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成則這身體二十歲, 年輕氣盛精力血氣十足受不得半點撩撥。
幾杯黃湯下肚不知道是真昏頭還是假昏頭,摟着人就……
李成則閉了閉眼, 一手按按頭,随即招來元寶,讓他去打些熱水過來。
還是洗個澡清醒一下好。
而寝屋裏的顧青瓷,也正蒙着頭,裹着蟬蛹一樣在床上滾來滾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玉珠玉钏她們吃完下了席, 拾掇好後就回了正院。
先去暖閣瞧了瞧,裏頭已經沒了人, 滿桌的酒菜倒還散着, 玉珠讓小滿過來把吃剩的撤了下去。
擡腳又出了院子往東廂房看去,見裏頭果然亮着燈, 知道李成則是去了那邊, 才敢輕手輕腳進了內屋。
床幔一撩開, 就看見顧青瓷躺着,沒睡着, 身子在扭被子呢。
玉珠溫柔喊了聲奶奶,一邊彎下腰,伸手, 輕輕将顧青瓷蓋着頭的被子拉下來一些,溫聲說着:“奶奶怎麽先歇下了, 怪我和玉钏鬧得忘了時辰, 您別把自己捂壞了。”
靠近了就能聞到一股酒味兒, 此刻又見顧青瓷臉紅紅的,就随口說,“奶奶是喝了酒麽,我讓玉钏去廚房端些解酒茶來。”
顧青瓷還想着剛才的事,心裏害臊得厲害,聽了話,有心不在焉的說:“你讓她們備水過來,我要沐浴,吃一場飯我身上起了汗不舒服。”
玉珠不疑有他,嘴裏應下,往外吩咐去了。
竈下火沒熄過,熱水很快擡進了浴房。
玉珠趕緊拿了幹淨衣裳搭在屏風上,伺候顧青瓷進去,玉钏在房間裏換被套。一時間,腳步聲不斷,各自忙裏忙外的。
顧青瓷洗澡出來已過去快半個時辰,她穿着白色中衣,披着濕漉漉滴水的頭發,捂着嘴打了個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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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看着是,吃了酒後沐浴,叫熱水蒸得,困頓上了頭。
玉珠拿着棉布站在顧青瓷身邊給她絞頭發。
玉钏端來解酒湯喂着吃了兩口,等弄的半幹的時候顧青瓷就漸漸阖起了眼睛,囫囵睡了過去。
李成則寫了一頁大字,靜下心來後,才回了房。
走近了撥開床幔一看,顧青瓷已經躺在裏頭睡着了。
于是便也脫了衣裳,吹燈上去躺好,睡覺。
翌日,顧青瓷還睡的迷糊嬌憨,李成則就已經醒來,準備起床。
他動作雖輕,但身邊的還是迷茫着要睜眼。
李成則穿好衣服,俯身壓了壓顧青瓷身上的被子,給她蓋嚴實了,親了親她的耳骨,低聲說:“無事,睡吧。”
玉珠玉珠兩個已經習慣,有條不紊端了洗漱的東西過來。
打理妥貼之後,用了些簡單的早飯,李成則就出門了。
現在周報辦開,賣的極好,喜歡那上面小說的人也越來越多。
随着內容的展開,少年主角詐死離開京城,南下而去,然外面的世道也不太平,主角開始遇見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經歷各種困難挫折,在夾縫中生存,進而逐漸成長,習得一身本事,變得越來越冷冽厲害。
現在故事正行進到第一個小高潮,主角被人冤枉嫁禍他偷錢至殺人,被關進大牢,受了許多刑法,但主角并不認命,等提審公堂那日,他冷靜自我陳述辯駁,提出各種疑點證據,分析各種證據,言之确确,最後,才終于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而男主不知道,他的這一翻表現,被隐匿在公堂外旁聽人群中的一人全部看見聽見。
那人卻是二十年前江南赫赫有名的一位刑部提刑官,他看中主角的資質,暗暗留了個心眼……
上一回的報紙就登到此處,留下個懸念斷在此處。
李成則自律,每次都會多空出一期的稿子出來以防備一些突發的狀況。
手頭上又寫滿了四萬字,整理好就準備帶過去交給方掌櫃。
李成則一過去,方掌櫃就笑眯眯走上來,随口吩咐夥計看好店鋪,自己邀了李成則去後院。
先沒說別的,而是直接開口道:“勉之弟,快些過來,有件事要同你說,眼下你的小說寫了已有十來萬字,等再出個一兩期,有了十五餘萬字,就可以印第一冊 書了,你覺得怎麽樣。”
勉之是李成則的表字,在外頭,同他認識或親近的人都會稱呼其表字。
他和方掌櫃現在既是朋友也是合作人,方掌櫃年長李成則十歲有餘,自然可以叫他一聲弟。
李成則沒意見,書是肯定要出的,畢竟有大部分人還是習慣看書,現周報名氣已經打出去,等刊印書籍後,看這本書的人只會更多,“黃粱一夢”這個筆名也會被更多人知道。
“那就勞煩子歸兄了。”李成則朗聲道,接着把今日帶來的小說稿交給了方掌櫃。
方掌櫃一邊收下,一邊說起:“自從這周報出來後,三皇子府的小厮可是每期都會過來買,昨日人又過來,卻不是買報紙,而是拿出兩封帖子給我我,說是三皇子幾日後會在京郊的一處溫泉莊辦文會,勉之弟要是不嫌棄的話可與我一同前去。”
李成則也是在和方掌櫃的認識了、合作後,才知道這位方掌櫃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當初他特意選的這家書肆就是因為它挺大挺有名,更重要的這還是一家連鎖性質的書肆,不止在京城有,在其他州府也都開有。
只是那時李成則不知的事這書肆三皇子占了一半股份。
還是後來和方掌櫃的合作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才慢慢了解。
而同樣,三皇子也知道了李成則這麽號人。
且,人家似乎還正在追周報上的小說呢。
李成則沒有一口答應,而是沉吟了下道:“明日再給子歸兄答複。”
方掌櫃道:“無妨。”
——
剛吃過早飯,玉钏從外頭進來,手中拿了一張燙金的簪花請帖還有一封信,送到顧青瓷手上。
“奶奶,方才小門外頭有人敲門,秋菊過去看,是個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遞過來了這東西,說是柳尚書府她們家三小姐叫送給奶奶的,秋菊不識人,叫了人進來,但那丫頭直搖頭,然後飛快跑了。”
顧青瓷訝然擡頭:“柳家的?是叔玥吧,拿來我看看。”
柳叔玥是顧青瓷的閨中密友,打小交好,兩人都是愛玩兒愛鬧的性子,湊在一起那就是烏龜見了王八,親得跟上輩子的親姐妹似的。
顧青瓷看了一眼請帖,又把那信紙打開,一溜掃下來,看了一遍。
看完就努了努嘴,哼了哼,說道:“我說她怎麽突然想起我來了,原是叔玥的叔叔要調回京城來,而家裏內眷已經提前過來,叔玥的幾個堂妹沒怎麽在京城待過,不認識幾個人。柳夫人才準備舉辦個詩會,讓叔玥姐妹幾個邀些人來,帶着堂妹認認。
叔玥是什麽樣的性子你們還不清楚,作詩寫詞的比我還不如呢,她這是想着要丢人幹脆就把我捎帶上,倆人一起丢臉好有個伴。”
顧青瓷雖然這樣打趣,但嘴角都是翹起來的。
随即又扒開花帖來看,看是在哪日。
“十二,便是大後天。”
玉钏擡頭看了看挂在牆上的九九消寒圖,說:“後日是大寒,大後日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下雪有什麽,她們不定還要贊一聲好,覺得詩意呢。”顧青瓷忍不住刺了一句。
以往顧青婉就是這樣,明裏暗裏嘲笑自己,見天裝得自己是清高才女一樣。
玉珠跟着說:“要真下雪,奶奶那天可要多穿件兒衣裳,別凍着了。”
顧青瓷點頭,想了想,讓玉珠去她嫁妝裏翻一翻。
“我記得母親給我準備了好幾件兒氅衣,領子上有白色狐貍毛的,到時候穿着出門正好,對了,還有沒上過身的冬衣呢也有七八套,你都一一找出來,穿着出門見客,今冬不穿放到明天就舊了,式樣也不時興了。”
“哎知道了奶奶,”玉珠笑着應聲,還說:“幹是各色料子也還有不少,有一箱子都是深顏色的,怕是給大爺準備的,要不要一并找了出來?小滿谷雨兩個原先及時針線丫頭,裁剪衣裳繡花都是會的。”
要是以前,顧青瓷肯定是不願意,她哪裏會管李成則穿什麽,但是現在不這麽想了,只會覺得,幾匹布算得了什麽。
遂點了點頭,“都拿出來,天冷也沒事兒,就讓谷雨她們貓屋子裏頭做,旁的事兒就別叫她們做了。”
玉钏笑說:“咱們院可沒苛待着誰的。”
顧青瓷嗔了句:“玉钏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晌午的時候,東院的婆子過來請顧青瓷過去一趟,說是家裏來客,老太太讓奶奶去見一見。
顧青瓷一愣,随即就問:“客人?可是我認識的。”
婆子笑眯眯回答:“不是遠客,是大姑太太過來了。”
顧青瓷知道了,說:“你且先過去回話吧,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