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懷
“我在書房裏做事，有需要就進來叫我。”陳墨給她們倆倒了檸檬水，随後帶上房門，不打攪她們補課。
而嬌嬌在寧璐檢查完她的假期作業本後，忽而笑着揚起一臉淘氣的表情，抓着寧璐的衣袖，讨好地搖呀搖，
“寧老師寧老師……”
“你想幹什麽啊？”小嬌嬌長得可愛，一扮鬼臉更是俏麗，連寧璐都有些忍俊不禁地問。
“我有點熱啊，我們去廚房裏拿點兒冰淇淋吃吧！”嬌嬌說。
寧璐瞧着小丫頭一臉“詭異”，頓時就拆穿了她的鬼把戲，“拿冰淇淋吃？你堂哥同意嗎？”
陳嬌嬌頓時吐了吐舌頭，“房門關着的，只要我們偷偷溜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兩個哈根達斯出來，然後快點回來關上門吃，陳墨哥哥不會發現的！”
果然，寧璐真是好氣又好笑，“你陳墨哥哥為什麽不讓你吃冰淇淋啊？”
陳嬌嬌就撅嘴，“他比我爸爸還管得多，怕我吃多了肚子疼。而且冰箱裏的是朗姆酒味道的哈根達斯，陳墨哥哥說我年紀太小，連酒味兒的冰淇淋液不能吃。可我就喜歡那個味道，甜甜的！”
寧璐于是合上她的語文書，“那麽小姑娘，我又為什麽要幫你呢？”
“因為我也打算給寧老師你偷一個啊！”嬌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抓着寧璐的胳膊又是一通撒嬌，撒得寧璐都心猿意馬了，
“哎呦，可……可我們走出房間去廚房的路上，你陳墨哥哥不會注意到動靜嗎？”
陳嬌嬌撒嬌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她好似無比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随即眼睛亮亮地說，
“寧老師你去陳墨哥哥的書房，和他聊聊天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不就好了？”
^…………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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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寧璐略略尴尬地走進陳墨的書房，她憂然還有些無奈，自己怎麽就喝了小丫頭的*湯，配合起她的偷哈根達斯計劃了呢。
書桌前的陳墨于是從一堆圖紙上擡起頭，有些疑惑地看着寧璐。寧璐清了清嗓子，開始即興發揮起來，
“嬌嬌在寫卷子呢，我……我來和你說一下，這陣子要給嬌嬌準備的文具。有一些她似乎沒從家裏帶來。”
“哦！”陳墨點了點頭，扯過一張便條紙，“你說吧！”
“2b的鉛筆，不能用自動鉛，要準備木頭鉛。墊板要硬質的。橡皮要白色無香味的繪圖橡皮。今天她在用的彩色卡通橡皮根本就擦不幹淨。”
陳墨一一記下，寧璐就繼續道，“還有熒光筆，她的英語書上要用。數學要準備白色的草稿紙，一疊起碼吧。嗯，暫時就這些。”
“好的，我今晚就給嬌嬌準備一下。謝謝你，寧璐。”陳墨記完，微微一笑，笑得寧璐有些臉紅。想着嬌嬌應該已經大功告成，寧璐輕輕咳嗽一下，
“應該的，那我回去了。”
回到房間，果然見嬌嬌一臉得意地送上一個朗姆酒味的小杯冰淇淋。兩個人雖然在關着門的房間裏，但不由自主地還是貓着腰吃得匆忙又鬼祟，門外有一點兒動靜就吓得用卷子蓋住冰淇淋，随即對視一眼，默契地嘿嘿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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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結束了，嬌嬌一臉恭敬地送寧璐出了房間門，寧璐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想着小丫頭還真是心思細膩，拿塑料袋包裹了吃剩的紙杯，放在寧璐的包裏讓她偷偷運送出去！
真是個人小鬼大的丫頭啊，寧璐嘆息，幸好自己今天背了個便宜的餃子包，若她帶的是心愛的l或者ysl，才不舍得這麽做呢。
出乎意料的，陳墨學長堅持要送她出門，
“這附近的地鐵正在施工，幾個入口都封了，你來的時候也繞了好一陣吧。我帶你去走捷徑。”
寧璐推托不得，卻隐隐地也含了一絲期待。在玄關處等陳墨彎腰系鞋帶時，她不由的對着鏡子趕緊順了順自己的劉海，一轉頭，正對上小嬌嬌大大的笑臉，
“寧老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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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嬌嬌和你能合拍，真的不容易。”在去地鐵站的路上，陳墨笑着和她聊起不愛學習的堂妹嬌嬌是怎麽折騰以前的幾個家教老師的，“不過你知道嬌嬌喜歡你什麽嗎？”
“是，童話故事嗎？”寧璐問。
“不單單是你說的故事好聽，嬌嬌其實還一直誇你長得漂亮。”陳墨低頭看她，一陣笑意。
寧璐羞澀地咬了咬嘴唇，“真的？”
“嬌嬌也是愛漂亮的年紀，她說你是所有教過她的老師裏，最好看的一個。你穿的裙子也漂亮，身上帶着閃閃的小首飾，像童話書裏的公主一樣。”陳墨如是說着。
寧璐的臉紅了，這已經是不知道今天她的第幾次臉紅了。興許也只有在昔日暗戀的學長面前，她才會如此地羞澀和不淡定吧。想想責編賀群立，哈哈，她早就能不化妝不穿高跟鞋甚至不洗頭地，和他去大排檔吃爆炒兔肉了！
陳墨領着她拐進一條幽靜的林蔭小路，忽而說，
“不過，我也覺得寧璐你的變化很大。高中的時候你也很漂亮，不過進了大學，你整個人的打扮和氣質都不一樣了。大概是因為成了大作家的緣故吧！”
寧璐聽了，心髒像是漏了一拍，“學長……你也覺得我漂亮？”
“當然。”陳墨理所當然地說，“高中的時候好多小子都喜歡你。來和我偷偷打聽你，想認識你的，比比皆是。聽說你在自己的班上也頗受歡迎，蔣詠心還曾經好奇地說，你怎麽不在那些追求者裏挑一個呢。”
寧璐的眼神，于是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蔣詠心的确曾經這麽說過，但是寧璐明白，那是她為了撮合自己和陳墨，所故意對陳墨做出的暗示罷了。
彼此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冷場了下來。
寧璐故意側過頭，假裝看着街道兩旁郁郁蔥蔥的梧桐樹，數着身邊跳躍着多少個不安的光斑，直到陳墨忽然幽幽地說，
“說起來，我真的還欠你一句道歉……我記得很多年之前，有一次你約了我，在黃昏時分見面。你說，有話要對我說……可是我卻失約了。”
天……啊……
這幾句話就像是炸彈一般，直接投進了寧璐的耳朵裏。她忽然腦海一片空白，好似都忘記了如何走路，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陳墨。
陳墨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還有更多的意味深長的東西，讓寧璐一時竟有些看不懂。
他說，“那次，我不是故意失約的。你可能也聽說了，和我一起打籃球的朋友生病了，我陪着他去了醫院。那時候我忙了半天，等到想聯系你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寧璐眨了眨眼，心中驀地翻江倒海起來。
面對陳墨這番遲來又有些刻意的歉意，她起初是恍恍惚惚地感動了一下，好似又被拽進了舊日的泛黃膠片中。但無論如何，她也早就不再是個往昔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于是感動的火焰很快就被冷靜給澆滅，随即從心底裏泛出一縷縷懷疑來:
陪着生病的朋友去了醫院又恰好手機沒電，這顯然是個拙劣的借口吧。當年的學長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回應她的熱情，她不是早就已經想明白了嗎？
所以，此時此刻他舊事重提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
陳墨看着寧璐陰晴不定的神色，不由的感嘆，寧璐真的變了。
他恍惚地覺得，如果是在好幾年前對寧璐說這番話，興許小丫頭早就呆呆地哭鼻子起來了。可是此刻，她的臉上卻閃現着懷疑和更多讓他看不懂的神色，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才好。
是的，當年他送朋友去醫院，只是個正好拿來用的借口。他沒有及時去聯系寧璐只是因為，他還想好要不要去見她，或者說，他根本不想去見她……
在許久之後，他才偶爾從蔣詠心的嘴裏知道，那天的寧璐站在黃昏的路燈下等了他很久很久，直等得夕陽西下，月上枝頭。而更久之後，他得知寧璐的小說在大獎賽中勝出，還出版了，他懷着好奇的心态去讀了那本書。
光是書名《在黃昏的暮色中》，就已經讓他五味雜陳。
有愧疚，有一絲絲遺憾，還有一絲絲一絲絲難以控制的……得意之情。
一個漂亮又有才華的女孩兒曾經一度對他如此癡情，縱然這麽多年陳墨都不曾想過要回應寧璐的熱情，但也不得不承認，寧璐是他心底裏一份特別的存在，甚至成了他，自尊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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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寧璐終于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微笑着說，
“陳年舊事有什麽好提的，我自己都不記得當時想找你幹嘛了。估計是看上了你身邊的哪個小帥哥了吧。”
她說完，優雅地往前繼續走，陳墨就默默地并肩與她一起，有些不甘心寧璐的淡定，他又說，
“我聽嬌嬌說，你還打聽過我和前未婚妻的事情？”
寧璐不由深深地皺眉，這個嘴巴不牢靠的臭丫頭啊，“不好意思八卦你了，我對身邊人的愛情故事都特別有興趣。興許是一種職業病吧，最近又在寫新作了，所以多問了幾句想收集素材。”
“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直接問我。我也正想找個人傾述一下，忘記前事，重新開始。”
寧璐聽了，心裏不由一聲嘆息:美好的東西果然容易破碎啊！記憶中的白襯衫美少年，再見面，就成了個打舊日情懷牌來撩妹的俗人了。
她頓時有一些些倦怠彌漫在心頭，但依舊好奇他的故事，就淡淡道，“好呀。下次約吧，地鐵就在前面了，我可以自己過去了。”
寧璐說完，想了想，又從包裏拿出一個紮口的塑料袋，一臉壞笑道，“啊給你吧，嬌嬌偷吃的冰淇淋紙杯，讓我帶出來丢掉的。嗯，學長拜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