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車子停在街邊臨時停車位,四個人下了車朝着漆黑的老舊小區裏走去。
“哎~故地重游,真尼瑪桑感。”石陸苦逼兮兮地說。
“您在這兒斷送了您的第七八.九次初戀,胸還差點被電焦了能不桑感嗎。”宋烨調侃地說。
石陸和宋烨走在前面,游牧和金城墜在後面,游牧一手插手拿手肘撞了下金城的胳膊。
金城轉頭看他,“傳過來了?”
“嘶!”游牧沖金城兇巴巴地吸氣,“能不能不提?”
“可以,”金城挑挑眉峰,“沒看過,挺好奇。”
“有什麽好看的,全都千篇一律,姿勢都不帶……”游牧語速極快地吐槽只掃了一眼的小黃文,但說了幾句突然咬住舌頭。
操了!
傻逼了吧!
石陸聽見游牧吐槽轉回頭跟游牧探讨,“你沒往下翻,下面有倆姿勢,我不想說了,鼻血鼻血,扶住我!”
宋烨擡手扶住石.精蟲上腦.戲精.陸,表示贊同地對游牧說,“千篇一律的是幻想對象,你丫的不會換一張臉YY。”
游牧腳步一頓,餘光瞥見金城,感覺臉不想要了。他為啥想不開地帶石陸宋烨倆傻逼出來?!為啥?!!!!
就在他停住腳步的同時,四個人的腳步全都放緩了下來。
因為前面隐約傳來了打架的動靜。
34中附近的待拆老舊小區裏沒有路燈,每棟樓上亮的燈很少,所以小區裏漆黑一片,偶爾有騎單車或騎電動車的人會開着車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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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去還是?”宋烨回頭看游牧。
“不繞,前面那棟樓就是上次趙小惠她們住的那棟,李國棟也住那棟,走,過去看看。”游牧說着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
四個人的手機手電筒全部打開,亮度堪比一個移動路燈。
随着越走越近,游牧看清四個男人在圍毆一個人。被打的人很小,蜷縮成一團被圍在中間拳打腳踢,游牧在看見蜷縮的一團的同時就認出了被打的人是李國棟。
“住手!再打報警了!”游牧沖着那邊喊了一聲。
四個男人紛紛住手,頂着張兇神惡煞的臉瞪向游牧這邊,其中一人手中提着高光手電,強光碾壓式地照在游牧四人身上,影子在身後拖出長長四條細細的黑影。
“卧槽!要瞎了!”石陸擡手擋住眼。
金城關掉手機手電筒,撥打了110。
游牧盯着直射的強光努力想看清對面四人長什麽樣,但不等他看清,那四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兩句後轉身進了樓與樓之間的漆黑過道,而後消失不見。
“城哥,挂了吧人走了。”宋烨說。
金城挂斷已經接通的110,“認識?”
“嗯,福利院趙院長的兒子,”游牧說,“他認識周兆軒,可能……過去看看吧。”
被打的人的确是瘦到脫型的李成棟。可能是挨打出了經驗,李成棟縮在一個90°牆角裏,頭死死抵在牆上,雙手抱着露在外面的頭部,只露出後腰、屁股和大腿在外面給人踢打。
看來剛剛那四個人并非想把他怎樣,否則憑那四個人全都身高體壯的體型,一只手就能将李成棟拎起來掼牆上。
送走了四個人,又迎來四個人。
李成棟眼睛臂肘縫隙中露出來,正在極力辨認第二波人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以至于他蜷縮的力度和保護自己的姿勢完全沒有變化。
“我是游牧,”游牧蹲下讓李成棟看清他的臉,“起得來嗎?”
“牧犬,別碰他,不行叫救護車。”石陸在後面拽了游牧衣領一下。
“小心碰瓷。”宋烨也小聲提醒。
游牧對身後擺擺手,依舊蹲在李成棟正面。金城站在他一側,甚至更貼近李成棟一些,腳尖與李成棟的膝蓋只差幾厘米的距離。游牧想如果李成棟敢暴起,金城大概會一腳把李成棟踹進牆裏。
李成棟不知道抽得什麽風,突然“呵咯呵咯”地笑了起來。他嗓子似乎壞了,發出的聲音粗嘎殘破,聽得人毛骨悚然。随着笑聲他蜷縮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打開,然後以手撐牆,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歪斜地靠坐在牆角。
游牧從兜裏掏出一包濕巾遞給他,“擦擦,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聽說,你妹妹,”李成棟抽出濕紙巾胡亂擦掉臉上的血污,每吐出兩三個字他都要發出哮喘一樣的艱難晦澀的喘息聲,“被,他們盯上了,呵呵,真幸運……”
游牧攥緊的拳擡起又放下。在他身後的宋烨已經擡起腳又被石陸攔腰抱着向後拖去。
“你看他那樣,要死不死的,你踹他一腳,他馬上嗝屁!”石陸兩手捆住宋烨說。
“幸運?你現在才是最幸運的吧,活不下去,死不了,呵。”游牧等足夠鎮定才開口說。
他這句話讓哮喘似的李成棟和身後咆哮着要揍死李成棟的宋烨都安靜了下來。
“滾。”李成棟幽幽地說。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灰敗的有如一個即将咽氣的将死之人。
游牧狠狠戳在李成棟的痛處上,兩人算是各勝一籌。
“為什麽不回福利院?”游牧瞥了眼李成棟抖成篩子的手。
李成棟目光直楞楞地盯着漆黑的夜,如果不是他肢體在神經性地發抖,他看上去确實想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窩在這裏等死?”游牧冷冷地問,“就這麽死了不可惜嗎?”
“剛剛那四個人是周兆軒的人?上次在福利院,我見你跟他走的挺痛快,怎麽?現在你對他來說沒用了所以被攆出來了,也對,無用的人也沒有消耗的價值。拜你所賜趙院長現在已經跟他們摔在一條繩上了,以後有你沒你他們照樣該做什麽做什麽。這麽說來你應該算是一塊偉大的墊腳石、牽線繩。很不爽吧?畢竟曾經有人為為你上刀山下火海,為你違法犯忌,對你聽之任之。結果現在,你成了最先活不下去、死不了的那個人。”
游牧心裏惴惴,拿出全部理智去揣度李成棟的窘境,剖析他和趙安平以及周兆軒之間的種種,雖是揣測,但有三分真就夠激怒李成棟了。
牆角裏窩着的人,眼珠開始泛紅,紅血絲幾乎是瞬間爬上了慘白的眼球,眼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凸出。因為瘦骨嶙峋、因為游牧的話再次戳中李成棟的心,他整個人仿佛厲鬼一般,帶着血污的雙手死死抓着牆上裸.露的磚塊,拼盡全力想站起來,把眼前這個撕破真相的男孩兒一腳揣進泥裏!
“呼~~呵咯~~~”
游牧見李成棟要暴起,但暴起對不堪一擊的李成棟來說難度堪比登天。他站起身的同時拽着金城向後退了一步。
“我不是來看你笑話,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游牧立刻表明立場,他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你們”,輕巧的一句話把李成棟孤立了出來。
人的安全感很變态,即便是做壞事的人也需要安全感,而李成棟現在是孤立無援的一個人,他沒有團隊式的榮耀。他現在是喪家、喪團犬。
“覺得你被利用完……扔到這裏,很可惜。”游牧又不補了一句。
身後的石陸和宋烨一臉懵逼,兩人對視一眼,很巧的在彼此臉上看見了“what the fuck!”。
李成棟顫顫巍巍地撐着牆站起身,又不堪重負地搖晃着撞在牆上,以背抵住牆才沒一屁股跌坐下去。
“可惜?”他用粗嘎的嗓音重複着游牧今晚說了兩次的詞語。
“不可惜嗎?”游牧反問,“他們的榮耀也有你一份,結果你現在在幹嘛?”
“他們巴不得我趕緊死,又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李成棟咬牙切齒地說。他眼裏的仇恨蓋過痛苦,執拗地死死盯住一處發狠。
游牧剛想開口,金城忽然抓着他上臂拉近,壓低聲道:“不要教唆他。”
游牧想起前段時間的委屈和這段時間家裏諸多的無助,眼裏的執拗幾乎要勝過李成棟,他瞪着金城漆黑的瞳仁,有一瞬間的恍惚。
随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和盤托出。”
“你幫嗎?你怎麽幫我?我要粉兒!現在就要!給我!給我呀!”李成棟突然暴吼起來,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對着游牧步步緊逼,像一個索命的厲鬼似的張牙舞站起來。“你們個個都說幫我!幫我!結果呢!”
金城攬住游牧的肩,把突然怔住游牧托着向後退去。
李成棟所有的精氣神只支撐他朝向游牧快走了三步,随後窟嗵一下五體投地地拍在地上,接着四肢抽搐,痙攣蜷縮成了一團,口裏不停地吐出一些字眼:“給我…………求你……一次……粉兒……有錢……很多……”
“他,他真的吸.毒。”饒是心大的石陸此時也免不了驚駭,“要要要要不要報警?”
“報警就報警,你抱我幹嘛,松開!”宋烨扒開石陸環抱的兩手,拍拍衣服問,“牧犬你想他反水,反咬那群混蛋一口?”
“我不知道,”游牧看着地上掙紮抽搐的李成棟讷讷地說,“周兆軒的人不會完全放任他不管,咱們來過,周兆軒很快就會知道。”
“他怎麽辦?”石陸的話剛出口,游牧的手機響了。
“喂,爸……”
游将安:“你在哪兒?!放學不回家!跑34中拆遷區做什麽?!”他的聲音很大,大到四個人差不多都聽見了。
“我和石陸、宋烨、金城一起,馬上回去……嗯,好,到家打給你。”游牧挂斷電話看了眼時間,快九點了。
“我打給周勝。”游牧緊接着撥了周勝的電話。
周勝對李成棟略有耳聞,案件排查期間查過趙安平的關系人,作為直系親屬李成棟在所難免地暴露出來。而且在公安系統內李成棟也是挂了號的名人——未成年打架鬥毆進過一回少教所;高中非法組織打游戲賭博;畢業後成了公園裏那一片有名的混混頭;再後來因為吸毒戒毒三進宮,所以李成棟早就榜上有名。
還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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