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上回說到,玉羅剎也根本不相信墨明智能殺得了一條鞭和閃電刀,問:“你真的殺了他們嗎?”
墨明智說:“是呀!”
“書呆子,你知不知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這位老人家是閃電刀的師父,你說殺了他的弟子,不怕他把你剝皮抽筋麽?”
“可是,不能冤枉了雲總镖頭呀!”
索命刀喝道:“說!姓雲的給了你多少銀子?”
墨明智說:“沒有呀!”
“那他答應給你什麽好處?”
“也沒有呵!”
“沒有?!那麽,你為什麽跑來這裏胡說八道?”
墨明智說:“我沒有胡說八道呵!—條鞭和閃電刀的确是我殺的。”
玉羅剎心裏已肯定墨明智要不是渾小子,便是個小瘋子了。她揶揄地笑問:“是嗎?你怎麽殺了他們的?說來聽聽。”
“因為他們要殺玉嬸嬸,我去勸他們。”
玉羅剎問:“什麽玉嬸嬸的?”
“就是玉蝴蝶呀。”
玉羅剎一怔:“什麽?!你見到玉蝴蝶了?”
“是,我見到她了。一條鞭和閃電刀不但要殺她,還要殺婷婷小妹妹,我勸他們別這樣,他們不聽,反而要殺我,我,我只好動手啦!其實我并不想殺他們,是他們先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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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羅剎見墨明智說話雖然沒有什麽條理,但卻不像是個失态的小瘋子,又問:“你怎麽出手殺他們的?”
“我,我,我其實沒有出手,是一條鞭先用鞭子抽打我,我只好抓住了他的鞭子,用力一拉,不知為什麽,他自己就摔到石壁上摔死了!閃電刀用腳踢我,不知為啥反而飛了出去,—條腿也摔斷了,因而死在劍尖上。”
玉羅剎和索命刀聽了,簡直感到不可思議。玉羅剎問:“小秀才,當時有沒有其他人在暗中幫助你?”
“沒有呵!除了玉嬸嬸和婷婷小妹妹,還有就是受了重傷的耿爺爺,再沒其他人了。怎麽,你們不相信我殺了他們麽?”
索命刀大怒:“好!不管你這渾小子是真是假,我先砍了你再說。”
索命刀突然一刀劈下來,玉羅剎正要出劍架開,可是墨明智早已一個筋鬥縱了出去,飛落在兩丈遠的地方。這一動作不但幹淨利落,更快如電閃,令玉羅剎和索命刀同時吃了一驚,這下子他們都相信墨明智所說的話是真的了。原來這個小秀才,竟然是武林中的高手。索命刀說:“好,好!老夫倒看走了眼了,原來你這小子是會家子。要是你這小子在老夫刀下能走上十招而不死,老夫與你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我弟子之事就不再提。”
墨明智問:“你是說我能閃過你十招,你就放了我?以後不再來找我了?”
“不錯!”
“那雲總镖頭呢?你找不找他?”
“好!只要你在十招內不死,老夫就答應你不去找他的麻煩。”
“你說話算不算數?”
索命刀一聲怪笑:“老夫行走江湖,從來出言如九鼎,絕不食言。”
墨明智想了一下:“好!我就閃避你十招吧。”
玉羅剎擔心起來:“小秀才,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能在他刀下閃避十招?”
“姑娘,你放心。”
玉羅剎輕嘆一聲:“好吧,小秀才,我做你的見證人。”她又對索命刀說:“你要是在十招內殺了小秀才,本姑娘就會跟你沒完沒了!”
索命刀非常明白玉羅剎的意思,自己只能傷小秀才,而不能殺小秀才,要是殺了小秀才,玉羅剎一生一世,就會與自己為死敵了。心想:就算你這妖女武功高我半籌,也殺不了我,何況你武功只不過與老夫在伯仲之間,老夫才不理你的威脅。他“哼”了一聲:“随便!”
墨明智—閃而至,站在索命刀前面不遠處說:“你動手吧!”
索命刀盯視着墨明智:“你!你不亮兵器?”
墨明智茫然問:“我亮什麽兵器呀?”
玉羅剎說:“小秀才,你身上不帶刀劍棍棒等防身武器麽?”
“我,我沒有呀!”
索命刀睜大了眼:“你憑一雙手接老夫的刀麽?”
“是呀!”
“你敢這樣藐視老夫?”
“我沒有藐視你呀,你不是要我在你刀下閃避十招麽?我要兵器幹什麽?那不是要跟你打架了嗎?”
“你只閃避不還手?”
“是呀!要不,怎叫閃避你十招?”
玉羅剎這時對索命刀說:“啧啧,你聽聽,這小秀才只是憑一雙空手接你十招,你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輩,就算勝了,也不光彩呵!”
索命刀給玉羅剎激怒得跳起來,“好,老夫也憑一雙手,并且準許你這渾小子還手,看他接不接得了老夫十招。”
玉羅剎說:“這才對啦!索命刀,憑這一點,你身價可以值一百兩銀子了。” 索命刀再也不理玉羅剎,心想:等老夫打發了這渾小子,再來找你算帳。他将刀一收,對墨明智說:“小心,老夫出手了。”
墨明智說:“慢一點。你不用刀,你剛才的話還算不算?要是不算,你還是用刀吧。不然,我閃過了你十招,你又不算數了。”
索命刀怒極而笑:“渾小子,老夫闖蕩江湖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狂妄的渾小子,就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不敢這麽輕視老夫,聽着,老夫從來說話算數,絕不翻悔。”
“好!那你出手吧。”
索命刀大喝一聲:“看掌!”一掌劈來,掌勁逼人,頓時風生。索命刀不但刀法稱絕,內功也是一流。他運勁之下,掌風如同利刀一樣,足可以斷木裂石,要是給他劈中,不死也成重傷。可是墨明智早有準備,一個靈猴百變動作,身形略一閃,便輕輕巧巧避開了索命刀這一掌。但索命刀這一掌只是虛招,手臂一扭,挾帶風聲,真是快如電閃,便攔腰朝墨明智劈來,這是他刀法中的“浮光掠影”。而墨明智立地一個輕縱,已閃到了索命刀的身後。索命刀似乎腦後長眼似的,在墨明智身形剛落時,他左手向後一掌拍出,墨明智的身形幾乎如幻影一般,竟然又閃到了索命刀的前面去了。霎時之間,索命刀已劈出了六,七招,而且每一招都含三,五式。只見掌影重重,風聲呼呼,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若不還招,怎麽也閃避不了索命刀的雙掌,可墨明智竟然一一閃避了。索命刀不由驚駭不已,看不出這渾小子,身法這等的怪異,這是哪一門派的武功?
玉羅剎在旁說:“索命刀,你已發出七招啦!”
索命刀大吼一聲,一連發出自己絕學的連環三掌“雙鬼拍門”,“神鬼共愁”和“天搖地動”。這三招,每一招都含八式,而每一式都快如流星飛矢。頓時掌影如天羅地網,掌勁如狂風怒浪,別說是人,就連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這三招發出,連玉羅剎也驚震了,心想:這下子,這個小秀才恐怕完了。她定眼再看,墨明智竟然能從掌網中閃躍出來。她幾疑墨明智不是人,而是一個飛魂幻影。當索命刀再發出—招時,玉羅剎大喝道:“停手!索命刀,你發出幾招啦?”
索命刀只好收掌,面如死灰,木然地站着。剛才的十招,幾乎抖盡了他平生的絕技,可不但沒劈中墨明智,就是連墨明智的衣服也沒碰着。
索命刀驚疑地問墨明智:“小兄弟(他現在稱墨明智為小兄弟了),你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墨明智搖搖頭:“我沒有門派。更不是那一派的弟子。”
索命刀想了一下,從剛才墨明智的閃避招式看來,似乎中原九大門派中沒有這樣的武功,也不是天山派的迎風柳步和過去武林八仙中隐俠的逍遙步法,又問:“那麽小兄弟的尊師是誰?”
“我也沒有師父。”
索命刀還想問下去,玉羅剎說:“索命刀,別多問啦!你剛才說的話算不算?”
“老夫出言九鼎,說話怎麽不算的?”
“是嗎?那麽說,你今後不再找這位小秀才和雲總镖頭的麻煩啦?”
“不錯。”
“好!今夜裏我也不想找你的麻煩了,也不想買你啦!”
“你——!”
“怎麽?!你還想與我交手?”
索命刀看了看她,又看看墨明智,心想:我要是再與這妖女交手,說不定這渾小子會與她聯手而上,那是怎麽也讨不了好處。他苦笑一下:“好!我們後會有期。”說時,縱身而去,消失在夜幕裏。
索命刀一走,玉羅剎對墨明智笑道:“小秀才,想不到你有一身極俊的功夫呵!竟然連我也騙過了。小秀才,現在玉蝴蝶在哪裏?你能不能告訴我?”
墨明智搖搖頭:“姑娘,她一家很慘,現在只剩下她和婷婷小妹妹,還要躲避索命刀,我勸你別再找她尋仇了。”
“你怎麽知道我找她尋仇的?”
“她不是氣死你奶奶嗎?”
“哎!不錯,我奶奶是給她氣死的。你知不知道,她怎樣氣死我奶奶的了。”
“她怎樣氣死的?”
“因為我奶奶不願她嫁給姓耿的,她不但不聽,反而跟姓耿的私奔了,你說,我奶奶怎麽不生氣?”
墨明智不明白了:“她要嫁給耿家,關你奶奶什麽事呀?!”
“嗨!因為她是我奶奶的心愛女兒呀!”
墨明智一怔:“她是你奶奶女兒?那她……”
“小傻瓜,她是我親姑姑呀!”
“那你怎麽找她尋仇的?”
“我幾時說找她尋仇了?”
“可是你向索命刀……”
“小傻瓜,我不這樣說,萬一我姑姑落在他手裏,他會交人給我嗎?”
墨明智這才明白了:“原來你用這種辦法救你姑姑。”
“小傻瓜,這下你明白了吧?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姑姑在哪裏了吧?”
墨明智剛想說出來,猛然想起姑姑叮囑自己,千萬別讓人知道的話,便搖搖頭說:“我,我還是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因為,因為……”墨明智不知怎麽說才好。
玉羅剎看在眼裏,說:“小秀才,既然你有為難處,就別說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姑姑和我那表妹平不平安罷了。”
墨明智慌忙說:“你放心,她們非常非常的平安,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們在哪裏。”
“是嗎?那我就放心啦!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師父是誰?”
“這,這……”
玉羅剎一笑:“好啦,小秀才,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你知道了?”
“要是我沒看錯,你師父是九幽老怪,你嗎,就是人稱的九幽小怪。對不對?”
墨明智一怔:“你,你不是來殺我的吧?”
“小秀才,別說你救過了我姑姑,就算你沒救過,我也不會來殺你。再說,你武功這麽俊,我就是想殺你,也恐怕不是你的對手。小秀才,你人這麽好,我不明白,為什麽各大名門正派的人要追殺你的?”
“我,我也不知道呵!”
“怎麽?!別人要追殺你,你也不知道?”
“大,大概我一時失手,傷害了他們的人。”
“失手?!你曾上武當山鬧事,将人家的解劍池也毀了!最近又殺害陳莊主一家,火燒了梅林莊,怎麽說是失手?”
墨明智感到愕然:“我,我沒有去過武當山呵!怎會毀了他們的解劍池?再說,我沒有殺害陳莊主一家呵!更沒有放火燒了梅林莊。是陳莊主想毒殺我,又騙我掉進了石洞裏,将我關了起來。”
“小秀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墨明智将自己去梅林莊的經過說出來之後,玉羅剎搖搖頭說:“想不到山些名門正派的人,竟然用心這樣的險惡,行為比索命刀更叫人齒寒,索命刀雖然是黑道上有名的惡魔,卻不像他們,奸險得叫人可怕。小秀才,聽說中原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和武林中—些俠義人士,正雲集君山,準備要捉拿你,你怎麽還跑到這裏來的?不怕他們發現你麽?”
“我,我不知道呵!他們雲集君山了?”
“哎!小秀才,你怎麽這般糊塗?人家在算計你,你卻什麽也不知道。”
墨明智怔了半晌,自言自語地說:“我,我得趕快離開這裏才行了。”
“小糊塗蛋,初時,我還以為你有意跑來這裏找他們的麻煩哩!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避還恐怕避不及,怎麽會去找他們的麻煩的?好姐姐,我求你別說出你在這裏見過我。”
玉羅剎聽到他叫自己一聲“好姐姐”,心裏也甜了,笑道:“小兄弟,我怎會說出你來的?”
“那我多謝姐姐啦!”
“小兄弟,別客氣,你救了我姑姑和表妹,我應該多謝你才對。小兄弟,你有什麽要姐姐幫助你的?”
“不,不,你千萬別幫助我,我更不願姐姐因我而得罪了各大門派的人。”
“兄弟,那你打算去哪裏?”
“我,我準備明天就離開這裏,先找一個地方避開他們。”
“兄弟,你掩飾得這麽好,只要你不顯露武功,誰也看不出你來,還以為你真是一個小秀才哩。你可以在這裏多玩兩天,打聽他們是怎麽算計你不更好嗎?”
“不!我明天就走。”
“好吧,兄弟,天快亮了,我走啦,你可要小心呵!”玉羅剎說完,便閃身而去。
玉羅剎一走,墨明智也迅速趕回客棧。這時已是五更天時分,客棧已有人起床行走。尤其是虎威镖局,在院中已是人吵馬叫,準備解镖上路。墨明智略略在床上休息一會,在虎威镖局拉隊離店門後,他也起身了。店小二打了一盆水進來,問:“少爺,你今天要走嗎?”
“是呵!我今天就走了。”
“少爺,你不去岳陽樓玩嗎?”
“岳陽樓?”
店小二奇異地說:“少爺,你不知道岳州府有座岳陽樓嗎?那可是一座名樓哩!很多遠道來的客人,都要去岳陽樓玩一下,不然,就枉到岳州府了。”
墨明智本想說不去,但怕引起店小二的猜疑,便說:“是嗎?那我倒要去岳陽樓看一下了。”
“少爺,除了岳陽樓,巴陵還有不少的古跡哩!少爺不如在小店多住兩天吧。”原來店小二彎彎轉轉,是想留墨明智在店裏多住幾天,因為這個房間,玉羅剎已不要了。
“不!我還要趕去四川。”
“去四川?少爺,要去四川,最好雇條船去,岳陽樓下,就有不少的船家。少爺,要不要小人為你雇—條船去?”
墨明智心想:我身上才有兩片金葉子,不知能不能雇條船去的?要是叫他去雇,我不夠怎麽辦?不行,我還是先問問價才好,便說:“小二哥,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去雇好了。”
店小二本想借雇船多讨兩個賞錢,聽墨明智這麽一說,略帶失望,說:“那麽,小人給少爺找回房錢來。”
墨明智本想說不要找回了,但想到自己身上錢不多,還不知夠不夠去四川的盤費呢,只好說:“那麻煩小二哥了。”
店小二給墨明智找回些散銀,墨明智打賞了一塊碎銀給店小二,便離店而去。他不知不覺地跟着人群,來到了一座建築奇特的大涼亭,一問,才知道這個大涼亭就是有名的岳陽樓。墨明智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一座有樓的大涼亭,見不少人在岳陽樓出出進進,贊嘆岳陽樓如何如何的好。心想:我既然來到了這裏,不如去看看也好,看來四周的人,可沒有注意我,我要是不去,反而引起別人的注意了。于是,他也跟随人群,登上了岳陽樓。一登上岳陽樓,眺目遠望,幾乎洞庭、長江的雄麗風光盡收眼底。只見煙波浩渺的洞庭湖,吞長江之水,浩浩蕩蕩,無垠無涯;沙鷗翔集,錦鯉歡躍;漁帆點點,雲煙橫空,真是一卷美麗迷人的畫圖,怪不得岳陽樓這般令人神往了。墨明智不禁看得心曠神怡,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驀然他聽到離自己不遠處,有人輕輕在交談武林中的一些奇人怪事,其中一個說:“汪兄,你知不知道武當山出現了一件怪事?”
“哦?!什麽怪事?”
“解劍池叫人毀了。”
叫汪兄的大為吃驚:“什麽?!誰敢毀解劍池?那不将武當劍派的人全惹上了?”
“汪兄,他不但毀了解劍池,還傷了武當派的人哩,更留下這麽兩句話:‘什麽臭規矩,武當劍法能稱天下第一麽?’汪兄,你看看,這不是明顯在向武當派挑鬥麽?”
“誰敢這麽大膽胡為的?”
“有人傳說,除了行為怪異的力幽小怪外,誰也不敢去招惹武當。”
墨明智在旁聽了,不由叫起苦來。他昨夜裏聽玉羅剎說過這事,當時還不怎麽在意。現在聽了,不禁着急了:“我幾時跑去了武當山呵!”可是他又不敢走過去分辯。要是自己去分辯,那無異告訴別人,自已是九幽小怪了?本來要是其他武林中的英雄豪傑,有墨明智這一身驚世駭俗的絕技,才根本不将這事放在心上哩!甚至說不定會給這些談話人一個教訓,叫他們今後不得胡說八道。可是墨明智不是什麽英雄豪傑,更不會恃藝淩人,他只有暗暗叫苦。這時,只聽到他們繼續說:“這小怪太放肆了,簡直不将我們中原武林人士放在眼裏。”
“汪兄,這小怪在前幾天,不但傷了丐幫的銀笛子,更殘殺了峨嵋派陳大俠一家,好端端的梅林莊給他一把火燒毀了,令有各的梅林莊一下便在武林除了名。”
叫汪兄的搖搖頭:“出了一個九幽老怪,已鬧得整個武林不安,現在又出了個九幽小怪,恐怕江湖上更無寧日了。”
“所以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才雲集君山,商議怎麽才能除掉這九幽老小兩怪。”
墨明智—怔,猛然想到:我怎麽還這麽糊塗,跑來這裏玩的?我應該趕快離開這裏才是,別讓人認出我來。墨明智想罷,便悄然下樓而去。誰知他剛離開岳陽樓不遠,背後便給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墨明智為了不讓人看出自己會武功,早巳控制和收斂了體內的真氣,這一撞之下,墨明智一下站不穩,竟然給撞跌在地上翻了個筋鬥,不但衣服弄髒了,嘴唇也跌破了,流出血來。墨明智就算脾氣再好,也不由生氣,正想開口,卻聽到一個人哈哈大笑起來:“這麽一個秀才,怎麽會懂武功的?更不會是小怪了。師兄,你看錯人了。”
墨明智聽了又驚又慌,暗想:幸好自己沒顯露武功出來。便斜着眼睛輕輕一掃,看見是兩個勁裝漢子,一個是陳皮似的臉面,一個一臉的紫醬色。紫醬臉笑了笑:“果然是個書呆子!”顯然這兩個人有意在撞自己。他忍着氣問:“你們怎麽撞我的?不怕将人撞死麽?”
紫醬臉和陳皮臉更笑起來,互相看了一眼,一個說:“這個小酸秀才,會罵人呵!”一個說:“小書呆子,你可沒有撞死呀!”
墨明智說:“我死了,你們不怕吃官司嗎?”
兩人更是大笑:“書呆子,吃官司?官家才不來理我們哩!以後呀,你出門要多帶眼睛,可別再撞到我們身上去。”
兩人說罷,便揚長而去,誰知他們沒走多遠,“砰”的一聲,只見他們的身形突然憑空飛了起來,然後又摔在地上,摔得個四腳朝天。當他們跳起來時,一個嘻嘻哈哈的聲音笑着說:“原來是兩個不懂武功的大粽子,我倒看走眼了!”
這才是閻王債,還得快。這兩個人定神一看,更是傻了眼。将他們撞飛的人,竟然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圓面孔,大眼睛,十足像個大娃娃一樣。他笑嘻嘻地看着陳皮臉和紫醬臉,又對墨明智眨眨眼睛說:“他們兩個,跌得好不好看?”
墨明智驚喜地看着這個娃娃臉,問:“是你撞他們麽?”
娃娃臉青年笑道:“沒有呀,是他們出門沒帶眼睛,撞到我身上來了。”
紫醬臉和陳皮臉頓時大怒,像兩只餓虎,撲向娃娃臉,恨不得一下就将這個娃娃臉撕成兩瓣才解恨。這娃娃臉身形不知怎麽閃法,他們兩個不但人沒撲到,卻互相撞了一下,頭碰頭,碰得兩眼金星亂飛,兩耳嗡嗡亂響,又雙雙翻跌在地上了。娃娃臉拍手大笑,唱起兒歌來:“小寶寶,滾元寶,跌得快,長得高,不用媽媽抱。”
不但墨明智,連四周觀看的人都好笑起來。墨明智看出這個娃娃臉青年不但武功極好,人亦有趣,便知道他故意捉弄這兩個人,為自己出氣,心裏暗暗感激。這時,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老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只見他濃眉深目,目光如兩道冷電,盯着娃娃臉問:“你是何人門下弟子?”
紫醬臉和陳皮臉這時也醒過來了,一見這老人,不由叫起來:“師父!你快将這小子抓起來,為弟子出氣。”
老人皺皺眉,目光嚴厲地朝他們瞪了一眼:“兩個廢物,盡給我丢醜現世,給我站到一邊去!”
“是!師父。”
他們兩個惶恐地爬起來,垂手而站在一邊,再也不敢出聲。
娃娃臉滿不在乎地嘻嘻笑:“你是這兩個大元寶的師父麽?”
“不錯,小子。快說你師父是誰,要是與老夫有什麽淵源,我可以放過你,去找你師父講講道理。”
墨明智看出這老人內力深厚,擔心娃娃臉吃虧,忙說:“老丈,不關這位阿哥的事,要找,你找我好了。”
老人,一雙冷目盯了墨明智一下,略帶奇異:“找你?”
“是,你找我吧。”墨明智指着紫醬臉和陳皮臉說,“是他們兩個,無緣無故地從背後用力撞我,撞得我跌在地上,這位阿哥看不過眼,才出來為我打不平。”
老人嚴厲地掃了自己弟子一眼,喝問:“畜生,是不是這樣?”
紫醬臉和陳皮臉想不到這個膽小怕事的文弱書生竟敢仗義直言,在老人嚴厲的目光下,只好點了點頭。
老人大怒:“你們為什麽要撞這秀才?”
“我,我,我們想試試他會不會武功,是不是九幽小怪。”
“九幽小怪?!”
不但老人,連四周觀看的武林人物也不由打量起墨明智來。墨明智一顆心不由亂跳起來。他極力鎮定着自己,裝得茫然莫明的神态,望着老人,也望望四周的人群。這時人群中有人冷冷發笑,說:“什麽成名人物,難道連一個人會不會武功也看不出來麽?這分明是恃藝淩人罷了!”另一個人冷冷地說:“素聞鷹爪門人武德不錯,門規極嚴,看來只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老人也看不出墨明智身懷絕技,認為是一個文弱的小書生而已,聽人們這樣冷嘲熱諷,不由大怒,将一腔怒火遷到兩個不争氣的弟子身上,怒罵一聲:“該死的畜生!”一出手,人們只聽到“喀嚓”兩聲,紫醬臉和陳皮臉同時驚恐地叫聲:“師父!”兩人手臂的骨扣處,便給老人扭脫了,軟軟地垂下來。這正是祁門鷹爪門的分筋鎖骨手法,出手如風,快如閃電,一下便可以制服對手,廢人武功。墨明智看得大驚:“老丈,你——”
老人鐵青臉說:“秀才,我已懲治我門下不肖弟子,你別再出聲了。”
“不,老丈,你只消說他們幾們就算了,何必要扭斷他們的手臂呢!”
這時,人群中又閃出一個人來,又是“咔嚓”兩聲,出手迅速,一下将紫醬臉、陳皮臉的手臂骨接好,對老人說:“掌門師兄,兩個晚輩不懂事,你們必發這麽大火?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你只消教訓他們兩句就行了。”
人們一看,這從人群中閃身出來的又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人,穿着打扮跟老人一樣,顯然他是祁門鷹爪門的高手。
掌門老人苦笑一下:“鐘師弟,你何必為兩個畜生講情?”跟着又喝着紫醬臉和陳皮臉,“該死的畜生,還不向你鐘師叔謝恩?不然,我就廢了你們的武功。”
紫醬臉和陳皮臉慌忙向鐘師叔謝恩,姓鐘的老人搖搖頭說:“你們兩個,別謝我,要謝,就謝這位好心的小兄弟才是。”
紫醬臉和陳皮臉相互看了看,尴尬地走到墨明智面前。墨明智連忙搖手說:“你,你,你們別謝我,是你們師叔救你們的,不關我的事。”
紫醬臉和陳皮臉感到向一個小書呆子賠不是,實在太丢面子。但是師叔叫的,又不敢不去。現在聽墨明智這麽一說,便道:“既然小兄弟這樣,我們就多謝了!”正想回身,突然,他們兩人同時感到伏兔穴一麻,不由自主地雙雙跪在墨明智面前。娃娃臉青年拍着手笑道:“你們兩個怎麽行起大禮來?這才乖嘛!快叩頭呀!乖乖,一叩大,二叩乖,三叩讨封利市跑上街!”
墨明智雖然身負絕技,卻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吓了一跳:“你,你,你們……”
娃娃臉說:“書呆子,人家給你下跪呵!你不高興麽?快封個利市給他們呀!”
鷹爪門掌門這下可氣極了,他一下就看出,自己兩個弟子是叫娃娃臉暗中做了手腳,不知被什麽細微的暗器,打中了伏兔穴位,叫自己弟子當衆出乖現醜。看來這個娃娃臉小子,雖然瘋瘋癫癫,但卻武功不凡,出手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覺。他上前拍開了兩個弟子的穴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出手便向娃娃臉抓去。娃娃臉以詭異的身法閃開,一邊說:“喂!你抓我幹嗎?你想以老欺小嗎?”跟着又拍手唱起歌來:“為老不尊,教壞子孫,床上放屁,自己獨吞。”
四周觀看的人一聽,又是忍俊不禁,連墨明智也笑起來。鷹爪門掌門卻怔住了!因為他這一出手,是自己多年成名的絕技,名為“一抓斷魂”,武林中的一些高手,極少能閃開這一招的,所以江湖上人稱為“斷魂尊者”麻三爺。他不但是鷹爪門的掌門人,也是鷹爪門的第一高手,在武林中頗有名氣,甚為人敬重,盡管他為人脾氣暴躁易怒,卻也是一個正直的人。他滿以為自己這一絕招一出手,給這瘋瘋癫癫的小子一個教訓,想不到居然叫這小子閃開了,頓時心下大疑,神色古怪地盯着娃娃臉問:“小子,你到底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娃娃臉笑嘻嘻地側頭問:“老頭兒,你看我是哪一派的弟子?”
麻三爺驀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心頭大震,難道眼前的這個瘋瘋癫癫的小子,就是近來驚動武林的九幽小怪?九幽小怪行為怪異,武功怪異,喜作弄人。這小子瘋瘋癫癫的,準是他無疑了。麻三爺想到這裏,神色緊張,後退幾步,暗蓄氣力,以防小怪突然出手。然後冷冷地問:“你是九幽小怪?!”
“九幽小怪”四字一出口,四周觀看的人一時全驚震丁,盡管觀看的人有些是平民百姓,但大多數是武林中的人物,他們這次前來岳州府,有的是來參加君山大會,有的是想看看或聽昕九幽小怪是怎麽一個可怕的小魔頭,更有一些黑道上的高手,不相信九幽小怪這麽厲害,想來會會九幽小怪,比試武功。初時,他們沒想到這瘋瘋癫癫的娃娃臉是九幽小怪,只感到有趣,看看他怎麽與麻三爺相鬥,只要不出人命,便不插手幹涉,樂得看看雙方的武功。現在聽麻三爺這麽一問,一下想起這瘋癫少年行為武功都怪異,也認為是九幽小怪了,一些名門正派的弟子,紛紛拔出兵器來,有的更叫起來:“千萬別放小怪跑了!”
墨明智更是吓了一跳,眼見衆人帶敵意地怒視為自己鳴不平的娃娃臉,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一心只想着千萬不能讓這個娃娃臉為自己而受累,便連忙搖搖手說:“他,他,他不是小怪。”
麻三爺奇異地打量着墨明智,問:“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小怪的?你見過小怪了?”
“我,我,我沒見過,但我知道這位阿哥絕不是小怪。”
娃娃臉笑嘻嘻地問:“書呆子,你沒見過,又怎知我不是小怪了?”
墨明智不禁睜大了眼睛:“你是小怪?”
驀然之間,一個人影一閃而至,笑嘻嘻地問:“小書呆子,他是小怪,我又是什麽怪了?嗯?”
墨明智一看,頓時驚異得傻了跟。這個一閃而至的人,也是一張笑嘻嘻的娃娃臉,圓面孔,大眼睛,跟原先的娃娃臉不但面貌一樣,高矮一致,服裝相同,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相似,他們簡直是從一個餅印印出來的,分不清誰是誰來。墨明智幾乎懷疑這個娃娃臉會分身法,一分為二了。
不單墨明智驚奇,在場所有人都驚奇了。這顯然是一對有趣的孿生兄弟,不是什麽九幽小怪了。因為他們聽說,九幽小怪只是一個人,在湖廣地面上獨來獨往,沒聽說有兩個的。衆人緊張之情頓然消失,好奇之心頓生,有人笑問:“喂!你們兩個是什麽人呀!”
一個娃娃臉說:“這個糟老頭兒不是說我們是小怪麽?!”另一個娃娃臉問麻三爺:“糟老頭兒,我們是小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