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考場
冬天的清晨天色還很黑暗,好在,這裏不是鎮子。外面雖然黑,好歹還有路燈,廖元白起床之後吃了早飯,将自己的東西點了點。母親似乎還沒有起床,他隔着門說了一聲,“媽,我走了。”
母親沒有回應,廖元白想,大概是自己的母親太累了吧。他拿着自己的行禮走出門,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站在門外和許建正在談論着說什麽。廖元白感覺到有些奇怪,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乖乖的站在門口,等待着兩人說完話。不一會兒,兩人似乎已經談論完了。許建笑眯眯的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碰了碰廖元白的肩膀。
母親在廖元白的旁邊說道,“小白,許建叔叔會送你去省裏。你這幾天就住在伍建國叔叔家裏好不好?”母親的手在廖元白的頭發上輕輕地撫摸着,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擔心廖元白。畢竟廖元白可是要去一個星期呢,她發現,廖元白從來沒有出過這麽遠的遠門。
而且,還是去那麽久。她總是不放心,只是住在伍建國的家裏讓她稍微安心一些。畢竟伍建國是住在警察大院裏的,那裏應該沒有什麽讓人擔心的事情。
“好,媽媽,您放心吧。”廖元白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心裏很是感動,但是——他畢竟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就算是再世為人,母親這個樣子也讓他有些別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道,“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行啊,小子。”許建笑着對廖桂芬說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把他送進十七中的考場的。”許建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似的。
兩人走下樓梯,許建在前方說道,“不錯啊,争取這次去省裏拿個獎。前幾天徐主任還在誇獎你呢,說你月考考了滿分。全年級獨一份,讓他很有面子。事實證明,将你轉入九中是明智的決定。”許建說得很輕松,雖然他不知道廖元白的奧數成績究竟怎麽樣。但是他也明白一個道理,在考試之前不應該在給廖元白施壓。
跟在許建身後的廖元白沒有說話,他低着頭正在走路。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不知道那笑容究竟意味着什麽。眉毛微微的皺着,似乎有什麽心事似的。
但是許建并沒有看見廖元白的表情,依舊還是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話……等到了車上的時候,許建這才閉上了自己的嘴。廖元白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許叔叔,我想自己看看書。”原本學校是準備讓廖元白和他們一起去省裏的,學校有自己的校車。
廖元白估計是許建給徐主任說了什麽,所以他才單獨去省城。不過這樣也好,單獨去省城的話,時間上還聽有富裕的。他可以在車上多看一會兒書,畢竟現在是冬天。外面還是挺冷的,廖元白雖然沉迷學習,但是他不是機器人,也是會害怕冷的……再加上他的身體原本就比較羸弱,能在車裏多待一會兒對于廖元白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市裏距離省城并不遠,只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作為一個地級市,青崖市距離龍省的省城并不遙遠,是一個可以開發的地方。随着汽車的前進,廖元白看見車窗外的景色在不斷地變化着。
“第一次出遠門吧。”許建在前面一邊開車一邊說着話,而廖元白看着反光鏡裏,許建美滋滋的模樣,輕輕地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道許建究竟在高興什麽,但是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後話了,當小汽車慢慢開進省城的時候。映入廖元白眼簾的是高大的建築以及寬闊的馬路,龍省并不算是華夏最發達的省市。可以說,他只是中等發展水平而已,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看上去有些灰撲撲的模樣。廖元白輕輕地蹙着眉頭,許建輕車熟路地轉了一個彎,向着十七中開去。
龍省的省會城市比青崖市大很多,似乎周邊都不停地在開發着。廖元白想,照着這個速度下去的話,或許要不了多久就得和青崖市挨着了。省城地名字就叫龍城,聽上去還頗有一種高大上的感覺。
十七中的校園很大,他是初中和高中合在一起的學校。旁邊就是龍城大學,而龍城大學是龍省最好的綜合性大學。即便是全國大學排名,也常年在二十幾名裏徘徊着,算是比較好的大學。
在廖元白看來,他的目标是京華大學,自然是不可能會在意龍城大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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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句實話,大概是十七中的位置比較好的緣故。學生的學習氛圍,是整個省城學校裏最為濃厚的,當然,十七中原本就是龍城最有底蘊的學校。它是從龍城大學裏分離出來的,幾乎所有的普通學子,都把旁邊的龍城大學當做目标。
汽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校園裏,由于是星期六,整個學校顯得比較安靜。但是在仔細一看,便能夠看見三三兩兩的人群湊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在說些什麽。
今天是奧數比賽的初賽,廖元白想,這些應該都是來參加初中奧數比賽的學子。許建沒有催促廖元白下車,他放眼望去,九中的車似乎還沒有到達九中。于是他也坐在車上,轉過頭看見後座的廖元白正在看書,也沒有去打擾。
不一會兒,伍建國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徑直拉開許建小汽車的車門,坐在前座上,低聲說道,“今年龍城可比往年還要冷上一些……對了,廖元白同學,你複習得怎麽樣?”
“還成。”廖元白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應該問題不會太大。”
“有信心就好。”伍建國說着,又用眼睛看了廖元白一眼,“這是我的侄子,伍城。”不知道什麽時候,後座的車門被拉開了。一個高大的少年坐了進來。英武的臉上還有些許青色,但是棱角分明,臉上還有幾分憨笑,“許叔叔好。”
“喲,伍城是來湊熱鬧的?”許建笑眯眯地回應了一聲。
“呵呵。”伍城撓着頭傻笑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看他的體格,倒像是和伍輝與許承志一樣,都是體育生。長得高大健壯,只是笑起來有些羞澀罷了。廖元白放下書,看了伍輝一樣,“你好,我叫廖元白。”
“诶诶……”伍城接過廖元白伸過來的手,傻呵呵地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建國叔叔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聽說你學習很厲害,這次的奧數競賽應該很有信心吧?”伍城似乎沒有什麽心眼,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他一直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因為長得硬朗,笑起來頗為陽光。
廖元白在心中給伍城發了一個老好人的號碼牌,他想伍城應該就是那種什麽事情都和稀泥的老好人。
誰都不得罪,看上去和誰關系都挺好,其實關系都是一點兒也不好的。所謂塑料兄弟情,也不過如此。握手之後,廖元白沒有在看書,反而是聽伍建國和許建聊天。而伍城時不時在旁邊插一句話,廖元白發現,伍城其實是一個很健談的人。他的聲音倒不是很好聽,大概是因為變聲期的緣故,但是他說話一點兒也不咄咄逼人。
比伍輝和許承志好在了許多,廖元白對于伍城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沒過多久,九中的校車便駛入了十七中的校園裏。看着遠遠開來的校車,許建低聲說道,“小白同學,學校的車已經到了。”
廖元白下車之後,便看見奧數老師遠遠地向着自己招手。好巧不巧,徐主任也在旁邊。伍城知趣地去找自己的同學去了。從伍建國和許建的言語中,廖元白能夠聽出來。伍城的成績其實并不好,只能夠算是中等。也想和伍輝和許承志一樣,考體育特招進入十七中。這次來參加奧數比賽,也就是好奇心作祟,來玩玩而已。
想來,伍城和他們班上的好學生相處得也不算是很融洽。畢竟,廖元白遠遠看見伍城一臉尴尬地站在不遠處。他旁邊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學子,趾高氣昂地對着伍城正在說些什麽。
“廖元白,你準備得怎麽樣?”李然下車之後便來到了廖元白的面前,從他的表情中能夠看出來,現在的他,似乎有些緊張。
他搓着自己的雙手,吐出熱氣。看上去極為緊張的模樣,他似乎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着,廖元白微微一笑,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李然,你要相信自己。奧數初賽的題目應該不會太難,畢竟你已經做過了許多試卷了。還差這一次嗎?”
“好。”李然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省裏的奧數競賽,難免有些患得患失的情緒。但是一想到,奧數老師在出發之前便已經說過,省競賽的初賽并不算難。只要細心,就能夠進入複賽。
而複賽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難題,或許,很多人都會止步于此。奧數老師還強調過,若是李然不細心的話。恐怕就要止步在複賽上,他沒有說廖元白,就連奧數老師也看不透,廖元白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
奧數老師給他們說了一會兒話,中心思想無非就是做題的時候要仔細審題,不能慌。看見李然緊張非常的模樣,奧數老師拉着李然好好的說了幾句話。等和廖元白進入考場的時候,李然神态輕松了許多。剛進入教室,廖元白便發現,十七中的教學樓似乎比九中的教學樓好上了許多,他左看看右瞧瞧,根據考場的指引來到了教學樓一層最裏邊的教室。
進入教室的時候,人聲鼎沸,一群陌生面孔的學生在裏面談論着。廖元白坐在了靠近窗戶的位置上,他将自己的草稿紙和筆拿了出來。
正望向窗外的時候,背後似乎有人在輕輕地拍着他的肩膀。廖元白轉過頭看去,竟然是伍城憨笑着說道,“沒想到你也在這個考試?”李然好奇地看向伍城,他沒有想到廖元白在省城裏也有認識的人。
伍城和伍輝有三分相似,看見伍城的時候,李然自然而然地便聯想到了伍輝。他有些弄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和伍輝究竟是什麽關系。
“恩?”廖元白愣了一下,看着伍城有些好笑地說道,“你也在這個考試啊。”
“對!”伍城輕輕點頭,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有個傳聞,你知道嗎?”
“什麽傳聞?”廖元白看着伍城神秘的模樣,倒是來了興趣。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伍城看,似乎正在等待着伍城說話似的。
“是這樣的……”伍城用手擋住臉,看向廖元白,認真地說道,“聽說咱們這個考場都是要被淘汰掉的。”說道這裏的時候,伍城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似的,他急忙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排考場的時候,那些監考老師是按照考入複賽的幾率排名的。咱們一樓最左邊的三個考場,都是最不容易考進複賽的學生。”
伍城說完之後,挑了挑眉毛,“我們班裏那幾個好學生,都在樓上考試呢。”
“哦?”廖元白發出一聲冷笑,看着所有人都在說話,而李然正在複習。他低聲說道,“監考老師是怎麽看出來,咱們不能夠考上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伍城想了想,“我猜大概是按照歷屆奧數的排名來決定的吧。”
“呵呵。”廖元白沒有在說話,雖然他感覺到了自己被侮辱,但是這個時候不管是吵鬧或者鼓動整個教室的學生都沒有什麽用處。唯一有用的便是,将整個省城的分數全壓下來,打臉監考老師。
興許,他還會将考卷扔在監考老師的臉上,糊他一臉滿分也說不定呢。
廖元白這麽想着,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他抿着嘴說道,“那咱們就走着瞧吧。”
“呵呵。”伍城笑了笑,沒有在說話。他倒是想要親眼看看,自己叔叔說過的天才兒童究竟能不能夠考入複賽。
轉過身,廖元白便看見面色嚴肅地監考老師拿着一個考卷的袋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