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靶向治療是用于治療癌症的一種方法, 靶向藥進入患者體內後可以像導彈一樣精準地擊中癌細胞, 國內沒有備貨, 患者經常會飛去臨近的港城購買靶向藥。
周越深垂下眼眸，他回想起當拿到黎汐報告時的景象, 他第一時間通知了她。
也是在這間辦公室，黎汐拿着體檢報告陷入了沉默, 她手指無意識地動了下，皺眉道：“是不是搞錯了？”
周越深沉默地看着她，表情平靜。
黎汐這才有些慌了, 她不願相信自己三十歲就得了癌症,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定是瑞士那邊搞錯了，我每年都做體檢，怎麽會這樣呢？”
“不會搞錯的，你現在應該接受治療。”周越深神情沉重。
黎汐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雙眸睜大, “治療？越深, 你告訴我，癌症是怎麽治療的？”
“先做穿刺, 然後确定治療方案, 接着化療……”周越深看向她，她當然明白一個癌症病人要面對什麽，他開始明白她的态度。
“化療會讓我變成什麽樣？”
“伴随着嘔吐, 掉發，膚色發黑，指甲潰爛。”
他的每一個字都敲在她的心上，她不要變成這樣，她不要變醜，不要讓別人笑話她。
“還有可能治不好。”黎汐雙手顫抖，她眼眶濕潤，想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但不接受治療的話，肯定會死的。”周越深冷靜地勸說道。“接受治療了，你可能會被治好。”
黎汐臉頰抽動了下，“治好又怎麽樣，很有可能複發。”
她想不明白一樣，“為什麽壞事都發生在我的身上？為什麽！？”
“黎汐！黎汐！你冷靜點！”周越深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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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靜不下來，要是你之前告訴我，我可能會接受治療，但我剛知道魏奕的事情，他背叛我，我不要讓自己變得可憐，讓他覺得他的選擇沒有錯！”黎汐哽咽地說道。
“什麽！”周越深驚訝了下。
黎汐痛苦地搖搖頭，她雙手揪住周越深的白大褂，懇求道：“越深，我不要做化療，你幫幫我，幫我想個辦法。”
周越深扶着她，艱難地做了決定，“好，我幫你。”
門外的護士敲了敲門，一下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他回頭對黎正說道：“那又怎麽樣？我是替病人去購買靶向藥，有當地醫院出具的病理報告，完全合法合理。我真的要去忙了，再見。”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事情變得一團糟，黎正回到車上，緊蹙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手機響了下，是郦月打來的。
郦月開口說道：“陳凱幫我找了個新地方，是高層公寓，明星大多都住這。我之後要去國外參加電影展，你姐姐那邊怎麽樣了？”
“她不肯接受治療。”黎正将手放在額邊，“她在報複，報複自己，報複我們。”
郦月心劇烈地跳動了下，不管怎麽說，一個離她那麽近的人得了癌症，她心情複雜。
“她的心情特別壞，這樣只會加重病情。”黎正淡淡地說道。
“我覺得她變成這樣，我也要負一份責任，有沒有什麽方法能讓她心情好？”郦月試探地問道。
“你想說什麽。”黎正眼神一厲。
“我們……分手吧。”郦月笑着說道。
“不，你這麽做也無濟于事，她已經……”黎正嗓音低沉，他覺得黎汐變成這樣，不是郦月的錯，也不是魏奕的錯，她本身控制欲太強，完美主義者，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其他人皆是蝼蟻蟑螂。
一旦自己連蝼蟻蟑螂都比不了，她無法接受這個命運，變得極度崩潰。
郦月思索了會，電話裏一時靜默，她開口說道：“我能去找她談談嗎？”
“你要找她做什麽。”
“也許只有我才能勸她去接受治療。”郦月淡淡地說道。“魏奕不行，你也不行，醫生不行，也許我可以，對了，這不叫勸說，這叫刺激她。”
黎正沉吟了下，他眼神陰郁，過了很久，才回道：“好，但我必須在場。”
郦月深吸一口氣，她給黎汐打了個電話，提出了見面的請求，電話對面的黎汐冷笑了下，同意了。
她們約在下午，郦月前往酒店，在辦公室那等了一下午，被員工告知，黎汐不在公司。
“那我明天再來。”郦月笑了笑。
翌日，郦月一大早就來到辦公室等她，黎汐從另一條通道走，依舊沒有露面，她是故意的，故意晾着她。
黎正想要打電話給黎汐，被郦月阻止了，“我大概知道她是個怎麽樣的人了。”
下午郦月從公司消失了，黎汐在辦公桌前聽員工彙報，暗自氣憤。
第三天，郦月還是來了，詢問工作人員，能見到黎汐嗎？這一次，工作人員帶她進去了辦公室。
寬敞的辦公室內，郦月再一次見到了黎汐，她和之前沒什麽變化，只是眉宇之間隐藏着一股戾氣。
黎汐厭惡地看向郦月，但不可否認，她依照光彩照人，二十歲，最美好的年紀，她獲得了太多，因此遭人嫉恨。
“一旦侵犯到自己的利益，連你也坐不住了。”黎汐譏諷地說道。“來求我是不是？”
郦月沉着冷靜，她平靜地望着她。
“你知道嗎？為了你，連魏奕都來求我，他求我不要封殺你，你是不是很得意？”黎汐順手将桌上的文件夾扔向她。
文件夾堅硬的一角擦破了郦月的臉，一條傷口滲出了血，對女演員來說，臉是比生命更重要，她沒有焦急，而是冷冷地垂眸看了眼。
“你有時間嗎？陪我去一個地方。”郦月開口道。
黎汐的身體前傾，她正要憤怒地質問她。
“不用擔心，黎正也會去的。”
“你們兩個想幹什麽！”黎汐憤怒地喊道。
她情緒化的厲害，郦月暗自心驚，站了起來，往門那邊走。
“站住！”黎汐跟了過去，她一把拉住郦月，怒吼道：“你憑什麽搶走他！憑什麽！你搶走了我的愛人，又搶走我的弟弟！你這個賤人！”
“夠了！”黎正打開門，攔在兩個女人中間，他側頭對郦月說道：“你先走。”
“不，我不走，她一定要跟我去那個地方。”郦月執拗道。
黎汐看看她，再看看黎正，她冷笑道：“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葫蘆裏賣什麽藥！”
三人坐上車，黎正開車到了第一個地方，位于老城區的一間破樓，黎汐跟着郦月上樓，來到其中一間房間前，她敲了敲門，門裏出現一個高挑的女孩，她不耐煩地問道：“誰啊。”
門外的兩個女人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女孩見到郦月時，吃驚了下，再看到黎汐，她一臉憤怒，“滾！你給我滾！你他媽還想怎麽樣？”
從門裏看進去，裏面擁擠不堪，甚至擺了高低床，衣服堆滿了房間，地上都是鞋子，淩亂肮髒。
黎汐伸出手，擋在鼻前，對這裏的氣味感到厭惡。
門啪地一下關上了，黎汐冷冷地看郦月，“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看完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郦月表情凝重。
黎汐疑惑，她不斷猜忌着，可猜不出郦月的用意。
下一個地方，位于居民區，小區檔次普通，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震驚地看向郦月，“請問你有什麽事？”
“我找陶然。”
中年婦女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她為難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女兒生病了，她不方便見人。”
“好，沒關系。”郦月微笑道。
接着，又看了幾個地方，如果說一開始，黎汐沒什麽概念，但到第三家，第四家的時候，她明白了。
“你想幹什麽！？”黎汐挑眉，冷冷地問道。
郦月回頭看她，兩人對視着，她表情同樣冷凝，“我想幹什麽？我帶你去看看人間疾苦，第一個女孩子，本來是國模，她走過四大時裝周，有很好的前途，結果因為她向魏奕搭話，你把她封殺了，她失去了走秀的機會，再也上不了雜志封面，她想找淘寶拍攝的工作，但你下面的那些巴結你的人自作主張，把她整的很慘，她現在只能去夜場賣酒賺錢。”
黎汐嗤笑了下。
“第二個女孩子，她名牌大學建築專業畢業，和魏奕一個項目組，剛剛接手建設鄉村小學的項目，前途無量，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你卻把她從項目組趕走，你打招呼的那些企業沒一個敢錄用她，她失業了，自信心遭遇到了嚴重的打擊，沒有勇氣踏入社會，從此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當一個阿宅。”
黎汐哈哈笑出聲來，“這關我什麽事情？”
“第三個，第四個，還有無數個，你的嫉妒心不知道害了多少個女孩子！”郦月毫不客氣，“你覺得你很慘，把所有的錯誤都怪罪到別人身上，那這些被你迫害的女孩子呢？她們有的人只是和魏奕說過一句話！”
黎汐收起笑意，冷冷地看向她，“我再說一遍，她們慘，關我什麽事情。”
“是，你是黎家的大小姐，你是白富美，高高在上，你生病了，你遭遇到感情挫折，感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甚至怪我，你好慘，你是不是覺得你好好一個白富美，卻被一個女傭的女兒折騰，又得了癌症，實在是太慘了？”
“可她們呢！她們也是人，她們的悲慘是你一手造成的！她們的痛苦就不是痛苦嗎？”郦月也動了真感情，憤怒地喊道。
黎汐居高臨下地冷笑了下，“對，她們的痛苦和我的痛苦比算的了什麽，她們是人嗎，她們不過是蟑螂。”
從她身上，郦月明明白白看到了上流階層那種陰冷的毫無憐憫的特性，對下面的人，對不是他們一個階層的人是鄙視的厭惡的，甚至認為她們不是一個物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