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桓語聽到弟弟這話很是奇怪, 按理說,弟弟在寧王這裏住那麽久, 平日裏還多跟純王殿下待在一處,見到寧王的機會很多。
為何他會說自己這個不常見到寧王的姐姐去跟寧王說一說寧王肯定會答應呢?
“你平日不是能時常見到寧王殿下麽?”桓語道:“今日見到他時,你與他說說便是, 若你擔心他不答應, 也可先跟純王殿下說一下。”
桓語覺得自己這個辦法比弟弟那個靠譜得多, 弟弟平日跟純王殿下待在一塊兒,純王殿下年紀小性格單純,小孩子對人對物喜歡便是喜歡,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從不掩飾。
況且純王殿下身份貴重若他不喜桓睿應當會直接不理會他,如今看他們玩得這麽好,純王殿下肯定不讨厭桓睿才是真。
桓睿之前确實也想過這個辦法, 可他也覺得純王殿下是小孩子,不比姐姐靠譜。
“姐姐你就去吧,”桓睿孩子氣地拽着桓語的袖子搖來搖去:“寧王殿下說來探望我們的都是我們的家長, 你如今可是我家長,家長去說顯得更正式一些,你得去幫我說說,寧王殿下肯定會答應你。”
桓語被他的話說得有點動搖, 但還是問道:“若他不答應呢?”
桓睿脫口而出:“若去的是你, 他肯定不會不答應!”
“嗯?”桓語這下子能确定弟弟這些話中有些貓膩了:“你為何這般篤定?”
桓睿語塞, 這裏又不是家裏, 他可不敢就這麽大剌剌地将姐姐的感情說出來。
更何況,姐姐跟寧王的事情都瞞着家裏,她肯定是不想別人知道的,那他便讓姐姐覺得自己不知道吧:“因、因為……因為寧王殿下是個十分憐香惜玉的人,姐姐你想想,你遇見他那麽多次,他哪次不是格外體貼?”
“這倒也是。”寧王在她情況窘迫之時做的那些事确實體貼周到,雖然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怪異,但這個理由桓語覺得勉強能說得過去,桓語壓下心底的異樣之感說道:“那我便替你跟他說說。”
桓睿松了一口氣:“那我帶你去見他吧。”說出這話時,他心裏頗不是滋味,想當初元宵節那一日,他還在想辦法不讓姐姐見到寧王,如今卻主動帶着姐姐去。
唉,真是世事易變,少年憂愁地想。
來到寧王的院子,桓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前院那爬滿綠藤的葡萄架,她吃過葡萄,也見過葡萄葉,卻第一次見到葡萄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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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通傳之時,桓語坐在屋裏透過窗子看一會兒便能分辨出那爬滿架子的植株是葡萄。
見姐姐好奇,桓睿便主動介紹起來:“那便是葡萄藤,只有寧王殿下與純王殿下的院子裏有,其他的葡萄都種在地裏,聽純王殿下說,當初他們培育葡萄幼苗時才只有幾顆葡萄籽,培育成功後,那葡萄長出藤蔓便能用他們的藤蔓扡插種植,幾月後便又是一棵葡萄藤。”
“葡萄可以用藤蔓扡插?”桓語再次看向窗外的葡萄架,有些蠢蠢欲動,這麽個綠意盎然的葡萄架子她實在喜歡,再想到今後葡萄成熟,那架子上挂滿葡萄的樣子,她眼中的渴望多得都要溢出來了。
“姐姐若喜歡,待會兒可問問寧王殿下此時還可不可以剪一根葡萄藤回去種在你的院子裏。”這葡萄架和葡萄藤,純王殿下寶貝得很,便是端王與順王過來想要去一株他都不肯。
所以跟純王殿下要葡萄藤這種事情桓睿是不敢想的,若是姐姐跟寧王說,寧王沒準會給,畢竟只要葡萄藤與端王他們那般直接想拿走一株是不一樣的。
秦煊此時在書房,這書房林岸與張岩兩個貼身護衛能進,林岸今日不在,只能讓張岩進去通傳。
不過張岩口不能言,他走進書房行禮後,指了指秦煊挂在衣架子上的外袍,秦煊竟然懂得了他要表達的意思:“桓姑娘要見本王?”
張岩急忙點頭,看到秦煊站起來便過去服侍他穿外袍。
秦煊理好衣服道:“那便去見見她吧。”
去到桓語和桓睿所在的小偏廳,他剛走進去沒等桓語姐弟倆站起來便直接說道:“免禮,桓姑娘特地過來找本王可有什麽重要的事?”
接觸過那麽多次,桓語多少也了解秦煊的習慣,她也不拐彎抹角:“卻有一事,今日與弟弟見面,弟弟說他在殿下這裏康健長進不少,連他時常會犯的頭痛症都不再犯了,我便想着請殿下多收留他一些時日。”
秦煊看向桓睿,本來仗着姐姐在坐姿都沒以往端正的桓睿瞬間坐直了身子,緊張地看着秦煊。
“我弟弟跟你弟弟玩得不 錯,既然他願意留下來,那便留吧,不過,若想長時間呆在此處,需得有一個合适的緣由,以前他們待在這裏是因為糟蹋本王的西瓜地被本王扣下,那西瓜地他們已補償的差不多了。”秦煊說完故意停了下來。
桓睿聽到他的話,也跟着想自己要用什麽緣由留在這裏。
桓語卻很快想到寧王的意圖,她腦中飛快閃過許多可讓弟弟留在此處的緣由,最後主動說道:“若殿下與純王殿下不嫌棄,便讓我弟弟給純王殿下當個伴讀吧?”
她說完看到秦煊露出滿意的笑容,便知道自己這個緣由找對了。
而秦煊此時想的卻是,這個桓姑娘實在聰慧,跟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桓睿,你可願意?”
桓睿忙道:“回殿下,我願意!”
秦煊道:“你可想好,若當伴讀,今後可不能如之前那般念書時不專心、了。”
想起自己這些天上午随純王讀書時不認真的樣子,桓睿感覺有些丢人,還不到七歲的純王都能靜下心來讀書,他就老想着去玩兒。
桓睿當即保證:“我今後定會認真念書,保證不給純王殿下丢人。”
“那麽這件事情便這樣定下了,桓姑娘回去後,跟桓大人說說就行,皇上那邊本王去說。”
桓睿不太明白,他留下來也就未來姐夫一句話的事兒,為何還要跟皇上說?他驚悚地想,難道皇上也知道了姐姐與寧王的事情?
他不明白,桓語卻是明白的,等她回去跟父親說後,她父親定然也會明白其中深意。
“可還有其他事情?”
桓語本想提葡萄藤的事情,但她方才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本就多次得到寧王的幫助,那些恩情還未還清,再跟他要葡萄藤實屬不該,便不想提。
看到姐姐搖頭,桓睿先急了,但他不敢說,最後只能眼睜睜看寧王離開。
在姐弟倆分別之時,桓睿懊惱地問道:“姐姐,你方才為何不跟殿下提葡萄藤的事情?”
桓語道:“寧王殿下本就對我有恩,你也說了,那葡萄藤是純王殿下心愛之物,我如何能再向他要?”
桓睿也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嘟囔:“一根葡萄藤而已,又不是一株,寧王殿下那麽喜歡你,他肯定……”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桓睿急忙捂住嘴。
可惜他話已出口,桓語也聽見了:“你方才說什麽?寧王殿下他……”
桓睿哭喪着臉道:“姐姐,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的。”姐姐本想瞞住這件事情,而他也想讓姐姐以為自己不知道,誰知他今日竟然說漏了嘴……
桓語聽到他的話後,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繼續思考,只能先問桓睿:“此事你可曾與其他人說過?”
“不曾不曾,”桓睿指天保證:“我當初去寧王府幫你還外袍時便知道,當時我也很害怕,我知道此事不可告訴父親,亦不能讓繼母知曉,本想與祖母說,但後來一想,這是姐姐的私事,我不該随意告訴別人,便未曾跟祖母提起過。”
桓語聞言繼續叮囑他:“那便好,此事今後也不可再随意跟人說,知道麽?”
事關女兒家的名聲,無論寧王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她都不能讓別人知道,桓語十分慶幸,即使小時候無奈與弟弟分隔兩地,弟弟與自己也是一條心,還聽自己的話。
流言猛于虎,若是知曉這件事情的是那些對她不懷好意之人,如今她還不知道要被外界傳成什麽樣子。
回程的馬車上,桓語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可一想起弟弟那句話——寧王殿下那麽喜歡你。
他……喜歡我?桓語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寧王的時候,當時他還不是寧王,而是三皇子,他剛喪母,十分寡言冷漠,自己去跟他請安道謝,他也不搭理自己。
但後來,他似乎發現四周有刺客埋伏,特地叮囑自己好好待在帳篷裏,最讓桓語印象深刻的是那一晚他沾滿刺客鮮血的劍與被刺客暗器劃破的外袍……
今日寧王穿來見她的外袍就是當初那一件,難道他是特意穿那件外袍來見自己的?
那些兩人相處時的記憶,一開始想起便一發不可收拾,這一整天,秦煊與自己初見時冷峻的臉、冰冷帶血的劍鋒、派送的護衛以及他方才那笑容充斥滿桓語的腦海,這些當初看來是順手為之的事情,如今看起來卻是另一種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