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賢惠的當家太太
秦氏哪裏睡得着,心中油煎一樣難受着。頭挨着枕頭,默默落淚。
聽到外面李為和趙順家的說話,知道李為進來。她素來是個逞強之人,連忙把眼角的淚擦了,往床榻裏面移過去,面朝着牆壁閉眼假寐。
李為一踏進內室看到的便是昏暗的房間裏床帳半放,秦氏背對着外面已是躺下。如瀑的黑發一半壓在身下一半散在枕上,趁得半張側臉如玉一樣淨白。
竟然真睡了!
李為含怒走過去,坐在床榻上剛要發脾氣,便感知到手掌下的床褥是溫熱的。
顯然,這裏剛剛還躺着人,才移走不久。
心中的怒火就這麽被這一絲溫熱給化解掉,随而化為一聲嘆息。
他輕手輕腳的寬了衣,在秦氏身邊躺下來。将雙手疊加在胸前,張了張口想說點兒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交流越來越少。當年秦氏初嫁于他時,夫妻兩個也是你侬我侬琴瑟和鳴,連臉紅的時候都很少。
那樣的日子如今想起來,居然覺得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得不真切。
兩人不合,就是從回京,李老太太擡了劉姨娘的身份,又送妾開始。
李為是傳統男人,覺得男人三妻四妾原本正常,也沒見別的官宦人家夫妻兩個因此鬧矛盾的,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變得雞犬不寧呢。因此心中別着勁兒,總覺得都怪秦氏,因為她嫉妒吃醋。既然嫁給自己,就要明白出嫁随夫的道理,怎麽如此不賢惠。
可現在……秦氏真給他納妾,守了賢妻本分,他這心裏……
李為伸出手去碰碰秦氏的肩膀,想要與很久之前那樣心平氣和地與她聊聊天說說話。
秦氏是什麽樣的性子他知道,今日能做到這樣,心中定是不好受了。
哪知李為剛碰觸到秦的肩,秦氏猛地往裏面一縮,像是被蠍子蟄了一下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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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為半支起身。手僵在半空,硬是不敢再碰。
秦氏裝不成睡也便不裝了,開口說道:“今日勞累一天,老爺肯定也勞乏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你叫我什麽?”李為出聲打斷。
他莫不是聽錯了?
閨房之中,秦氏一直都是叫他相公的,如今,居然叫他老爺!
秦氏側身坐起來,回了頭,叫道,“老爺,有什麽不對嗎?”
“不是相公?”
秦氏的聲音頓了頓,壓下心中酸澀。佯裝平靜,大度的道,“老爺,如今你我多大的年歲了?櫻兒過了後個就十三了,老夫老妻的哪還叫得出口。您放心,我懂事了,不會再和妾室争風吃醋鬧得府上不得安寧。這些年虧得老爺包容我,不和我一般計較。可我若一直那樣下去,豈不是真的是四六不知,不懂老爺待我的好了?”
李為喉嚨被噎住,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半響問道:“你日後,再不,犯妒了?”
多大年歲?秦氏今年滿打滿算才二十八,正是壯年!又怎麽老夫老妻了,現在的她同剛嫁與自己時又有多少區別?
秦氏側了側臉,淡然回道,“是,不會了。老爺,素菊雖然是農家女兒,可身子骨卻好。芳绫家裏沒落前是個真正的閨秀,棋琴書畫都能上些手……一時之間有些子急,也未多安排。等過些日子我閑下來,會再挑幾個模樣品行好的……”
李為覺得肺要炸!
聽聽!聽聽!不僅不再犯妒,還左一個妾右一個妾的往自己這裏送。送兩個不夠,後面還會有!
多賢會。多貼心的當家太太啊!
可他這心裏的火怎麽就止不住呢。
看着秦氏的側臉,李為當下冷笑道,“很好很好,你能想明白最好不過。可,我這尚書府不能連個嫡子都沒有,你……”
你還是不合格,你要是真賢惠,就給我生下個兒子。
秦氏便是鐵打的心,此時也碎透了。李為這是,讓她騰出正妻之位?
若是放在李婷沒和她哭訴前,她沒準就真讓出去了。
可現下,她如何放得下兩個越來越懂事聽話的女兒?
她沒擡頭,只幽幽道,“所以,還望老爺多多寵幸兩名妹妹,早日為李家開枝散葉。妾身想過了,這兩位妹妹若是誰能生下男孩,可以挂到我的名下全做嫡子來養。或是,來日得了機會我去太後那裏聊天時,幫生下男孩的妹妹求來平妻之位,這樣,那孩子也就是嫡子了。”
在大梁,只有商戶人家才有平妻之說。當官的納多少個妾都行,可要是想擡個平妻,要得到上面的恩準。
李為雙目圓睜,怒視秦氏半晌,胸口揪痛的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秦氏垂着頭,半天聽不到李為回話,以為他還是不滿意。
許久,閉上眼深呼出一口氣,“難道,老爺一定要妾身下堂讓位?”
“你肯下堂?”李為咬牙切齒的問。
見秦氏張嘴要說話,他冷哼一聲,翻身下地,拎起衣服就沖了出去!
秦氏有什麽不肯的!上些日子不還把離合總挂在嘴邊呢嗎!
他算是看出來了,秦氏終是覺得嫁與他委屈了!就算是自己做到現在的尚書之位,也不能讓她起了半點流連之情!
坐在書房,李為氣的一連喝了三杯涼茶。
她不就是要休書嗎,給,給,他給。
想着,提筆,卻在落下時停下了。
發呆之跡,竟是隐隐看到秦氏立在書案前給他研磨。美人如玉,脈脈一眼,滿是柔情。
一眨眼,人沒了!
李為氣怒怒的再轉身,又要提筆,斜眼一撇,又見秦氏在書架前翻書。暗淡的燭光中,柔美的身姿似融在霧中一樣。明明沒有說話,他卻仿佛聽到秦氏小女兒姿态的在對自己撒嬌。
李為站起身來往那裏走,秦氏卻又不見了。
三碗涼茶起了作用,醉意終是退下了。他似避蛇蠍一樣扔了手裏的筆,徹底清醒。
書房裏再沒了秦氏的虛影,李為環顧四周驚出一身虛汗來。
差點,差一點就鑄成大錯。
他再次站起身,回了房。躺在秦氏身邊,聽着秦氏平緩的呼吸聲翻來複去的睡不着。
左翻一個,心中暗道,她倒是睡得着!
右翻一個,隐隐有些生氣,竟是真看開了!
再翻一個,要怎麽和她說自己不要妾,也不介意她妒忌呢?
秦氏也沒睡。此時能躺住全靠裝。
他怎麽又回來了?難道非要此時就休了自己?
兩個妾已是安排好了,難道都不合他的意?
他怎麽還不走,帕子被眼淚浸濕了,都沒法換。更不敢抽噎,怕被聽到自尊受不了。
夫妻兩個背對着,各懷心思的一直熬到三更天才都睡過去。
秦氏夢中抽噎一聲,李為熟睡中下意思的把她環在懷裏,還用手輕拍了拍。
立在牆角,長得粉嫩嫩,着了一身喜慶紅衣的月老童子擦了頭上虛汗,長籲出一口氣。
他攤開死死攥了許久的右掌,手心中赫然是一條抽了絲,眼揪着要斷的紅繩。紅繩的兩端。一端牽着秦氏的腳祼,另一端系了李為的腳祼。
“還好,還好我自此路過……若是被月老發現,非治我一個巡查不利之罪不可!”
童子心顫顫的把紅繩攥緊,閉眼念咒使勁晃了幾晃。再松開,抽了絲的紅繩恢複如新。
指尖一彈,紅繩化為星光點點消失不見。
床榻上,秦氏睡中輕嘆一口氣,将額頭靠在了李為胸前蹭蹭,找個舒适的姿勢睡過去了。
童子見狀一笑,穿門而出,一步似十步的往尚書府偏僻的小院行了過去。
來到李晴的房前,對剛從裏面出來的,和他同樣裝束,同樣粉嫩嫩的女娃娃問,“姻緣線可是牽好了?”
女娃娃點頭點頭再點頭,“按着月老爺爺的意思系好了。”
男童将信将疑,進去查看。片刻,出來揪了女童的耳朵進去,“看看,看看,你又牽錯了。姻緣薄書,賀氏五子配與李氏六女。你卻把線牽到了下一輩分的李家長女身上!你都多大了,一千多歲了還總做錯事。”
女童哀聲嚎叫,奪回自己耳朵斷了李青櫻腳祼的線。一抛,系在了另一屋的李晴腳祼上。
“我重新牽還不成嗎。重新牽還不成嗎?”
線牽好,中間赫然多了個結。
男童恨鐵不成綱,“他們本應和順,如今卻因你多了一道磨難。看我不回禀月老好好收拾你!”
正說着,一個白胡垂胸,滿面紅光的老者自尚書府酒窖的方向走了過來。他手裏拎着壺陳年花雕,喝上一口,品上許久味道,“不錯,好酒,好酒。”
他已是知曉這裏發生了什麽,對正生氣的男童擺擺手,“走啦走啦。還有姻緣要牽呢。這人的命,一切皆有定數。合着他們要有這一磨難,便是你來牽,也會因種種錯過而斷了線。就像你剛剛偷接上的那條姻緣,你系時還好好的,可曾想過會散?”
男童不說話了,還是不服氣,覺得若是自己來系,定是不會出半分錯處。
女童則開心的道,“月老爺爺說的對。”
月老擡起手在女童額上彈了下,板了臉,“再出錯,罰你紡線去。”
女童垂了嘴角。“月老爺爺,小童知錯了……”
一老兩幼說話中,踏樹遠去。
房內,李晴翻個身,眉頭皺了起來。
夢境中,賀行站在她面前,輕笑道,“李姑娘這是自願過的我的門。”
李晴羞愧難當,跺腳罵道,“登徒子!”
夢境一轉,賀行嬉皮笑道,“表妹莫氣,你可願出了這牢籠,随我去邊關。”
李晴一默,出了李府這牢籠……
“表妹,可好?”賀行追問,“表妹?”
熟睡中的李晴被問的急了,回喝道,“登徒子!”
碧桃睡的迷糊,聽到聲音拿着燭臺進到室內,打了個哈欠問,“姑娘,你還沒睡嗎?可是要喝水?”
等了半晌沒聽李晴說話,見夜風吹的床帳飛揚,便伸手壓實。
一遞眼,見李晴眉頭皺着眉罵了聲登徒子。
碧桃一驚。姑娘白日這是遇到不規矩的外男了?不可能啊,她就沒離開姑娘身邊。
随而,見李晴的嘴角往上挑了挑,挂了一抹笑意。
碧桃一見也笑,在李晴耳邊小聲小聲再小聲的道,“姑娘,你思春啦!”
說完,退出去又睡下了。
屋裏唯一一絲光亮暗下去,院子裏又恢複寂靜。
老祖的屋裏,卻突然亮了燈。
陪嫁過來,在老祖身邊侍候了幾十年的閻嬷嬷披着衣服站在老祖面前,輕聲問,“可是起夜?還是躺得累了?”
老人家,覺少,夜尿多。
老祖搖搖頭,靜了會兒,對閻嬷嬷道“這兩個嫡出姑娘你看着怎麽樣?”
閻嬷嬷笑了一下,回道:“這原本啊,還以為李府一代不如一代,特別是老太太和大太太自己又那個樣子……未曾想到頭來,卻出來個三姑娘這樣玲珑剔透的一個小丫頭,為人做事十分識大體。老祖知不知道,就是她主動提出來過來陪你,好把自己的院子讓給客人們住的。”
老祖點點頭,頭望着五彩屏風,輕聲道:“這些年我雖不管事。可眼還沒瞎。以前總覺得三丫頭不是個苗子,做事孤絕,人又狠毒,長大後定是個毒辣之人。沒想到長到今日,卻越來越成器出息了。知道禮數,懂得規矩,還知道事事勸解着她母親些……你發現沒有,她母親近來越發懂事知大體了,竟是知道給自己男人納妾了!”
老祖對秦氏一直不錯,可上幾年因為納妾的事秦氏鬧的太過厲害,所以她才漸漸對這個當家太太失去了信心。
老人家在後宅裏浸淫了半輩子,見秦氏放不下女兒小情,便知道在後宅這片天地上她成不了大事,相應的,這後宅也就消停不了。
對此閻嬷嬷是贊同的,秦氏近來做的事都是可圈可點。若能早幾年就這樣,現在後宅定是比現在強。
說着話,主仆兩人又将話題扯着又說到李青櫻身上。
老祖望着未被熄滅的蠟燭,昏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柔柔和和的,她那飽經世事的眸子銳利一閃,嘆口氣,“青櫻這丫頭也不錯,可總是差了個勁兒,少了嫡長女應有的氣勢……”
閻嬷嬷細心地為她拉好被子,笑道“秦氏心思不在管教女兒上,大姑娘能出落到這種程度已經算很不錯了。由此可見,是一塊好玉,若能好好管教管教,必然會出挑得不同凡響。不管怎麽說,到底是李府的嫡長女,出身地位擺在那裏……”
老祖點頭,“不錯,是這個理兒。”
嫡庶兩字自人一出身就刻在骨頭裏,那氣勢是命中帶的。
倒不是說只要是嫡就好,是庶就不好。全要看那人自己是怎樣的秉性,看不看得起自己。
比如在她身邊侍候了這麽多年的李晴。
雖是庶,可自小就不覺得自己落于嫡女半分,這些年來活的不卑不亢。丫鬟婆子哪個敢小觑了去?
相比之下,李為的二丫頭就不行了。李老太太那樣高看她,她還是放不下心裏那點子自卑,活生生把自己困住了。
閻嬷嬷笑道,“老夫人,可是想調教調教大姑娘?”
老祖長長嘆一聲,搖頭道:“我老了,這都是年輕兒孫的事情,由着她們去吧。”
這話都說出來,擺明就是不願意再管兒孫的事兒吧。也怪不得老祖心灰意冷,當年是受到何等待遇的,如今又何苦要出去受累。
畢竟這個年歲,能享清福就享清福好了。無需出山操勞。
李老太太那人的脾性她又不是不知道,也實在是懶得招惹,并不是有心無力,不過是不願與她一般見識罷了。
閻嬷嬷何嘗不知道老祖心事兒,起身吹熄了蠟燭,這些年也的确是老祖被虧欠良多,便也笑道:“您說的是,讓她們自己折騰去吧。睡吧,眼瞅着四更天了。”
老祖嗯了聲,卻又出聲,“阿玉,你說,晴丫頭還能不能再許人家。”
阿玉是閻娘娘的小名。
她聽了老祖的話。回道,“這,怕是不能了吧。如今六娘子癡情的名頭在京城中被人稱頌,連大長公主都高看一眼。若她許人家,豈不是要被千人所指萬人所罵?”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老祖想事比誰都清楚,可就是不死心,“她是個好孩子。”
“這是事關尚書府臉面,您說……這事除了您外,別人會同意嗎?”聽老祖又嘆氣,閻嬷嬷連忙又改口,“不過也不一定,當年六娘子這癡情的名聲是皇室給做實的,若是再由皇室出面。給賜了婚,情況就不同了。”
只是皇室賜婚何苦難,李為是大官不錯,可又不是皇親國戚。
再說,以李為的性格,也不可能主動把臉遞到皇帝面前讓皇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狠扇幾下,再求個甜棗。
老祖翻個身,語氣落寞下來,“我這般年紀,快要落土的人了。如今,也就這麽點放不下的事了。”
可就這麽點事,卻難于上青天。
老祖睡的雖晚,卻起的極早。
當李晴帶着李青櫻李青瑤兩姐妹去給她請安時,她已經起梳洗完畢,精神抖擻的坐在書案前看書了。
幾十年養下的習性,清晨的時候腦清目明,正是讀書的好時候。
李青瑤暗暗記下了,背地裏同李青櫻說,以後她們也早起讀書。
大家閨秀的做派,按着做定沒錯。
李青櫻在浮華寺那些日子一直是晨起訴經,已是形成習慣,所以也沒拒絕。
閻嬷嬷聽後笑了,見老祖臉上沒有排斥的意味,命丫鬟搬了小幾來排放在書房裏,對李晴道,“那三位姑娘便坐下看會書,小廚房裏正在做早飯。做好了,擺齊了,老奴再來叫老祖和幾位姑娘。”
李青瑤看了眼老祖神色,見沒反對,便同李晴,李青櫻三人選了書,接着長幼坐下了。
老祖自書中擡頭,看了三個丫頭一眼,嘴角往起挑挑,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閻嬷嬷忍不住一笑。
老祖嘴上說不管不管,可對于守禮知規矩的孩子還是喜歡的。
看,這不就帶着幾位姑娘看上書了。
閻嬷嬷笑呵呵去廚房看吃食準備如何,再回來。見老祖正站在李青櫻身邊,指着她書目上的東西在講解什麽。
她一笑,命丫鬟們去擺桌。路過書房時再看一眼,見老祖用書輕敲了下李青瑤的後背,道,“坐有坐相。”
十歲的小姑娘馬上把後背挺直了。
眼前這副景象再好再不想打破,閻嬷嬷也是進去叫了祖孫四人出來用早飯。
餐桌上祖孫四人進食清粥小菜,一點不協調的聲音也沒發出。
閻嬷嬷看着這場景再次笑笑。
底子都還是不錯的,這樣老祖也能調教的輕松些。
可惜,這幅和諧的景象倒底還是被打破了。門外,李婷帶着朱朗朱溫兒,常氏帶着李伯均李青蘭求見請安。
宋婆子雖然把人擋在了門外,可常氏那尖酸刻薄的話還是一句接着一句的傳到屋裏來。
“你這狗婆子。我連進自己家院子都不行了?你去通秉過老祖了嗎,就說老祖不見客?我是客?認準了,我是你家二太太!”
李青瑤手中筷子一頓,擡頭見老祖似沒聽到一樣繼續進食,便給了同自己一樣觀望的李青櫻一個眼神,靜下心來繼續用飯。
李晴則是連眼皮都沒挑一下。
祖孫四人用完飯,常氏已是罵了好一會兒子。
丫鬟們撤下殘羹,上了新茶。老祖品了一口,問道,“你們今日都有什麽安排?”
李晴回,“看書。”
李青櫻道,“府上還有幾位嬌客,要陪着。”
這幾位嬌客雖住到李家老宅去了,可若要走,定是要繞路到尚書府來辭行的。
李青瑤要做的事可多了,一會李為下朝回來,她要叫琉璃去前院兩個小厮那裏打聽下朝中有沒有大事發生。還要去秦氏那裏看看,安慰幾句,畢竟秦氏昨天給李為安排了妾,心中肯定不好受,除了這些,還要回她和李青櫻的院子一趟,把昨個兒沒來得急搬到李晴這裏的東西都搬過來,再問問守在那院子裏的婆子,這兩人可是作妖了。
只是,這些話都沒法明說。腦子轉了兩轉後,她對老祖笑笑,甜甜的說了十歲孩子應該說的話,“玩兒。”
老祖看了李青瑤一眼,像是要将她看透一樣。好一會兒,笑回道,“那你就去玩吧。青櫻,今日那些嬌客要走的七七八八了吧?她們回去後,花箋要常通着些。”
李青櫻點頭,這些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老祖轉而看向李晴,“你今日便不要看書了,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就在我這裏待着,等着賀家小子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李晴“啊?”了一聲,在老祖目光掃過來時,自知情緒過激了,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知曉了。”
喝了半盞茶,老祖對李青櫻和李青瑤道,“你們去吧。”又對一直挂着笑的閻嬷嬷道,“去把她們見進來,磕了頭趕緊走,我聽着煩。”
閻嬷嬷福身稱是,送着李青櫻李青瑤出去,迎常氏李婷帶着各自的兒女進來。
朱朗目光盯在李青瑤的身上幾乎移不動了,若不是李婷用力掐了他一把,只怕他會直接跟在李青瑤的身後走出去。
常氏看着這小姐倆心中略有不甘。
如果昨天住進來的是李青蘭。定是也能在老祖這裏受了飯,和老祖親近有佳。
李青瑤使個眼色把琉璃派出去,就同李青櫻往秦氏那裏去了。
秦氏正坐在案前發呆,趙順家的碰她一下她才發現兩個女兒過來了。
李青櫻有嬌客要陪,沒同秦氏呆一會兒,連李老太太那裏也不去請安了,就往花廳去了。
秦氏也忙,匆匆攆了李青瑤幫李青櫻去,自己便往前院走。
李青瑤卻尾巴一樣跟着,同奴才們拉遠了距離後,問,“娘,爹他……您沒事吧。”
眼睛是紅腫的,定是狠狠哭過了。
“小孩子家家的,問什麽問!”一向對小女兒不隐瞞什麽的秦氏卻不願多說了,推開李青瑤就走。
她當然沒事!
就是有點糊塗,自己怎麽在李為懷裏醒過來的。想退出去,李為環在她腰上的手卻怎麽也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