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操心
走出咖啡館時，江濤堅持送寧璐回家，他還滿面春風的說，
“其實我才發現，原來我們兩家住得不算遠，就隔了三條街道罷了。”
寧璐點了點頭，覺得他似乎有所暗示，但随即他卻陡然明示起來，
“那個……所以我覺得以後，我們倆可以常常見面，挺，挺方便的。我知道你春節過後還要回市裏的，是要去看着自己的新書出版吧。”
“嗯，對啊。”
“所以，我還想趁這幾天再和你見一見。嗯……”江濤說着，耳根子都有些發熱了，“我明天要去警局值班，但是下午的任務就是騎車在分區裏轉悠轉悠巡邏一下，寧璐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兜兜風？”
“你騎車巡邏，還能帶着我兜風？”寧璐遙遙想象着他騎着自行車載她的模樣，覺得真是純情言情劇裏走出來的情節啊！這難道就是文藝青年江濤所能想象的浪漫嗎？
寧璐稍稍覺得有些好笑，但看着江濤一張紅臉微微窘迫卻又充滿期待的模樣，她着實難以拒絕。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寧璐家到了，江濤停下腳步，看着欲言又止的寧璐卻搶先一步地說，
“啊那就這樣吧，明天下午一點我來你家門口接你，記得穿褲子啊。嗯拜拜。”
“啊等等……其實我……”其實我沒什麽興趣啊，寧璐苦笑地看着江濤已經一路小跑地離開了，最後那半句話只能吞回肚子裏去。
她無奈地想到：江濤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沒給她留，估計，就是怕她拒絕吧。
……………………
和江濤見面後，除了他在櫃臺點單買咖啡的時候寧璐偷偷地給賀群立發了個微信，之後就沒怎麽動過手機了。實在是因為初見面時寧璐也是一腦空白，而江濤則是滿面熱忱，這時候的她如果抓着手機和某個人聊個不停，實在也是太失禮了吧。
回到家後，手機卻沒電關機了。她充上電，直到晚飯時分才打開手機，就看見了賀群立發來的微信：
“別賣關子，你遇到誰了？”
她于是興致盎然地回複他，“賀群立，你肯定猜不到的！我去相親的那個片警小江，居然就是我讀大學時的文學社社長，還記得我和你提起過的，那個江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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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匆匆地解決了晚飯，回到房間裏預備和賀群立好好聊一聊。果不其然，半個小時後，賀群立徑直打電話過來了，聲音裏也寫滿了詫異，
“你是說，你遇到的相親對象，那個片警，就是大學時代曾經暗戀過你的文學社社長？”
^…………
賀群立和宋佳期的晚餐草草結束了，他隐約感到了宋佳期的不滿，可能是因為他老是心不在焉地關注着手機的緣故吧。不過，他着實管不了那麽多，等把宋佳期送進地鐵口後，他就迫不及待地給寧璐打了電話。
寧璐清脆的聲音通過綿長而無形的電話線傳了過來，她咯咯笑着問他這個世界是不是好小，還羞澀地說，
“讀大學的時候，我從來不讓周圍的同學知道我不是純正的市裏人，這下可穿幫了！想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賀群立聽她說得挺開心，心情有些陰郁，“所以，你們聊得很開心？”
“原本我還以為會很無聊，不過還好，片警的生活比我想象的有趣一點。我下本書是不是可以寫《片警的日常》？”好吧，寧璐一聽到有趣的事情，職業病頓時泛濫了，不過随即也哀傷地想到，
“不過賀群立，宋十江一直沒和我提續約的事情，你說我還會有下一本書嗎？”
賀群立一愣，一時之間竟無法回答。他其實在放假前已經隐約聽說了，宋十江已經不打算和寧璐續約了，但就連他自己都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開春後寧璐的新書大賣，能給她帶來一絲轉機。所以，他遲遲沒有和她聊起過這個話題。
但，興許正是他的沉默出賣了他吧，寧璐于是淡然一笑，
“賀群立，你還真是個老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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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一點，當寧璐穿着牛仔褲剛出現在家門口時，江濤就一陣風兒似地踩着自行車，笑容滿面地迎上來了。
于是寧璐坐上他的自行車後座，陪着他在管區轉悠了起來。自行車行駛在小鎮蜿蜒的大路小路上顯得特別方便，沿途遇到熟悉的街坊鄰居都會擡手和江片警打招呼。寧璐甚至遇到了幾個吃過飯的叔叔伯伯，正湊在一起鍛煉聊天的長輩們看着自行車上的一對小年輕，于是都會心一笑，倒是笑得寧璐很不好意思，心裏也隐隐後悔起來。
看得出江濤很花心思，不多久自行車就從大街小巷裏轉悠了出去，往小鎮風景最優美的湖邊騎去了。沿着湖岸溜溜兒地轉了一圈，穿梭在枝葉凋零得別有韻味的小樹林間，連冬風都變得徐徐溫柔了起來。
江濤很是細心地扭頭問了她好幾次：“覺得冷嗎？”
寧璐搖搖頭，湖邊的風并不大，太陽暖暖的倒是很舒服。但不一會兒，江濤還是把自行車停在一家露天的茶室前，給寧璐買了一杯熱飲料暖手。兩人坐在茶室的藤椅上閑閑地看着不遠處的湖光粼粼，寧璐順手理了下略略淩亂的劉海，卻見江濤十分專注地看着自己，不禁臉蛋兒一紅，
“我臉上有什麽嗎？”
“不……”江濤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把目光投向湖去，“你什麽時候回市裏去？”
“過完元宵節就回去，車票也已經買好了。”
“那天我送你去車站吧，你一個女孩子，行李一定不少吧。”
“嗯……”寧璐不置可否了一聲，江濤卻繼續道，
“那，你什麽時候再回來呢”
寧璐聽了，握着杯子的手稍稍緊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才說，
“我還沒想好……其實，甚至于要不要回老家找工作，我也都還沒想好。”她擡起頭，看着江濤稍稍有些詫異的神色，徐徐地說，
“我不知道介紹人是怎麽和你提起我的情況的，我只是覺得瞞着你并不公平。我父母的确很想我回老家，他們知道我……我休學的事情，所以一心想我回他們身邊，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介紹你我認識，大概也是這個目的吧。可……我自己還是沒下定主意的。”
江濤的目光暗淡了一下，但還是笑道，“其實，我早就猜到沒那麽容易……”笑着笑着，笑容變得僵硬起來，
“所以，我們先做個朋友怎麽樣，你的決定，慢慢下也不遲。我只想先排個隊拿個號碼牌，萬一哪天你願意回來，我可以第一個上崗。或者……或者你實在想留在市裏，我也可以……”
“等等，”寧璐慌亂地打斷了他，她實在不想聽江濤為了他們莫須有的将來而謀劃些什麽。于是她相當真誠地看着江濤的眼睛，
“對不起……”
江濤的嘴稍稍張開了一些，好似有千言萬語哽咽在喉頭，終究化成了嘴角的一抹苦笑，
“好吧，我明白了。只是，我可以問一句‘為什麽’嗎？”
寧璐嘆了口氣，看向湖面上薄薄的冰層，“如果，和我相親的男生是和我一樣，迫于父母的壓力來見個面，興許出于禮貌，我可以和他先做個朋友。但是……”
“但正因為是我，所以你不想給我一點希望，是嗎？”
“抱歉……”寧璐低下頭，不知為何覺得有一絲愧疚。她從來都不覺得江濤配不起自己，冷靜地看，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生。但，感情的事情終究不是簡單的好人就等于愛人，寧璐知道只有明白無誤的拒絕他，才是對他最好的尊重。
“抱歉……”寧璐喃喃着，又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會把我丢在湖邊嗎？”
江濤原本滿腔酸澀，但見寧璐調皮一笑，也不由地搖搖頭道，
“不會，我還是會騎車送你回家，免得被介紹人說不夠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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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相親就這麽平靜友好地，結束了。
失意的除了江濤之外，還有寧璐的爸媽。二老顯然是誤會了昨天傍晚，女兒匆匆吃完晚飯就關了房門，隐隐在和誰打電話的架勢。他們蹲在寧璐的房門口偷聽了好半天，聽到了一些只言片語和女兒興高采烈的語氣，還以為寧璐和江濤才見一次就聊得如此投機了？那讓女兒趕緊回老家工作結婚生孩子的理想，豈不是更近了？
可是第二天，當江濤用自行車載着寧璐回家後，寧璐的态度就變了。她淡淡地和父母說‘江濤是個很好很好的男生，所以她不想耽誤他’什麽的，還又一次提到了春節過後回市裏的事情，
“爸，媽，我在市裏付了租金的房子還有大半年吧。等租金到期後，我會決定，是回來還是留下的。但不管我如何決定，我不會只考慮我自己，我會把你們也考慮進去……爸媽，對不起，這些年來讓你們擔心了。”
寧爸寧媽看着女兒神色肅穆，不禁一愣。但随即眨了眨眼，二老的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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