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行三人, 在林陌的這座莊子裏住下了,一住就是十天,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他們怕是還想不到時間會過得這麽快。
明明才到江南沒幾天呢, 怎麽就到了要回京的時間了呢?
對于這一點, 林陌倒還罷了, 徒阡和雲濤卻是舍不得離開這裏的,因為這個莊子裏出産的東西, 每一樣都實在是太吸引他們了。
水泥、玻璃、高度酒、酒精、機器,還有那種可以抗感染的白色藥丸子……
每一樣,都能讓他們激動不已,恨不能把這些東西全都劃拉到自己的手裏去才好。
有了這些東西, 還有什麽東西能阻擋得了大晉軍民, 開疆拓土的腳步!
然而, 時間到了,他們該回去了。
馬車上, 看見自家王爺和舅舅,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二位是在和哪個紅粉知已在做告別呢。
林陌無奈搖頭:“這些東西都是我前些年,從海外各國搜羅來的, 不管是配方還是制作的人都有, 之前因為鋪的攤子太大, 不好輕易移動, 我也不知道去了京城後,會有何種結果,所以就沒有動他們。如今我已經在京城安頓好了,之後就會把這裏的東西都遷到距離京城較近的地方,到那時,你們想要什麽,想看什麽,盡可以随便提。”
好說歹說的,才讓這兩人的心情好了些許。
回到姑蘇,林陌等人才知道,他生父那邊,居然又派人過來了。
“我那生父的長兄說,當日将我過繼出來,并未得到家中長輩的同意,過繼之事,并不能作數?他們這是看不起父親,還是瞧不起我呢?”難怪昨天回來,林府的仆從看他的眼神,那麽的一言難盡呢。
雲濤哼道:“還能是什麽?不過是看見你如今出息了,靖安侯這一支,人口簡單,在林氏宗族裏,沒有能夠互相扶持的族人為你說話罷了,你又是個年輕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兒,是最好糊弄,也是最好掌控的,能瞧得起你才怪了。
林陌:“……他們想太多了!打量小爺不敢再把靖安侯這一支重新分出林氏宗族嗎?”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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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要我說既然已經分了宗,就不應該再連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靖安侯這一脈,分了宗後,沒有了宗族庇護,過不下去了,才會重新連宗呢。”
當年,那位靖安侯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好心好意想要扶持曾經的族人,卻被人以為是在外頭混不下去了,回來找族人撐腰的!
這都叫什麽事兒!
那些林氏族人,如果還是這種拎不清的,腦回路異于常人的人,他真的會做出再次分宗這種事的,你信是不信!
而且他還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因為,這件事情,林如海在去世之前,就和他交代過了,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假如林氏族人的行事過于出格,或是行事讓他不喜了,想分宗了,就分吧。
這是林如海給林陌最大的支持。
林陌不知道那些林家族人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竟然惹得林如海不喜,臨終之前還留下了這麽一句遺言,卻不妨礙他為林如海完成遺願!
“傳我的話,以後林家人再上門來,直接轟出去就是,不必進來請示了。”
林府的仆人們巴不得一聲兒,齊齊高聲應諾。他們早就看不慣林氏的那些族人了,當年老爺和林淦訂下過繼之約時,可是通過林氏族長和族老們同意的,是開過宗祠,寫進了林家族譜裏的!
現在,他們家侯爺出息了,才冒出來說過繼不作數?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臉有那——麽大!
丢人現眼!
事情吩咐了,自然有人會将事情做得妥妥貼貼,不讓林陌操哪怕一丁點的心,那些會煩到海恩侯爺的人和事,從門子這裏就被擋住了,見不到林陌,林氏族人們也是無計可施。
趁着這個機會,林家上下,齊心合力,開始打包物品,準備等挑好的出行日子到了,立即北上,返回京城。
當今給雲霖批了三個月的假,雲濤和林陌卻只有兩個月的假期,假期的時間到了,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如今,他們真正能在姑蘇呆着的日子,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日,有門子來報,“金陵體仁院總裁甄大人,攜家人前來拜會。”
雲霖皺眉道:“怎麽?甄家人還沒有死心?”
林陌笑道:“事關家族前程和自身性命,怎麽會死心?不過,他們能做的,也就這樣了,過兩天我們就要啓程回京了,甄家也該涼了,如今這些動作,也不過是最後的掙紮罷了。也罷了,在他們徹底涼了之前,見一見也是無妨的。”
于是,甄應嘉一行人,被領到了衆人面前。
來的人是甄應嘉和甄應熹兄弟二人,除他二人外,身邊還跟了四個風格各異,極有江南特色的美人兒。
美人顧盼生輝,一走進來,迎面一陣香風襲來,直勾得人心馳神往。
林陌心說,這二位真夠講究的,出門還帶着紅顏知已呢?
盯着那幾位美女看着的林陌,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徒阡和雲濤,在看到那四個女子後,面然一瞬間就沉了下來。
甄應嘉何等眼力,時刻都在注意着林陌等人的反應。在看到林陌看向那名女子時,二人提着的心,竟是稍稍的放松了下來。
這是有門兒了啊,他們所求之事,應是妥了。
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讓跟來的小厮和長随,把他們備下的厚禮一一擡上來。
然而,未等他們開口說些什麽,徒阡乎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對身邊的侍衛說道:“去,替本王把這些人都丢出去!”
此言一出,不僅是甄家一行人,就連一旁淡定看着美人的林陌,都被徒阡這突如其來的怒火給驚到了,一臉懵逼:什麽情況。
不管那客人受不受他們待見吧,總之來者是客不是?這一上來就把客人往外丢,合适麽?
沒見那位甄應嘉,甄大人那一張還算端正的臉,都被氣得扭曲得不成樣子了嗎?
不過,他心裏面雖然存了疑問,卻也沒有當着外人的面,直接反駁我徒阡的意思,男人嘛,面子什麽的,總是要多照顧一些的。
于是,年輕的海恩侯爺,就這麽眼睜睜,淡定非常的,看着甄應嘉一行人,被王府的侍衛們強行轟出了林府花廳,包括他們帶來的厚禮,以及,那四個美得風姿各異,足以吸引大半男人目光的美女們。
徒王爺滿意的拍手,這才對嘛,那幫人實在是太礙眼了。
礙眼的人都走了,林陌終于問出了心裏的疑問:“你怎麽這麽幹脆又利落的把那些人給趕出去了?大明宮裏的那位還在呢,陛下不是還要留甄家一段時間嗎?你這樣,不會打亂陛下的布置嗎?”
徒阡笑了笑,擡手摸摸他的臉頰,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知不知道甄應嘉那個老狐貍帶來的女人是幹什麽用的嗎?”
林陌挑眉,這語氣不對啊!怎麽聽着都像是在跟他興師問罪似的?
可是,也不對啊,最近他可是乖得很,什麽事情都沒做!
搖搖頭,不解:“那些女人是幹什麽用的?”
徒阡盯着他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了許久。
此時,這雙眼睛裏,只有不解和好奇,清澈見底,再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東西在。這才終于确定了,他家阿陌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女人都是幹什麽用的,心裏才好受了些。
也是,阿陌自幼背井離鄉,在姑蘇的時候,年紀小,還沒有到可以了解這些東西的時候,不知道這些污糟事情才是正常的。
想到這裏,徒阡面上的神情終于是放松了下來,笑道:“你不知道他們,應該也聽過他們的诨名兒,那些人的诨名,真真是如雷貫耳啊。”
林陌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問道:“什麽诨名?”
“揚州瘦馬!”
林陌:“……”他愣了許久,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鑽進了他的腦海裏,一向淡定從容的海恩侯爺,瞬間就不淡定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兩個老狐貍是準備把那四個揚州瘦馬當成禮物送給我們?”
他轉頭看了看早已經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雲家父子,“送給我們四個人的?”
昭瑞王爺沉痛的點頭。
“我擦!那兩個老狐貍是活膩味了嗎?”
就不說他和徒阡兩個了吧,甄應嘉要是真的敢把揚州瘦馬往雲濤、雲霖父子兩個的床上送,德陽長公主就能讓他們一家子的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林陌感嘆不已:“這位甄大人,果然是位真(甄)勇士,拿生命在刀尖上跳舞,佩服,佩服啊!”
徒阡面無表情的點頭附和,“确是如此。”
林陌看着他嚴肅的神情,不怎麽有誠意的為甄應嘉,和他所在的甄家,點了一排又一排的蠟燭!
真的勇士,就是敢于直面這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林陌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年的金秋時節了。
當日他們參加完瓊林宴後,依照慣例,三元及第的雲霖,當日就被授了翰林院的官職,等到結束假期,回到京城,立即開始了官場初體驗。
而林陌,當今極看重的海恩侯爺,則是被當今一道聖旨,送進了戶部,成了戶部右侍郎。
可巧,當今登基後,戶部一直都是由昭瑞親王負責監督的,這下可好,夫夫兩個,每天早上高高興興的一起出門上衙,下衙時間一到,又手牽手一起回家,真真是羨慕死一衆同僚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