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5
布朗是在确定開題的最晚日期之後一個禮拜回來的。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身上的制服都有些空蕩蕩的。林珀察覺他臉色似乎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似乎很久沒休息好了，不過更讓她着急的是布朗的開題報告還沒提交。
帝國軍校對學生的要求非常之高，致力于向軍隊輸送高端人才，寧可延遲畢業也不會讓不合格的學生以帝國軍校畢業生的身份走出校門，他這樣很有可能延畢。林珀扯着他，要去找導師求情。
誰知道布朗無所謂地拉着她的手，聲音有些蒼涼卻很堅定，“不畢業也沒關系，我想去考遠編軍。”
林珀愣住了，遠編軍是專門駐紮在邊線的軍隊，帝國經過長期的戰争，雖然迎來的短暫的和平，但是難纏的維薩人依然趁帝國幅員遼闊，鞭長莫及，不時地掠奪邊星的資源。于是帝國在10多年前成立遠編軍。遠編軍的軍事資源極差，因為設立的時間也短，在軍部沒有什麽地位。許多人認為他們就是負責巡邏的而已。因此遠編軍一般都是一些平民出身的或者能力平平的人，像他們這樣的貴族是怎麽也不會去的。
“為什麽要考遠編軍，我們不是約定了一起考十四師麽？”，林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了遠編軍恐怕回一趟家都難，何況在那種地方，怎麽會有發展的前途，“紫柯現在懷孕了，你去遠編軍……”
“夠了！”布朗一聲怒喝，抓着林珀的手不受控制地用起力來，林珀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折斷了。
布朗看見林珀發白的臉色，這才怔忡地松開手，向後退了兩步，他看着林珀的眼睛，有些猶豫地避開了她關切的眼神，最終艱難地開口，聲音像是兩人身後殘破搖曳的枯葉，“她消失了，就這樣……消失了。”
林珀從未見過布朗這樣沮喪的樣子，她回憶起見紫柯最後一面的樣子，也許她消失反而是對布朗有感情的一種表現吧。她那樣渴望進入上流社會的人，怎麽會放過到手的獵物呢。人已經走了，林珀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只是看布朗這個樣子，真的跟紫柯有了感情？
她上前，拍了拍布朗的肩，“你喜歡上她了？”
布朗靠在學校長滿爬山虎的牆上，有些絕望地捂住眼睛，“我不知道。我只是開始幻想我跟她的孩子會有多麽可愛了。”
林珀靜靜地陪他待了一會兒，如果離開現在是陸澤西突然不見了，她會想布朗一樣難過嗎，還是更加狼狽呢？這麽一想，林珀就有些說不出口還有更好的這種話了。不會有更好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了，“我不能替你做選擇，但是布朗，因為這樣，你什麽都不要了嗎？你還記得七歲的時候，我們許諾一起長大考入十四師時的心情麽？”
布朗沒回答，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如果不是林珀一直在聯系他，他甚至連回學校的心情都沒有。林珀嘆了口氣，“學期末的競技賽，我要組一個七人小組參賽，我會為你留一個位子，如果你想清楚了，就跟我說。”
有些事情林珀沒法幫他，話說完便獨自走了，留他一個人好好考慮。
布朗的事情多多少少影響了林珀的情緒，她的畢業論文已經完成，遞交哈魯教授好幾次，他都不滿意，幾次修改之後，原本的興趣也變成了怨氣。
陸澤西看着旁邊的林珀将一大段文字删掉，幸災樂禍地小聲哼着歌，打開了自己的郵箱，“哎呀，競技賽最多只能7人組隊嗎？這麽多人該挑誰好啊……哎，都不認識啊，算了，還是讓凱爾芬挑好了。”
林珀本來就炸，一聽這話，直接擠到陸澤西的身邊，往他屏幕上一瞟，有點委屈，“你跟凱爾芬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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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西無辜地眨眨眼，“他很強啊，主動要求加入，我沒理由拒絕吧。”
林珀憤憤不平地瞥了他一眼，“他喜歡你，有夫之婦能不能注意點？”
陸澤西單手撐着腦袋，怡然地看着林珀，“哦，那是哪一位有婦之夫的緋聞鬧的全國皆知啊。恐怕現在帝國大部分人都覺得你跟阿瑞亞還有一腿吧。”
林珀生氣地喘了幾口氣，最終還是無奈地坐下，“什麽叫還？從來沒有過！”
陸澤西聳肩，“我無所謂啊，我跟凱爾芬絕對比你跟阿瑞亞清白多了。”，他湊上前，微微彎唇，“所以準備輸給我了嗎？我很期待你實現我的願望哦。”
林珀還沒開始聯系隊友，她心裏已經有了人選，畢竟一起合作過兩年的競技賽，不論是隊員間默契還是能力，她都絕對有自信。被陸澤西這麽一刺激，論文也不寫了，直接開始聯系原小隊負責後勤的塔林，塔林考慮周全，由他負責組織隊員，再放心不過了。
為了炫耀，她還特意開了免提。塔林接了通訊，似乎有些小心翼翼，“林珀？”
“是我啊！親愛的塔林，今年的競技賽要開始了，我們什麽時候一起開個會吧。”，林珀得意地沖陸澤西挑眉，還召集隊員，我人都齊了！
塔林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為難地開口，“可是我已經答應凱爾芬了，林珀，抱歉，我欠凱爾芬的人情，不能不還。”
這個學校幾乎沒人不欠凱爾芬人情吧……陸澤西這簡直是在作弊！林珀心情低落，随意跟塔林客套了幾句，便挂斷了。
身邊的陸澤西得意地一拊掌，“原來他不錯啊，那我選他好了。”
林珀恨不能跳到陸澤西身上掐死他，憋着一口氣，繼續打電話，最終只有三個小夥伴答應繼續組隊，其餘的都被凱爾芬翹了牆腳。
陸澤西不時在旁邊插刀，“多謝你，這下我只要再選兩個人了。”
畢業答辯當天，林珀有些失眠，早晨天還沒亮就爬起來背書。陸澤西被她吵醒了，還來不及發火，就被她央求着排練排練。
陸澤西半睡半醒的時候比較懵，迷迷糊糊被林珀扯起來，擺放在床頭，臉上糊着林珀的論文，被她用力地掐了一把腰，才打着哈欠，拿起來瞟了一眼，“請問林珀同學，為什麽要想要研究這個課題，我覺得沒什麽應用意義哎。”
林珀心裏忐忑，他還不正經，焦急地拍了他一下，“教授才不會說這種話呢！”
陸澤西把論文往她臉上一拍，躺下縮回他溫暖的被子，“那我不問了。”
林珀看陸澤西是指望不上了，幹脆直接收拾去了答辯教室。她一邊默默在心裏演練着，一邊關注着進來的同學。
早上九點，答辯正式開始，布朗沒來。
林珀心裏一沉，臺詞也不想背了。
還好答辯導師跟哈魯教授的關系都相當不錯，哈魯教授十分看好林珀，覺得她見微知著，從這麽偏冷的地方下手，竟然能自圓其說，得出一個看的過去的結論。提前在朋友面前誇了她一通。哈魯教授的地位擺在那裏，沒人敢說她的論文不好。
這種論題，幾位答辯導師都沒研究過，也沒辦法問的太有深度，針對她的論文做了簡單的一個闡述，就讓她走了。
林珀走出答辯室，心裏還有些沮喪，陸澤西說的沒錯，通過容易，得優秀畢業論文估計沒戲了。
答辯一過，時間反而更加不夠用了。競技賽在兩周之後，之前林珀跟其餘三個小夥伴都忙着畢業答辯的事情，根本顧不上找人，等忙完之後，發現不錯的人早已經被別的隊給拉走了。
林珀想着三年級是沒戲了，不如在一年級發展發展。一年級新生剛來，估計對這個比賽還有些懵，高年級的學生不知道他們的能力，應該還有些滄海遺珠。
一年級生的話，恐怕沒有人比陸澤西更了解了，他搶了自己這麽多人，也該回報了。
但是陸澤西根本就不是一個講競争精神的人，“我們是對手哎，我為什麽要給你找隊員。”
林珀抱着他不撒手，“你搶了我的人，賠！”
起初陸澤西還不答應，結果林珀折磨了他一整晚，他一想睡覺，就想方設法把他鬧醒。陸澤西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睡覺，被林珀捏住了軟肋，也是困得沒脾氣了，直接給了她一份備選人名單。
林珀跟三個同伴篩選游說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湊齊六個人。老隊員巴戈特對林珀的安排有些擔憂，“布朗那個家夥，大家很久沒見過他了，如果他到時候不來，我們只能六個人上了。”
出于多年信任，林珀總覺得布朗會來的，但是現在要拿其他五個人的比賽成績來賭，她也有些猶豫了，“再給他兩天時間吧，要是兩天後他不回複，我們就換人。”
競技比賽每年都有一個主題，今年的主題是荒漠求生。舉辦地點是瑞提安家族擁有的一顆貧瘠的小行星。整個行星都是荒漠，上頭駐紮着一小支軍隊，也有極少數的原住民。
整個比賽策劃都是瑞提安親自參與的，要等到投放競技星球當日才能公布比賽規則。
為了能更好的在荒漠生存，衆人一早開始查閱相關的資料，購置設備。林珀窮慣了，買東西總是來回對比，刷了第一筆設備之後才驚覺自己已經是個有錢人了，于是愉快地采購起來。
陸澤西就更加輕松了，塔林承包了所有的後勤采購工作，甚至連戰略準備都是凱爾芬做的。林珀在每一個熬夜的日子裏，都深深地詛咒着陸澤西。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翻閱資料到了後半夜，突然收到了來自布朗的訊息。
“說好的位子還在吧？”
林珀會心一笑，“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