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氣恢宏、富麗堂皇的鯨禦會所正門,從建成至今從來沒如此狼狽不堪過。
兩個一米九的門童被打的鼻青臉腫,十個保安被按在地上怎麽都爬不起來。
門前的迎賓綠植、紅毯、昂貴的招財擺件盡數被毀。
五輛迷彩Jeep一字排開停在正門,刻意把出入口兩頭堵死。來消費消遣的人和車全被擋在了外面。
周之庭站在臺階上正與經理老馬交涉——三個男孩兒他必須帶走,工作人員的醫藥費自付不予賠償,打砸壞的東西一律照價賠償,賠償單直接送到“平安特保”也就是游牧他爹的公司。
嗯,非常明智了。
金城像個冰塊雕塑似的站在周之庭身後,看見游牧笑,他就知道他被這兩父子合夥打趣了,頓時冷氣四溢的僵住了臉。
游牧笑着直起身把手攤在金城面前道:“卡拿來。”
金城的臉像塊堅冰,眼神卻沒什麽冷意,擡手用手掌側面在游牧手心劃了一長長一道。
空氣中仿佛有什麽聲音響起又消失,快的讓人無從捕捉。
游牧一愣:幹嘛?!
金.冰塊.城眨了下眼:刷了。
游将安若有所感地轉回頭各看了倆個正低頭拿腳搓地的人一眼……沒發現什麽貓膩。
于是又問游牧:“怎麽沒見石陸那小子?”
一提這茬,游牧猛地從心神蕩漾中回過神兒。立刻喊道:“游若語!游若語快!”
游将安被他喊得一皺眉,“小語也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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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邊往臺階下跑邊語無倫次地喊:“不是!你快點爸!她被綁架了!”他跑到臺階下又轉頭喊,“周哥,你是不是得給我們帶路?”
周之庭回頭看他,點頭,又對金城道:“你在這兒等林文,只要你開口他說什麽都會想辦法務必把人要出來。”
金城道:“嗯……看着點他。”
周之庭搖頭失笑,揶揄地拿手指點了下他。
剛打完電話回來的宋烨:“……”嗯?看着點誰?我嗎?
自戀比天大的他跑下去把游将安的電話塞給游牧,又道:“你們先去,我爸馬上到,我們把石陸弄出來就過去。”其實他更想不要兄弟,去找妹子,奈何義氣當先,色膽又不夠。
游将安對兒子的話深信不疑,拿過手機給在市局的戰友打了通電話。
游牧報了東獅百合灣的地址。
地址說出口的瞬間他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報警?
畢竟要去的是周之庭家,而且周之庭并沒有阻止他們上門找游若語,可見是把金城當朋友把他當回事兒了。
如今他爸一個電話招來了警察,有開着三輛滿載人Jeep,浩浩蕩蕩的去周之庭家搜人,這樣做難保不落周之庭的面子。
游牧遲疑道:“爸,要去的是我一個同學家,小語不一定就在她家,而且也是周哥,就是他家。”他扭頭又眼神指了下周之庭。
游将安道:“管他誰家!你奶奶之前給我打電話說你二叔的小情兒去鬧把小語氣跑了,我還以為她去李星或她媽那兒了!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現在才說?!”
周之庭也聽見了,道:“沒關系,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也要試試。”
游牧沒想到周之庭不介意,簡直非常深明大義了。
——你懷疑人家妹妹綁架了你妹妹,然後帶着一群保镖和警察去家裏搜人……
這尼瑪是土匪行為啊!
但有些直覺上的東西,游牧沒辦法現在講給周之庭和游将安聽。
就像游若語曾經說“感覺周學正的行為很別扭”。
就像趙小惠那些吱吱嗚嗚想說又不敢說的話……
還有那四個其貌不揚的說混混不是職業混混,說保安不像職業保安的男人。
以及他曾經非常敬重的趙院長,态度的轉變簡直成迷,再加上趙安平那個當社會痞子當的好好的,不知道怎麽會瘦成人幹像是要病入膏肓的兒子。
再就是季晴那個人模狗樣、裝逼裝到人神共憤的哥哥。
他對這些人的猜疑,很多來自于直覺和觀察。
況且指控要講究證據。
一切的一切如果沒有證據,就好比為了滿足他某些不可言喻的愉悅需求所産生的大量的有畫面感的意.淫。
——我猜有個老畜生正把肮髒惡心的魔爪伸向游若語!所以我要手撕老畜生,醬了他的爪子喂牲口!
——證據呢?!
——我猜那個一本正經的狗屁董事長根本不是什麽慈父,他尼瑪可能在養幹女兒!所以我要拯救失足少女,扒了老色狼的綿羊皮,還世界一份真愛!
——證據呢?!!
——我猜福利院改了那幾個姑娘的年齡肯定不止想放他們出去工作這麽簡單!
——證據呢?!!!
——還有福利院裏那四個流裏流氣古古怪怪的保安,特別是那個穿亮黃色內褲的B一看就他媽不是好人!
——證據呢?!!!!
太陽你個大錘子的證據!
游牧越想越火大,攥拳狠砸了一下車門。
“事兒不是今天才發生的吧?”游将安開着車用餘光看游牧。
“……嗯。”游牧遲疑一瞬還是認了,“過後再跟你說。”
東獅百合灣近在眼前。
三輛迷彩Jeep和兩輛警車同一時間到。
周之庭開車在前面領路,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搜自己家……
游将安下車先抓着游牧把情況跟戰友講了一遍。
聽說是東獅董事長的家,幾個警員都互相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再聽說帶他們上樓的是東獅太子爺,幾個人又不約而同的有些發蒙。
熊孩子家家有,三十好幾的特大號熊孩子真是少見。
也不知道老子見到兒子領着人進屋那一刻是什麽世紀勁爆畫面。
然而,他們想多了,開門的是阿姨,周之庭進門就讓阿姨把季晴找來。
周學正面對如漲潮般湧進來的人絲毫沒有詫異,眼中似乎還摻雜着幾分玩味的神色。
季晴聽見周之庭叫她,起身後站定并未往外走,而是将進來的所有人打量了一遍,才看向周學正。
周學正起身對圍坐茶臺四周的人道:“有熱鬧看,一起吧。”
出警的警察剛邁進屋沒走兩步一眼看見從陽臺走出來的白胖子,幾個人先是一愣,接着恭敬地整齊劃一地喊了句“鄭局”。
白胖子名叫鄭久安,現任唐海市市公安局副局長。
鄭久安拿過警員手中出示的搜查證看了看又遞回去,拍拍出警警員的肩,道:“不論去哪兒都要拿出執法人員的威嚴來。這樣,就當我不存在該搜查搜查,該例行詢問詢問,別耽誤正事。”
自稱林伯伯的瘦高男人是林文的父親林哲,唐海市檢察院檢察長。
他不笑的時候活像個索命的閻王,他輕咳一聲,冷臉道:“以什麽名義搜查?”
警員正色道:“據報案人說家裏小孩兒被綁架,他們曾看見綁架人……”
他此言一出,屋裏三個官職最大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去。
一時間屋內溫度都跟着驟然下降。
周學正卻像是聽了什麽笑話爽快地笑道:“哦?這樣啊,那趕緊查,別耽誤了你們辦案,這大半夜出一趟警不容易,早查完早回家休息。”
他說着對家裏的阿姨和廚師一揮手,四五個人非常麻利的把樓上樓下十幾扇門都打開了。
警員出了一腦門汗,游将安的戰友拿手肘搗了他一下,小聲道:“會不會搞錯了?”
游将安也有點蒙,他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這麽多高官,市局副局長、市檢察院檢察長、另一個不怎麽愛說話的男人如果沒記錯是應該是國土局局長……
他沉着道:“先看看。”
警員們剛要邁步,站在周學正身後的季晴忽然道:“去我那屋的時候小聲點,我有個朋友在裏面睡覺。”
游牧暗道不好,他冷哼一聲攥緊拳頭道:“你說的不會是游若語吧?”
季晴像是剛看見游牧似的,驚訝地睜大眼,撥開人群快步走到他面前,擡手想碰游牧又好像不敢置信眼前的人就是游牧。
游牧看着這姑娘演技一日千裏,心想,你怕不是被哪個剛拿了小金人的影後魂穿了!
季晴一副難以置信道:“游牧!你不是被,天吶!你怎麽出來的?我的卧室裏,就是小語。”
游牧一把推開戲精,大步往裏走,并高聲道:“哪個是你卧室?”他氣急敗壞地回手抓住緊随他身後的季晴,“帶我去!”
警員全都沒去搜屋子,選擇看局長眼色行事。
只有游将安的戰友擡腳跟上了游牧和季晴,兩人身後還跟着游将安以及鄭久安這幾個人。
季晴卧室的門同樣大敞四開。
公主床三面吊着淡粉色床幔,床幔上墜着一朵朵粉紅玫瑰,目光穿過薄透的床幔可以看見床上正躺着一個女孩兒,睡顏可愛甜美,毫無防備。
游牧和游将安一眼便認出睡在季晴床上的人是游若語!
游牧記得游若語身上的睡衣是她在奶奶家常穿的,睡衣和睡褲上全是“兔子抱着胡蘿蔔”的卡通圖案,也是游若語被保安從面包車裏抱出來威脅他們時穿的那套睡衣。
游牧有些啞口無言……
難道……這是一個坑?!
他真低估了季晴的套路。
游将安指着床上的游若語,隐含怒氣道:“她是我侄女,今晚從家跑出來後就沒回去……”
林哲道:“那麽……你們是怎麽得知她在這兒的?”他說着瞥了眼一直沒開過口的周之庭。
周之庭的神情像在看一出百年老梗又重新編排上映的新戲,說不上來是反感多還是膈應多,總之目光裏有掩藏不住又意味不明的情緒在發酵。
游牧直指季晴:“我最後見我妹,是她!和福利院的保安把我妹帶走的!”
鄭久安忽然笑道:“小夥子這個邏輯有問題啊,福利院的保安帶走的是你妹妹?還是帶走的你妹妹和她?我幾分鐘前聽到的敘述,跟你說的有很大出入啊。”
收到鄭久安的提示,季晴立刻會意道:“游牧你可能誤會了,我才是被福利院保安綁架的那個!”
她語氣裏委屈、錯愕尤其濃中,貌似十分害怕被游牧如此惡意指控。
游牧險些氣厥過去:“哈?!你被綁架?!你被綁架怎麽會有□□?!石陸是不是你電倒的?你是不是看着我們三個被送到鯨禦後門的?!!”
季晴一副潸然欲哭的憤懑表情,死死揪着裙擺,兩臂不停顫栗。
她哭腔濃重道:“我是有□□!石陸是被我電倒的!是我親眼看這你和宋烨、石陸被送到了鯨禦後門,可是我能怎麽辦?!他們拿刀逼我,我不照做……我不想死,而且他們恐吓我說,如果我不聽話,就放小語的血!我們是朋友啊!”
她滿腹委屈氣憤,恸哭不止一頭紮進了周學正懷裏。
游牧:“…………!!!!”我.日.你幹爹!你他媽怎麽不上天呢!
補上昨天的,稍後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