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1 秦氏有好女
11 秦氏有好女
“一個将軍在邊境打仗時遇見了一個尋親途中被歹人追殺的女子，将軍救了她對她一見鐘情。在她傷好後對她表明了心意，女子當時很感動當場答應了成為将軍的妻子。後來将軍帶着她回京述職，在京裏舉辦了一場婚禮。一年之後女子誕下了一個男嬰，但是就在生下孩子半年後就失蹤了。”
後來男嬰漸漸長大，因為年少，家裏沒有主母管束，便被父親帶去了軍中照顧。有一次他偷聽到了父親的談話，得知他母親是敵軍的核心高層人物，羞憤不已。将軍為了不連累家族，早早便上報朝廷妻子已經亡故。
少年的母親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偷偷聯絡上了當時的三皇子，打算裏應外合。不料被少年的姑姑戳破了陰謀，為了逃走，她不惜提前催動了早就種在自己兒子身上的蠱才得以逃脫，而少年的姑姑卻不幸去世。
其實棠梨聽到這裏大概已經聽出了這個故事中的人物了。
那個少年就是秦策，少年的姑姑就是秦芷寧。怪不得秦芷寧即使重生了也還是沒能改變慘死的命運，原來是因為秦策的母親并沒有死，還和三皇子合作上了。之前說什麽太醫院院判之女的身份大概也是秦誦特地給她安排的身世，畢竟他好歹也是護國大将軍之子，總不能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平民女子為妻。
“既是你母親，為何要給你下蠱？”棠梨問出了這個令她十分疑惑的問題，虎毒還不食子呢。
她在秦策的後面推着輪椅，看不清前面的他此時臉上是什麽表情。想來也一定不好受吧……怪不得之前問他都不願意說，蠱是自己親生母親下的，這個殘酷的事實他應該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接受吧。
“因為她不愛我父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部落，還有那個不愛她的男人。”
秦策說到這裏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恨意，不過也僅僅是瞬間而已。現在他已經不恨她了，沒有愛，哪來的恨。現在的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
“她為了打進爺爺軍中內部，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哪怕已經生了孩子，可是在她心裏，這裏仍舊不是她的家。她一心一意只想将得到的消息帶回去給她那個心愛的男人，讓他正眼瞧她一眼。可笑的是，即便這樣，那個男人依舊沒正眼瞧過她一眼，這就是報應！”
棠梨十分心疼他，居然會有這樣一個母親，還不如只知道她已經死了呢，這樣也不必有那麽多痛苦。
“聽你剛才那話的意思，你知道她在哪個地方？”
“嗯，只是一直沒有下死手，總想着讓人底下的人帶她回來見我，想問問她我這個兒子在她心裏到底算什麽。可是現在我忽然不想知道了。對于一個對你還不如一只狗的親生母親，見了她也沒什麽用，她大概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絕情，何必自找傷心。”
棠梨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母親，對自己的家人沒有絲毫的愛，除了無盡的冷漠就是毫無底線的陰謀。
“沒關系，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棠梨從後面彎下腰抱着秦策的脖子說道。
日頭漸漸大了起來，估摸着快到了午飯時間，棠梨推着秦策朝裏閣去，走到轉角時冷不丁的一個一個身影忽然竄了出來，吓了她一跳。
“嚯，原來是齊小侯爺呀，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不走尋常路呢！”棠梨忍不住諷了他兩句。雖說秦策出事不是他的錯，但卻是在他的園子裏出事，還有他安排的那些個下人，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遷怒他。
小侯爺齊靖嬉皮笑臉的賠笑道：“那還不是怕走正門你們不讓我進來嘛！小阿瑤，哥哥錯了還不行？這次是我治下不嚴，導致秦兄險些出了差錯，兄弟我的錯。你放心，昨日我就已經登門拜訪了韓尚書，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那個什麽韓姑娘已經被送到庵裏做姑子去了，你們就別生我了氣，啊。”
棠梨聽到齊靖這般沒臉沒皮的說着，忍不住又被他逗笑了。齊靖心眼不壞，與秦策又交好，秦策在他的園子裏出了事他自是自責的。只是這厮也真是膽大，竟然敢公然去韓尚書家裏讨個說法。不過由此可見這個韓語蓉當真是把他氣壞了。
秦策聞言難得的臊了他幾句，寬慰寬慰他的心，叫他知道兩人之前的情分不會因為這次意外就生分，齊小侯爺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其實秦策心裏還是有幾分感謝韓語蓉的，要不是她，這次他能這麽快就抱得美人（阿瑤）歸？而且還提前行駛了他作為她未來相公的權利，可真是不錯。
這次風波過後，韓語蓉在京裏可謂是聲名狼藉，連帶着韓尚書也臉上無光，上個朝在路上都能被幾個死對頭接二連三的嘲諷，氣得他直接下令永遠不準韓語蓉出尼姑庵。
期間秦老爺子上朝時還上折子參了韓尚書一本，什麽治家不嚴教女無方等等，只是老皇帝還沒來得及批複完這批折子，就昏倒在案牍之上。
三個月之後，宮外的正德門城樓之上響起了鐘鳴，皇帝駕崩，傳位于太子。
棠梨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屋裏給秦策按摩小腿，經過最近幾個月的調養他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她看按摩的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桌案上倒杯茶來。窗邊忽然有只鳥飛了進來，徑直落在窗棂上。
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些年，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是一只普通的鴿子，看到那鴿子腿上的小木筒，她意識到這是只信鴿。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秦策的房裏見到有人跟他飛鴿傳書。
她取下來交給秦策，秦策看完後臉上表情複雜，棠梨以為是他那個母親那邊出了什麽事，于是問道：“怎麽了？”
“天。子駕崩了。”
這個答案讓棠梨愣了幾秒，然後又問道：“傳位給太。子了嗎？”
“嗯。”得到肯定的回答，棠梨好一會兒沒出聲。
秦策扭頭便看見棠梨臉上略微凝重的表情，疑惑道：“有什麽不對嗎？”
當然沒什麽不對，皇帝死了太。子繼位天經地義，可是三王爺會讓太。子順利登基嗎？他謀劃了多年，上次被秦芷寧破壞滿盤皆輸。這次蟄伏了這麽多年，皇帝駕崩是個極好的機會。
棠梨越想越覺得三王爺會搞事情，她道：“哥，三王爺最近有什麽動靜嗎？”
“錦江閣來報，數日前關外數十裏有軍隊出沒。”
錦江閣是一個江湖上的情報組織，專做情報買賣，和另外一個殺手組織暗影樓都是江湖上聲名鵲起的組織。
棠梨沒想到這錦江閣是秦策創立的，怪不得他能找到他親娘的蹤跡。不然光靠他花錢買情報得把将軍府的家底掏空。
“哥，三王爺有謀逆之心。”我們要阻止他。
秦策摸了摸她的頭，“沒想到我們阿瑤對朝政之事這麽敏銳。我們将軍府忠于皇帝，既然下一任天。子是太。子，那自然是要保護太。子登基的。”
三日之後，禮部已經将新皇登基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先帝身體不好時，禮部就已經開始在私底下做準備了，就怕先帝有個萬一，到時候也不至于手忙腳亂，能讓新皇順利登基。這下可剛好派上用場。
是夜，上京城裏的街道上來來往往是不是具有兵甲之聲還有當啷當啷的鐵甲聲響起，偶爾還夾雜着噠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呼嘯而過，整個上京城人心惶惶，氣氛有些濃重。
百姓們家家戶戶緊閉房門，他們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今夜怕是不會太平。
果然，二更天剛過，外面便響起了刀槍劍戟對陣的刺耳聲。
将軍府，秦老爺子今日一早就去了京畿軍。他作為這滿朝上下唯一一個目前在京的大将軍，肩上的擔子更重，京城裏的兵亂他得擺平。宮裏有禦林軍還有禁衛軍倒是還好，可是城內九城兵馬司的人手太少，三王爺這次帶來的人馬足足有五千，他們定然是扛不住的。
秦老爺子不愧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将，依舊寶刀未老威風不減。三王爺帶來的兵畢竟不是正規軍，很快便落了下風。
京城中動亂，亂兵們闖入大臣們的宅邸，大肆搜刮財物，有的還趁亂侮。辱殺人。将軍府雖然早就做了防備，但還是被盯上了。
棠梨覺得來将軍府的這波人不太一樣。這些人下手極狠，而且進來後不圖財見人就殺，很明顯就是沖着他們将軍府來的。
秦策雙腿已經康複，但學的都是內家功法，最快的就是點穴。明七擋在他前面護着他，對方都是些高手，點穴撐不了多久。
棠梨這個時候也不藏着自己的身手了，一手一個人殺得比誰都幹脆。明七望着那工夫比自己好上一倍不止的大小姐有些呆愣，但也來不及驚訝和疑惑，趕緊投入到下一波的肅殺中。
“明七，帶我哥去找爺爺。”秦策腦子這麽好使，定然能幫上爺爺，而且京畿大營也更安全。
秦策本來不想走，可是自己在這裏只會給她拖後腿，看棠梨的身手很利落，他猶豫了一瞬便同意了她的建議。
“阿瑤，脫身之後來京畿大營找我！”
明七帶着秦策走了之後，棠梨終于能好好施展拳腳了。半個時辰後，她一個不落的解決了這裏所有的人。
她拍了拍手打算去找秦策，只是剛一轉身便看到一個女子站在她身後，跟着她的還有一隊死士。
是韓語蓉。
棠梨瞬間明了，怪不得三王爺的人馬能那麽順利的進入城中，甚至就連城內的布防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原來是韓語蓉的功勞。
不知道他們二人是怎麽勾搭上的，但韓語蓉的親爹韓尚書可是兵部尚書，不知她使了什麽手段偷到了兵部的布防圖。如此陷自己家族于不仁不義之地，她可真是蠢透了。
“你偷了你爹的布防圖？”棠梨眯起眼睛道。她需要時間恢複體力，能拖延點時間就有一分的把握。
“你閉嘴！他不是我爹！我沒有這樣狠心的爹！”韓語蓉的臉上一片猙獰，仿佛跟自己的親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怎麽，你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不許韓尚書管教你了？”
“當日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到如此的境地？”韓語蓉滿臉的怨恨，跟從前那個看起來端莊知禮的大家閨秀完全是兩個人。
她發洩夠了便讓身後的死士上前将棠梨拿下，棠梨剛緩了口氣又加入新一輪的戰鬥中。
夜晚的黑暗很快過去，終會迎來黎明的曙光。
在各方的努力下，破曉時分，三王爺兵敗退守小墉城。
棠梨與秦策兩人合作，将三王爺逼到了泗水以北，後被神箭手斬殺。
經此一事，太子順利繼位。借着三王爺叛亂的由頭，太子一登基就肅清了朝中不忠于他的黨羽，也更加信任秦家了。韓尚書受自家女兒的連累，沒有臉面再在朝中待下去，自請辭官，歸隐鄉野。
啓帝元年六月十八日，是九城兵馬司副指揮使秦策與秦瑤成親的日子。秦老爺子這幾天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府裏前幾日就開始裝扮，秦老爺子親自上場指揮，一會兒說這個貼歪了一會說那個樣式不好看，讓人撤了重做。這可苦了将軍府的下人，被可着勁的折騰。
成親當天，太。子楚君珩還親自前來觀禮，說是顯示皇恩浩蕩。其實秦策知道，他還是放不下阿瑤。但那又能怎樣，以後阿瑤只會是他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
遇見她并和她舉案齊眉，是他花光了這一生所有的運氣換來的，餘生，他不需要任何運氣便已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