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把她好看的樣子，畫在紙上。
——齊笙
齊笙上午上了兩節課之後就覺得挺無聊的，便跟班主任又請了假，準備去畫室畫會兒畫。
畫室在學校另一頭的藝術樓裏邊，齊笙手上有老師給的鑰匙，所以随時會過去練練手。
從教學樓出來，他就看到米糯糯回學校來了，感覺她心情不是太好，所以便想帶她一起去畫室，權當散散心，比讓她回教室裏憋着好。
一路上齊笙都拉着米糯糯的手腕，一直到藝術樓的樓下，他才放開手。
米糯糯低頭看了看手腕上有些淺紅色的印子，這才确信剛剛齊笙是真的一直牽着她過來的。
擡頭看了看眼前建築上三個大字，她這才明白齊笙是帶自己來學校的藝術樓了。剛剛雖然她也好奇齊笙為什麽不在教室裏上課，但也沒問，總有他的原因吧。所以齊笙今後高考的時候是要走藝術類嗎？她擡眼看了看齊笙，好像也似乎有那麽點藝術家的氣質。
在學校念書這麽長時間了，她這還是第一次來學校的這幢藝術樓。因為這幢樓在學校邊緣的位置，所以她平時幾乎連經過這邊都沒有過。每天都是三點一線的，從家裏到教學樓，然後食堂，晚上再回家。生活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上午藝術樓裏基本沒什麽人，學校裏其他學美術的學生一般是下午最後兩節課或者晚修時間，才來這邊練習。
齊笙要去的那間國畫畫室在三樓。
米糯糯跟在齊笙後面走進藝術樓，總覺得有些不太好，對他說道：“我不回教室會不會……待會兒被人看見在這邊不好吧？”
“怕什麽？有我在。”齊笙回頭看了米糯糯一眼，繼續往裏面走去。
聽到齊笙說的話，米糯糯似乎感覺真的放松一些，心裏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
一進樓裏，就能看到牆上挂着一些學生和老師的畫作，還有些音樂舞蹈類的同學的表演照片之類的。
像是一個新奇的世界在自己面前打開了一般，米糯糯左看看右看看，好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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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畫得真好，像真的一樣。”米糯糯一邊走一邊指了指牆上的一張油畫，對齊笙說道。
齊笙回頭随意看了一眼，然後目光落在米糯糯的臉上，果然看起來輕松了不少，不像剛剛在教學樓下面遇到她那時候愁眉苦臉的樣子了。
“我畫得比他好。”齊笙回身靠近了米糯糯一點，輕聲說道。
“咦？”米糯糯愣了片刻，不知道齊笙什麽時候靠自己這麽近了，突然感到有些心跳加速。
“藝術這東西，不是以像不像來衡量好壞的。”齊笙一邊說着，一邊轉身繼續往前走去了。
米糯糯站了幾秒便趕緊跟上去。她想起來時不時在齊笙身上聞到的墨香味兒，于是問道：“小少爺，你是學國畫的嗎？”
齊笙微笑，倒是挺驚訝的，她居然一下能猜中。“對，你怎麽知道？”
米糯糯低頭淺淺地笑，倒是沒說自己在他身上聞到了筆墨的香味，随口回答道：“我還以為只有年紀大的人才會喜歡畫國畫。”
齊笙上樓的腳步一頓，站定了看向身後的米糯糯，臉上表情稍微嚴肅了些。
米糯糯見他突然停在自己身前，這才擡頭仰望着站在上方的齊笙，多上了兩步樓梯，顯得更高了些。看着他臉上的表情，米糯糯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得不對，馬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小少爺你……嗯，一定是個修身養性、清新脫俗的人。”
聞言，齊笙突然一笑，繼續往樓上走去。
走到國畫室的門口，齊笙從兜裏拿出鑰匙來，打開大門。
米糯糯一下就聞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墨香味兒，跟在齊笙身上聞到的一樣。
國畫室裏一樣也在牆上挂了一些裝裱過的畫作。房間不大，中間是三兩張長條大桌子，上面擺放着各種畫國畫用的材料工具。
從門口走進去，齊笙對直走向其中一張桌子上，顯然這是他平時用的桌子。
米糯糯跟了上去，站在齊笙身後，歪着頭看桌上還放着的一張宣紙，上面是一副已經畫完了的牡丹圖。
“真好看……”她發自內心的說道。
國畫的感覺雖然不像油畫那般具象地描繪出外形，但卻能精準地抓住所畫事物的神形。
宣紙上的兩朵牡丹仿佛活靈活現随風舞動着一般，甚至能想象出那沁人心脾的花香味道就在鼻尖。
“沒騙你吧？是不是比樓下那張油畫人像好看？”齊笙一轉頭，發現米糯糯站貼在自己身後，側着身子看自己眼前的畫，一張小臉就在他的手臂旁，很近很近，近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臉龐上細細貼着的一根根發絲。
“小少爺畫的牡丹花是比樓下那油畫漂亮得多。”米糯糯笑嘻嘻地回答道，然後擡眼看向齊笙，一下就對上了他的正盯着自己看的眼眸，臉上的笑瞬間收了起來，重新浮上一絲害羞的尴尬神色。
齊笙還一動不動地看着米糯糯，突然覺得她的臉好像很好看。
每一個畫者，大概都有一顆善于發現生活中美好的心。此刻的齊笙，就覺得眼前的米糯糯好看極了，好看到，想把她落在紙上。
米糯糯被盯得有些心慌，呼吸都屏住了，匆忙別開了眼神，緩緩地抽回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站直了。
“米糯糯，我今天畫你吧。”齊笙笑了一下，平時基本都是畫山水，畫花鳥樹木，很少畫人像，今天倒是突然來了這興致，想把米糯糯剛剛那模樣畫下來。
“我？”米糯糯有些發懵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地看着齊笙，“小少爺為什麽突然想畫我？”
不過她轉念一想，也挺高興的，從來沒有被人畫在紙上過。
“因為你好看。”齊笙脫口而出，沒有一絲回避的神情，就像是在表述一件物品好看。
米糯糯臉上一下就羞得粉嫩嫩的了，可看到齊笙氣定神閑的模樣，又想到，大約他只是單純地當自己是一個可以被畫的對象吧，就像他筆下的牡丹一樣的性質。
“那……模特是不是不能動啊？”她印象中是這樣的。
“哈。”齊笙大笑一聲，“不用的，自然點就行了，動作幅度不要太大就行。國畫不像油畫或者素描那樣需要很長時間。放心，我下筆還算比較快的。”
齊笙說完，就收拾起桌面來，拿起牡丹圖兩側壓着的鎮紙，将圖紙輕輕卷起來，放在一旁的圓筒中。然後重新取了一張幹淨的宣紙，在桌面上鋪平，用鎮紙壓住邊上。
“等我磨墨。”齊笙一邊說一邊往深黑色硯臺中加入少許潔淨的清水，然後左手拿起一條墨錠，微微使力地在硯臺中垂直研磨。
米糯糯一臉好奇地繞到長條桌的另一側，坐在凳子上，兩手在桌面上撐起臉龐，認真地看着齊笙重複打圈的動作。“小少爺，我第一次看人家磨墨，感覺還挺好玩的。以前都是在古裝劇裏見到。”
齊笙聞言輕笑，看了一眼米糯糯，問道：“要不要試試？”
米糯糯趕緊點點頭。
齊笙将硯臺往她那邊推了推，然後将墨錠遞到她手裏。
米糯糯拿着墨錠，遲疑了幾秒，回想着剛剛齊笙的動作。
齊笙見她沒有動作，便伸手握住她拿着墨錠那只手的手背，稍稍用力帶着她的手。“像這樣，稍微用力，垂直着，打圈。不要斜着磨，或者亂推。”
見她大概明白了，齊笙才松開了手。
米糯糯微微抿嘴偷笑着，然後按着齊笙所說的磨了一陣，便感覺到了手酸。
“小少爺，這個……磨起來……呃，還挺累人的。”根本不像電視劇裏演的那些淑女那般優雅輕松嘛。
齊笙笑了笑從她手中接過墨錠繼續磨起來。
米糯糯也恢複到剛剛撐着臉圍觀的樣子。見過齊笙很多次了，最近她住在齊家，還每天一起上下學，可他現在這幅專注地做着一件事的樣子，卻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認真的神情，感覺特別戳心窩子呢。好像周圍發生什麽也無法影響他一樣。
“幫我去旁邊接點清水。”齊笙将桌面上一只像個大湯碗般的青花瓷筆洗遞給米糯糯。
“哦好。”米糯糯接過筆洗往旁邊走去，旋了一圈看了看上面別致的花紋，“好漂亮。”
“桌上這一套都是我媽以前送給我的。”齊笙解釋道。
米糯糯心想，在齊家住了幾天了，她都聽見齊夫人說了齊笙好幾次，讓他好好學習，不要搞那些只能算是興趣愛好的東西，原來是指的畫國畫。“齊夫人嘴上說着不想讓你畫畫，其實心裏還是挺高興你畫這個的吧？”
齊笙點點頭。“嗯。”
他還記得他媽媽拿了他的畫裝裱了一堆，得意洋洋地想要到處送人的樣子。他覺得太丢臉了，給制止下來了。
米糯糯很快便接好半缽水端過來，放在桌上。
齊笙磨好了墨，便從陶瓷山形筆架上拿了一只趁手的毛筆洗了洗，準備開始畫了。
看到突然又盯着自己看的齊笙，米糯糯一時緊張得手腳都不知怎麽放了，心裏滿滿的尴尬。她到底要擺個什麽姿勢畫上去比較好。
☆、十四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