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宓好好把自己搓了搓,出來的時候皮膚還紅紅的。
陳喜等候已久,他知道沈宓是陪着狄厄去醫院就有點坐不住了。而且還一去兩天,這讓他有點嫉妒。
陳喜一向自诩是沈宓的一號狗腿,這兩天他實在有點憔悴。
沈宓掃了眼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只是不大想管。他記起來另一件事,陳喜好像也該去上學了,他就上過一年學,然後家裏就出變故了。
小學已經開學了。
沈宓示意陳喜閉嘴,他往前走了兩步:“你該讀書了。”
陳喜沒想到沈宓會說這個,他眼裏的那點焦躁就不見了,眼睛有點暗淡:“我不去。”
沈宓沒理他,自顧自的盤算道:“你帶你爺爺一塊去上學,我們只能過年暑假的時候見了。”陳喜今年九歲,該上四年級了,他覺得以陳喜這習慣占便宜的性子肯定能把書念的很好。
畢竟讀書什麽都要錢。
村裏小學太差,陳喜在沈宓看來已經是自己人,他肯定要給他安排好的。但是又不能安排太好,沈宓自己身份有點麻煩。
陳喜靜靜的聽着,并且跟着沈宓去了沈宓的房間。
沈宓抽出來一張銀行卡直接抛給了陳喜:“密碼六個零。”
陳喜動了動嘴唇:“少爺……什麽意思?”
沈宓有些苦惱的歪了歪頭,決定透漏一點東西:“我不是普通人。”
陳喜知道這點,沈宓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狗:“所以我要變得很有用?”
沈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只是喜歡陳喜身上的特性,并不指望陳喜能真的為他做點什麽,但是陳喜如果這樣認為的就這樣吧。
Advertisement
沈宓含糊的應了聲:“聽話。”
陳喜坐了下來,雙腿大大啦啦的叉開,他垂着頭:“跟在你身邊我挺開心的。”
沈宓也沒真的把陳喜當太監,只是沒想到陳喜自己當真了。
沈宓又深刻的意識到一個字,窮。
陳喜也沒讓沈宓回答的意思,他繼續道:“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子,你知道藤蔓吧?我就覺得我很像那玩意兒,跟着你挺好的。你就是對我太好了,不然我肯定不會走的。”
“你的性子太軟了,有點傻傻的。沈幺兒,我覺得我要離開了。”
沈宓只聽到轟隆一聲。
他聽過這句話,很多次。
我覺得我要離開了!
我覺得我要離開了,沈宓喃喃道。他身邊有很多人,很多人對他說過這句話,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沒回來。
他小時候的伴伴說了這句話就走了,沈宓很久以後才知道他去了沙場,埋名隐姓,打了很多仗,成為了名鎮一方的大将軍。沈宓找到他的伴伴的時候,他的伴伴已經死了,身上有很多很多疤。
他的眼睛睜的很大,遙望着京城,眼裏似乎有淚,唇角稍稍勾起。
沈宓得到了一塊帶血的虎符,還有鎮國公的封號。
陳喜垂着頭,跪坐的姿勢似乎沒讓他得到很多安全感:“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也幫不到你……我會回來的。”
沈宓沒有回答,他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
陳喜似乎沒有發現沈宓的不對勁,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院子裏。這個時候他感覺陽光特別明媚。
陳喜小時候聽到過一個故事,他媽媽講給他聽的。
阿拉燈神丁。
他爸爸死的時候,他許過一個願望,他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回來。
他媽媽跑了之後,他也許過一個願望,他迫切的希望媽媽能回來。
然後他爺爺病倒了,生活越發艱辛,他又許過一個願望。
他想有錢。
沈宓實現了他的願望。
陳喜小聲道,很虔誠:“我的燈神。”小孩子很單純,也很執拗。他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一往直前。
沈宓沉浸了很久:“逝者已逝,生者永悲。”他沉睡了千年,還是會難過。
沈宓坐了很久,覺得有點瞌睡,他就睡了會兒。
王鳳蓮還是熱情的把徐天留下了。
她風風火火的忙了好大一會兒,做了一頓豐盛午飯。擺盤擺好了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孫子,她好像還沒跟他說過話。
王鳳蓮拍了下腦袋,連忙跑到沈宓的房間裏:“幺兒?”她推開房間,嗓門很大,“吃午飯了。”
沈宓也睡的差不多了,鯉魚打挺似的起來了:“我醒了。”
王鳳蓮見狀笑了笑,她孫子不喜歡她打他屁股。她就輕輕拍過一次,沈宓就很容易被叫起來了:“行。”
沈宓揉了揉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才穿鞋。
徐天坐到客廳裏,還是感覺有點拘謹,看到沈宓衣衫不整哈欠連天從他身邊走過就好了很多。
王鳳蓮手藝不錯,主要是現代的調味料很讓人驚喜。
沈宓吃飯一直還算積極。
吃過飯,徐天留下跟沈宓說了會兒話。
沈宓對幼兒園沒有什麽特別要求,就一個字,快。
徐天找了村長,買下了村裏廢棄的廠子,早些年是用來脫稻子的,但是收益不好就放棄了。
徐天又先來一批人來裝修改造幼兒園,從這些人的積極性和專業度來看,趙文在生意上還算順利。
村裏蓋幼兒園的消息傳的挺快,他們手頭富裕了不少,也開始關心自家孩子的教育問題。
這個地區講究多子多福,不管窮富家裏的孩子都是一串,就好比沈宓家,整整七個。
村民們找村長,村長去找徐天。
徐天不是很能拿定主意,就很含蓄的來問了沈宓。
沈宓說想上的都能來上,就是得交錢,學費書雜費什麽的。
這點錢不能讓村民省,他們得明白一件事,教育是要花錢的,免得家裏小孩以後上的高了,他們舍不得。
不過沈宓專門免了一個人的費用,狄厄。
沈宓的生日來的很快,趙文沒有親自來,上次兩個人幾乎撕破了臉,但是趙文送來的禮物很貴重,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了他的誠意。
他送的禮物是只玉笛,趙文看的出來沈宓對這些玩意挺喜歡的,就好比沈宓那個黃金匕首。
玉笛倒沒有這麽花哨,只有成年人巴掌長,只不過是件古物,沈宓挺喜歡,親手織了條紅纓挂到了上面。
趙文知道後覺得心寬了不少。
徐天也送了禮物,一只流氓兔玩偶,中規中矩。
王鳳蓮不講究什麽禮物,她煮很多雞蛋,并且再三要求沈宓至少要吃兩個。
沈建國在七朵花的強烈要求下買來了生日蛋糕,他們沒有唱生日快樂歌,也沒有吹蠟燭,就是吃蛋糕的時候都挺滿足的。
沈宓覺得生辰這天簡簡單單也好,不會有他不認識的人,就是沒有長長的禮單讓他覺得挺遺憾。
沈宓讨厭吃煮的雞蛋,他從早上一直推脫到晚上,吃早飯的時候王鳳蓮還輕聲細語的勸,到晚飯臉色已經隐隐有陰沉下來的意思。
沈宓揣上兩個雞蛋跑了出去,并且大聲道:“我會吃的。”
王鳳蓮沒能攔住沈宓,只能選擇不管。
沈宓想随便扔個地方,但這是他奶奶的一片心意,扔了總他太好。
這天他們吃飯有點晚,因為午飯吃的晚。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天才剛剛黑下來,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
沈宓揣着兩雞蛋轉了兩圈,在路燈底下看見了個人。他就很高興:“弟弟!”
狄厄聽到聲音,眯着眼睛看了過去。
沈宓是真高興,他把雞蛋塞給狄厄:“吃吧。”
狄厄沒有多問,細嚼慢咽的吃了下去,剛好他餓了。
沈宓在一邊蹲着,因為讨厭這氣味兒自己離遠了點,一直等狄厄吃完才開口:“你蹲在做什麽?”
狄厄不覺得自己被趕出來有什麽,就是遇到沈宓有點難堪,他輕聲道:“看星星。”
沈宓哦了聲,同時擡頭看天空,然後拍了下胳膊。如果不是這裏蚊子太多他可能還有點興致。
沈宓想着自己得拉一個人回去,這樣回去他奶奶才不會唠叨他。
“要不要去我家玩?”沈宓做出一副真誠的樣子,大眼睛眨了眨。
狄厄左右看了看,鄉下的路燈總是很昏沉,照不了多遠。四周都是黑咚咚的,裏面好像随時會蹦出來點什麽:“好。”
沈宓解決了心頭一大患,心情很好,看着狄厄都順眼了許多:“等會兒你住客房還是跟我一起?”
狄厄沒能理解客房是什麽意思,他沒有這個概念,但是他知道和沈宓一起是什麽意思:“和你一起。”
沈宓對這個答案有點意外,不過還好:“浴室會用嗎?”
狄厄想了想,然後想到了沈宓嘲笑他牙簽的那一幕,他提出了一個建議:“要一起洗嗎?”
沈宓盤算了下,他實在不想單獨面對王鳳蓮,指望七朵花那七個慫貨明顯更不靠譜:“一起吧。”
狄厄走到前面,沈宓跟到後面磨磨蹭蹭的。
王鳳蓮在大門口坐着,看見她小孫子慫唧唧的進來就明白怎麽回事。她笑了笑,然後看向狄厄。
聽說和小幺打過架,不過小孩子打架很正常,現在不也玩的挺好的。
王鳳蓮多交代了句:“把門鎖上。”
沈宓知道這是說自己,剛想回答,王鳳蓮就進屋子裏去了,看來去睡覺了,他松了口氣,立馬硬氣了起來:”我們去浴室。”
狄厄沒交過什麽朋友,他要是有過類似經歷的話應該會明白沈宓再拿他當擋箭牌。這是很多朋友不說也明白的事兒。
沈宓喜歡用浴缸,狄厄還不能下水,兩個人在這方面沒有沖突。
這間浴室也是沈宓自己用的,他脫衣服的時候,感覺有人在偷看他。
沈宓沒有捂小鳥,他不覺得在一個四歲的小孩面前需要羞恥感,他大大咧咧道:“你剛看我了沒?”
狄厄搖搖頭否認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