到別的人,眼露殺機,獰笑一下,“不錯,是格老子殺的,小兔子,你也跟他一塊去吧!”匕首寒光一閃,直朝墨明智剌劈。墨明智身形微閃,一招折梅手法,便将他手中的匕首奪了過來,同時也将他摔在地上,摔得四腳朝天,說:“你怎麽連我也殺的?太兇狠了!說!你為什麽要殺人?還要撕這女人的衣服?”
胎記漢子怎麽也想不到墨明智出手這麽的厲害,不但奪去了匕首,還将自己摔得幾乎爬不起來,不由恐懼了,忙說:“你,你,你千萬別殺我。”
“那你說,為什麽要殺人?”
“因為他想強奸這婦人,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了!”
墨明智一下愕然:“你說什麽?”
“我說,他想強奸這婦人,格老子才殺了他的。”
“真的!?”墨明智感到意外了。
“是呵!我怎麽敢騙少俠的。”
“那你怎麽連我也要殺?”
“我,我以為少俠你跟他是一夥人呵!”
“胡說,我怎麽跟他是一夥了?”
“那,那我誤會了,望少俠寬恕。”
胎記漢子說着,慢慢站起來。墨明智雖是江湖閱歷經驗少,由于有了前幾次的教訓,又得了神算子的指點,不像以前那麽容易相信人了,帶懷疑地問:“那你為什麽要撕婦人的衣服?”
胎記漢子一笑:“少俠!你以為我想非禮這婦人麽?”
墨明智點點頭。
“少俠,你又誤會了!我來時,這婦人已給這賊人打昏卧地,格老子宰了他後,想看看她傷在什麽地方,一時看不出,為了救人,我只好不避嫌疑,撕開她衣服看看。”
墨明智不由有點相信了,問:“真的是這樣?”
胎記漢子不高興了:“格老子在這一帶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不相信,你殺我好了!”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呵!”
這時,樹林外傳來—聲鳥叫,胎記漢子連忙說:“那多謝少俠了,少俠武功那麽好,你救這婦人吧,我告辭了。”這漢子說完,便匆忙離開。
墨明智一怔:“喂!你等等,別走。”
胎記漢子早已閃入林中不見了,墨明智也沒想到将他追回來,呆了一會,他便朝地上的女人走去,想看看她傷在什麽地方。正當他俯身去看這婦人時,又聽到身後一陣微風,回身一看,一位須眉皆白,面容慈祥的老和尚,不知幾時,巳飄然站在自己的身後。墨明智大吃一驚,這老和尚輕功俊極了,來到自己身後才發覺。老和尚深邃的目光掃了四周一眼,說:“阿彌陀佛,施主,老衲看不出你年紀青青,手段卻這麽殘忍,罪過!罪過!”
“你,你說什麽?”墨明智怔住了。
“善哉!善哉!施主因奸行兇,不怕天理難容麽?”
老和尚話音剛落,一位身背寶劍,銀冉飄飄,一臉威嚴的老道士又飄然而來,雙目如冷電,直視墨明智,冷酷地說:“淫賊!你自斷吧!貧道也不屑殺你,以免污了貧道的寶劍。”
墨明智想不到剛才自己誤會了那青胎記漢子,現在輪到自己給人誤會了。連忙說:“你,你們別誤會,這不是我幹的,我也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