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般作踐
丫頭婆子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連個大氣都不敢喘。見那貓吐血,不由自主的将身子移移,離李青櫻遠遠的。
李老太太坐在回廊下的太師椅上,臉色已經鐵青。李為站在李老太太身邊,雙目帶怒,讓人不敢直視。
李青夢站在另一側,低頭拿帕子捂着半邊臉,雙肩不住抖動。
小喜和琉璃在最靠後的角落跪下了,李青瑤穿過人群往前面走。站到李老太太面前還沒等屈下膝問安,便見她揚手摔了慣常捏在手中把玩的佛珠,怒斥道:“你怎會如此惡毒?竟然将雪球活活打死!你的此作此為,可是配得上你的身份!”
李青瑤也便不請安了,站到李為身邊,回身去看李青櫻。
李青櫻水青色的衣裙下擺沾着斑斑點點的血跡,便連一雙纖纖玉手上也是沾着大片殷紅,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她泣不成聲,一張秀麗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我……我不是有意……不是有意殺了它的。實在是它向我撲來,我……我怕它傷了我……”
李青瑤咬牙,暗暗罵了聲蠢,蠢極!
便是再不喜歡那貓,再想給李青夢添堵,也犯不着自己親自動手,還留下如此多的證據!
眼下,貓是如她願死了,可成全的豈不是李青夢?!
果然,李青櫻才将話斷斷續續的哭完,便聽李青夢也嘤嘤哭着開口了,“那,那雪球可是傷到了姐姐?”
李青櫻搖頭,什麽也沒有說,不是因為她不想說,而是此時她已是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了。
“既是沒傷到姐姐,”李青夢哭的更大聲了,“那姐姐為何要害它性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雪球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平日裏我小心翼翼的将養着,不敢得半點閃失!”一頓,似醒悟了一般,看看李老太太,又看看李青櫻,結結巴巴的道,“雪球是愛玩,總亂跑,可……”
話說一半,咽下了。
李老太太橫來一眼,氣道,“有話你就說,事到如今,可是連你也要氣我!”
李青夢把唇一咬,頭一低,任李老太太怎麽問都不說。倒是小葵從奴才堆裏爬出來,重重磕了個頭後把話補全了。
“雪球是愛玩愛跑,可奴婢總是跟着尋着。近幾日,大姑娘總是往雪球身前湊,還給些好玩的好吃的……奴婢,奴婢原以為大姑娘是喜歡雪球的,所以今日又遇見大姑娘來找雪球,奴婢也沒攔。哪,哪知道轉個身回來,大姑娘一身血,雪球就這樣了……還請老太太饒命,真不是奴婢對雪球做了什麽。二姑娘整日耳提面命,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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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哭喊完,李老太太已是氣連氣都喘不均了。她指着李青櫻怒道,“我原以為你是怕貓,所以才下了這般毒手。原來,原來……”
李老太太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原來你是對我不滿,沖着我來的!”
說罷,捂着胸口向後仰了過去。
李為連忙上前扶住,讓李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母親,還請喜怒,母親……”
就在此時,秦氏匆匆而來。顧不得請安,劈頭蓋臉的先朝着李青櫻一頓好訓:“你這丫頭,你不喜貓,躲着便是,何苦要害了它的性命?”
跪在地上的李青櫻一聽母親又是一頓的訓斥,哭的比先前更是厲害了,她一邊哭着一邊道,“我……我……我沒有,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将它打死的。我,我就是踢了它一腳,就一腳……”
李老太太捂着胸口緩過氣來,指着秦氏咬牙道:“她不是想害貓的性命,她是想害我的性命!明明知道我另眼看待那貓,卻偏偏湊上前去害死它!這種不忠不義不善不孝的東西……李為,你的女兒,你有何話要說!”
李為連忙低頭,“兒子在!青櫻是兒的女兒,更是母親的孫女,全憑母親處置。”
他這大女兒,是被秦氏嬌慣壞了。若再不管教,今日敢殺一只貓,明日便敢殺一個人!
“老爺!”秦氏忙出聲。
李老太太一直不喜歡自己和兩個女兒,若讓她來處置,只怕……
“閉嘴!”李為喝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她!”
秦氏咬牙,只好閉嘴。
“那好,我便不再縱容她。”李老太太再次站起身來,看着李青櫻道,“來人,把大姑娘關到戒室去!她什麽時候知錯,什麽時候送吃送喝。什麽時候悔過,什麽時候放出來!”
後院的戒室是素來懲戒犯了錯的丫鬟婆子的,那裏終年陰暗潮濕,照不進陽光。別說李青櫻是從小嬌生慣養,便是個粗使婆子,也受不住那潮氣一個晚上。
所以老太太這句話剛剛說完,本就是哭得泣不成聲的李青櫻,整個人哭的更加厲害,仿佛快要哭死過去了一般。
秦氏心中也怕了,她立刻擋在李青櫻的身前,然後難得恭敬地對李老太太說道,“母親,櫻兒不懂事,是要教訓。可那戒室,實在是不能去。母親,還請将櫻兒交給媳婦,媳婦定會好生管教她。她若不知錯知悔,斷不容她。”
李老太太看秦氏對自己卑躬屈膝,心中暢快不少。可是眸子裏的冷色卻是有增無減,冷冷地說道:“你看她有悔改之意嗎?你帶她回去管教,頂不過就是說兩句厲害的,或是罰她抄書,最後還不是饒了她。我今日定要讓她長個記性。來人!”
眼見兩個婆子去拉李青櫻,秦氏臉色驟變,分分鐘能将人生吞了一般吼道,“我倒要看看誰敢。”
轉而看向李為,“難道老爺想看着櫻兒關到戒室嗎?你知道的,櫻兒從小膽子就小,凡是帶毛的連碰都不敢碰……若不是那畜生吓到她,她怎麽會……老爺,那戒室慣來懲處奴才,櫻兒,櫻兒她可是咱們嫡親的女兒。這若是說出去了,成何道理?”
李為也覺得關到戒室有些過,低頭對李青櫻道,“還不快些向老太太磕頭認罪!”
李青櫻哭的泣不成聲,那裏還能說話,但是她卻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輕輕踢了那貓一腳。怎知那貓就口吐鮮血……
李母怒氣直升,冷冷的重哼一聲,別過頭去。
李為臉上的愁雲頓時化成了怒意,他喝道,“你這個逆女,竟然不知悔改。”
說罷拂袖轉身,不再去看李青櫻。
一旁的秦氏更慌,她急忙走到李母身前,低聲苦求:“母親,櫻兒只是無心之失,她不是有意要打死雪球,你就饒了她吧,待我回去定會好好管教她的。”
李母冷冷直視她:“如果不是你管教不當,她豈會目無尊長!不用再說,我主意已定!”
秦氏一聽自己這樣苦求沒用,作時氣怒,意有所指的冷笑道:“我管教不當,老太太就處置得當了?你可想過,她是咱們尚書府府的嫡姑娘,嫡長姑娘!說關戒室就關戒室,還讓她在奴才們的面前下跪!此行此舉,置她顏面何在?!說到底,不就是櫻兒不是你的親生孫女兒嗎!”
最後這句戳中了李母最痛的死穴中,她怒目圓瞪,一字一字冷冷問道:“你說什麽?”
怒在心頭的秦氏挺直了身子,輕蔑的看向李母“若纓兒是你的親孫女兒,你會這般作踐?說到底,不就是老爺不是你肚子裏爬出來的嗎?”
“你放肆!”
秦氏剛說完這句話,李為立刻一掌掴了過去。
啪的一聲,打的秦氏偏過頭去。
好一會兒,她才正過臉來。本白皙的左臉紅腫一片,嘴角,緩緩滲出一絲血色。
就在李為以為她會大鬧時,秦氏用袖子沾了沾嘴角,平靜的道,“既是我教女無方,那櫻兒的錯就有我的一份。所以,我同櫻兒一同領罰。還請老夫人和老爺,将我也關到戒室去。櫻兒什麽時候知錯,我們什麽時候吃喝。櫻兒什麽時候悔過,我們什麽時候出來。若老夫人還不解氣,還請老爺寫下一紙休書。我定會,親自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