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
女子雖然沒親自目睹……”
玉面觀音“哼”了一聲:“那你還說什麽?你總沒我清楚吧?”
玉羅剎一笑:“謝女俠,你別着急,雖然小女子沒看見,但有一位武林老前輩卻目睹了當時一切的經過。”
“哦!?武林老前輩?誰?”
“一代劍王西門子的傳人白老前輩,也是五十多年前,名動江湖,人稱的小魔女。”
常懷玉驚訝了:“是她!?”
“不錯,是她老人家。”玉羅剎轉身問墨明智,“小兄弟,你當時怎麽與白老前輩交手的?”
“因,因,因為她要捉我兄弟,說要打斷他一雙腿。我兄弟叫我攔住她,自己先跑了,所以……”
玉羅剎微笑了:“所以你就與白老前輩交起手來,阻止她去捉你兄弟對不對?”
群雄一聽,墨明智竟然敢與名動武林的一代劍手小魔女交鋒,都不禁為之動容。草上飛更是怔住了。他想不到當時與小怪交手的,竟然是威鎮武林的小魔女!
玉羅剎又問:“小兄弟,不久,你就給白老前輩放倒了,封了穴位卧在樹下?”
墨明智愕然:“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啦,因為是白老前輩告訴我的。”玉羅剎轉身又問草上飛,“當時你看見小怪,是不是卧在樹下不能動彈?”
草上飛點點頭:“不錯,他正卧在樹下。”
玉羅剎一聲冷笑:“草上飛,當時你知道他是九幽老怪的傳人後,你采取了什麽行動?可憐他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希望你給他解開穴位。可是你猛擊一掌,想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你這行為夠光明磊落嗎?像不像一位俠義中人?”
“你——!”草上飛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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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不對?當時你以為白老前輩走了,可是她根本沒有走,而是悄然又走了回來,隐藏在樹林裏。當時,白老前輩也不知你想殺害不能動彈的小怪,她只是不放心,怕小怪不能動彈,會為出沒的野獸所傷,想不到看見了你的行為。草上飛,要是你那一掌将小怪殺了,哼!恐怕你這條命也活不列今天,早巳喪在白老前輩的劍下了!你怎麽也想不到小怪的內力這樣的奇厚無比,一掌拍他不死,反而給小怪的內力震飛,同時也震斷了手臂!當時小怪仍一片天真,以為你好心給他解了穴位,不小心弄斷了手,十分過意不去,跑來問你,關心你,你卻突然又飛起一腳,想将小怪踢死,這才是‘天作孽,猶自可,自作孽,不可活’。這一腳沒踢死小怪,又給小怪的內勁震飛,連腳也震斷了,這就是你手折腿斷受傷的經過,小怪一直沒出過手。試想一下,小怪真的像你們所說的奸惡,在你手折腿斷時,他要殺你,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你殺了,還容得你燃信號,召喚同伴麽?”
王羅剎這—席活,不但說得草上飛出聲不得,也說得各掌門人與群雄驚奇不已,面面相觑,連一旁的時不遇也動容了。
玉羅剎又瞅了玉面觀音謝婷婷一眼,問:“謝女俠,至于歐陽少俠不幸喪身的原因,你心中比我更清楚。要不是你們逼他,要他說出九幽老怪的下落,事情或許會兩樣。其實,他已經告訴了你們,說九幽老怪已死了!只……”
常懷玉一怔:“九幽老怪已死了?”
“是呵!九幽老怪已死了!先不說這老怪為人怎樣,正所謂人一死,百事皆了,你們總不能将老怪的屍骸挖出來,鞭屍三百才解恨吧?”
玉泉大師問:“老怪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真的死了!大師,我再進一步說明,老怪埋屍荒山,其中也是白老前輩的親孫兒慕容小燕親手埋葬的。常掌門,你與白老前輩一家相熟,不妨到紫竹山莊問問,就知道小女子說的是否騙人。”
常懷玉說:“玉姑娘這樣說,看來是不假的了!”
玉羅剎說:“謝謝常掌門對小女子的信任。”她又對玉泉大師說,“大師,當時謝女俠等也像大師一樣,不相信老怪已死,恃藝淩人,逼他将老怪的下落說出來,說就算死了,也要帶他們去看看屍體。歐陽少俠首先用劍刺傷了小怪,甚至說要砍去他的手。小怪情急自衛,才失手斃了歐陽少俠。要不這樣,他一雙手不叫人砍了?謝女俠,當時情形是不是這樣?小女子沒誇大事實吧?”
玉面觀音一向心高氣傲,明知自己不對,也不願當面承認,她對玉羅剎的問話,只是漠然視之,不聞不睬。而玉羅剎一笑置之,說:“你不說也不要緊,起碼你不敢否認小女子所說的一切。”
玉面觀音冷冷地說:“以你這麽說,歐陽少俠一命是白白丢了?”
玉羅剎說:“要是當時小怪喪在歐陽少俠的劍下,又怎麽樣?武林中人,哪一個不在刀刃上過日子?正所謂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雙方動手過招,非死便傷。何況小怪只是在刀劍相逼之下才出手,并沒存心殺人,只能說是為了自衛,一時失手而已。就是官府問罪,事出有因,也頂多判他刑罰,不至于判死罪吧。謝女俠,你總不能叫小怪以一命償一命吧?”
玉面觀音瞟了點蒼派掌門萬裏雪一眼:“償不償命,自有點蒼派的人說,用不着我來管人家的閑事。”
飛雪劍胡剛說:“沒說的,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在下不管玉女俠怎麽說,必殺了小怪,為我師弟報仇。”
玉羅剎笑問:“胡少俠,小怪願意以一條命回報歐陽少俠一命怎樣?”
胡剛愕然:“小怪會自斷?”
玉羅剎搖搖頭。胡剛帶怒問:“那怎麽以一命償一命的?”
“我是說,這小怪願以另一個人的命,還報歐陽少俠一命。”
“誰!?”
“令師弟萬裏雲,也就是閣下掌門人的令郎。”
胡剛大驚:“你們捉了我萬裏師弟?”
萬裏雪也失色急問:“什麽!?老夫之子……”
“你們別慌,我們沒有捉萬裏少俠,小女子是說,在三年前,我這位小兄弟從一條鞭和閃電刀的手下救了萬裏少俠—命。”
胡剛驚愕:“三年前?萬裏師弟所說的小兄弟,就是小怪?不可能!”
“昨夜我們剛好與萬裏少俠見過面,胡少俠不妨去問問令師弟萬裏少俠。”玉羅剎又問萬裏雪,“萬裏掌門,你總不能為了歐陽少俠而殺了令郎的救命恩人,當時要不是歐陽少俠相逼,先傷了小怪,又何至這樣?”
萬裏雪和胡剛頓時啞口無言,這時,有人一聲冷笑:“玉女俠很會說話呵!”
玉羅剎展眼望去,說話的是江湖仙子白衣女。白衣女不但人美,劍術也奇好,一套無回劍術曾名震武林,挑了太行山的八寨四魔,随後又殺了桐柏三妖,從而驚震了黑道上的群雄。所謂“無回劍術”,就是說劍出無回頭,飄淩快捷,不見血不回鞘,有人曾将她比喻成五十年前曾一時名動江湖的青衣女魔。
玉羅剎見是她出聲,心想:這可是江湖上難惹的一個人物,便說:“小女子只是據實而說,未知姑娘何出此言?”
“是嗎?我想問問,梅林莊陳莊主一家的慘死,又怎麽說?”
玉羅剎一時不出聲了。因為黃冕一事,她曾見過小魔女白燕燕,而知道一切。可是梅林莊—事,她雖然聽墨明智說過,但無法證明,一口說不是墨明智幹的,能服衆嗎?玉羅剎正在思索怎樣回答時,耳中驀然聽到了一陣細如蚊蚋的聲音響着,聲音雖細,卻字字清楚,這顯然是位真氣極為渾厚的武林高人用“密音入耳”之功對她說話。玉羅剎一邊凝神靜聽,—邊暗暗用目光搜索四周,想看看這位暗中相助墨明智的高人是誰,可是她失望了,很快她發覺這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送來的。玉羅剎怎麽也想不到,用密音入耳之功說話的人,竟然是一向在江湖上不露面的一代奇俠一枝梅——慕容子寧,他一直在暗中盯蹤着墨明智的行動,看看這個比自己還渾的渾小子怎麽在江湖上鍛煉成長,非不得已時,他絕不露面。這時,他正隐藏在另一個山峰上注視着這裏的一切,憑他震今爍古的奇厚真氣,這裏的一切人說話和行動,他都聽得清楚,看得明白。
江湖仙子白衣女見玉羅剎不出聲,連連追問:“怎麽?你不是很會說話麽?怎麽變成了沒嘴的葫蘆,不說話了?”
墨明智急着分辯說:“我沒有殺害陳莊主一家人!”
“那麽說,是陳莊主自己殺害自己一家人了?”
“我,我不知道。”
上靈道長怒道:“小怪,你說不知道就想混過去了麽?”
玉羅剎微笑一下,這時,她已聽完耳中的說話,對上靈道長問:“小怪真的殺害了陳莊主一家麽?”
上靈一怔:“你這是什麽意思?”
玉羅剎不答上靈,轉頭對白衣女問:“你說小怪殺害了陳莊主一家人,那麽說,你是親眼看見的了?”
“哼!我雖然沒親眼看見,難道上靈道長和魯幫主的說話有假麽?”
“原來你也是聽人說的。小女子再問一句,有沒有人看見了陳莊主一家人的屍首?”
白衣女說:“小怪殺了人後,一把火将梅林莊燒個精光,毀屍滅跡,又……”
玉羅剎打斷說:“不對吧?就算火燒了梅林莊,總有燒焦了的屍骸存在吧?可是有人發現,火場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具燒焦了的屍骸,這又怎樣解釋?”
白衣女不由望了上靈道長一眼,向玉羅剎說:“你是說——”
“不錯,小女子是說,小怪不但沒有殺害陳莊主一家,而是陳莊主害小怪不成,害怕小怪以後報仇,一家人連夜向嶺南逃走了,臨逃前,就像五十多年前的什麽湘南大俠一樣,自己放火燒毀了自己的莊院。”
上靈聽得面色突變,暗想:難道這玉羅剎當時在梅林莊麽,不然,她怎麽知道這一切的?看來,絕對不能放過這女妖了!就算今天殺不了這女妖,以後也一定要殺了她。而群雄聽了也大為驚疑,但他們總感到玉羅剎的話不大可信。因為上靈道長和魯幫主是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堂堂一派掌門人,不可能當衆說謊,欺騙天下人。可是玉羅剎說的又似乎在理。因為除了聽上靈和魯幫主所說,誰也沒有去望城梅林莊親自看過。所以大家一時不出聲,用眼睛望着上靈和魯幫主,看看他們怎麽說。
上靈道長面色突變,心內又驚又震,但很快恢複了過來,說話雖帶微怒,仍保持着一派宗師的風度,問:“玉女俠,你是說貧道所說的是假的麽?”
玉羅剎笑道:“小女子怎敢有這麽大膽?但小女子也沒有說假話呀!”
“哼!不管玉女俠怎麽說,貧道今日絕不會放過這小怪!”
魯幫主也說:“不錯,先捉了這小怪後再說。”
玉羅剎問:“你們還講理不講理?”
白衣女說:“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道理留到以後說吧,我們大家為小怪而來,不捉了小怪,又怎樣向武林交代?”
魯東雙雄說:“武林中人,刀口下便是道理!”
玉羅剎對墨明智說:“小兄弟,看來今日是不能講道理了!”
墨明智問:“姐姐,那怎麽辦?”
“小兄弟,你沒聽人說麽,武林中人,刀口下便是道理。你只有與他們動手了,誰打贏了,誰就有道理。”
墨明智愕然:“姐姐,那不成了誰的武功好,無理也變成有理了?”
“是呵!武林中,往往在無法說道理時,只好憑武功來決定。”
“這,這可不好呵!”
“小兄弟,不好也沒有辦法啦!”
玉面觀音謝婷婷說:“你們別互相做戲了,亮兵器吧!”
玉羅剎問:“謝女俠,你是想群毆呢?還是單打獨鬥?”
“群毆又怎樣?單打獨鬥又怎樣?”
“要是單打獨鬥與小怪交手,小女子絕不插手,要是大家不怕天下人恥笑而群毆,小女子雖然膽小怕事,武功不濟,也只好舍命相陪,與各位周旋,頂多來個血濺山坡。”
時不遇也冷冷地說:“我也參加一份。”
上靈心內巴不得這兩人也卷入,但嘴裏卻假惺惺地說:“玉女俠,你又何苦與小怪為伍,與中原武林為敵?”
“道長,沒有辦法呵!誰叫小女子多管閑事?”
白衣女寶劍出鞘,說:“既然玉女俠多管閑事,我就先領教玉女俠的高招好了!”
“好呵!小女子久聞仙子無回劍術了得,心中仰慕得很哩!”玉羅剎利劍也出了鞘。她望了望玉面觀音,問:“謝女俠,你不與仙子聯手齊上麽?”
玉面觀音還沒答話,白衣女面色一沉:“玉羅剎,你敢小看我麽?”
“哎喲!我怎敢小看仙子的?因為我在江湖上,有人稱我為羅剎,也有人罵我為女妖,看來,我也算是邪道中的人了!俠義人士又何須跟我講什麽江湖道義,聯手而上不更好嗎?”
“哼!對付你,我一個人就行了!”
“是嗎?那小女子多謝你啦!”
墨明智急了:“你們真的要打架麽?”
玉羅剎說:“小兄弟,不打不行哪!人家已逼上門來了!”
“姐姐,你和這位阿哥走吧,別為了我而與他們為敵。”
“小兄弟,現在我想走也不行呵!人家也不會放我走的。”
武當掌門常懷玉說:“玉姑娘,你走吧,今天大家是為小怪而來,你想管也管不了。”
“常掌門,小女子多謝你了,可是人家仙子答應嗎?”
墨明智說:“姐姐,你走吧。”他又對白衣女說,“你千萬別與我姐姐交手,要打,你打我好了。你們不是要找我麽?可不關他們的事,你放他們走吧。”
群雄們一聽,不禁暗暗稱奇。人言這九幽小怪行為怪異,生性狠毒,可是聽他所說的話,卻是一個行為高尚的俠義人士所為。總不會這小怪故意做給大家看的吧?連白衣女也用一雙奇異的目光打量墨明智,心想,要不是我知道他是小怪,說不定還會喜歡他哩!問:“你真的希望她走?”
墨明智睜大了眼睛:“是呵!難道我會說假話麽?”
玉羅剎看了好笑:“小兄弟,別說傻話了!人家仙子是武林中有名的俠義人物,說話跟她的出劍一樣,從不回頭,為了教訓我,怎能放我走的?”
“那她教訓我不一樣嗎?”
群雄一聽,有人忍不住笑起來,白衣女也忍俊不禁,暗思:這麽一個天真的少年,怎麽會是一個行為怪異的小怪?從而在心裏也減少了對墨明智的敵意,問:“小怪,你要我先教訓你?”
“那你放我姐姐走嗎?”
“她對我的劍術仰慕得很哩!我不舞一回給她看,她舍得離開嗎?”
“這——”
玉羅剎說:“小兄弟,你還不是武林中人,不大明白武林中人的一些性格和行為。你閃到一邊去吧,讓我好好欣賞仙子與衆不同的高超劍術。”她轉身對白衣女說,“你我之間,勝負怎樣?”
白衣女說:“要是你勝了,我馬上離開這裏,不再過問小怪之事。”
“好!要是小女子敗了,任由仙子處置。”
“放心,萬一我勝了,也不會殺了你,只希望你馬上離開這裏,不插手今天之事。”
“那小女子先多謝仙子不殺的大恩了!”
墨明智道:“你們兩個不打不行嗎?”
時不遇拉着他說:“兄弟,別多說了,今天是不打不散的。不在武功上分勝負,恐怕誰也不會離開這座斷魂山坡。”
這時,玉羅剎早已與白衣女交上了手。白衣女,年紀雖然二十三四歲,卻早已是江湖上成名的女俠,一把利劍使出,招招都是刁鑽淩厲的殺着,絕無虛招,劍一出鞘,便殺氣森森。傳說無回劍術原是元朝末年神州一劍裘斐成名的劍術。裘斐當時是江湖上一名叫人害怕的無情殺手,劍術上招招講求實效,出劍無情,幹脆了當,一招見紅。一些所謂好看的招式,通通棄之不用,故成了一套專以一招取人性命的淩厲可怕的劍術,傳到了白衣女一代手中,劍術上更進一步。所以白衣女在十八歲時一出江湖,—顯劍術,立刻驚震了武林。而玉羅剎雖然比白衣女小幾歲,但卻從小随柳女俠在江湖上走動,對敵經驗豐富,盡管一個人出來闖道比白衣女晚,名氣不及白衣女,但她劍術集昆侖派和嶺南雙劍的精華,可以說與無回劍術難分上下。在比試中可看出,雖然她的功力不及白衣女,但輕功卻勝白衣女一籌。只見她在白衣女的淩厲招式殺着中翻騰輕飄,劍招使出,宛如奇峰突出,電火—閃,令白衣女不得不回劍護身。轉眼之間,她們兩人交手已近百招。突然,群雄只見在劍光中飛濺出一道鮮血和一束秀發,頓時漫天劍氣倏收,兩團人影驟分。衆人一看,且見白衣女左臂中了玉羅剎一劍,血染白衣;而玉羅剎一頭秀發披散,白衣女一劍削去了她一束秀發。玉羅剎棄劍在地,說:“仙子,你勝了,小女子聽從仙子處置。”
白衣女苦笑一下:“玉女夥,是你勝了,我該離開這裏才是。”
“不!要不是仙子劍下留情,小女子早已屍橫山坡。”
“玉女俠何嘗不是劍下留情?要不,我一條左臂早已離體而飛了!我自出道以來,從來沒有人能削去我一片衣角。現在傷在女俠劍下,怎說不敗?”白衣女說完,身形一閃,人便離開了山坡。
白衣女一走,群雄仿佛從一場生死搏鬥中醒過來,仍然弄不清楚白衣女是怎麽受傷的,玉羅剎怎樣給削去了一束秀發。因為雙方出劍太快了。只有常懷玉、魯幫主、玉泉大師,上靈等幾位掌門人才看得清楚。先是玉羅剎的一招“判官斷魂”,倏然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削來,立刻可以削去白衣女的一條左臂。但她劍下留情,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猶豫了一下,只輕輕一劃而過。而白衣女也就在玉羅剎猶豫的剎那間,一劍劈來,就算玉羅剎能閃過,也恐怕為淩厲的劍氣削去了一層頭皮,不死也身帶重傷、但白衣女也在這剎那間,将劍峰略略向上一偏,只削去了玉羅剎的一束秀發。要是雙方劍下都不留情,結果是白衣女失去了一條左臂,而玉羅剎不死也身負重傷,血濺山坡。由玉羅剎先手下留情,所以白衣女甘願承認敗北,遵守諾言,離開了斷魂山坡。
白衣女一走,群雄不禁以異樣的目光看着玉羅剎。想不到這麽一個在武林中不大有名氣的少女,居然能擊敗了一流上乘高手白衣女,一些自問武功不及白衣女的人,自然不敢上前挑戰。有的看在一代女俠柳小琴的份上,也不願站出來。一陣沉默後,首先是魯東雙雄跳了出來,說:“玉女俠,我們兄弟倆來領教你的高招。”
魯東雙雄,是五十年前烏家兄弟的傳人,雙刀聯手,稱雄于魯東、蘇北,平生少遇對手。可以說,他們是魯東、蘇北一帶群雄的領袖人物,自視甚高,他們接到丐幫的英雄帖後,主動前來追捕九幽小怪。
玉羅剎還沒答話,時不巡在旁一聲冷笑:“你們算什麽東西,想輪番戰玉姑娘嗎?有種的,先領教我的低招好了。”
魯東雙雄一向受人尊重,哪裏受得了時不遇的輕蔑?頓時大怒:“好!那我們就先領教你的高招好了!”
魯東雙雄說動手就動手,雙刀齊向時不遇劈來,頓時刀影重重。時不遇內力雖不及玉羅剎,可是在劍術上卻并不遜于玉羅剎。只見他劍一出手,不但化解了魯東雙俠的刀勢,更順勢進招,招式不同—般,詭異絕倫,中原少見,劍招一發出,竟然逼得魯東雙雄節節後退。魯東雙雄心頭凜然。兄弟倆相視一眼,心意相通,一齊抖展平生的絕學出來,你攻我守,你守我攻,才穩住了時不遇的攻勢,跟着左騰右翻,發揮出雙刀聯手的威力,雙方交鋒了十多回合後,時不遇一聲長嘯,劍身合一,渾身宛如一團劍光滾動,分不出人和劍來。只聽見他猛喝一聲:“撒手!”接着“當當”兩聲,魯東雙雄雙刀齊飛,而時不遇早已刺中了他們的手腕。霎時間,刀光劍影齊消,魯東雙雄面如死灰,僵立不動,雙雙瞪大一雙眼睛,不明白時不遇是怎樣震飛了他們手中之刀和刺中他們的。
時不遇回劍入鞘,冷冷地說:“在下與你們無怨無仇,并不想傷害你們,你們走吧。”
群雄更是相顧愕然,要是說江湖仙子白衣女敗在玉羅剎劍下,還不怎麽叫人奇異。因為玉羅剎是一代女俠柳小琴的高徒,在江湖上還有點名氣,不至默默無聞。而魯東雙雄卻敗在一個在武林中不見傳聞的年青人手上,群雄不能不愕異了。魯東雙雄雖然不屬于一流上乘高手,但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竟然在這青年人的劍下走不了二十招,同時令群雄愕異的是這青年人的武功與中原武功的招式迥然不同。
上靈道長暗忖:這青年人的劍術怪異,顯然是西藏一派的武功,而自己從來不與西藏—派高手結怨,怎麽這青年人來找自己尋仇的?心裏暗暗疑惑不已。當然,論武功他自問是在青年人之上,但要贏他,恐怕也要百招以上。他心中已暗暗盤算着今後怎樣應付這青年人了。
幸而武當派掌門常懷玉和武當俗家弟子旋風劍邵玉山沒與時不遇會過面,不知道他就是毀了解劍池的人,不然,常懷玉和邵玉山就不會放過他了。他們雖然感到時不遇傲慢得叫人誰以忍受,但見他勝了魯東雙雄後便回劍入鞘,卻也不是濫殺人的兇狠之輩,也就不出聲。
魯東雙雄栽在時不遇的劍下,感到無顏再呆在這裏了。聽了時不遇的話後,說:“好!我們後會有期。”刀也不要了,便雙雙而去。
玉泉大師這時說:“施主劍術非凡,亦非殘暴之人,又何苦與中原武林為敵,同小怪站在—起?”
時不遇說:“在下并不想與中原武林為敵,這是相逼之故。”
“誰逼施主了?”
時不遇用眼角掃了一下方智禪師說:“你去問那位少林高僧好了!”
方智禪師道:“貧僧只不過問你是不是九幽小怪,你為何不答?”
“在下不大高興別人無禮的相問。”
玉泉大師說:“施主既然不願與中原武林為敵,請離開這裏吧。”
時不遇搖搖頭:“別說這位小兄弟對在下有相救之恩,就是沒有,在下也看不慣衆人如此相逼這位小兄弟。”
丐幫幫主魯長嘯早巳忍耐不住,喝問:“你敢小看中原武林人士麽?”
“在下怎敢小看中原武林人士的?”
“那你馬上離這裏,不然,別怪本幫主出手。”
時不遇一副傲慢的神态說:“幫主請聽清楚,在下是不大高興別人喝來呼去的。閣下想出手,盡管出手好了!在下領教就是。”
“好!那本幫主就先打發你這狂妄小子!”
墨明智一見時不遇又要與人相打,急了:“阿哥,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和玉姐姐走吧。”他轉身對魯長嘯說:“你要打,打我好了,不關他們的事,他們也沒有與我站在一起呵!”
玉泉大師點點頭說:“不錯,魯幫主,我們是為小怪來的,先擒了小怪再說。”
“好!”魯長嘯說,“小怪,你出招吧!”魯長嘯已領教過小怪,知道這小怪的內力渾厚得與衆不同,急忙暗運真氣護體。三年前,他因一時大意,才傷在墨明智內力之下的。
玉羅剎說:“魯幫主,你是想與小怪單打獨鬥以決勝負呢?還是想聯手圍攻小怪?”
魯長嘯一瞪眼:“本幫主不用別人聯手。”
“那好呀!不知魯幫主勝又怎樣,負又如何?”
魯長嘯正想出聲說:我會敗麽?可是他還沒說出時,上靈已在一旁說了:“就算魯幫主一時失手,自然還有其他人再上。”
“那就是說,幾派掌門人不怕天下人恥笑,準備用車輪戰術或聯手圍攻小怪了?”
“玉女俠,不管你怎麽說,我們興師動衆而來,就是志在務擒小怪,為武林除害。對付邪魔歪道,用不了講什麽江湖規矩,又何懼別人恥笑?”
“道長說得太好了!小女子現在才算認識了道長的真面目。好一個俠義人士。小女子不自量力,只好與你周旋一番了。”
“玉女俠一定要插手,貧道也沒別的辦法,只好事後向柳女俠請罪就是。”
常懷玉說:“玉姑娘,聽我一句話,你離開這裏的好。”
突然間,一陣輕風微蕩,一位蒙面的青衣人出現在玉羅剎跟前。這位蒙面青衣人,仿佛是山中的幽靈,一下從地裏冒出來似的,不但玉羅剎、墨明智、時不遇驚愕,就是幾大掌門人和群雄也駭然了,不知道這位蒙面人幾時來的。玉羅剎驚問:“你,你是誰?”
蒙面人不答,冷森森地說:“你這小女娃,竟然不知死活,與中原武林為敵。給老夫躺下來吧。”他一出手,就将玉羅剎點翻在地。時不遇“嗖”的—聲,利劍出鞘。蒙面人目光如冷電。竟然一時震懾得時不遇不敢動彈。只聽見他說:“你這狂妄小子,也給老夫躺下!”話一落便出手如雷殛,又将時不遇點翻在地。在衆人們的驚駭中,這位蒙面人已挾起了玉羅剎和時不遇,身形一閃,早巳如風馳電掣一般,去得不見蹤影。
這一突然而來的怪現象,令衆人一時呆若木雞,驚愕、奇異、駭然,同時也莫明其妙,不知這個武功奇高的蒙面怪人,為什麽提了玉羅剎和時不遇而去。
真是作夢也想不到,這位飄然而來的蒙面怪人,就是一代奇俠一枝梅慕容子寧。他一來擔心玉羅剎和時不遇會在這一場惡鬥中丢了性命;二來擔心墨明智分心,對付不了群雄,所以先将他們兩人弄走了。應付眼前這群人,他對墨明智的武功完全放心。即使打不了一跑了事,誰也追不上墨明智的。要是自己不将玉羅剎和時不遇弄走,墨明智一個人決不會先走,為了救二人,必然出盡全力與群雄苦鬥,情急起來,墨明智就會出手不留情,傷害很多的人了。這是子寧用心良苦之處。子寧沒把墨明智弄走,或者出面制止這場惡鬥,主要是想使這個天真的渾小子經歷一場風雨,在戰鬥中鍛煉成長,使他今後有更多的應敵經驗。
墨明智當然不知道是一枝梅弄走了玉羅剎和時不遇,當他從驚愕中醒過,要去追趕蒙面怪人時,魯長嘯一掌拍出,喝聲:“小怪,你想跑麽?”
丐幫的傳統兩大絕技,就是打狗棍法和降龍十八掌。任何一屆的丐幫幫主,必須練成這兩大絕技,不然,便當不成幫主,也不受群丐擁戴。打狗棍法,使的完全是巧勁,不管挑、撥、粘、纏、打、點、戳、攔,講求巧勁,借力打力。往往內力極為渾厚的高手,在打狗棍法中,也會弄得一籌莫展。而降龍十八掌,卻完全是剛猛之勁,武功不高的人,往往受不了一掌之勁,一給拍中,氣血翻滾,吐血倒地。這是一門十分霸道的掌法。正因為丐幫擁有這兩大絕技,才能在江湖上屹立數百年,不為其它門派會幫所吞并。
魯長嘯這一剛猛的掌勁拍出,令墨明智不得不閃身避開,着急地說:“你攔着我幹嗎?我要去救人呵!”
“哼!小怪,你別想找借口逃跑了!”
“我真的要去救他們呵!要不,等我救了他們,再跟你打好不好?”
有的人一聽,幾乎要笑起來,暗想:這個九幽小怪,難道真是個怪物?要不,便是個小白癡了。武林中的生死決鬥,規矩是何等嚴峻,你以為人家跟你鬧着玩的嗎?等你救了人再來相打。這怎麽可能?
魯長嘯瞪大了眼睛望着小怪,感到這小怪似乎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喝道:“你說什麽!?你想找借口逃跑?想活命的就束手就擒,我們也只廢去你一身武功,叫你今後不能為害武林。”
魯長嘯說話時,墨明智似乎在凝神靜聽什麽。其實他不是在聽魯長嘯說話,而是在聽奇俠一枝梅以密音入耳之功在與他說話。一枝梅告訴他玉羅剎和時不遇沒事,叫他小心應敵,別傻乎乎的枉送了性命。當然,墨明智不知道這說話的人就是曾經傳授上乘武學給他的“阿公”,更不知道“阿公”就是一代奇俠一枝梅。還以為是哪位好心的武林前輩在暗中指點着自己哩。
智長嘯說完話後,見墨明智仍茫然地站在那裏,喝問:“小怪,我說的話你聽列了沒有?你打算怎樣?”
墨明智在魯長嘯的喝問下,才知道他與自己說話,愕然問:“你說什麽呵!我可沒聽到。”
魯長嘯以為小怪故意在捉弄自己,勃然大怒:“小怪,你居然敢戲弄我,視我如無物?”
“我沒有戲弄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