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發去鄰省的那天是周三,那些人的興頭上來了說不準會在山頭待上個十天半個月,不管在山頭的生存能力如何,總歸打一通電話就能讓人把需要的東西都給送上山。
杜冉冉算了算,她和周淮還是得在周六回來,這個事情還是得先和陸煙說一聲,不管她是要跟着他們一起回a市還是留在那裏玩,總得先讓她考慮考慮。
“東西都差不多整理好了吧。”杜冉冉往箱子裏塞進兩個帳篷包,看着站在一旁的周淮,“沒有遺漏的對吧?”
“帶兩個幹什麽?”周淮上前,把其中一個給拿了出去,随手一甩給甩到了門後。
“幹什麽?”杜冉冉疑惑,“快去撿回來。”
“不撿。”
“幹什麽?”杜冉冉這次是真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把一頂帳篷給扔出去,她想了想之後開口,“你第二天不想在山上過夜?”
“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不想住在山頂。”杜冉冉重複道,“但是我們太早下山是看不到流星雨的,而且就算看完了下山,那也太晚了。”
“不是。”周淮淡淡否認,起身去拿被丢在一邊的帳篷,塞進滿當當的箱子裏,臉上帶着可疑紅暈,“我以為一人一頂。”
“……不是。”杜冉冉看着周淮,深深地覺得他被他表弟周潛給傳染了,她指了指那袋被放回來的帳篷,“這是陸煙的,我之前問她,她說沒有準備這個,我才帶了兩頂,你是以為我要和你分帳篷?”
“沒有,帶上吧。”周淮起身往外走,腳步稍顯凝滞。
杜冉冉心情好極了,她哼着不知名小調,把箱子整理好之後,走出衣帽間。
周淮坐在她慣常喜歡坐的沙發上,低頭看着一張名片,手裏還拿着一張明黃色的符紙。
她朝周淮走過去的時候,還見他揚了揚手中的符紙。
這是把她當妖魔鬼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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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麽啊?”她伸手拿過明黃符紙,看着上面繁雜的花紋,這種用血色勾勒出各式紋路,讓她有了一瞬間的僵硬,手指捏着符紙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将東西匆匆忙忙往周淮手中一塞,做完這一切,還順帶着往後退了兩步。
符紙這種可以鎮妖魔鬼怪的東西還是讓她很害怕的,畢竟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鬼魂奪舍之類的。
“沒什麽,明玄之前給的符紙,我覺得沒什麽用。”周淮無所謂地把符紙随手放下。
“你對于大師這個不恭敬的态度要是被他知道了,可能真不會幫我們了。”杜冉冉幽幽嘆氣。
“他本來就不想管這件事。”周淮将名片遞給杜冉冉,上面赫然印着幾個大字——
明玄大師,集道家大成者。
視線下移,只見下面還有幾個小字,算命看心情,除厄觀緣分。
“難怪不給你看,沒緣分呀。”杜冉冉攤手,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無所謂了。”周淮目光飄遠陷入沉思,沒過一會兒又看向杜冉冉,目光灼灼,帶着難以言說的熱度和殷切的期盼,“我覺得我現在問題不大,你說是不是?”
“你是說有好轉的跡象?”杜冉冉很快反應過來,确實是這樣,随着每次犯病時心理年齡的增大,誰知道會不會在之後幾次,讓他完全正常。
畢竟那一場奇怪又詭谲的意外,在延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本該回歸正常。
“不過就算好了,也是把你給娶到手了。”周淮突然笑了,他往後靠去,微微側着身子,一把将杜冉冉拉扯過來,語氣又輕又緩,像是帶着誘惑,“重新辦個婚禮吧?”
一句問句,愣是給他說出了陳述句的感覺,以至于杜冉冉有一種錯覺:“你該不會都安排好了吧?”
“沒。”周淮很快回答,“地址當然讓你選了,不過我有幾個方案。”
“先不……先不着急。”杜冉冉的臉轟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她腦子滿滿當當都是之前周淮說過的籌備婚禮的事,之前沒怎麽當真也沒怎麽想,但是現在在他說完覺得自己即将康複的時候又凸起這件事,讓她有了不可抑制的沖動。
要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劇情就完全逆轉,她可以和周淮一直都好好的?
“你答不答應?”周淮收緊了手,将人抱得更緊,問話的急促讓他像是個毛頭小子,“同不同意?”
“我同意。”杜冉冉将周淮的手往外掰去,在他徹底松手的時候又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一直硌着自己後背的東西。
如果根據看過的那麽多電視定理,沒猜錯的話,她背後這個硬邦邦的小盒子裏,裝的應該是,某類定情之物吧……
杜冉冉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挺好看的啊,而且她也沒想換……
但是周淮的想法自然是和她不一樣的,她剛從自己戒指上移開眼準備看看周淮戒指的時候,就見一個黑絲絨盒子映在眼前,再過一秒,周淮打開,一枚戒指映入眼簾。
不是鴿子蛋也不是什麽那種凸出老大一塊的六爪鑲嵌大鑽石,簡約而流暢的線條,中間稍大的鑽在燈光下折射出澄淨而耀眼的光,旁邊細小的點綴也熠熠生輝。
“喜歡嗎?”
“喜歡啊。”杜冉冉點頭,原本喜歡手上那個戒指,還想着等會要怎麽不讓周淮把這枚戒指給拿出來,結果在看到實物的下一秒,她又被強烈的喜悅籠罩了。
古人誠不欺我,女人善變,杜冉冉默念兩句之後,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現在手上這個戒指是怎麽戴上去的,但總歸是周淮挑的吧。
“你想把我手上這個換掉,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沒有。”周淮緩緩湊近,“需要我單膝下跪送玫瑰嗎,我都準備了。”
且不說都結婚好一段時間有點趨于老夫老妻這個性質了,周淮這個大喇喇地問她要不要單膝下跪送玫瑰。
那當然……是不要了的。
杜冉冉搖頭搖得十分不情願,她就等着周淮把她的戒指換下來,結果又遲遲不見他動作,正疑惑間,她緩緩開口:“不……不給換啦?”
周淮沒應聲,但随着耳畔一聲輕笑傳來,杜冉冉看見他單膝跪地,手裏拿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
他唇角上揚,清隽冷然的面容變得柔和缱绻。
“換一枚好不好?”
“花是哪裏拿出來的啊?”杜冉冉呆呆愣愣問道。
周淮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問出這麽一句話,當即說不出話來,又不想把這種隐秘驚喜的隐藏過程給暴露出來,只能搖頭,“戒指換了才能說。”
“威脅我?”杜冉冉笑了笑,眼睛彎成月牙形狀,“不過,可以換。”
她慢慢伸出手,帶了平時沒有的矜持。
周淮伸手将她有些大了的戒指摘下,又從盒子裏拿出戒指,緩緩套進她細長白嫩的指尖。
戒指停下的那一刻,杜冉冉覺得心髒和脈搏仿佛都停止了一下,但卻也不會覺得生命好像停止一般。
周淮輕柔珍重的吻落到戒指上,心髒和脈搏又在一瞬間跳動起來,聲入擂鼓。
“恰好合适。”周淮起身,垂着頭看向杜冉冉戴着的戒指,眼中笑意越來越盛。
“所以我胖了?”
一個女人但凡聽到這種合适,大笑之類的字眼,第一反應都會想着自己到底是胖了還是瘦了,杜冉冉現在就陷入到這個恐慌裏,她轉了轉戒指,确實是剛剛好,而原來的那一枚,确實稍稍大了些的,周淮這兩天牽手都沒有摸過她無名指,那尺寸應該就是之前的了,所以她真胖了?
“體脂稱呢?”杜冉冉放下花,“我想起來我好久沒稱體重了,你說我胖了沒有。”
“沒啊。”周淮接過她遞過來的紅玫瑰,跟着杜冉冉往衣帽間匆匆走去,看着她在體重秤上緩緩呼出一口氣,有些不解。
“那就是手胖了,別的地方瘦了些。”
“确實。”周淮目光沉沉,視線落到她愈加纖細的腰上。
“看什麽?”杜冉冉拿過花,坐到沙發上,“這還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這枚戒指還要不要?”周淮看着玫瑰,默不作聲轉移話題,心裏暗暗想到,以後要常買花。
“為什麽不要了?”杜冉冉疑惑。
“這枚……”周淮猶猶豫豫,最後問道,“你不介意這麽随便買的?”
“說清楚些。”杜冉冉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
“之前匆匆領證,戒指是我随便買的。”周淮說完,很快把戒指放到身後,再次轉移話題,“但是這次,是我精心定制的。”
從前怎麽樣,杜冉冉之前一直都懶得計較,但此時此刻知道周淮對原身沒動心,心裏還是會不可抑制地升騰起隐秘的高興。
不能和外人說,卻能讓她嘴角止不住上揚再上揚。
周淮也奇怪,杜冉冉知道他從前對婚姻這麽随意的行為竟然也沒不開心,原本都做好了得好好哄一哄的準備,但現在,他笑着抿了抿唇——
“我和設計師一起設計的這枚戒指,鑽石也是我親自挑的,花了很久的時間。”
“嗯?”杜冉冉視線從戒指上移開,看向周淮,挑了挑眉,沒太聽懂……
“那我的戒指……”周淮最終還是提醒道,并且還是這種不算隐晦的提醒,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赧然,畢竟從小,他就不習慣問人讨東西。
但是此時此刻,另一枚男戒都做出了,就需要杜冉冉去拿一拿,他豁出去了……
“懂了。”杜冉冉看了周淮一會兒,什麽都明白了,她接過黑絲絨的盒子,看了底下的牌子,湊近周淮給他一個吻,之後緩緩問道,“應該不用我去挑鑽石畫設計圖,只需要拿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