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答案當然是不行。
郦月拒絕得飛快, 電話那端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 才聽到黎正說道：“那好，我不勉強你。”
她松了口氣, 然而心裏不是滋味，推說自己要睡覺了, 把電話挂了。
大年夜那天，街上沒什麽人，就算有, 行人也是匆匆趕回家, 吃個團圓飯。
郦月打開冰箱，裏面塞滿了秦怡順手買的年貨, 她給家裏買的時候，不忘給她買一份。
她在做菜上沒什麽天賦，準備随便弄兩個菜，過年對她來說沒有特別的意義。
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到來電顯示時心裏緊張了下, 電話那邊的人詢問了下她現在住的地方。
沒過一會, 門鈴響了起來，郦月打開門, 魏奕站在門外, 手裏拎着火鍋的外賣。
他身上帶着寒氣，見到她時，輕輕笑了笑, “一個人過年沒什麽意思，希望你不會介意我過來。”
如果說誰會大年夜晚上孤零零的一人，在她認識的人中，就只有魏奕了，光是想想，她就會心疼。
這種疼像是同理心發作，像是感同身受。
魏奕将大衣脫下來，挂在了衣帽架上，他脫掉西裝，挽起袖子，洗了手，在餐桌上把火鍋擺起來。
郦月想起廚房裏的菜，她洗好了些，蔬菜之類的能放到火鍋裏煮，還不用燒菜了。
她洗了冬筍，放在盤子裏，轉過身時撞到人。
盡管魏奕身材清瘦，但小小的廚房擠不進兩人，她把盤子遞給他，“幫我拿過去。”
動作太過自然，他怔愣了下，接過盤子拿了出去，火鍋開始冒起熱氣，他回頭看，郦月穿着衛衣和牛仔褲，長發紮起，舒适家居的打扮，他心裏泛起了些許漣漪，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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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夢想中的家庭生活，也許就是這麽普通和有人情味。
外面天色暗了下來，電視裏是熱熱鬧鬧的節目，主持人和明星們忙着拜年，桌上擺好碗筷和飲料，兩人坐下，吃飯的同時閑聊，比起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過年，這種感覺好多了。
這期間，兩人的手機時不時響起，祝福的短信一條條過來。
電視裏的跨年晚會中出現了梁勁澤的身影，郦月高興地說道：“魏奕，快看，這是我師兄，他發展得這麽好，真為他高興。”
順着她的視線，魏奕看過去，屏幕中的青年年輕富有活力，長相俊美，再看看她，容貌年輕嬌美，比起他來，他們都還很年輕，他難免會覺得心脹難安。
但他面上沒有流露出這層意味，只是寬容的、溫柔地看向她，“你喜歡他那樣的？”
她收起笑意，沒有說話，火鍋升起氤氲的熱氣，一時之間看不清他的神色。
“還是說，黎正？”
提到這個名字，她的心猛地跳了下。
“我們好好談談吧。”
手機鈴聲打斷了談話，郦月接起來，電話那端的聲音很吵鬧，梁勁澤聲調上揚，明顯很興奮，“郦月，你看了嗎？”
“看到了，師兄，這下全國都認識你了，祝賀你。”
“哪有這麽誇張！新年快樂！”梁勁澤這邊很吵鬧，他大聲喊道。
郦月垂下眼眸，道了聲，“新年快樂。”
那邊的經紀人催促他上臺了，這可是在十幾億人面前亮相的好機會，哪怕只是鏡頭掃過，也是賺足了關注度，梁勁澤盡管有點不舍，想要趁着這個機會說些什麽，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
告白了以後呢，讓她以後當地下女友嗎？再加上，他的事業蒸蒸日上，要是被狗仔拍到他有女友，這算是黑料，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能這麽做。
收拾了下心情，梁勁澤換上笑臉，上臺去了。
郦月剛挂斷電話，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她接起來，黎正那邊異常的冷清，他淡淡地說道：“剛才電話占線了。”
“朋友打了個拜年的電話。”郦月解釋了下，她說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黎正的眉頭舒展了。
“這個碗要放哪裏？”
郦月回頭看了眼，魏奕站起來，正在收拾桌上的殘局，她随口應了聲，“放水池裏。”
電話中突然出現的男人聲音令黎正喉嚨發緊，熟悉的男低音。
他的聲音冷得不能再冷了，“你和他在一起。”
“沒事的話，我就挂了，拜拜。”郦月不知道說什麽。
她轉過身，魏奕把餐具收拾好了，端了盤水果放在桌上，電視裏的節目依舊熱鬧，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笑容，他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黎正的電話？”
“恩。”郦月點頭。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魏奕鏡片後的目光銳利，他望着她。
郦月模棱兩可地唔了一聲，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你喜歡他？”魏奕問。
“可以不談這些事嗎。”郦月勉強笑了笑。
“好，你不想說，那我們就不說了。”
兩人安靜地吃了點飯後的水果，吃完之後，魏奕站起來穿好衣服，臨走的時候不忘給郦月一個紅包。
她臉一下子就燙起來，“我都多大了，還收紅包。”
“還是小女孩。”魏奕笑着看她。
魏奕立在門口，同她說了聲新年快樂，眉眼溫柔，她猶豫了下，拿了外套，去送送他。
“你車停在哪裏？”郦月跟在他身後，擡頭便看到他溫雅的側臉。
“就在樓下。”魏奕按了電梯，“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我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說實話，我不希望你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黎汐，我以後會沒辦法……”郦月糾結了下用詞，“她會封殺我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去國外。”魏奕低頭看着她的頭頂。
郦月搖搖頭，擡起頭看他，眼神很堅定，“我是不會把人生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因為一不留心，就會被抛棄。”
她眼眸閃爍，如同有星光，眼神裏沒有軟弱，魏奕深吸一口氣，他壓抑着心中的苦惱和揪心。
“那黎正呢，因為他有錢有勢，所以和他在一起，就算被抛棄，得到的也會比和我在一起的多？”
郦月眼眸不自覺地睜大了，她眼裏閃過一絲受傷，這讓魏奕很難受，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她察覺之後，往後躲了下。
“對不起。”魏奕道歉着，他應該清楚她有多敏感和易受傷。
她側着頭，抿了下薄唇，啞聲道：“我們沒有開始，所以我不會被他抛棄，而且那天他提出交往，只是權宜之計。”
修長的手停在半空，魏奕聽出她話裏的疏離，電梯到了一樓，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走到魏奕停車的地方，郦月心裏依舊不舒服，哪怕知道他沒有輕蔑的意思，連他都覺得他們不會在一起，她又怎麽會有信心呢。
“我走了，今晚很愉快，新年快樂。”魏奕輕輕抱了下她。
郦月沒有拒絕，伸出雙臂，回抱了下他，直到他上車，她揮揮手同他告別。
她轉過身，正要上樓，樓下停着一輛低調的豪車，乍看之下毫不起眼，不知道在那停了多久，她和駕駛座上的男人對上視線，那雙黑眸死死盯着她，她的心髒亂跳起來。
黎正從車上下來，他走到她跟前。
郦月抑制着慌亂的情緒，“你怎麽會來？”
“我怎麽會來？”他嗓音低沉，語氣似在自嘲，在電話裏聽到魏奕的聲音，他心神不寧。
來到她家樓下，看到她送他下來，兩人親密地擁抱着，她戀戀不舍的模樣。
他冷峻的臉龐在路燈下若隐若現，郦月仰着頭看他。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黎正淡淡地說道。
郦月轉過身，回頭看了眼他，他跟上，兩人在電梯中非常沉默，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最後還是她忍受不了，“我們，我和魏奕就吃了頓火鍋，什麽也沒發生，你不用急急地過來看情況！”
黎正陰鸷地盯着她，她臉頰微紅，杏瞳中帶着水霧，“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我向他解釋了那天的事情，我是為了我的前途，而你是為了顧全你姐的感情，其他什麽都沒有，我們不可能的！”郦月忽然激動起來。
他一把擡起她的下巴，讓她和他對視着，他眼裏有光芒閃現，“誰說我們不可能的。”
“每個人，包括我自己，我根本不敢相信！”她眸光瑩瑩。
他眼瞳微微一縮，嘆息般地說道：“誰說的，是魏奕，是我姐黎汐，是季景矅他們，還是白清清她們，他們跟你說，我們不可能的，你會被我抛棄，我會移情別戀，最後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生結婚。”
她不甘地咬着下唇，眼眸微動。
他神色冷峻嚴肅，“你不要再說，我們不可能了，我會讓你知道的，我們有可能的。”
電視機裏響起了零點倒計時的聲音，主持人們和現場觀衆大聲呼喊着，“3、2、1——新年快樂！！！”
黎正緊緊抱着她，親了下她的頭頂，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新年快樂，這是我們度過的第一個新年，以後會有無數個新年。”
眼淚莫名其妙地湧出，獨屬于他的男性荷爾蒙令她心安，郦月猶豫了很久，她鼓起勇氣，回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