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J.S.GIRL出道三個月以來大大小小的演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櫻代自覺這張專輯的幾首主打歌已經爛熟于心,就算這會兒讓她閉着眼睛上臺也能一五一十的跳出來。
所以即便出點意外狀況,自己也應該可以應付得當了。
天知道今天這場演出簡馨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居然提出要全開麥。
她态度非常堅決,導播組只好尊重她的意願,櫻代當即右眼皮就開始跳。
上場之後櫻代就發現她右眼皮跳的不是沒道理的——她的耳返出了點問題。
她不大能聽清自己在唱什麽,但憑借經驗和體感,她覺得跟着伴奏應該也還能糊弄過去,誰曉得簡馨那家夥毫無征兆的就開了嗓,那叫一個石破天驚,當即整場演出就如春江潮水,朝着不可遏制崩壞方向奔流而去。
簡馨的真實唱功櫻代只在錄音棚見過,當時沒覺得有什麽,着實想不到在舞臺上經由麥克風放大會有這麽硬核的破壞力,外加她聽不見自己在唱什麽,根本拉也拉不回來。
偏偏簡馨不覺有異,全場冷靜的做她自己,對櫻代使的各種眼色視而不見。
這場商演被打上車禍的标簽沖上熱搜,兩個人無一幸免的被口水淹沒。
除了簡馨的大嗓門尬唱被瘋狂吐槽之外,底下還有一部分評論在冷嘲熱諷左櫻代。
“不是說左櫻代唱功硬嗎?今天唱的是個什麽鬼?”
“兩個人大哥莫說二哥,櫻粉不要再尬吹你家主子業務水平牛逼了好吧。”
“虧得左櫻代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下,結果翻車翻成這樣,啧啧啧。”
“脫粉了[拜拜],全都是假的,都是艹的人設。”
簡馨若無其事的被人簇擁着朝保姆車走過去,她打了個呵欠,正要上車,忽然有人一把撐住車門,咬牙道:“你真的唱的太爛了!”
簡馨微微挑眉,側目睨過來,眼神裏隐約帶着些不耐煩。
左櫻代的嗓音因為一整場的疲勞使用而略微沙啞:“你不要老是想着賣萌放電擺POSE,身為歌手連一首歌都不能完整的唱下來,你都不覺得羞愧嗎?”
“你真可愛。”簡馨說:“跟你今天的造型一樣天真的可愛。”她餘光掃了一眼在一旁拼命拉着左櫻代胳膊的經紀人,越發的有恃無恐:“我本來就沒想認真唱。”
“那你就不要唱,安心對你的口型就好了!”櫻代怒道:“我完全不介意一個人唱完全場!”
“那風頭不就讓你一個人出盡了?”簡馨冷笑一聲:“你想的可真美。”說完,她拉開櫻代的手臂,強行鑽進了保姆車。
此時,隔着遙遠的經緯線,在英格蘭和蘇格蘭交界處的一片廣袤的山巅綠地上,《沉默山莊》的劇組正如火如荼的忙碌着,航拍的無人機在高空盤旋翺翔,将一整個中世紀風格的古老莊園記錄在案。
溫宇腰後墊着一個枕頭,這會兒正坐在一張躺椅上休息。
他穿了一件長款的鍺色睡袍,上面有古典繁複的刺繡,頭發留長了些,發梢至耳後,經過打理稍顯淩亂,白色的長睡褲因為屈膝而微微吊起來,露出一截清癯的腳踝。他踩着拖鞋坐在綠茵上,渾身散發着頹廢糜爛的氣息,如果不是因為手裏拿着一本劇本,俨然就是活的男主角挪威坐在家門口曬太陽。
遠處,喬納森楊正和一位男演員講戲,那男演員看起來三十歲左右,中等個子,穿着一身打補丁大衣,帶着一頂藏藍色的高禮帽,打扮成一個風塵仆仆的旅人模樣。
那個男演員是SARA公司的老牌歌手杜晟,近兩年轉行拍戲,幾部電視劇的口碑意外的都還不錯,便趁熱想往大熒幕進軍。
這是《沉默山莊》的第一場室外戲,由于這座古莊園白天會有游客在外圍參觀,劇組為了防止被幹擾所以很早就抵達了,想盡快完成外景的拍攝。
這場戲講的是私家偵探貝爾接到匿名邀請前來沉默山莊參加宴會,在山莊外的綠茵上邂逅了山莊的莊主挪威,可偵探并沒有認出那是挪威,挪威也沒有暴露自己複雜的本性,顯得非常友好。
《沉默山莊Silent Heights》是由一部外國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全英文劇本,全英文臺詞,全英文對戲,以私家偵探貝爾為線索,一點一點揭開莊主挪威身份秘密的故事,雖然貝爾算不上主角,但是因為貫穿劇情始末,所以戲份相當重要。
場務打板喊:“ACTION”。鏡頭由遠及近的推動,廣袤開闊的山頭上綠草如茵,古老的莊園伫立在藍天白雲之下,磚瓦砌壘,風霜雕刻,在表面形成了漸變的紋路,古樸而壯美。
滄桑落魄的偵探先生一手按着帽子,徒步爬上草坡,他擡頭眺望着這一整座莊園,露出了豔羨而驚訝的神色。
随着他一步步的走近,風吹草木,一群白鴿振翅飛起。他不由得循着白色的軌跡看過去,便看見一個男人從交錯的圍牆後探出頭,蜷曲的黑發抖落,遮住了半張英俊的面孔,露出來的一只眼睛深邃陰郁,光澤隐耀。
那只眼睛眯了起來,眼角彎彎,漏出一星半點的笑意,變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随後,男人從牆後完完全全的走了出來,身材颀長,穿着拖鞋和睡袍,踩在茂盛的草地上,發出簡約的“沙沙”聲,白色的絲綢衣領松松垮垮的墜着,鎖骨凹陷性感,深處優美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他就這麽慢吞吞的屈腿邁步的走,悠閑慵懶。
偵探先生的目光凝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走動不由自主的轉動脖子。
挪威走到距離貝爾不遠的地方駐足,歪着頭,陡然啓唇微笑。
劇組內圍觀的衆人皆是一凜,随後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喬納森楊死死的盯着顯示屏,眼眶因為興奮而微微充血。
——就是這個笑容!
挪威的莊園常年寂靜,無論有多少客人到來都無法改變這寂靜,可挪威卻能在這異樣的寂靜和沉默中獲得無邊的快樂。他時常會邀請一些客人來玩耍或是接納過路的旅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失蹤了,而每次失蹤一個客人,挪威就會多分裂出一個人格來,仿佛将這些人統統吞入體內,永遠的作伴,永遠的嬉戲。
所以他們都知道,主角挪威是一個多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而故事的開端,挪威就已經有了三重人格,一個是散漫溫和的人格,一個是自閉警惕的人格,還有一個是殘忍嗜殺的人格,與尋常的人格分裂症不同,他的這些人格偶爾會兩兩融合,産生維持時間短暫的并存現象。
在這短短的十幾秒內,挪威的三重人格在身體裏迅速更換着主權,他散着步,審視來人,而後清醒的認識到一些事,最終選擇隐藏,再露出僞善的笑容勾引獵物上鈎。
這些內容在這個長鏡頭內诠釋的淋漓盡致。
一個工作人員姑娘小聲道:“溫宇真的是太英俊了,挪威長成這樣吃了我我也願意啊......”
——不愧是溫天王。
喬納森楊微笑起來。
第一幕的亮點大部分集中在溫宇飾演的挪威身上,貝爾只有一句臺詞:“Silent Heights is not silent at all.”觀衆即将透過貝爾的視角見證莊主挪威的亮相。
鏡頭稍稍一偏,挪威沖貝爾友好的揮了揮手,然後貝爾熱情的說出了他唯一的一句臺詞——
杜晟“嘶”了半天,卡殼了。
全場破功。
喬納森楊直挺挺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感覺頭頂冒出了一縷過負荷的白煙。
溫宇将額前擋眼睛的一縷黑發甩開,單手叉腰,對杜晟笑了笑:“Take it easy,OK?”随後他對喬納森楊說:“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的結果就是,悲劇重演。
杜晟和溫宇是劇組內唯二的兩個亞洲演員,溫宇的英文自是不用說,工作全跟國際接軌,英文就約等于第二母語,這兩年大大小小的外國商業片沒少拍,先前拍一部吸血鬼題材的魔幻片《血獵日記》時,他飾演了一個在倫敦片區狩獵的吸血鬼獵人,為了戲劇效果,他特意去學了倫敦腔調,強行板着舌尖念臺詞,所以對于溫宇而言,根本不存在語言影響演技的問題。
杜晟就不一樣了。
他左支右绌,完全沒法同時兼顧口音和演技,屢屢cut,喬納森楊始終覺得別扭。
溫宇翻了翻劇本,這才第一場戲就卡了一個早上,是有點過分了,他站久了腰有點兒疼,伸手捶了兩下,那邊後勤吓得連忙跑過來将他扶到一邊的躺椅上。
雷亞跟工作人員溝通完,黑着臉走過來,彎腰給溫宇倒了一杯紅茶,冷冷道:“以後但凡看到合作人員名單裏有SARA公司的人,我統統拉黑。”
“不是說這個杜晟演過電視劇嗎?”溫宇說:“怎麽差這麽多?”
“那是因為你沒演過電視劇。”雷亞說:“現在什麽牛鬼蛇神都能去演電視劇,你就說這種臺詞都念不利索的,好好唱他的歌不好嗎?”
溫宇笑了笑,把劇本抛給雷亞:“讓他們先去報個語言培訓班,我回去補個覺。”
溫宇的敬業程度聞名遐迩,車禍後就歇了一個月,頂着個老弱病殘的腰就飛到這頗有點海拔的山頭上拍外景戲,整個劇組的人一面感動的恨不得給他磕頭一面戰戰兢兢生怕溫天王有個好歹,這會兒溫宇提出要回去補覺,劇組受寵若驚,連忙安排車送他下山。
說是要補覺,雷亞也沒敢打攪他,鎖了門就走了,溫宇把窗簾一拉,摸出網線插上電腦,登上了《劍旅》。
眼下中國正值晚上八點,茶壺應該在直播脫口秀,溫宇覺得一個人上古早號沒什麽意思,掉頭登上了“茶壺我是最棒的”。
一上號,密聊信息潮水般湧過來,溫宇一邊感慨茶壺這人社交面廣泛,一邊叉掉了密聊框,随後看見“櫻木花道士”居然在線。
聽茶壺說這個“花道士”是自己的死忠粉。
最近自己“死忠粉”出現的頻率有點高啊。
但是頂着茶壺的皮去調戲人家是不是有點變态?
溫天王想了想,覺得這麽做很幼稚。
他松開鼠标,起身去泡茶喝,忽然聽到密聊提示音。
“櫻木花道士”悄悄的對你說:“來競技場。”
溫宇二話不說把拆了一半茶包丢下,徑直坐回原處,“噼裏啪啦”的敲字:
“行啊,不過我剛出了車禍,有點手生,也不能上歪歪。”
剛才自己是不是說過什麽……幼稚?
管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溫·網瘾少年·打臉·宇。
茶壺:到底誰在網戀?!溫宇你個熊本熊!
某楚:确實挺熊。。。不對,他不是酷炫狂霸蘇人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