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什麽賭？”季萌問道。
“你把信用卡停掉的事情告訴他, 不對, 不能直接告訴他, 而是先和他去高級餐廳吃，看看他有什麽反應。”郦月拿起手機, 随手打開一間餐廳的頁面，主打前衛的分子料理, 人均6000元，“就去這家吧。”
“去就去。”她揚起下巴，傲慢地說道。
等出了門, 季萌發現季家的司機開走了, 她回頭看郦月，理所當然道：“借我開一輛車。”
車庫裏停着好幾輛跑車, 郦月似笑非笑，“不借，為了讓你的落魄顯得更逼真點，你自己打車去吧。”
她揮揮手, 轉身進了房子。
季萌看着郦月潇灑的背影, 氣得不行, 她只得打電話給顧傑，讓他幫忙叫輛出租車。
顧傑馬上幫她叫了輛車, “萌萌, 你家司機呢？”
“我媽不讓我和你在一起，連約會也不讓，司機當然聽她的。”季萌委屈地說道。
顧傑趕緊安慰她, “你媽媽對你太不好了，只知道關心你大哥和你弟弟，萌萌，幸好有我在你身旁。”
“恩。”季萌感動了下，“正好晚上了，我們去這家餐廳吃飯吧。”
“好啊。”顧傑笑道。
出租車往市中心的方向開，最後在外灘十八號停了下來，季萌先是在那些高奢精品店裏轉了一圈，看中了幾件限量版東西，可是季太太把她卡停了，她買不了。
那些銷售見她沒有能力買東西，不搭理她了，季萌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馬上打電話讓商場的人把貨調過去，然後送到家裏。
商場那邊的工作人員婉轉地說道：“不好意思，季小姐，季總說了，你什麽時候和男朋友分手，什麽時候才能享受這些服務。”
穿着體面的銷售經過她時，冷冷譏諷道：“戲真多，真當自己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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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萌氣得渾身發抖，正巧這時，顧傑來了，一看她臉色不好，忙安慰她，“萌萌，你怎麽了？”
“把這些都買下來。”季萌指了指衣架這一端到另一端的衣服。
顧傑一看，臉都綠了，普普通通的一件T恤就要5000元，這衣架上面少說有幾十件衣服，這他怎麽負擔的起。
他笑道：“不要生氣了，不是來吃飯嗎？生氣不好，我們走。”
季萌惱火地看他一眼，這麽沒用，連這點衣服都買不下來。
顧傑握着季萌的肩膀，低聲懇求着，語氣卑微，“萌萌，對不起，我現在沒能力把這些都買回來，等以後我有能力了，以後你想買什麽，我就給你買什麽。”
想想他的家境，雖說不窮，和季家也差了十萬八千裏，季萌不樂意地唔了一聲，算了，只要他愛自己就行了。
兩人來到樓上的餐廳，結果被告知那家餐廳是預約的，并且預約已經排到半年後了，顧傑讪讪笑道：“不然我們換一家？”
“不行，我就要吃這一家。”季萌抱着雙臂，神色冰冷，“你給我想辦法。”
“這……”顧傑為難起來。
晚餐時間，黎正回到家，他看了眼廚房裏忙碌的中年女人，沒什麽反應。
他還沒坐下，王小鳳就拿了瓶礦泉水給他，詢問他有什麽忌口的。
“沒什麽忌口的。”
“那好，那好。”王小鳳轉身又忙碌起來，給他又切了份水果。
“你熱嗎？要不要把空調調低點。”
“不用。”黎正脫下西裝。
“衣服我幫你挂起來。”
王小鳳察言觀色，替他把西裝挂起來，黎正沉默地看着。
等吃晚飯時，郦月單獨一份，她食量很小，吃的又清淡，和黎正的餐點分開。
“阿姨，你可以坐下一起吃。”黎正淡淡地開口道。
“不了，不了，我吃過了。”王小鳳趕緊擺擺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慢慢退出房子。
郦月也察覺到了這些，她可以坦然地同黎正相處，但王小鳳不行，可她也想不到好辦法。
黎正用完餐，神情波瀾不驚，“你媽媽她快到退休年紀了，不然讓她去老年社區養老，我有個朋友，搞了個養老型住宅項目，住戶大多是老年人。”
“我考慮下。”郦月糾結了下。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接起，電話那端是季萌惱怒的聲音，“郦月！你介紹的什麽餐廳，他們每天就接待十個人，現在預約到了半年以後，你讓我怎麽吃啊？”
“你自己想想辦法啊。”郦月看了眼時間，輕笑道：“一頓飯都吃不上了嗎？”
季萌賭氣般地叫道：“怎麽會搞不定，你給我等着。”
她把電話挂了，郦月笑着搖搖頭，黎正問道：“誰？”
“季萌。她交了個男朋友，季太太估計是想讓我幫忙試探下他們。”郦月看向他，“其實我也有個疑惑，你不會覺得自己看錯人了嗎？說到底，門當戶對的話，會少很多麻煩。”
黎正垂下眼眸，語氣淡淡，“你想說什麽。”
“沒說什麽。”郦月嘴上說着沒什麽，可卻看向王小鳳待的那幢房子，他真的不介意她的家人，真的可以容忍這些？
吃完晚飯，郦月去健身房待了一會，她手機裏跳出季萌的微信，顧傑在門口找到人，從他們手裏相當于買了入場的資格。
所謂的前衛分子料理，價格貴得逆天，整頓飯吃下來，廚師一陣群魔亂舞，搞得很高級，噱頭十足，實際上味道不過如此，季萌臉色都不好了。
顧傑忍受着這一切，努力讨好着她。
當結賬的時候，季萌對他說她的卡被停了，顧傑拿出自己信用卡，一下刷掉一萬多，他強忍着心痛，強顏歡笑，“沒事，我們也算見識過分子料理了，下次不來就行了。”
季萌得意地給郦月發信息，“看吧，他什麽都沒說，更別說發火了。”
郦月從跑步機上下來，給她發了一條，“你可以再說一下股份的事情。”
她發完這條信息，心情變得糟糕起來，這算什麽，她根本沒有立場來幫季萌試探她的男朋友，打定主意後，她不想再摻和進這件事。
季萌看到信息後，她轉頭對顧傑說道：“我媽把我的股份給我大哥和弟弟了。”
“什麽！”顧傑吃了一驚，顧不上心疼那些錢，他臉色糟得不能再糟，“怎麽會這樣？你媽媽為什麽要這樣做？”
“還不是因為和你在一起。”季萌無所謂地說道。“沒了就沒了，反正我大哥會養我的。”
“你大哥是會養你，可是我呢？”顧傑自亂陣腳，慌亂地說道。
季萌一下就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你一個大男人，還要別人養？”
“不是，萌萌，我學的是工商管理，畢業後想當個經理，我是可以靠自己一步步往上，可是那樣也太慢了，我怕到時候不能給你好的生活，你以前過得那麽好，我真怕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一切。”顧傑眼神充滿了愛意。
季萌緩和了下表情，“沒關系，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先進我家的公司。”
顧傑笑得難看，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進她家的公司少說要有四輪面試，更不要說那些學歷的門檻了，他勉強笑道：“我會努力的。”
季萌見狀笑了起來，她挽着顧傑的手臂，“我就說嘛，你對我是真好，郦月還不信。”
“郦月，是那個女明星，前段時間很紅的。”顧傑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感慨這是他離娛樂圈最近的一次。
“是啊，她以前住我家的，她媽媽在我家裏幫傭，現在她厲害了，自己也買了豪宅。”
顧傑暗想，原來那些娛樂新聞上寫的都是真的，這個女人利用季家，鹹魚翻身，實現了階層跨越，可她竟然敢阻擾他，大家都是一樣的，抱着同樣的目的，何必呢。
“聽你這麽說，我覺得她不安好心，她是不是在離間我們？”顧傑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想啊，她自己過的好了，反而不想讓別人好過了，我看她就是那種精致的利己主義的人。還有你大哥和弟弟也很自私，你媽媽一直很偏心，這次連股份都給他們，但那些是你的，你要拿回來。”
“他們都很壞，人心啊，吃不準，所以萌萌你要把股份牢牢拽在自己手裏才對。”
“你的意思是……”
“你要和你大哥、弟弟争啊，季家那麽大的家産，你怎麽好不争，你至少也該得到三分之一。”顧傑認真地說道。
季萌不自覺地被他帶了過去，心想，他說的對，郦月以前是什麽身份，女傭的女兒啊，現在是大明星又怎麽樣，再怎麽樣也抹不去那些痕跡，她憑什麽要聽她的。
當下就把郦月的微信删掉了，神清氣爽。
深夜，季萌再沒發微信給郦月，手機再沒響過。
洗完澡，郦月在書房裏看片子，當演員也需要有一定量的閱片量，只不過看的多了，發現千篇一律的happy ending，貧窮的女主角和富有的男主角經歷了重重困難最後生活在一起，然後呢，他們就不需要面對家人了嗎？家人親屬的差異在相處中最容易暴露，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地位懸殊的兩個家庭。
女主角轉眼就無縫融入進豪門大家庭，和那些鄙視過她的有錢人開起派對，無比享受着豪門生活，這可能嗎？
郦月想到之前王小鳳忐忑又讨好的神情，哪怕黎正态度自然，沒有居高臨下，可某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深入在骨髓之中。
很多時候，她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可某些時候，那種自卑的情緒又會冒出來，在夜深人靜時，折磨着她。
她開始明白魏奕說的話了，平時不覺得有什麽，最可怕的是，這些念頭會時不時鑽出來。
翌日，黎正去醫院探望黎汐，經歷了化療，她的病情得以緩解，再加上魏奕每周一次的探望，令她感覺自己是被愛着的，精神狀态還算正常。
見弟弟來了，她神情平和，淡淡地笑了下，“你知道如何準确判斷一個女生的家境嗎？”
“什麽？”黎正蹙眉，她這話說的沒頭沒尾。
“現在的女生有不少人渾身名牌，打扮精致得體，旁人看不出她家境，但實際上有個最簡單的方法。”
“是看女生的媽媽，如果她的媽媽蒼老臃腫，比同齡人更老，談吐粗俗，那麽必定是家境一般，甚至是更差，因為她媽媽做的是體力活。如果她的媽媽精神奕奕，對自身又比較有追求，談吐得體，那麽她肯定是從事頭腦類工作，文化水平較高，有閑有錢，女生的家境肯定比較好。”黎汐看向黎正，“聽說她媽媽和你們住一起，呵呵，真是笑死了。”
“媽快氣死了。”黎汐笑着說道。
黎正神色冷峻，沒有接這話，她不依不饒，神情嘲諷，“你別告訴我，你想和她結婚，到時候結婚典禮，讓媽和她媽平起平坐，你看媽肯嗎？”
“這些不關你的事，你好好養病。”他神色嚴肅。
探望結束時，黎正轉身離開，黎汐唇角依舊帶着譏諷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氣。
回到家，見王小鳳在家，他頓了下，說道：“阿姨，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什麽？”王小鳳束手束腳。
“你坐。”黎正指了指沙發。
“哦。”王小鳳拘謹地坐在那，有些畏懼對方，不是害怕，而是天然的對上位者的畏懼。
“我之前和郦月提過，你已經到退休年紀，不如去社區養老，那裏的設施完善，我待會把資料給你看。”
“好，好，我去。”王小鳳忙不疊點頭。
“那好，我明天讓房産中介帶你去看房。”黎正說完，輕點下頭。
郦月見王小鳳出門了，随口問了句，要不要叫司機送她，王小鳳搖搖頭忙說不用了，有人會來接她。
她不以為意，等王小鳳回來了，她走上前，問道：“媽，今天去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就随處走走。”王小鳳笑了笑，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郦月跟上去，看到她包裏有紙張露出來，她抽出來一看，是房産廣告，而且是養老型社區，她拿着紙問她，“你去看房子了？”
“對，我想搬出去。”她老實地點頭。
郦月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誰給王小鳳介紹的這些資料，她心裏又不舒服起來，等黎正回到家，她揚起手裏的廣告，“你給我媽準備的這些資料？”
“對。”黎正沉吟了聲。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的意見？”
“我問過了。”黎正冷靜道。
“那我回的是，我會考慮的。”郦月扯起唇角，冷笑了下，“你這麽快就幫她找房子是為什麽？你是不是覺得她很丢臉，她的存在讓你覺得難堪。”
黎正抿了下薄唇，“我想我們有私人的生活空間。”
“你不要找借口了！”郦月睜大眼睛，“你讓我懷疑，你到底是怎麽看待我們的！”
“郦月！”黎正眼神一厲。
郦月倔強地看他一眼，拿了車鑰匙，轉身就走，她開着車不知道該去哪裏，鬼使神差地駛向了那條最熟悉的路。
在季宅大門口停了下來，她轉動方向盤，耳旁突然有鳴笛聲，她側頭一看，季景矅按下車窗，朝她笑了笑，“來了，不如進去坐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