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乞巧節(下)
喬馨冷眼看着跪在腳邊的女人, 頭隐隐作痛,她表情不快, 問道:“我再問一遍,你是去還是不去?”
跪着的女人只是沉默, 纖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看來我是白說那麽多了……”她緩緩呼出了口氣,“你倒是難得,榮華富貴打動不了你, 我只能再做一次惡人了……”
女人急急擡頭,“你又要抓我的弟弟?你除了威脅,還會什麽?”
喬馨還沒說話, 喬馨身邊嬷嬷大聲訓斥:“放肆!沒有一點規矩!”
喬馨拍了拍嬷嬷的手, “我的手段多得是,只是你還不夠資格嘗一嘗。這一次你不去, 我就打死你弟弟,下一次,就是你母親……你自己數數,你能硬氣多少回, 自己掂量吧。”
女人眼睛又圓又亮,充滿怒火與驚慌, 她臉色煞白, “你、你惡毒……”
“所以說識相點多好,給你好處不要,非要見了棺材才後悔。”喬馨眼尾上挑,露出蛇一般的冰冷眼神, “我看中了你的臉,再熬上幾天,你的臉憔悴了也就不值錢了,可惜了。”
女人的心髒砰砰直跳,嘴唇顫抖,那句話已經到了嘴邊了。
門外忽然有太監來報:“太子殿下醒了,想見您。”
喬馨眉頭一皺,從心頭湧上來的厭惡排斥無法遮掩,她閉了閉眼調整好情緒才說:“知道了。”
她站起來看了一眼腳下的女人:“把她關起來餓上幾頓,太能頂嘴了,我看着煩。”
女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樣,癱軟在地,半天沒有起來。
周景黎卧床幾天,最初那陣暈眩惡心過去後,腦子開始清醒,情緒逐漸暴躁起來。
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稍稍一動就胸口疼,每天一睜眼就是喝藥,睡前最後一件事也是喝藥,要随時做好準備迎接他父皇,他因心情不好處置一個宮女都要報到父皇那裏去,然後就要想很久的借口掩蓋自己真實的情緒。
就連喬馨也不怎麽聽話了,推三阻四不來,來了也滑不溜秋不沾手,前腳來,後腳一定禀告了父皇母後。她如今懷着身孕如同握着免死金牌,吃定了他不敢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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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個女人自從嫁給他,眼睛裏只看得見皇後之位,他就偏偏折磨她,輕視她,讓她時刻擔心自己的地位,懷疑他會不會讓她做皇後。她以為懷了孕就萬事大吉了?想得美。
周景黎看着床頂,表情陰森森的。
在等待喬馨的過程中,他的心火逐漸旺盛,等看見她進來,心火轉換成了另一種火。
喬馨懷孕後氣色比以前更好了,臉頰紅潤眼睛明亮,透着勃勃生機。身形窈窕,走路間腰肢擺動,看不出已經懷孕三月有餘。
她坐在床邊凳子上,“殿下今日如何?我聽父皇母後今早在此處,就沒有來打擾。”
周景黎沒有回答,說:“你坐過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喬馨看了他一會,笑着起身,坐在床邊上,可那個距離是周景黎伸手也碰不到的,她面帶詢問之意:“殿下?”
周景黎一揚下巴:“掀開被子。”
喬馨狐疑把被子角掀起一些,他說:“再掀起來。”
等到被子掀起來,喬馨就明白他什麽意思了。
周景黎面色如常,說:“該如何做,你是知道的。”
喬馨捏着被子的手指關節泛白,她試圖做出羞澀的表情:“殿下……殿下還在養傷呢,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我沒覺得不太好。”周景黎看着她:“十餘天沒有纾解才是不太好。”
見她遲遲不動,他臉色陰沉下來,“還要我請你?”
喬馨無法再躲避,她解開周景黎上身亵衣扣子,手指摸着他腹部,慢慢下滑,拉下他的亵褲。
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彈出來打在她手上,她胸口一陣反胃,她強忍着,雙手握上去,慢慢滑動。
那東西像是有生命的什麽動物,在她手中變化,一點粘液漏出來粘在她手上,她再也無法忍耐,頭一偏,吐了。
周景黎未曾遭遇過這樣的羞辱,他當場就想一腳踹在喬馨胸口上,結果剛碰到她衣服,胸口骨裂之處一陣鑽心痛,他因疼痛冒着冷汗,也因暴怒眼冒金星。
等宮女收拾好床鋪,太醫來察看了他傷口,他稍微緩過來時,太監來報,說太子妃已經禀告了皇後,回京去了。
周景黎勃然大怒:“把她……”只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傷處太疼了。
他疼得斯斯呼氣,眼前一陣黑,疼痛徹底緩解下來時已經天黑了。
宮女在門外道:“殿下,太子妃臨走前交代奴婢們,把侍妾蔡氏給您送來。”
蔡氏悄無聲息進來,跪在床前。
周景黎一句“滾”還沒說出來,他胸口又開始隐隐作痛了,他捂着胸口,小心地喘息着。
許是見他沒有動靜,蔡氏擡起了頭。
周景黎目光一凝,盯着她說:“去把屏風外燭火熄掉。”
蔡氏摸不着頭腦,咬着嘴唇起身。
屏風外面黑了,只剩床邊兩束燭光,蔡氏再回來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了一下,又跪下。
這樣看,更像了。
昏暗燭光模糊了臉的輪廓,只有眼神清澈,那種帶着懼意驚慌的神色與眉目間說不清楚的天真懵懂如出一轍。
“你叫什麽?”
“我……我叫蔡遙……”
半點規矩也不懂,沒有敬語,周景黎也不追究,他問:“你怎麽來的?”
蔡遙的眼睛濕潤,想恨又不敢恨地說:“被人搶來的。”
“你不想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先前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她說着說着嗚嗚哭起來:“我已經定親了,能不能放我走?”
周景黎不知為何笑了,不是冷笑似笑非笑,而是帶着真正的笑意說:“那可能不行了,現在回去,你長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你是不是清白。”
馬車疾馳,看到京城時已經天黑,喬馨一行回京的速度比去時的速度快了一倍有餘。
她到現在還有些後背冒着冷汗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忍受周景黎這麽久了,今天居然能吐出來。當時太害怕了,不敢面對周景黎,連借口也忘了找急匆匆就跑了,慌亂之中只記得抓了個人消耗他的怒火。
現在冷靜下來她有些後悔,蔡遙是她尋找多日才找到的人,不該這麽用,萬一周景黎怒氣難消,拿蔡氏開刀,她前一陣的努力化為灰燼。
她靠在厚實的墊子上,苦惱下次見面該怎麽解釋,又該找什麽樣的人糊弄周景黎。
忽然間遠處傳來驚雷般的響動,她受了驚吓,雙手捂着還很平坦的小腹,揚聲問道:“怎麽了?”
宮女在外回答:“回太子妃,京城裏似乎有人在放煙花。”
“放煙花?對了,今日乞巧節來着。”她暫時放下煩心事,“讓馬車停一下。”
宮女為她披上披風,她站在車轅上朝着京城方向望去,一簇煙花越過高大城牆,在漆黑夜色中綻放開來,灑下點點金光。
她自言自語道:“看方向是內城,不知道是誰家郎君為了哄妻妾高興這樣張揚。”她語氣說不上來是羨慕還是惆悵:“真好……”
她自幼知曉自己貌美,千萬次猜想過自己夫君歷經千辛萬苦才娶到她,又如何寵愛她,似乎只有這樣才算沒有辜負自己的相貌。
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在她正是花容月貌之時,在她懷了孩子正該萬千寵愛于一身之時,她連夜狼狽從自己夫君身邊逃開。
遠處煙火還在繼續,她在夏風裏嘆息,轉身鑽進馬車:“走吧。”
馬車車輪轉動,不遠處身着禦林軍黑甲的男人收回視線,摩挲着腰間刀柄,一夾馬肚,“行進!”
煙火聲吵醒了姚文倩,她有孕八月多了,正是辛苦難熬的時候。
聽丫鬟說姚文倩被吵醒睡不着,薛嘉琦匆匆從書房趕來。
姚文倩倚在他懷裏發脾氣,“是誰這麽惹人煩!”
薛嘉琦摸着她頭發,溫柔安慰:“屋裏悶嗎?要不要我給你扇風?”
姚文倩搖頭:“丫鬟來就行了,你白日辛苦那麽久,晚上又有公務,我怎麽能忍心。”
薛嘉琦笑着說:“為你辛苦也是應當的。”
姚文倩堅持不需要:“不用了,我聽小厮說你連續幾夜很晚才睡,我一想你熬到半夜,我怎麽能睡得着。”
薛嘉琦扶着她後背讓她躺下,“好,那我陪着你,等你睡了我再走。”
等姚文倩氣息悠長,薛嘉琦輕輕放開她的手,站起來合攏了簾子。
外面煙火已經停了,顯得黑夜格外寂靜,他走回書房,裏面的人還在等着他。
他眉眼嚴肅,坐下說:“繼續說。”
小厮打扮的男人道:“奴才照您吩咐找的,那老婆子一個人住了多年,左鄰右舍都知道她有個兒子在外地,還有孫女,孫女不論什麽時候回去都不會讓人起疑心。”
“人可靠嗎?”
“我與那婆子的兒子接觸過,故意設套救了他一次,看那人品性很懂得知恩圖報,到時候随便找個理由都能把小姐當成是他女兒送到婆子那裏去。”
薛嘉琦思索良久:“我要先去打探一下。”
小厮遲疑道:“您若是去了,怕是會讓左鄰右舍起疑心……”
“所以要先試一試,小姐到時候住進去,我少不了看望她。”薛嘉琦緊繃的嘴角放松,“而且她從小嬌弱,尋常人家的房子也可能住不慣,要找個合适的理由修整一下才行。”
男人走後很久,薛嘉琦還在書房裏來回踱步沉思,他要為阿蘿準備好一個萬無一失的去處,半點閃失都不能有。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解一下大家想象的跟我預計的劇情進展是不是一致的,看來大部分差不多。
說到小傻子和王爺一直在日常這個問題,是因為如果要進行感情線,那必定是傷筋動骨的,目前鋪墊不夠,一想到那個階段我心裏也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