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睡着的樣子，像個孩子一樣。
——齊笙
齊笙走到米糯糯身前，低頭看着她。
米糯糯不知道什麽時候靠着牆壁睡着了，沒有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來。
齊笙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米糯糯，看着米糯糯微微皺起的眉頭，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她額頭間的褶皺。
米糯糯在昏睡中感受到了額間被觸碰到，條件反射地別了別頭，卻因熟睡中毫無意識，頭便重重地往一側偏去。
見狀，齊笙眼疾手快地伸長手臂，用寬大的手掌撐住米糯糯的腦袋。纖長的手指插在她柔軟的發間，他忍不住微微動了動食指，感受指尖的柔滑。
大約因為這難受的姿勢和周圍環境，米糯糯睡得并不沉。剛剛頭那麽一晃，她已經有些慢慢醒來的跡象。
她輕輕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齊笙那張好看的臉。只見他微微彎着腰，低垂着頭，正靜靜地看着自己，一只手撐在她頭的一側。
米糯糯漸漸清醒了些，趕緊站起身子來，看着齊笙小聲道：“小少爺……”
她又看了看周遭的環境，确定自己是在醫院裏沒錯。可是齊笙怎麽會也出現在這裏呢？
“小少爺，你怎麽也在這裏？”
齊笙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只問道：“你在醫院呆多久了？”
他看着米糯糯身後還背着的書包，身上依然穿着學校的校服，想到今天去教室裏并沒有看到她，猜測她應該是昨天放學之後就沒有回過家了。不然也不會還背着重重的書包在這兒。
米糯糯微微發愣，想了想，自己好像從昨天發生火災之後，趕到醫院，便一直在ICU外面守着了。
即使在這裏，除了下午三點那短暫的一會兒隔着玻璃探視的時間之外，她根本見不到媽媽，但只要想到媽媽此刻就在這牆的那一邊躺着，她便無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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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沒有了媽媽，她心裏慌亂極了，甚至不知道如果離開醫院，她應該往哪裏去。
上午班主任打電話過來問她怎麽沒去上課的時候，她說自己家裏出事了，要請假，挂完電話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會兒看到齊笙也莫名就眼眶濕潤了。
大概是因為從昨晚那一刻開始，她一直處于一種孤獨無依的境況之中，整個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此刻見到一個算得上是熟悉的人，心中所有的委屈難受都關不住了一般。
見米糯糯一臉難過的樣子并沒有回答，齊笙大約也能猜到她在醫院呆了一天一夜了。看着眼前的小身板，他想問她媽媽怎麽樣了，又不敢貿然引起她更多的傷心，只好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
許是剛剛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血壓上不來，米糯糯這會兒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眼前一片花白，身子便一個不穩，往下一軟。
齊笙趕緊一把将米糯糯扶住，看着自己懷裏軟綿綿沒有一絲氣力的人兒，不免有些擔心。
“米糯糯？米糯糯！”他叫了兩聲，仍是沒有反應。
他趕緊扶着她又在椅子上坐下來，繼續輕輕搖晃着叫她。
一旁準備下班路過的ICU裏的護士，見這邊的情況，趕緊幾步走過來，看了看兩個穿着校服的孩子，詢問道：“怎麽了？”
“她突然暈過去了。您幫忙看看。”齊笙一邊說一邊趕緊讓開了點身子，讓護士可以方便查看米糯糯的情況。
護士看了看米糯糯，立即認出了她就是在重症監護室外面呆了一整天的那個小女孩。“這孩子，跟她說了幾次讓她先回去，有什麽情況我們會立即打電話通知她的。不聽。”
米糯糯從昨天到醫院之後，就離開過一次，下樓去買護士列的護理用的東西，然後就一直呆在ICU外面守着。
護士摸了摸米糯糯的脈搏，查看了下她的情況，又喚了她好幾聲。
米糯糯勉強算是有點反應動了兩下。
轉頭看向齊笙，護士說道：“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你是她同學吧？送到樓下急症那裏看看，輸點葡萄糖、吸吸氧。這孩子估計昨晚上來醫院之後就沒好好吃東西，也沒休息，餓暈了應該是。”
這個小女生的媽媽她有印象，早上過來交班的時候看到了的。病人傷得很嚴重，身上有多處燒傷，但最嚴重的是在大火中，被掉下的重物砸中的頭部，大量出血。
醫生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手術，大半夜的時候才把病人搶救過來的。這會兒還沒完全脫離危險，所以必須得在重症監護室裏觀察着。
“她媽媽傷得挺嚴重的，一時半會兒離不開ICU的。你勸勸她回去休息會兒。”護士對齊笙交待道，“趕緊送到樓下急診科去吧。”
齊笙扶着米糯糯點點頭。“恩好，謝謝。我馬上送她下去。”
米糯糯還沒醒過來，剛剛勉強睜開了一絲眼睛，很快又閉上了。
齊笙将她靠在椅背上，然後轉身蹲在她身前，伸長手反過去把背後的她扶到自己後背上趴着，然後背起她，便去按電梯，往樓下急症科去了。
急症科的醫生查看了米糯糯的情況，跟樓上的護士說的相同，是低血糖暈過去了。
于是醫生趕緊給她開了葡萄糖讓護士給她輸液。
“還是要讓她好好休息才行，不要太疲倦了。不吃東西怎麽行。別覺得年紀輕，就亂來。很多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輸完液讓她回去好好睡一覺。”醫生看了看眼前穿着校服的齊笙，也不知道米糯糯具體是什麽情況，疑惑地問道，“怎麽就你們兩個人。她家長呢？”
“我就是她家長。”齊笙回答之後，就拿着醫生開的處方去繳費了。
輸液室裏面是一個個皮質的大躺椅，坐起來很舒服。
米糯糯開始輸液之後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紮着的針管，又看了看一直守在自己旁邊的齊笙，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齊笙見她醒了，輕聲對她說道：“你剛剛暈過去了，多久沒吃東西沒睡覺了？怎麽不回家去等着？”
米糯糯嘆了一口氣。
“不想回家，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一回去就會想起，媽媽還在醫院裏躺着。”她想起齊笙應該不知道甜品店發生火災的事情，于是補充說道，“我媽媽……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裏，我想在醫院陪着她，所以沒回去。”
齊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別想了，你守在醫院也沒什麽用，重症監護室你也進不去。放心，護士們會照顧好她的。不要到時候你媽媽好了，你自己反而病了。快閉上眼睛休息會兒吧，這葡萄糖應該還要輸一陣子。”
米糯糯看着齊笙，心裏覺得特別暖，像是在一片汪洋之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有了哪怕一點點的依靠感。“小少爺，謝謝你……”
“恩，睡會兒吧。”
米糯糯确實也很疲倦了，很快便在舒服的皮質躺椅上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液體輸完之後，米糯糯還沉沉地睡着。連着三十幾個小時沒睡覺，這一睡便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态。
想起醫生說讓米糯糯回去好好睡一覺的話，齊笙從輸液室走出來，給張叔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到醫院來接一下他。
這會兒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張叔還以為小少爺出什麽事兒了在醫院，急急忙忙地從家裏開車趕了過來接他。
張叔剛在醫院門口把車停好，便看見小少爺抱着個小個子的女生從醫院大廳裏走了出來。
米糯糯還熟睡着，頭靠在齊笙的胸口，像個小嬰兒般恬靜地閉着眼睛。
齊笙小心翼翼地将米糯糯放在車子座位上，生怕把她弄醒了。
“小少爺……”張叔一臉疑惑地想問個究竟。
“噓！”齊笙伸出手指在嘴上比劃了一下，“小聲點，別吵醒她了。她需要休息。走，回去吧。”
盡管張叔很是搞不清狀況，但還是聽齊笙的話開車回齊家大宅去了。
到家後，齊笙依舊是小心翼翼地将米糯糯抱下車，盡可能不把她弄醒了，還好他身體健壯、人高馬大的，米糯糯也小小個很容易抱起。
一進屋，齊笙就小聲地對迎出來的劉婆婆說道：“去開一下客房的門，輕一點，劉婆婆，別把她吵醒了。”
然後他便跟在劉婆婆身後抱着米糯糯去客房了。
剛剛張叔急急忙忙出門的時候，齊夫人聽見齊笙給張叔打電話說在醫院，也有點為自己兒子擔心。
可這會兒她聽見外面的響動下樓來，卻看見自己兒子抱着個女生回來了，全神貫注地抱着人家，看都不看她這個親媽一眼。
兩人都穿着學校的藍白校服，看起來……還真有點像情侶裝的意思。
所以她的寶貝小兒子這是怎麽了？早戀？還把人家女生給拐回家了？Oh My God！
齊夫人捂着瞬間加速跳動的胸口，慌張地自言自語道：“這……這……小孩子早戀，我應該怎麽教育？他哥哥當初也沒早戀過啊！啊，對，對，百度一下，百度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好日子~~會來的…………人生再艱難也要充滿希望哇！
☆、九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