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璋,很會為自己的兒孫們打算,甚至連他們的衣食住行也想到了。他做了皇帝後,将兒孫們分到全國各處為王,建造王府,命地方官員照顧,—切開銷,全由當地的官府支付。燕王朱棣奪取皇位後,害怕自己的兄弟叔侄也來一個依樣畫葫蘆,謀取他的帝位,便睹下聖旨,令各處的王爺,不得擁有兵馬,不準參預地方行政事務。一切由地方官員作主。這麽一來,各處的王爺,尊貴是尊貴,可沒有實權,像豬一樣給人養起來。弄到後來,連王府中婚姻娶嫁,生老病死,甚至兒孫取名,也全由地方官員一手包辦代理。有時地方官員忙不過來,一時忘記了,或者有意從中為難,往往這些龍子龍孫們,便不能入籍,或者娶不到王妃,甚至連字號也沒有。這是朱元璋做夢也不會想到的。所以太會為兒孫打算的人,往往害了自己的兒孫。不過這時的明朝江山仍十分穩固,故各處王爺很有威嚴,地方官員非但不敢得罪這些王爺們,還曲意奉承,盡力巴結。
再說墨明智正詫異間,又聽到—陣腳步聲,有人朝山頂來了。首先上來的是四位穿紅衣的持刀侍衛,跟着是一群太監、宮女擁着一位麗人登上疊翠山峰,随後又是一些護衛和保镖,連布政司的捕頭千裏追風手司徒空也在其中。
墨明智給這些宮女彩色鮮麗的衣裙弄得眼花缭亂,心裏更是驚訝,這是哪一戶富貴人家,覓有這麽大的排場,連宮府的捕頭也來保護他們的?當他看見郡主那容光奪目的面容時,幾乎呆住了!想不到世上竟有這麽一位麗人,他幾疑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忽然,他聽到司徒空一聲斷喝:“誰躲在那裏,給我出來!”
原來司徒空一上山頭後,就四處打量。他真不愧為千裏追風手,不但武功好,為人更機敏老練。他憑自己的內力,一下就發覺這山頭上藏有人了。
墨明智吓了一跳,以為自己給司徒空發覺了,正考慮要不要站起來,誰知從他對面的亂石中鑽出一個人來,這是—位中年儒生,三绺長須,神色驚恐,巍顫顫地站起來,口吃地說:“晚,晚,晚生是,是來游山的。”
墨明智奇異了:這位秀才幾時來到這山頭上的?自己怎麽沒發現?難道他早已來到山頭上,在亂石裏睡着了麽?
司徒空打量這儒生一眼,問:“你幾時跑到這山頭來的?”
“晚生一,一,一早就來了,觀景觀得疲倦,想,想,想不到睡,睡,睡過去,不,不,不知道各,各,各位大駕光臨,實,實,實在是罪,罪,罪該萬、萬死。”
司徒空用目光怒視了先前來搜山的那三個皂衣差人,責備他們為什麽搜不出這個人來,驚恐了郡主的大駕。
這三個差人不敢去看司徒空的目光,卻将怒氣發洩在儒生的身上。其中,一個說:“這先生定然不是好人,先将他鎖起來,帶回衙門再說。”
一位跟在郡主身邊的太監尖聲尖氣說話了:“這人竟敢偷看郡主千歲,先挖去他的一雙眼睛,帶回去慢慢拷問才是。”
立刻有人應道:“是!待小人先挖去了他的一雙眼睛。”這人跳出來,走近儒生前面,想動手取目。眼見這位儒生眼睛就要被人挖去了,墨明智見了大急,顧不得考慮自己會有什麽後果,一下從懸岩處跳了出來,真是動如脫兔,疾似電閃,抱開儒生,輕出一掌,便将這個要挖人眼睛的人推倒在地上。幸而墨明智這時跟掃雪學過了分花拂柳掌法,不然,這個人定然平飛了出去,不死也必身受重傷。墨明智嘴裏說:“你這個人怎麽要挖人眼睛的?你叫他以後怎麽生活?”
衆人見平空跳出了這麽一個少年,一時全都驚訝怔住了!那些宮女更是大驚失色。司徒空一下認出了墨明智,“咦”了一聲:“是你!?”還想再問,一位紅衣侍衛怒喝起來:“上!先砍了這野小子再說!”
頓時,三名紅衣侍衛和幾名護衛一擁面上,要亂刀砍碎墨明智,司徒空想制止也來不及了。誰知墨明智在刀劍棍棒叢中身形一晃,他以自己的靈猴百變身法,抖展了太乙門的拆梅手法,霎時間,這些人手中的兵器全叫墨明智奪了去,抛在亂石草叢裏。墨明智手法太快了,快得令人難以置信,這些人的兵器給奪去,還不知是怎麽回事,以為這小子會使邪術,怪不得他敢在郡主面前救人了。
司徒空看得驚愕了,他也知墨明智武功極好,但想不到竟是這般的神奇,就連那中年儒生,也看得驚訝起來。
墨明智說話了:“你們這些人怎麽不講道理的?這座疊翠山是你們的嗎?別人不能來玩?別人來玩,你們不但要捉人,還要挖人眼睛,世上有這個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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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驚震于墨明智的武功,一時愕然不語,驕縱的郡主反而鎮定異常,她笑道:“你是從哪裏跑來的野小子?世上怎麽沒有這個道理?你知不知道這山是誰的?”
“它是你的?”
“不錯。不單這座山是我的,就是這天下,也是我朱家的。”
墨明智本想說:就是你家的,也不該挖人眼睛的呀!而站在他身後的中年儒生慌忙說:“小,小,小哥!這,這,這下你犯,犯,犯了大罪了!”
墨明智想不到自己救了這位先生,這先生反而說自己犯了大罪,反問道:“我怎麽犯大罪了?”
“小哥,這是郡主千歲,當今皇上的侄女。你冒犯了她,不犯大,大,大罪了?”
“先生,可是他們要挖你的眼睛呀!”
“誰,誰,誰叫我,我,我該死,跑,跑,跑這山上睡,睡,睡着了。”
郡主這時說:“野小子,現在你知道了吧?你說,你該怎麽辦?”
墨明智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情急救人,反而犯了大罪。他呆了半晌,對郡主說:“你說我該怎麽辦?”
郡主笑起來:“這就問你自己啦!”
司徒空十分擔心墨明智會再次冒犯了郡主,在旁輕輕地說:“小兄弟,你快過去向郡主賠罪,求她饒恕了你。”司徒空見郡主面帶笑容,似乎對墨明智有好感,所以這麽提醒他一句。
墨明智一時有點想不通。自己明明沒錯,反而犯了大罪。但連司徒空也叫自己向郡主賠罪,自己不會說話,又怎麽去求郡主呢?他想了一下說:“郡主,我求你放過了這先生。其實,你生得這麽好看,也不忍心看一個人挖掉了眼睛的樣子吧?”
這話音一落,衆人頓時大驚失色。有人心裏暗暗說,這野小子怎麽這般說話的?真是找死啦!頓時有人大聲喝叱起來:“野小子,你敢這般對郡主說話的?不怕誅九族麽?”
墨明智愕然:“我又說錯了嗎?郡主生得不好看麽?”
衆人更是連聲喝叱起來,罵的也有,叫墨明智自挖眼睛,自割舌頭的也有,也有人暗地裏忍俊不禁,捂住嘴巴忍着笑。一時之間,疊翠山頭上衆人像倒瀉了一籮蟹似的亂了起來。衆人都以為驕縱的郡主必然變色大怒。因為墨明智最後一句話,不但無禮之極,更渎犯了邵主。可是郡主不但不惱怒,反而微笑不語。衆人又是一陣愕異,暗想:怪不得人們都說這位玲玲郡主,驕縱任性,喜怒無常,誰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別人認為墨明智犯了彌天大罪,而玲玲郡主卻感到墨明智有趣好笑。原來郡主在王府裏,除了跟随自己的兩位宮女外,一向聽到的是別人言不由衷的阿谀奉承,看到的是一副奴顏婢膝的笑容。要不然,就是馴服得像條狗似的可憐相,哪有像墨明智這般直率,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沒半點虛假做作,老老實實,令人聽了舒服。所以她不以墨明智為忤,反而覺得好笑有趣。
另一個原因,恐怕誰也不會知道。這位任性的郡主,表面上雖然喜怒無常,其實為人極有心計。別人都知道這位郡主好武,時時纏住王府中的侍衛們教她武功。侍衛們心裏好笑,這樣一位風也吹得倒的嬌貴郡主,學什麽武哇,就是學了也沒用,只好随便教她一些武功招式。當然其中也有巴結郡主,認認真真地教的。這位郡主居然從侍衛們教的武功中,七拼八湊,倒也練得有板有眼的。只有她父親靖江王見了大為不悅,說她胡鬧。一個尊貴的郡主,應該文靜莊重才是,學什麽武呢?她才不理哩,撒嬌地說:“父王,太祖以武而取得天下,我們朱家子孫,學學武不好嗎?萬一将來有事,我們不能為國,起碼也可自保呀!”
王爺拗不過她,只好任她胡鬧。其實這位郡主早得一位異人傳授,學得一身足可傲視武林的絕技。她向侍衛們學武,只不過裝裝樣子,擔心以後遇到什麽危難時,抖展武功出來,別人也不會懷疑她得自一位異人的傳授。這位異人,不是別人,正是摘月仙姑唯一的傳人掃雪道姑。衆人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位極其尊貴的郡主,竟是位深藏不露的一流的武林上乘高手。
當她看見墨明智抖展出本門派的武功——拆梅手法,奪下衆人手中的兵器後,心裏真是又驚又喜,暗想:難道這野小子是自己本門派的弟子?怎麽沒聽到師父說起的?莫不是師父離開自己後所收的弟子?這就是她不以墨明智為忤的真正原因,何況墨明智還那麽傻乎乎的,說話無忌,叫人感到有趣好笑哩!
其實當她手下人要挖那中年先生的雙目時,就是墨明智不出來,她也會制止的,只是墨明智來得太快太突然罷了!她含笑問墨明智:“我生得好看嗎?”
墨明智想到自己剛才一句話,激起了衆人的憤怒,真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現在聽郡主這麽一問,又茫然起來,望望衆人,才點點頭說:“你實在生得好看,我沒說錯吧?”
郡主忍不住笑起來:“好啦!憑你這句話,你可以走啦!”
司徒空在旁一聽,一顆緊張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他并小是完全為墨明智擔心,而是為郡主擔心。萬一郡主惱怒起來,命人捉墨明智,那就難以收拾了,憑武功,在山頭上這麽多的人,恐怕沒一個能捉得住墨明智。墨明智逃走了還算好,萬一墨明智一時魯莽,傷害了郡主,自己作為廣西一地的捕頭,責任可就大了。現在聽郡主這麽一說,便暗叫僥幸,連忙對墨明智說:“小兄弟,你快謝過郡主吧。”
墨明智并不稱謝,反問道:“那這位先生呢?你也一塊放了他好不好?”
郡主說:“我既然放了你,當然也放他啦!你們快走吧。”
墨明智這才謝過郡主,對中年儒生說:“先生,我們走吧。”
中年儒生慌忙向郡主拜謝,然後随同墨明智下山。一到山下,墨明智說:“先生,你快回家吧。”
儒生說:“小哥,你家住在哪裏?我想登門拜謝小哥的救命大恩。”
“你別謝我了,我家不在這裏。”
“哦!?小哥也是來桂林玩的嗎?”
墨明智不想多說,只好點頭應是。儒生說:“我們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我也不是這裏的人,家在岳州府,因仰慕桂林山水天下秀,特來這裏游玩。要不是小哥你,我幾乎闖下了殺身之禍,成了異鄉冤魂。小哥,你住在哪裏?我也好登門拜謝。”
“我今天才來,還沒有住處。”
“這樣吧,小哥,你要是不嫌棄,到我住處好不好?”
“不了,我還有事要馬上離開這裏。”
“哦!?小哥有什麽事?我能不能幫忙的?”
墨明智心想:別人在追殺我,你怎麽幫忙呢!別讓那夥人看見了,連你也牽連上,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的好,別累了這先生。便說:“先生,這事你是幫不了的,你還是快回去吧。”
誰知這儒生一心想報答他的救命大恩,竟将他纏上了,問:“小哥,你有什麽要緊的事?不能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你的忙呢。”
“不,不,你千萬別幫我,不然,他們會連你也一塊殺了。”
儒生吓了一跳:“什麽!?小哥,有人要殺你麽?”
“是呵!你快走,我可要走啦!”
墨明智不想害了這先生,身形一閃,人已去了一丈多遠,一轉過山角,便消失得無蹤無影,這儒生呆了半晌,才搖搖頭轉身而去。
墨明智本想在疊翠山頭上等到天黑便離開桂林,沒想這計劃給郡主游山而打亂了。他只好跑列另一個山峰上藏起來,不料他這一行動,又偏偏落在一個人的眼中,接着很快又傳到了郡主的耳中。
是夜,墨明智從隐藏處站起來,突然發現,一個蒙面黑衣人早已悄悄地站在他跟前,這個人不聲不響,仿佛是憑空冒出來似的,要不是墨明智一身怪異真氣,在星夜下能視物,簡直沒辦法能看見來人。
墨明智吓了一跳,問:“你,你。你是,是人還是,是,是鬼?”
那人“噗嗤”一笑:“我是鬼呀!”
這是一位少女的聲音,非常悅耳,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墨明智不由怔住了:“你,你,你真的是鬼?”
“是呀!我是一個孤零零的女鬼,沒有伴兒,你不也是鬼嗎?好啦!現在我有伴啦!”
墨明智心想:原來是個孤零零的女鬼,來找伴的,看來,她将我當成鬼了。便連忙搖手說:“我,我,我不是鬼,你別來找我。”
“你不是鬼,怎麽半夜在這山峰上的?”
“我真的不是鬼,難道我是鬼是人,你也看不出麽?”
那“女鬼”格格地笑起來:“那麽,我是人是鬼,你也分不出來麽?”
墨明智疑惑了:“你不是鬼?”
“你這傻小子,今天我們還在疊翠山上見過面,你怎麽就忘了?”
墨明智睜大了眼睛:“你是郡主?”
“嗯?不相信?”郡主将蒙面黑巾取了下來,問,“傻小子,現在你認出來了吧?”
墨明智更是愕異極了。一位奴仆成群,護衛如林的威嚴郡主,怎麽會一個人在黑夜裏跑到這山頭上來的?要不是自己親眼見到,說什麽也不會相信。他奇怪地問:“你,你,你怎麽一個人跑來這山頭的?”
“你說得好笑極了,這個山頭是我家的,我怎麽不能來?”
墨明智又呆住了:“什麽!?這個山頭又是你家的?”
“是呀,我不是說,天下所有的山,都是我朱家的麽?你白天來玩,我不怪你。可是你半夜三更跑到我家山頭來,你說,你該當何罪?”
“我的确不知道,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這可難了!我原諒了一次,可不能再原諒你第二次了!”
“那你想怎樣?要挖我的眼睛?”
“這就看你自己了!”
墨明智不明問:“我怎麽看我自己的?”
“今天,你在疊翠山上奪了那麽多人手中的兵器,要是你現在能奪了我手中這把劍,我就放了你。”
“我要是奪不了呢?”
“傻小子,那就沒辦法了,你只好自己挖自己的眼睛啦!”
墨明智心想:我怎麽奪不了你的劍?你武功很好嗎?我就算奪不了,我也可以跑呀!我怎麽會自己挖自己眼睛的?便說:“我要是奪了你的劍,你惱不惱我?”
“你真的能奪了我的劍,我怎會惱你?”
“好!那我奪你的劍啦!”
墨明智說完,身形驟起,一招折悔手法:葉下摘花,說多快便有多快,便去奪郡主手中的劍,墨明智滿以為這一下就會将郡主手中的劍奪了過來。誰知邵主身形不動,人卻像一片殘葉飄了開去,這是太乙門的絕頃輕功:淩空飛步,一下閃開了墨明智這一招。墨明智怔住了,想不到一位嬌滴滴的郡主,竟有這一手的好功夫。
郡主笑道:“傻小子,你來奪我的劍呀!”
墨明智一招靈猴百變怪異身法,一下逼近到郡主身邊,伸手便去取郡主手中之劍,誰料郡主身形像幻影似的一閃,一掌拍出。這一掌勁,極為陰柔,竟将墨明智拍飛了出去,使墨明智體內極雄厚真氣的反彈力失去了作用,僅能護着自己不受傷害。郡主見拍飛了墨明智,不由大吃一驚,關切地說:“傻小子,你受傷了沒有?”
墨明智雖然給拍飛了,立刻一個靈猴動作,平平穩穩地落在一塊岩石上,半點事也沒有,只感到給人拍打了一下,肌肉有點微微痛而已。他聽到郡主這麽關切地問自己,搖搖頭:“我沒受傷。”
“你真的沒受傷?我看看。”
郡主身形如一片輕雲,一下又悄然立在他前面,一雙秀目打量着墨明智,知道他的确沒有受傷,心裏暗暗稱奇,暗想:要是別人,受了我這一掌,即使不吐血,身體一時也會不能動彈,可是他居然沒半點事,難道這傻乎乎的小子有與衆不同的真氣護體?可是從他的勁力來看,又不像是我太乙門的內勁。他到底是哪一派的弟子,怎麽會我太乙門的分花拂柳掌法和拆梅手法?我要問個究竟才是。她頓時沉下臉來,問:“說!傻小子,你到底是誰人的弟子?去哪裏學來這拆梅手法的?”
墨明智驚訝了:“拆梅手法?你也知道?”
“哼!我怎麽不知道?你沒看出我那一掌拍出,是分花拂柳掌麽?”
墨明智一下明白了,眼前的郡主,正是自己姑姑唯一的弟子。可是他怎麽也不敢想,一位聲勢顯赫的龍子龍孫,養尊處優、一呼百應的郡主,竟會是姑姑的徒弟!墨明智心中以為姑姑的徒弟,一定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孩子,大概這個女孩子不夠聰明伶俐,學不到姑姑的一身功夫,想不到卻是個嬌生慣養的郡主!這樣一位豪門貴族的千金小姐,盡管聰明伶俐,怎會跑去那荒山大野的古井岩洞裏去伴随姑姑?怪不得姑姑說不理想了!
玲玲郡主見他呆呆的,便問:“喂!傻小子,我問你啦!你怎麽不回答?”
墨明智“噢”了一聲,猛醒過來,說:“我們別打了,我也不奪你的劍了,原來你是我姑姑的弟子。”
“什麽!?你姑姑?”
“是呀!不是我姑姑教你的功夫麽?”
“你姑姑是什麽人?”
墨明智又愕然了:“我姑姑就是我姑姑呀,又是什麽人了?她教了你的功夫你也不知道?”
“哼!傻小子,看你傻頭傻腦的,原來是扮豬吃老虎,一肚的蠱惑。”
“我怎麽一肚的蠱惑了?”
“我從來沒聽說我師父有什麽侄兒的,幾時跑出來你這麽個傻小子?”
“噢!我是最近才認識我姑姑的呀!”
“晤!你說說怎麽認識的!”
墨明智便将自己如何落入岩洞、和怎麽學功夫的事一一說了出來。玲玲郡主見他不像個奸滑善于說謊之徒,所說的情況又符合,不由相信了。便說:“我剛才拍出的一掌,你怎麽不用分花拂柳掌拆招的?你是不是急于想奪我的劍沒提防?”
墨明智點點頭承認。玲玲郡主責備地說:“傻小子,你是這樣與人對敵的嗎?幸而你有那麽一身真氣,萬一我用的不是掌,而是刀劍,你不受傷了?”
這樣一問,墨明智不由從心裏打了個寒噤。是呵!萬一是刀劍,我不死了?我怎麽這樣的大意糊塗?看來我今後得小心才是。
玲玲郡主又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出手?”
墨明智老實承認了:“是!我以為你只會閃避,不會出手,卻想不到你功夫那麽好,在閃避的剎那間出了手,要防也來不及了。”
“傻小子,恐怕你今後碰上的比我功夫好的人多哩!你再不能那麽傻裏傻氣的了。”
“是。”
“你現在還要不要奪我的劍?”
“我還奪你的劍幹嘛?”
“那麽,你就得自己挖自己的眼睛啦。”
墨明智一怔:“你真的要挖我的眼睛?”
玲玲郡主一笑:“傻小子,我是逗你的。”
“噢!我以為你真的要我的眼睛哪。”
墨明智暗想:怎麽郡主的性子跟姑姑一個樣,喜歡逗人的?他想起掉落岩洞裏時,幾乎給姑姑吓死,而剛才在這山頭上,也讓這位郡主吓了一大跳。所不同的,一個說是妖怪,一個說是鬼,難道太乙門的人,專喜歡逗人吓人的麽?
玲玲郡主笑道:“你真是個傻小子,別人說真話假話,你也聽不出來麽?你怎麽不想想,我真的挖了你的眼睛,我師父會放過我嗎?”
“我怎知道你喜歡逗人的?”
“好啦!我問你,怎麽城中有客棧不住,卻跑到這山頭上來睡的?”
“因為有夥人要追殺我,我怕他們看見,只好躲到這山頭上來了。” “唔!怪不得你躲在疊翠山峰上了。傻小子,什麽人要追殺你的?”
墨明智略說出原因後,玲玲郡主說:“你一個人躲在這荒山野嶺更危險,除非不給他們盯上,一盯上,他們便會聯手對付你,殺了你也沒人知道。你不如跑到城裏人多的地方還安全些。”
”這樣,我不是容易給他們發現嗎?”
“就算給他們發現,他們也不敢聯手攻你,更不敢在衆目睽睽下将你殺害。這些名門正派門人,是不願驚動百姓,更怕驚動官府的。他們不同黑道上的人物,可以肆無忌憚,為非做歹,胡亂殺人。而他們為了聲譽,一定有所顧忌。而且你還可以裝扮成不同身份的人,往州府縣裏人多的地方走,也不易為他們發現。”
墨明智怎麽也想不到這麽一位富貴豪門中的千金小姐,對江湖的事竟這麽熟悉,不由從心裏佩服起來,問:“我扮什麽人好呢?”
“以你這樣的身段和容貌,可以說扮什麽人都行。而你現在的穿戴,讀書人不像讀書人,道士不成道士,反而引起別人的注目。好啦!我去給你弄幾套衣服來。”玲玲郡主說完,身形—閃,真是身如一縷輕煙,霎時便在墨明智跟前消失。太乙門人的輕功,真可以說是舉世無雙。沒有多久,玲玲郡主果然提了一個背包來,對墨明智說:“這包袱裏面,有書生、小厮、書僮,闊少等衣服。不過你穿了書生的衣服,舉止要文雅,談吐要有禮,不然,穿起龍袍不像太子,一下就會叫人看穿了。”
“郡主,我小心就是。”
“你叫我什麽?”
“郡主呀!你不是郡主麽?”
“哎!別人可以這麽叫我,你就不能這麽叫我了!”
“為什麽?”
“你呀!應該叫我師姐,或者叫我為玲玲姐姐才是。”
“那行嗎?我叫了,你跟前那一班人不更要割我的舌頭麽?”
玲玲笑着:“當然,在他們面前,你當然不能這麽稱呼我。我們裝着不認識,或者你要避開。但在其他人跟前,你就這麽叫我,千萬別叫郡主。”
“唔!那以後在其他人面前,我就叫你做玲姐啦!”
“我嗎?我叫你做傻弟弟,你惱不惱?”
墨明智聽了覺得好笑。我兄弟叫我為傻哥哥,而這位玲姐又叫我為傻弟弟,我真的很傻嗎?便搖搖頭:“我怎會惱玲姐的?不過,我是有點傻。”
玲玲郡主見墨明智這麽随和,便說:“兄弟,你并不傻,只不過心太好,人太老實,江湖上的經驗一點也不懂,甚至不懂得怎麽去應付人,一片真心實意對人,所以別人看起來,就覺得你傻乎乎的了。”
“姐姐說的是。”
“對了,你救的那位先生呢?”
“我叫他走了!” “傻兄弟,你覺得這先生好嗎?”
“他很好呀!”
“傻兄弟,這位先生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別看他說話酸溜溜的,他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絕頂高手,說不定就是暗暗跟蹤你的人,你可要小心。”
墨明智驚愕了:“他是武林高手?”
“是呵!你看不出來?”
墨明智搖搖頭,疑惑地問:“他要是高手,怎麽會讓人挖眼睛的?”
“這才是真人不露相。他沉着得很哪!我看沒人能挖得了他的眼睛,事不到萬一,他不會顯露自己武功的。傻兄弟,就這一點,你應該學學他了。”
墨明智呆了半晌,問:“玲姐姐,你怎麽看出他的?”
“要不是你抖露出拆梅手法,一下奪了那麽多人手中的兵器,令他感到驚訝的一剎那,他目光一閃,神蘊異常,宛如兩道一閃而逝的寒光,我還看不出來哩!他是不是名門正派暗中盯着你的高手我不敢肯定,但應提防他才是。傻兄弟,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墨明智想起自己送那位先生下山時的對話情景,不禁有點相信了,說:“玲姐姐,我以後避開他就是了。”
“傻兄弟,他武功極高,他真的盯上你,你要避是避不了的,你不如裝傻,暗暗提防他才是,用不了一味避開他。也說不定,他會是你的—個朋友呢,好了!我走了,這包袱你帶上,裏面還有些金銀,好在路上用。”
“玲姐姐,我身上有銀兩,不用了。”
“哦!?嫌我的銀兩棘手是不是?”
“不,不,我怎敢有這個心思的?”
“那麽說,你嫌銀子多了是不是?多了,你可以打扮成一個闊少爺,買一匹駿馬,請兩個随從,一路大模大樣的北上好不好?”
墨明智笑了:“姐姐,有錢人家的少爺我扮不來。再說帶了兩個人,萬一碰上那夥要追殺我的人,那不害了他們嗎?”
玲玲郡主心想:傻兄弟,以你這一身武功,別說保護兩個人,保護十個人也行。但一下想起他為人老實,更沒有心計,江湖上的詭雲谲雨,便是一些有經驗的老江湖也難以識破,說不定那些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會以他的兩個跟随來威脅他哩!傻兄弟心地又這麽好,他會不顧自己去救人的,那還不讓人捉了去的?便說:“那麽,你用來救濟一些貧困無助的老人也好呀!”
“姐姐說的是,我就用它來救濟一些貧困無助的老人好了。”
玲玲郡主點點頭:“傻兄弟,我這裏還有一面銀牌,你好好地收藏着,萬一碰上了官府的人來麻煩稱,你亮給他們看,他們便不敢來麻煩你了。”
墨明智接過銀牌,暗想:這面小小的銀牌,有這麽大的作用麽?玲玲郡主又說:“好啦!傻兄弟,我真的走啦,今後有什麽需要姐姐相助,你托人捎個信來,姐姐一定會趕去幫助你的。”郡主一說完,人便悄然而去。她真像天上的仙子似的,憑空驀然出現,又憑空悄然不見,單這份輕功,當今武林少有人可匹敵。
墨明智望着她的身影,心想:玲姐姐為人這麽好,姑姑怎不立她為太乙門的傳人的?唔,以後我見到姑姑,一定好好跟姑姑說說,別再找其他人了,立玲姐姐吧!我救的那個小女孩,不一定有玲姐姐這麽好哩!墨明智怎麽知道,要成為太乙門的傳人,首先要出家為道姑才行。玲玲郡主是紅塵中的人,與三清無緣,她頂多可成為一個深藏不露的人間奇女俠,卻做不了太乙門的傳人。
墨明智在山頭呆了一會,便解開玲玲郡主給自己的包袱,一看,包袱裏放有的金銀真不少,恐怕有幾百兩,暗想:玲姐姐給這麽多的金銀我幹什麽呢!于是他取出—套小厮的衣服穿戴起來,然後背上包袱,星夜離開了桂林。
第二天,墨明智使出現在桂北重鎮全州的街頭上。當日墨明智風塵仆仆地趕去桂林與小燕相見,在桂林沒吃過半點東西,現又走了一夜路,來到全州,真有點肚餓了。恰巧不遠處有座酒樓,他走到酒樓門前,見裏面吃飯喝酒的人不少,有的在高談闊論,有的在揮拳喝酒,什麽“三呀三呀,八、八!”熱鬧得很,他不知進去好還是不進去好,要是有小燕在身邊,他就用不着動腦子了,一切有小燕作主。可是現在就他一個人,不禁畏縮起來,心想:裏面這麽多人,我還是別進去,到別處找—處吃飯地方吧。正當他想離去時,一個店小二迎了出來,打量他—下,笑問:“小哥,你要吃飯吧?要吃飯,請進來呵!”
“唔,我要吃飯,你這裏的飯怎麽賣?”
店小二一聽,知道這是一個沒出過門的小夥子,看樣子,恐怕身上也沒什麽油水,便說:“小哥,在這裏吃飯可不便宜,起碼要有銀子才行,你有銀子嗎?沒有銀子,你就別進去了,不如到街邊找一個米粉攤,買碗米粉吃。”
“不,不,我有銀子。”
“哦!?”店小二又打量了他一下,見他一身小厮打扮,行色匆匆,所穿的衣褲質地不錯,看來不知是哪一戶富貴人家的小厮了,不會是來白吃的,便說:“好吧,你随我來。”
店小二将他帶到一處不顯眼的小桌旁邊坐下,問:“小哥,你要點什麽菜?貴嘛,我怕你吃不起,不如要一碟肉絲豆腐和一碗蛋花湯,加上白飯,只不過五分銀子。”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