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櫻代信馬由缰的唱了十來分鐘,終于還是忘詞了,她對着飲料瓶子打了個空嗝,晃了晃發現裏頭還剩點兒,舍不得浪費,把瓶子舉起來。
“啪”一聲,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下壓。
櫻代怔了一下,木讷的挪動目光。
那只手修長,寬大,整好将她的前臂圈一圈,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然後飲料瓶子被搶了過去。
“哎我的北冰洋……”她嘟嘟囔囔的去搶,被溫宇輕巧的避開,利用身高優勢,溫宇把飲料瓶子舉到她摸不到的位置,飛快的掃了一眼瓶身上的外國字。
“什麽北冰洋?”他瞅着那不算低的度數直皺眉:“這是酒精飲料,你成年了嗎就酗酒?”
“成年了!”櫻代完全丢失了重點:“剛成年,不信我掏身份證給你看!哎我身份證呢……”
溫宇把她扯出來的兩個白花花的上衣口袋底子塞回去,沉聲問:“你是不是在首爾的樂天秀上唱過這首歌?”
“哎?你咋知道!”櫻代擡起頭茫然道。
“唱的還不錯。”溫宇點點頭。
“那是。”櫻代順杆爬,得意洋洋的拍胸:“溫宇的每首歌,哪怕是remix版本我都會,但就這首我唱的最好!”
這家夥真的成年了嗎?
溫宇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某人被拍的“啪啪”響的飛機場,眉頭舒展了幾分,無奈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鐵粉。”
“你幹嘛帶個口罩?”櫻代有點站不穩,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鼻尖:“幹嘛?怕我非禮你啊!”
“……”溫宇避了一下。
“不是所有長得像溫宇的人我都非禮的好不好!我這個人很有節操的。”櫻代朝天豎了三根手指:“整個青春期我都沒爬過牆,只愛他一個!”
“……”
有這種粉絲……感覺真的還蠻丢臉的。
溫宇無聲的嘆了口氣,把她亂舞的爪子摁下去:“你還非禮別人?不被非禮就不錯了。”說完,他側目看向遠處那個幾次想要靠近的小推車。
推車男被他定定的看了兩秒,不進反退,最後一縮脖子,“嘩啦啦”的推着家當逃之夭夭。
櫻代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酒精導致的興奮會透支體力,high過之後疲倦湧上來,她有點睜不開眼。
“好困……扛不住了……”她說:“同志,幫我叫下警察,謝謝……”
“喂。”看她要朝四面八方倒,溫宇不得已迎上去,好在少女很輕,悶聲撞在他胸前,溫宇抱着她跌坐在長椅上,神色複雜。
感覺就像是以前讀書的時候在姐姐家幫忙帶孩子一樣。他垂眸,入眼是少女一張靜谧的睡顏,眉心居然皺着,有一道“川”字型的細紋。
還以為是個多麽擅長自娛自樂的人,睡着了馬腳就全露出來了。
——還是一挺憂郁的小孩兒。
長得是真不賴,可是這種資質的練習生,SARA公司為什麽不給機會出道呢?
溫宇愣了愣,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太多了,只是一個不能出道的練習生而已,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他皺了一下眉,心虛的環顧四周,好在沒什麽人注意到自己,只有一個粉色的大兔子。
這兔子的存在感也太強了……
“給你抱,要不要?”他板着臉問。
巨兔微笑.jpg。
溫宇甩了甩頭,覺得自己今晚也魔怔了,居然淪落到去跟一個毛絨玩具打商量,打110說不定真的還是個比較好的選擇,這時遠處傳來一個人嘹亮的呼聲:“天王蓋地虎!”
溫宇:“……”
他蓄了一肚子的火氣,抓起一旁的飲料瓶子就朝那人砸了過去。
遠處那個靈活的胖子原地蹦跳了一下,“哎喲”一聲,撓着蘑菇頭,颠着肚子上的肥肉,一路小跑着過來:“大家都是成年人,能對暗號幹嘛要動手呢?我說你——”
“噓!”溫宇冷飕飕看了他一眼:“看看都幾點了,還敢給我聒噪!”
溫天王看起來脾氣不小,茶壺自知理虧,對着嘴做了個拉拉鏈的姿勢,雙手合十,充滿愧疚的揖了一會兒,忽覺不對。
“等會兒,你為什麽抱着個小姐姐?”他瞪圓了眼睛,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用氣聲尖叫。
溫宇:“你還敢問?”
“不懂就問,有啥不敢?”
“多虧了你,讓我邂逅了一個說學逗唱樣樣精通的腦殘粉。”溫宇皮笑肉不笑的說。
“yoooo這是你小粉絲啊!”茶壺露出了宅男式的興奮臉:“我靠好可愛啊我摸摸——”
“滾。”
溫宇騰出手,把茶壺快碰到少女臉頰的一根粗手指給拍掉:“手幹嘛?”
“這就是傳說中的蘋果肌啊,好可愛啊我就戳一下!”茶壺舔着臉說。
“我的粉絲你上什麽手?”
“說不定也是我的粉絲呢!”面對溫天王略含嘲諷的眼神,茶壺悲憤道:“誰規定粉你的人就不能粉我了!好歹我也是名脫口秀主持人——”
“人家剛才說了整個青春期都沒爬過牆,只愛我一個。”
如果這都不算是打擊報複!
茶壺深吸一口氣,不甘示弱。
“誰剛剛還嫌棄人家腦殘。”他酸溜溜的說:“講道理,這麽可愛,再腦殘我也能忍啊!”
溫宇默了片刻:“其實也沒那麽腦殘,就是酒品太爛。”
“喝醉了啊。”茶壺說:“沒認出你來吧?”
“沒有。”溫宇說:“應該是SARA的練習生,待會兒你負責把她送回公司宿舍。”
茶壺大驚:“憑啥是我啊!”
“你說呢?”溫宇白了他一眼:“SARA從上到下有不認識我的嗎?”
“也是。”茶壺定神想了一下,再次悲從中來:“我也很怕鬧緋聞的!我怕我的女友粉們會心痛——”
溫宇:“手柄我帶走了。”
“哎別別別!”茶壺立刻屈服:“行,我送她。”
“記得跟門衛打聲招呼,就說生病了,讓他別亂傳。”溫宇說:“記住了嗎”
茶壺:“怎恁多事兒!”
“省得你又說我是個冷血無情的雄性。“溫宇冷笑一聲:“況且你不懂,偶像最怕被人挖出道前黑料。”
“我怎麽就不懂了!”茶壺努力為自己申辯:“我沒胖之前也是偶像好不好!”頓了頓他說:“你怎麽知道她會出道?”
“她會的,只缺一個機會。”溫宇淡淡道:“我給她。”
茶壺這人雖然貧,但辦起事來不含糊,把人交給他溫宇很放心,他抄兜轉身走出公園,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
這種天帶着口罩和帽子還是有些悶熱,溫宇把帽檐微微掀起來一些,随後聽到身邊有人小聲道:“這是不是溫宇啊?”
霎時間人潮湧動,群情沸騰。
“溫宇,真的是溫宇啊!”
“溫宇!!是本人!啊我要暈過去了!”
“天哪溫天王,我超喜歡你演的電影,你給我簽個名吧!”
“溫宇我愛你!你的專輯我都買了!我愛你一萬年啊!”
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身後是個花壇,溫宇被逼的連連後退,那些遞筆記本和手機的人像是拿着矛和盾一樣直指過來,他膝蓋後面抵着花壇邊緣,有點鈍痛。
“一個個來。”他維持着站立的姿勢,無奈的笑:“麻煩不要擠,注意安全,感謝你們的喜歡。”
“天哪我要告訴我室友,溫宇在市中心,讓她趕緊過來合影!”
“溫天王好溫柔,我要昏過去了!”
“媽,我要到溫宇的簽名了!對!親筆簽名!”
簽名和合影根本打發不過來,宛如飲鸩止渴,人越來越多,如果不是雷亞從天而降,險些釀成交通事故。
西裝革履的王牌經紀人雷亞坐在保姆車上,冷酷的推了推金邊眼鏡。
想他一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風裏來雨裏去,衣角都不會卷一下,更不要提眼鏡架滑到鼻尖上這種狼狽樣。
可見剛才戰況慘烈。
燈光在他的鏡片上折射出雪亮的一片,再配上桀骜不馴的黑色短發,車內的氛圍頓時降到零點,司機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溫宇換了一件牛仔色的襯衫,扣好扣子,将被人群蹂。躏過的外衣丢到一邊,懶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別板着臉,笑一個,伏見。”
“別以為我不知道伏見猿比古是誰。”雷亞的職業素養決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領域的空白:“我已經補過番了。”頓了頓,他口氣惡劣的自我反省:“我應該考慮到的,你五個月來第一次休假,一定會出狀況——”
溫宇滿臉“受不了你了”的表情:“行了功臣,別做自我檢讨了,我的命是你救的行了吧。”
看了一眼時間,唯一的一天假期即将走向終點,溫宇閉目養神,一邊聽雷亞報着工作計劃。
“明天上午有範思哲的發布會,下午去D.N錄音棚給《霧忍者》配音,晚上有個慶功宴,估計要很晚才會結束,我算了一下,發布會露個臉就成,到下午中間有快三個小時,可以補一會兒覺。”
溫宇“唔”了一聲,忽然說;“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我們在首爾參加的範思哲發布會?”
“記得,怎麽了?”雷亞“刷刷”的翻筆記本,正準備調動大腦裏的全部訊息,溫宇說:“當時有個素人唱upon the ocean。”
雷亞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得的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你去幫我打聽一下。”溫宇說。
“打聽?”雷亞的職業病犯了,仔細的斟酌道:“打聽到什麽程度?”
“随便你,讓人家知道你打聽過了就行了。”溫宇打了個呵欠,抄起手臂合眼,指間撥弄了一下袖扣:“記得換。”
雷亞怔了一下,這才發現範思哲的袖扣還別在這件襯衫上,應該是為了參加上一個活動特地搭配的,清洗的時候沒有拆,但明天的發布會明确要求溫宇全套品牌着裝出席,如果差這一對袖扣,恐怕會落下話柄,好險好險。
關于“打聽”的事,雷亞其實并不太明白溫宇的用意,但他知道溫宇看似懶散,實則粗中有細,對所有的事情都拿捏有度,這也是為什麽他能有今日成就的原因之一。
雷亞不再問,低頭發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