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英雄出少年

第63章

來過幾次高定店的游牧，從來沒發現劉力如此纏金城。

放學後，游牧向游将安報備了之後的行程就跟着金城來了高定店。倆人剛進門，劉力就以看最新設計稿為名把金城叫走了。

“……福利院的小孩兒多少都有些性格上或生理上的缺陷，我是踝部骨骼畸形，後來金昱師父助養我，提供資金給我做了三次骨骼整形手術，現在除了每月做必要的複健和檢查，基本上算好了。季晴她，跟我們不同，她沒缺陷而且很健康，還很漂亮……”

游牧心理有些觸動，小袁說到季晴第一個形容詞是健康，而後才是漂亮。

“我跟她算不上熟，除了林靈，她不和其他人玩，後來上學了才知道那叫傲氣。”小袁羞赧地垂頭笑了笑，“她挺不喜歡接近有缺陷的人，直到我第二次手術見成效不怎麽坡了，她才主動跟我說話，那時候或許情窦初開，特別喜歡看她……”

“你之前說季晴給林靈介紹了工作，知道具體是什麽工作內容嗎？”游牧打斷小袁對青春期的冗長回憶。“林靈沒有缺陷嗎？”

“林靈有，我聽趙院長和一位老師讨論過林靈——她好像是兒童語言成熟期時被家暴，腦部受撞擊導致失語。來福利院的最初那幾年林靈确實是個小啞巴，後來确診不是先天性聾啞才給她申請了兒童心理輔導，慢慢地才會開口說話。

林靈是女生裏最高的，我上初二時是福利院裏最大的孩子，季晴和林靈上六年級，林靈比我和季晴高半頭。”

小袁說到這兒看游牧擰起眉，才知道自己又跑題了。

“她出去後做什麽工作我真的不知道，你上次也問了，你是師父的朋友我肯定不會诓你。但我後來聽成年後出來工作的一個弟弟說，林靈死了，是跳樓，警察去過福利院帶走了幾個老師問林靈的事兒，後來就不了了之。”

游牧看着小袁一腦門的問號。

“你也知道，我們是孤兒，又沒有家人，死了就死了，有人肯給個合情合理的說法已經很不錯了。”小袁臉上溫和的表情褪去，被一種糅雜着凄苦、悲恸的神色取代。

游牧想說，你不會你有金城，但話到嘴邊突然酸溜溜的，于是又給咽了回去。

“你說季晴不喜歡跟有缺陷的小孩兒玩，為什麽會和林靈玩兒？”

游牧把桌上的熱奶茶遞給小袁，小袁回以溫和的笑。

“林靈很特別，她愛笑，不像一個童年時長期遭受家暴的小孩兒，陽光的很耀眼，像，像你。”小袁禿嚕出口後感覺有點冒失。

不過林靈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天真又陽光，即便不會說話也常常挂着笑，她像一朵向陽花，開的明媚又燦然，跟眼前這個活潑清爽的男生一樣，一看就是生活在幸福美滿的家庭中被呵護被疼愛着長大的。

很顯然，林靈沒有疼愛她的親人，所以她特別。

“對，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她不像孤兒，倒像一個正常家庭的小孩兒，有親人疼愛的那種小孩兒，幸福的感染力很強，你如果看見她就知道那種感染力有多強了……”

在那裏很多孩子都渴望被幸福感染。可幸福何其可貴，有人窮其一生不明白幸福為何物，有人一生泡在幸福中，卻毫不自知。

“沒關系，你繼續。”游牧擡眸看向工作間的方向。

金城也說過他像一個小太陽。原來他在這些人眼裏這麽黃嗎？黃的還那麽亮？！

“季晴只有林靈一個朋友，林靈卻有很多朋友，而且我覺得季晴的攀比心挺強……”

游牧不解，在福利院那種地方有什麽可攀比的。

“因為你有了助養人？”他問。

小袁略顯驚訝，游牧聰明的很通透。

他微笑點頭，“我第二次手術後，她找過我，問了我很多助養人和助養家庭的事兒，我事無巨細都跟她說了，現在已經不記得都說了什麽，但我記得她看我的眼神，嫉妒，沒有羨慕。她好像不想掩飾自己的嫉妒，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我會找到更好的，然後離開這裏。’。”

“那她成功了。”游牧笑着說，“能說說她被領養前的事嗎？”

“其實沒什麽說的，福利院的生活很枯燥。”小袁笑的有些苦澀。

“她被領養的很突然，當時我在準備第三場手術，已經打算搬出福利院，而且隔三差五還要去醫院複健，很少見她。我最後一次見她，是五一假期北山福利院和東獅集團簽‘愛心工程’那天。

當天場面很大，很多記者去拍照，很多孩子被推出來……像展示品……這麽說也許是我心态問題……那天趙院長安排季晴給東獅的負責人獻花。簽約儀式後我見她被那個負責人領去了趙院長辦公室……第二天我住院做第三次骨骼整形手術，出院後沒再回福利院，後來福利院老師來醫院看我，說，就在我走後的第二天季晴被領養了。再後來才知道她搖身一變成了東獅的千金。”

這是一段極其枯燥的回憶式敘述。

可能是性格原因，小袁說話很溫吞，而且越說聲音越小。

哪怕游牧再遲鈍，也聽得出來有些事小袁說不出口。他在心虛，在掩蓋。

關于青春期隐匿的小心思，關于情窦初開的對象，關于曾經被現實殘酷扭曲的真相，關于那些彷徨無助又渴望幸福的時光。

游牧跟小袁交換了電話號碼，加了微信好友。

他沒跟小袁說實話，如果這件事兒再查下去，小袁可能會被周勝傳喚去市局。

倘若不是偶然間看見小袁在店外羞赧地叫住季晴說話，他怎麽都不會聯想到這兩個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小袁似乎是某些隐秘時刻的窺視者。他的神經敏感又纖細，卻意外堅韌。

游牧現在才發覺，當他第一次問小袁“你認識季晴？”時，小袁表情裏的羞澀、快樂不是重點，另一半的遲疑和顧慮才是重點。

三年前小袁就見過周學正，以他對季晴的愛慕，得知季晴成了東獅千金後怎麽會不上網查關于季晴、關于周學正的信息。

所以當劉力把小袁從店裏推出去，好巧不巧地撞在季晴和周學正身上時，不知道這小子怎麽掩飾自己的情緒。

想到這裏，游牧不禁懷疑，小袁真的知道嗎？

抛開這一點，至少他詐季晴詐對了。

林靈……

綁架案那晚，游将安曾在周勝那裏得知“三年前那群人如法炮制從北山福利院帶走了四個……”。

如果小袁說的時間無誤，三年前的五一黃金周就是季晴從福利院離開的時間，只是人數不對，不是季晴一人，是四人，其中有林靈。

游牧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麽給除季晴以外的另外三個人做的安排？

對于林靈的死，又是怎麽瞞過去的？

“師父，周末團建，你來麽？兩天一夜溫泉度假酒店，一起去吧。”劉力的聲音不論什麽時候聽都很提神，尖刺的很有穿透力。

游牧拉回胡思亂想的思緒，擡眼正好對上金城略煩躁的目光。

“嗨~二師兄。”游牧坐在會客區沙發上遠遠地跟對他視而不見的劉力打了聲招呼。

不是他的錯覺，劉力很不待見他，甚至有敵意。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花見花開的騷年是怎麽得罪這位二師兄了。

“會不會說人話！”劉力狠狠剜了游牧一眼。那眼神堪比老鸨看一個不賣身也不賣藝的賠錢貨似的。

“你是人我才能跟你說人話呀，你是二師兄對嘛？是不是聽不懂，聽不懂就對了，在修煉百八千年，成為一代豬精佩奇，保準你能聽懂人話，哼哼~”游牧邊說邊朝金城那邊走，說完還附贈劉力兩聲豬哼哼。

“操！你……”劉力整個人氣成了一只蒸汽豬，每個毛孔都在呲呲地噴蒸汽。

“回去幹活。”金城皺眉沉聲對劉力說。

“……”憤怒的劉.豬精佩奇.力立刻被速凍，舉着小拳拳喪喪地“哦”了一聲，邊朝工作間走邊回頭瞪游牧。

游牧友好地擺手SAY BYE BYE，然後好心地提醒劉力記得看小豬佩奇哦~

劉力估計氣蒙了，回頭怒瞪游牧再轉回頭時沒看路直接撞在工作間的門框上，撞的差點仰躺倒地。

“別皮了，”金城抓下來游牧還在擺動的手，“問完了？”

游牧把熱乎乎的指尖揣進兜裏跟着金城往外走。

“嗯，上次已經問過了，這次問得更詳細一些。不回家嗎？”

兩人過街朝着對面蛋糕店走去。

聽見“回家”倆字，走到路中間的金城驀地停住扭頭看向游牧，然後嘴角忽然扯出一個溫柔的弧度，擡手貼在游牧後肩。

“嗯？”游牧見金城動作并不暧昧索性沒管。

“買點吃的。”金城長臂一圈，把游牧帶到身前，手掌托着游牧後肩推着他進了蛋糕店。

“幹嘛買這麽多？”游牧的腦袋從金城肩上穿過去，停在金城的臉旁，兩張臉保持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正在裝馬卡龍的女服務員擡頭就見挺拔英俊的男人肩上多了顆好看的腦袋，沒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游牧的手暗搓搓地從金城手臂與腰側中間穿過去，飛快戳了一下巧克力味馬卡龍的夾心餡兒，然後收回的手指又飛快地戳到金城兩唇間。

惡作劇完成，游牧立刻站直。

女服務員再次擡頭就見挺拔英俊的男人唇間有巧克力餡兒沒來得及擦，面色依舊冷酷，眼神卻有些無奈？總之那種性感無法言喻，于是她将剛剛包好的巧克力味馬卡龍放到一次性托盤中從蛋糕櫃上面推到金城面前。

“這塊是新品，歡迎品嘗。”女服務員面帶羞澀的微笑對金城說。

金城伸舌尖舔掉兩唇間的巧克力餡兒，神情不怎麽愉快，但還是點了下頭。

服務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游牧：“……”在心理默默留下兩串鼻血嗷嗷嗷嗷嗷嗷！我死了！

“哈，謝謝漂亮姐姐！”游牧給了女服務員一個明亮耀眼的笑，伸手拿過那塊被他戳過的馬卡龍遞到金城嘴邊，“一人一半，不要咬多了。”

金城看看他，又看看他捏着馬卡龍的手指，最後張嘴咬掉一半。

正在打包的女服務員聞言有些怔，拿眼角瞄一眼挺拔英俊的男人和活潑清爽的男孩子，額……好像也沒多奇怪。

游牧把另外一半一揚手扔進嘴裏，“外脆內軟……嗯，還是更喜歡檸檬味。這些都買？”

“嗯，當宵夜。”金城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手提袋，推着游牧的腦門把人從肩上推開。

“宵夜四塊還不夠嗎？”用得着買36塊嗎！

“搭配完整才好看。”金城飛快地說。

“啥？！”游牧扭回頭看向展示櫃裏的36枚裝馬卡龍禮盒，确實很好看，一共36種口味，擺成三條拱形的漸變色，遠看像一盒口味香甜的彩虹。

他快步追上金城，轉身倒着走，笑眯眯地盯着金城罩着一層薄薄冷酷的清隽的臉，第一次知道金城原來是個顏控。

“就因為好看你買一整盒？”

金城适時伸手拽游牧一下，或者攬着他肩側一下他的身體以免撞上誰，他看着游牧的目光沒有平時的淡漠，裏面似盛着春水溶溶，偶爾有一小撮如驕陽般的炙熱跳躍迸出。

他語帶笑意地看着游牧道：“确實好看。”

游牧腳跟一頓，身體慣性後退，整個人向後踉跄了一下。

金城眼疾手快抓住游牧胳膊給拽正。

游牧坐進副駕，目視前方愣愣道：“我理解有誤嗎？”

“沒有。”金城啓動車子上路，伸手摸了把游牧側臉，拇指貪婪地從他微張的唇峰上重重抹過，抹得游牧的唇變了形，松開後唇色變成了昳麗的嫣紅色。

他目光落在游牧唇上又收回，目視前方後語氣略顯焦灼地說，“而且很好吃。”

“啊~~~~”游牧兩手突然捂住臉猛地朝椅背上靠去，發出長長地一聲痛苦又享受地呻.吟。

下一秒，千裏馬在馬路上畫出一道S線，很快又恢複直行。

一路上倆人都沒敢再互撩，到了家也只是在進門前深深地看彼此一眼然後分道揚镳各回各家。

臨睡前游牧上網搜了一張邪魅炫酷狂霸拽的二哈圖片，然後給狂霸之氣狂飙的二哈P上墨鏡和雪茄，又在旁邊寫上“我！狂霸采花狗！今天就要糟.蹋你！”。

早晨五點五十，金城收到了這張“邪魅炫酷狂霸拽的二哈”表情包。律動了十幾分鐘的右臂猛地頓住，腦海中正在YY的畫面砰地破碎，所有沖動和幻想一秒退散。

最後晨起運動功虧一篑。

金城一臉凝重地靠在床頭，心想，看來這只狗要造反啊。

接着游牧發來第二張表情包“球球你給我日一下！就一下！！”——一個帶着尿不濕的小屁孩兒抱着一個毛很多的大腿哭的死去活來。

金城虎軀一震，起床去洗了個冷水澡。

洗完澡挂着一身涼水珠從浴室出來，順手抓過工作桌上的手機，游牧的最後一條信息是“是男人就說OK。”。

金城看着信息嘆氣，這邊手機還沒放下，那邊門被猛地推開！

游牧像陣旋風似的刮進屋，金城都沒看清他衣服的顏色，游牧的臉就已經拍了下來！接着下唇疼了一下，然後腰上狠狠疼了一下。

“不狠狠親你兩口，你就不知道什麽叫憋成了變态！”游牧一邊按着人胡亂親一邊含糊不清又兇狠地說。

金城兩手扣住被兩人擠到不停向後退的工作桌，他上身幾乎成90°貼向桌面。桌腳摩擦地面發出嗤嗤拉拉的響聲，游牧充耳未聞，像個發情的大狗似的“嘭”地砸在他身上這裏一狗爪子，那裏一狗爪子，亮着狗牙就是一通狂親。

“嘗嘗我甜不甜？我昨晚吃了六塊，含糖量要爆了。”游牧急吼吼地親完擡頭問。

金城躺在工作桌上擡着頭，兩條腿長長地伸出去夾着游牧的腿。他伸胳膊勾住游牧脖子拉近又在唇上親了一口。

四片唇剛分開，游牧又追上去啄了兩口。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外傳進來，怯生生的。

“哥~~你們，幹嘛呢？”

“！！！！”游牧聞言猛地扭頭看向門外，體內神經幾乎是瞬間繃緊，以至于他愣是沒聽清說話的人是誰。

待看清門外站着的人，他勉強鎮定道：“…………接吻，看不懂嗎？”

他兩手撐在金城肩兩側，整個人像被瞬間塑封的水果，一口新鮮空氣都吸不進去，有種下一秒就死掉的恐懼感。

他低頭看看比他好不了多少的金城，接着飛快把金城從桌上拉起來擋在身後，金城只圍了條浴巾，而且剛剛被他蹭的差不多要掉了。

游牧總算清醒，沖門外呆若木雞的游若語吼道：“轉過去！轉過去！”

游若語像音樂盒上擰緊弦才會轉圈的水晶人，慢吞吞地從面對屋內轉成背對屋內，接着突然攥緊兩拳，閉眼伸脖子就要吼！

“卧槽！游若語你給我閉嘴！”

游牧一把将金城推進卧室！

在游若語喊出口的瞬間跑到她身後，一把捂住嘴将人拖進屋，然後反鎖門！

“嘭！”

“哐噹！”

一套動作下來，專業綁架犯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游牧指着坐在椅子上攥拳閉眼又要喊的游若語，“還來！再喊我就告訴爺爺奶奶你早戀！”

游若語顯然沒想到自己暴露了，愣怔地不停眨眼。

“你還搞基呢！”她梗着脖子沖游牧喊。

“管得着麽你！”游牧狠踢了一腳椅子腿。

“你不止早戀你還搞基！”游若語不依不饒，顯然知道自己抓到了大把柄，說完還踢了游牧小腿一腳。

游牧抱着小腿原地蹦着搓了兩下，氣得又轉了一圈。看見金城穿好衣服從裏屋出來指着卧室說：“進去進去，等我搞定她再出來。”

“你沒吃早飯？”金城經過游牧身後在他脖子上捏了一下，又看向椅子上拎着四個包子驚吓到看見他明顯手足無措的游若語，“你吃了嗎？”

游若語被金城看的打了個激靈，飛快轉頭看向游牧，“我，我吃了嗎？”

游牧：“……”完了被攪基吓傻了怎麽破？

二更合一，就不分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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