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回來後, 本來挺好的, 可是沒過一會, 她就對着電腦哭，我把電腦關了, 她就看手機，又哭又鬧, 把手機砸了，關在房間裏，我感覺不對, 撞開門, 就……”
林媽媽将林嘉玥送進醫院，傷好之後轉入療養院, 她在電話裏向郦月透露了這個消息。
過了幾天，她來學校處理林嘉玥的東西，郦月陪着她。
學校裏，關于林嘉玥的事情傳的越來越離譜, 有人說她為了錢打胎, 富二代給她兩千萬讓她打掉, 她現在後悔了，本來可以母憑子貴, 結果孩子沒了, 現在把怨氣發洩到白清清身上。
“白清清真倒黴啊，攤上林嘉玥這個衰人！”
“就是，她現在事業停滞了, 那電影票房慘了！”
冷言冷語，事情不是出在他們身上，他們永遠冷靜客觀。
收拾好了林嘉玥的東西，将宿舍床位清空了，郦月陪着林媽媽來到高鐵站，林媽媽黑發中摻着不少白發，臉上滿是皺紋，一雙手粗糙不已，手上全是燙傷的疤痕，看起來比王小鳳更年老，明明她們應該是一個年齡段。
“同學，謝謝你了，幸好有你幫忙。”她說着抹起了淚，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玥玥她就是太要強了，你千萬不要學她，成名啊錢啊，沒那麽重要。”
郦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心情莫名地沉重。
回去的路上，她不斷地思考着，有些人想要成功，只有把道德的枷鎖掙脫，在黑暗的路上越走越遠，可是這些，也是沉重的負擔。
一旦失敗，跨越不了原本的階層，後果是無法承擔的，心理素質該強大到什麽地步，才會不為所動？
郦月不知不覺來到酒店門口，她刷了卡進入套房，給黎正發了信息，她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景色。
高處的景色果然很美，多少人為了窺見這景色，野心勃勃，利益至上，然而成功的人只是少數，在這個時代要想成功，比登天還難。
房門開了下，黎正走進來，見她心情不好，主動摟着她，陪她坐一會。
她靠在他胸膛上，堅實又溫熱的胸膛，擡起頭，他下颚線條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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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正低頭看她，“心情不好？”
“恩，我同學自殺了。”郦月情緒低落，她轉過身，埋在他的頸間，雙手抱着他。
黎正撫着她的長發，無聲地安慰她。
等她平複了下心情，他回去工作，特意去了一趟公關公司。
公關公司的老板笑道：“黎總，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最近關于林嘉玥的那些東西，找機會删掉。”黎正知道郦月因為這件事心情不好，但她沒有主動尋求他的幫助。
“其實不用做什麽動作，這些本來就不能發在網絡上，很快會被屏蔽，就是架不住那些人傳播。”公關公司老板搖頭道：“本來就不是那女生的錯，看的人倒是很起勁，給她施加了第二次傷害。”
黎正将手放在額邊，冷冷地說道：“能查出源頭嗎？”
“這……”老板為難地擦了擦汗，“無非是她的前男友。”
“不對。”黎正黑眸定定地看向對方，“你幫我查一下，想方設法從發布者那套到信息，然後把證據留下來。”
老板點頭道：“我知道了。”
郦月待在房間裏搜索信息，每天的熱點都在變，新的熱點覆蓋掉原來的熱點，已經沒人會提起林嘉玥，只是那道傷會永遠留在她的心裏。
她刷新了下界面，新的熱搜很快變了，她忍不住瞪大眼睛，緊接着，驚訝地擡起頭，再低頭，屏幕變了。
她的手機在響。
電影《無愛之人》入圍了法國金棕獎，獲得最佳影片提名。
郦月忙接起電話，制片人在那激動地說道：“入圍了！我把電影推到國外了，無論獲不獲獎，法國這邊先上映。”
她有些不敢置信，鼻子突然一酸，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激動！我也很激動！等等，李蒼南你別激動！”制片人那邊兵荒馬亂，電話很快掐掉了。
這個消息毫無疑問引爆了國內的社交論壇，華語電影，文藝劇情片再次進入國際視野。
原本冷清的電影官微瞬間被大量粉絲湧入，他們迫切地想要知道這部電影演了什麽，主演是誰，導演是誰。
預告片開始被人頻繁點擊，原本正在為宣發發愁的導演和制片人瞬間像打了雞血。
階層，社會地位，窮富，畢業找工作，女性，職場排擠，身份的頂替，社會容不下試錯等等的點都直擊大部分人的痛點。
從短短的預告片中，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是個985畢業的大學生，考研失敗考公失敗，求職那段說的是我嗎？”
“剛入職場，真的是這樣，我被問到家住在哪個小區，一聽到是老城區破舊筒子樓，沒人再來搭理我了，呵呵，就是這麽現實。”
“買便當那裏，看的我快哭了，導演編劇為什麽要偷窺我的職場生活！！！”
“把孩子打掉後，女主再次想去頂替別人的身份，看的我毛骨悚然，這不就是在諷刺現代社會沒有試錯，一步走錯，後面就完了。重新開始的話，只有去找新的身份。”
“不對！富人有無數次試錯率，你看小說裏影視劇的人經常出國，移民重新開始，窮的人呢，貧賤不能移！太諷刺了！”
“荒誕又現實。”
劇情的震撼過後，早在電影節現場看了電影的影評家，緊接着影評一篇篇冒出來，李蒼南的名字被提及，接着，郦月的名字被提到了。
她成為網上熱議的一人，一夕之間，爆紅。
“演技如同怪物，明明才十九歲！”
“之前還在納悶，她長的好看，又有讨論度，卻沒有戲拍不現實啊，結果一來就來個大的。”
“新生代裏的演技怪物，和她搭檔的男演員哪一個不比她有實力，結果完全沒被壓下去，難以想象是她第一部 電影！”
這麽多的影評家誇一個新生代女演員的演技，就算是炒作，也不可能如此一致。
接下去幾天，在法國的國人率先看了影片，影片的主頁下面出現了評價，評價一水的說好看，除了全員演技在線，令人意外的是劇情的反轉，以為是個瑪麗蘇爽片，結果後面是懸疑劇情片。
電影還未在國內上映，倒是先賺足了口碑，網上不少人期待進影院去觀看此片。
趁着熱度，電影背後的故事一件件被挖出來，導演賣房拍電影，再次戳中了群衆的痛點。
每每聽聞一部電影投資上億，從沒聽說過導演要去賣房拍片的，像之前的《愚者》炒作炒得特別厲害，投資十幾億，大場面，大導演，演員片酬過億，結果呢。
沒有過多的資本介入反倒是拍出了賣座的電影，在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提名。
大衆關心的點來了，女主演的片酬被媒體披露，她的片酬只有五千元！後來索性連片酬都不要了，還自掏腰包，投資了錢進去。
網友們嘩然，只聽說過哪個女演員片酬高，甚至有一部電影就拿一億的，現在竟然有女演員倒貼錢拍戲。
這個劇組實在是太窮了，因為窮，反倒引起了一陣熱議。
馬上又爆出，女主演的服化全都是自己準備的，化妝師是她朋友，服裝是自己的衣櫃裏的衣櫃。
有人截了預告片裏的畫面，人物的服飾搭配，包括首飾都貼近當時她的生活狀态，不會出現“貧窮女大學生人設卻背着奢侈品大牌包”這種bug，前期雖然都是平價品牌，但搭配得體。
網友們不由驚嘆，她的審美完全在線。
“不得不誇誇郦月的審美，還有導演的，美術指導的，畫面簡約幹淨，每一幀都像是雜志大片，有沒有？”
“怪不得歐洲人喜歡，拍得實在是太美了，美人就是不一樣，她置身在其中，畫面太美了。”
金棕獎頒獎之後，那一個晚上網絡沸騰，《無愛之人》獲得了最佳影片獎，這電影徹底火了！
導演李蒼南在法國接受采訪時，笑着打趣，“太好了，省了宣發費，不然不知道要怎麽辦。”
網友們哈哈大笑的時候又心疼起來，影片火了，導演火了，連帶着電影中的演員們也火了！
郦月的名字被大衆所熟知，為數不多的截圖和照片中，她顯得那麽清冷和神秘，令網友們對她好奇起來。
作為影視行業內的一人，陳凱保持着對圈內消息的敏銳度，當他聽聞《無愛之人》的女主演是郦月時，他的心髒一陣狂跳，頭暈目眩。
當得獎的消息出來時，陳凱激動得仿佛要馬上錯過幾個億了，他找遍了家裏沒找到郦月那張名片，急急忙忙跑回公司。
出了電梯，着急跑進辦公室，一下撞到了人，陳凱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趕着去投胎啊，把我們清清撞壞了怎麽辦？”有個冷傲的中年女聲響起。
陳凱定睛一看，是白清清和她媽，當初他可是被白清清一腳踹了，害得他在公司裏逐漸淪為邊緣人物，只能帶帶些十八線明星。
白清清最近心情不好，臉色難看，神情帶了幾分鄙夷。
他壓抑着怒氣，道歉，“對不起。”
陳凱一路小跑進辦公室，從辦公桌抽屜裏找到了郦月的名片，他咧嘴一笑，緊接着又緊張起來，她現在炙手可熱，可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他連忙走到總監的辦公室，敲了敲門，發現白清清她們也在。
總監招呼他進來，“陳凱，正好你來了，我想把你調回清清這邊，白女士的經驗不足，你幫把手，替她好好規劃下事業。”
“我？”陳凱一下就笑了。
也許是他臉上嘲諷的表情太過明顯，白清清再次想起之前被他輕慢的待遇，她幽幽地說道：“沒有其他人了嗎？我想要一個能力人脈更強的經紀人。”
這明晃晃的輕視可把陳凱惡心壞了。
他嗤笑了聲，“白清清，剛好，我也不想當你經紀人，事業剛剛起步就狂的不得了，私下裏主意那麽多，還把自己同學賣了，你野心那麽強，我可伺候不了你！”
“你怎麽說話的！”白媽媽率先怒了，橫眉冷對，“一個小小的經紀人，看把你厲害的！”
“我就這麽說話了。”陳凱揚起下巴，“你當會計，算賬是厲害，可惜就奔着錢去了，什麽對她的形象有益，什麽戲該接，什麽戲不該接，才能讓她的路走得更遠，你知道嗎？你當然不知道，我在這行多少年了，你一下就把我踹了，現在變成這樣，還不是你自己鼠目寸光，着重短期利益，短視的要命！”
白清清母女被陳凱氣得不行，她們紛紛要總監出個說法。
總監為難地看向他，“陳凱，道歉。”
陳凱冷笑道：“不用了，我辭職，辭職報告發你郵箱了！”
“你以為你能帶出什麽大明星，就憑你？”白清清陰陽怪氣地諷刺道。
陳凱拉門的手一頓，他回頭道：“很快我就能帶出個影後了，還是最年輕的影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