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野獸
作者有話要說: 再提醒一下,真的要慎重。
好像看不了虐的讀者比較多,我第一次寫這種虐,有點虛。
曉秋一出門就捂着自己胸口, 極力平複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方才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雙腿都是軟的。
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有維持多久,她聽見薛嘉蘿清脆的聲音:“不要你!”
她一陣驚喜, 夫人居然願意對王爺說話了,只要王爺再耐心一些,慢慢哄她, 不要逼她,夫人重新接受王爺是遲早的事情。
曉秋将剛才的恐懼抛之腦後,提着裙子興沖沖地走到房門前, 想進去告訴王爺, 多日努力終于看見希望了。
只是她的手剛放在門上,從房間裏傳來薛嘉蘿的尖叫聲, 尖銳急切,讓她後背豎起一層寒毛。
熙王在對她做什麽?
沒等她想出什麽來,薛嘉蘿的尖叫聲越來越凄厲,只有痛極了才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曉秋怔怔後退了幾步, 腿一軟,坐在地上。
風大雪大, 狂風卷着雪花砸在臉上, 她毫無知覺,她的衣擺上積滿了雪,門裏面聲音逐漸微弱,到最後再無聲響。
蠟燭燃盡, 屋內比夜更黑更暗,地上散落着衣物,一路指向屏風後的床鋪。
黑暗深處,狂性大發的野獸在攻擊它的獵物。
“你只能有我……”
它放開獵物軟綿綿不正常彎曲的手腕,在對方脖子上撕咬,吸食鮮血,被疼痛喚回意識的獵物微弱的掙紮換來它更嚴厲粗暴的控制。
“你是我的……”
它手掌禁锢着獵物的腰,蠻橫無理地打開她的身體,想要從身體內部毀壞她,懲罰她。
它力大無窮,不知疲倦,血腥讓它更興奮。它渾身冒着蒸騰熱氣,汗珠從額頭滾落,滴在已經失去知覺的獵物臉上,與她的淚珠一起流進發鬓間,在黑夜裏,一閃而過。
到了後半夜,主屋的房門終于打開了。
茫然失神的周君澤形容狼狽站在門口,與身上積滿了雪的曉秋對視了一陣。
還沒等他說什麽,曉秋一手撐地勉強站起來踉踉跄跄走進了屋子。
她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床上的薛嘉蘿蓋着棉被,瘦弱的身體在被子下看不出一點起伏。
曉秋慢慢走近,薛嘉蘿的下巴藏在被子裏,面容一如既往的瑰麗嬌豔看不出異常。
曉秋手指顫抖,輕輕放在薛嘉蘿的口鼻處。
突然,她大聲喊起來,聲音都變了調:“快!大夫!叫大夫來!夫人活着!”
金太醫從睡夢中被叫醒接到了熙王府,他一睜眼就有種不祥的預感,直到進了屋子,看清楚了燈下正昏迷的熙王側妃,他心口一緊。
傷處主要集中在脖子上,塗些名貴藥慢慢養着就行。左手食指與中指的指甲因為太用力抓着什麽從中間劈斷了,需要上藥仔細包紮。右手手腕一圈黑青色指印,腫的不像樣子,小心摸了骨頭後發現是脫臼了。
金太醫忙到天明,總算是将他能看的地方都醫治了,被子下面的,他不敢看也不能看,他猶豫再三,對一直守在側妃身邊侍女模樣的人悄悄說了幾句。
周君澤頭發濕漉漉的貼在後背上,嘴唇沒有血色,長久地盯着屋檐下的冰棱出神,曉秋在一旁連着叫了三聲才回過神來。
他目光沒有焦點,仿佛在夢游一般問:“何事?”
曉秋心懷懼意不敢看他,低頭道:“金太醫說,夫人的傷……病,最好請宮中會醫術的嬷嬷來更穩妥。”
周君澤聽完好一陣沒有說話,忽然間他走下臺階,走了兩步又驚醒般停住,說道:“進宮把慶祥宮的……”他說到一半沒了聲音,似乎回憶了很久:“于嬷嬷接來。”
他說完又出神了,立在冰天雪地中不肯動,曉秋身冷心也冷,打着顫站了一會,見他沒有反應,悄悄離開了。
于嬷嬷是原先周君澤母後身邊的宮女,在他記憶裏,母後有了什麽病先讓太醫診治開藥,藥方由于嬷嬷把關,所以他猜測于嬷嬷應當是懂醫術的。
于嬷嬷年過半百,身材高瘦,臉上的法令紋顯得她嚴肅刻板不茍言笑。
她進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周君澤,直接進了內屋。屋內光線昏沉,特別的暧昧腥氣與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讓她心裏明白了三分。
曉秋小心翼翼掀起薛嘉蘿身上被子,頭轉向一邊不敢看,于嬷嬷眉頭一動。
“側妃多長時間沒有醒了?”
“一直沒有醒過。”
于嬷嬷點頭:“我說幾樣東西你去備來,也請金太醫不要走,我說一個藥方,請金大人幫忙看看是不是可行。”
曉秋被她鎮定的氣度折服,低頭應道:“是。”
于嬷嬷從屏風後走出來時,周君澤正坐在外屋,他看着于嬷嬷,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于嬷嬷跪下道:“給王爺請安。”
“起來吧。”
于嬷嬷沒動,繼續跪着說:“看在老奴曾伺候過太後的份上,奴婢倚老賣老說句話,殿下若是厭惡了屋裏那位側妃,盡可以冷落她,攆她出府,甚至賜死她。但是在女人身上使出如此陰損的招數實在不是堂堂男兒所為。”
周君澤臉上肌肉抖動,咬着牙關,萬分艱難地說:“我知道,是我不對。”
于嬷嬷不知道周君澤這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認錯,将他認錯的艱難錯認為成了不甘心:“側妃傷得很重,比手腕上的更嚴重,如果再有一次……殿下也不必召奴婢出宮了,直接為側妃準備後事便是。這世上女人那麽多,殿下何不去尋一位讓您能展顏開懷的?何苦跟一個弱女子較勁。”
周君澤手掌遮着半張臉,閉着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氣,低聲道:“是我錯了。”
整整兩天了,薛嘉蘿還在昏睡,似乎準備永遠也不醒了。
早上于嬷嬷回宮了,留了一個小宮女在王府,與曉秋一起按照她的指示為薛嘉蘿換藥擦身,不斷用濕潤的帕子擦拭她的嘴唇,用筷子沾水一點點喂進她嘴裏。
床上被褥都是全新的,屋裏也沒有了那種味道,但是這種氣氛讓曉秋覺得難以呼吸,她自從進來也沒有再出去過了,不知道薛嘉蘿是怎麽忍受下來了。
“太壓抑了。”曉秋說,旁邊的小宮女一臉莫名看着她,不明白她怎麽突然就開始自言自語了,“想讓夫人換個地方,一睜眼發現已經離開了這裏,多好。”
曉秋說做就做,她不再跟張管事商量,而是趁着周君澤還在,直接跟他說了:“夫人在這裏受了驚,奴婢怕她醒來看到這個地方會再想起來,奴婢覺得,是不是能讓夫人換個院子?”
周君澤坐在床邊,雙手緊握在一起不敢碰到薛嘉蘿一下,目光放在她臉上,過了很久才說:“張管事會安排的。”
曉秋心裏隐約知道這次熙王一定同意,心裏并不如何驚喜,很平靜回道:“奴婢明白。”
第三日了,薛嘉蘿身下被褥還有新鮮的血跡,早上她眼睫微動,眼睛似乎睜開了又似乎沒有。
張管事想等薛嘉蘿徹底醒後再挪動地方,曉秋卻非常堅定現在就要搬,一刻都不能多等。
“要不是我看熙王那個樣子太吓人,我甚至想讓他放側妃出府,遠離王府一陣子說不定好得更快。”
“這種話就別說了。”張管事皺着眉說,“京城內最近不安穩,熙王日日被召入宮,他萬不可能答應側妃在這種時候離開王府。”
曉秋很失望,喃喃自語:“那麽美那麽溫順的一個人,誰不盼着她好呢,居然能下得了手……”
張管事截了話頭:“晚上搬去涼風院,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側妃貼身事物你去安排。”
“我明白。”
張管事突然嘆氣:“眼見就能送你出府了,卻又遇到這種事……哎……”
曉秋說:“我原來還日夜思念女兒,怕她餓了哭了,怕婆婆沒照顧好,現在才知道我的女兒有多幸福,她身邊那麽多親人,沒有一個會讓她淪落到如此境地。”
挪動薛嘉蘿很是費力功夫,不過說來也怪,薛嘉蘿回到涼風院不久,她就醒了。
她眼睛半睜,眼神黯淡無光,不知道在看哪裏,臉上也沒有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疼。
曉秋在一旁喃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們好好養,誰也不見,不會有人再碰你一下,很快就能好了,等到開春,帶你去看杏坡桃花,可漂亮了……”
薛嘉蘿胸腔緩緩起伏了一下,又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