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過給她一些難堪
莊婧郝這個女人确實有很多讓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不喜歡名牌,不喜歡奢侈品,可偏偏在她的衣帽間裏,全部堆滿了別人送的各種高級服飾與名牌包包、甚至手表都能展出一個櫃臺。
這些都是認識莊婧郝的人出國游玩的時候順帶給她捎回來的,即使知道她不在意這些,可依舊送得很歡脫,送得很殷勤。
其實莊婧郝真正喜歡的東西沒人能看透,今日見她在首都最頂級的高級會所跟人喝酒,明日卻見到她在某個不知名的胡同口頂着大太陽排隊買四塊錢一籠的小籠包。
莊婧郝喜歡的東西可多了,她喜歡書,喜歡花,還喜歡下棋。
她能宛如少女一般讀一些悲傷秋月的類似張愛玲式的苦情小說,也能嚼着瓜子一邊吐瓜子殼看《美國陸軍教範圖解書》,還能一邊品茶,一邊眯着眼看外人眼中一點兒也不理解的全俄文撰寫的《列寧全集》。
莊婧郝是世間都難得看見的奇葩女子,倒不是奇女子,而是奇葩女子,這是任九在某次飯局裏喝酒的時候說過的話,大家都知道,任九外號千杯不醉,沒有人知道任九的酒量有多少,也沒有人見過他喝酒喝醉過,但卻知道,他只要喝了酒,說過的話卻一定都發至肺腑的。
莊婧郝是唯一一個讓任九這樣玩世不恭,睜眼都不怕天砸下來的男人都自認為琢磨不透的女人。
比如有一次,在某山莊飯局上,莊婧郝因為來早了,拿着一本書正入迷的看着,任九走過去,看見她拿着的是一本既不是中文,也不是她所擅長的俄文,而是一本德語書,才笑着問能看懂?
莊婧郝卻說看不懂。
任九當時就笑話她,看不懂你還看來幹嘛呢?
莊婧郝卻是氣定神閑的将兩修長雪白的腿搭在陽臺的欄杆上,身子慵懶的往後一仰,整個人猶如午後曬太陽的波斯貓,懶撒到極致的那種,可偏偏透着千萬種風情。
她當時就笑着說,“看不懂沒關系呀,這不是能拿着裝B嗎,就像是在這裏,喏,像不像大廳的那些人,打牌就打牌,最後偏偏要學人家弄個花樣出來,我還是看我的書吧,至少沒人打擾我,而且我在研究這德文的造字跟段落跟俄語究竟有什麽不同之處,可看來看去,還是咱們國家的語言博大精深。”
任九往後看了大廳一眼,那些個商界名流正在玩一種外國興起的花牌,玩法複雜繁冗,确實不如咱們國家的鬥地主來得爽快。
這當時就讓任九無語凝噎了,可回頭仔細想想她這話,卻又覺得是另一層意思。
莊婧郝在學習方面無意是天才的那種類型,若不是如此,也不會二十歲就能考研,更不會高中還沒讀完,就直接去參加高考,最後考上了國防大,這可是首都有名的正大軍區級的高等院校,從裏頭畢業出來的人哪個不是進了好單位呢。
當然了,即使莊婧郝上不了國防大,憑着家裏的關系也能将她弄進個好的單位,可人家偏偏不,非要自己争氣,自己一邊玩着就上了國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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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莊庭對女兒要求并不多,也沒指望女兒将來有多大的出息,打小兒就溺愛女兒,相比較于兒子,莊庭的教育方式是,兒子可以是棍棒底下養大的,可女兒不行,女兒必須給寵着,将來只要健康,開心,她想要的,莊庭總會盡力的去彌補。
這個重女輕男的思想卻是害苦了莊八兩,甚至小時候一段時莊八兩還故意跟莊婧郝疏離,因為各種不平等待遇,嫉妒羨慕各種情緒混雜在一塊兒,甚至幾年後姐弟兩一塊兒喝酒的時候,莊八兩曾半開玩笑時說,那段時間自己是恨極了她,不僅僅是因為不公平的待遇,而是因為莊婧郝明明備受全家上下寵愛,卻依舊沒半點兒心疼自己這個弟弟,還自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當時可将小八兩給恨得牙癢癢的。
若不是兩人的血緣關系,小八兩差點就犯錯了,真有活剝她一層皮再扔在窯子裏的惡毒想法。
比如此時的莊婧郝分明在挖苦嘲諷莫芊,可莫芊依舊敢怒不敢言,反而是将委屈含淚的目光看向了陳孽。
然而陳孽卻選擇了視而不見,因為在十分鐘以前,陳孽便親身體會了葬送一段愛情的刻苦銘心,他們不是輸給了愛情,因為就連陳孽自己也很懷疑,自己或許喜歡上的只是那個當初單純美好的莫芊,而不是一點一點變得物質,變得多情的女人。
莫芊沒有錯,他也沒有錯,錯就錯在,兩人的觀念不同,她要的,他給不起,于是她便不想愛了,寧願跟其他女孩子一樣撲向一個給得起她更多東西的男人懷抱中。
沒有得到陳孽的回應,莫芊只覺得心被狠狠紮了一刀,本以為不會疼的,可還是有些受傷了,于是只能咬緊下唇,柔柔弱弱的躲在劉澎的懷中。
反而是劉澎,從莊婧郝出現在當庭的那一刻開始,那露骨且沒有半點兒掩飾的火熱目光便一直黏在莊婧郝臉上。
劉澎見過不少女人,也玩過不少美女,可還真沒見過這麽野味十足而且漂亮得猶如一只鷹似的女人,不過自己的女人被人奚落,還是得說幾句話的,只收起眼中的占有欲,笑着對莊婧郝說道,“小芊跟陳孽是有些過往,不過都是過去式了,今天是我跟小芊的訂婚宴,場上都是一些年輕人,沒請長輩來,所以難免言語上就有一些沖突,加上陳孽好像對小芊還有些糾纏,我這才不得不出面給點難堪。”
莊婧郝點頭,似乎認同劉澎這話,這讓劉澎臉上頓時一陣驚喜,可卻又聽到她說“你說得倒是沒錯,既然你給了陳孽難堪,我也當面給莫芊一些難堪,這不正是禮尚往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