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是只史萊姆[快穿]

第51章 未婚夫第十二天

歐姆本來就站在塗宗冶身邊, 對于李大人的眼神自然也是看到了, 只不過他并不懂對方的想法, 還在思考怎麽這麽一個老爺子還給他們一邊wink一邊努嘴，感覺有點不太正常的樣子……？

然後塗宗冶就開口了：“事實上, 前陣子我和小慕讨論過這個事情。那個時候我剛剛找到神醫醫治我的雙腿，但是因為當初受傷過于嚴重, 就算是治好了，恢複期也很長,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輪椅上度過。因此我和小慕都達成了一致的看法，暫時放棄下一屆的科考。”

他微微揚頭，臉上露出夾雜着自傲的複雜笑容：“想必先生也知道我的情況，我不想背後說人壞話，但是殿試前突然失去了雙腿, 着實是非常嚴重的打擊，而現在距離下一場科考已經不到兩年了。雖然之前一直受先生指教, 但若是不能得到一個好名次的話, 确實是有違我的初衷。況且當今聖上年富力強, 就算幾年之後我再報效朝廷，也一定是沒問題的！”

最後一句話倒有點少年意氣了, 但也符合他才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反而讓兩位成年人相信了他的一番剖白。

聽到塗宗冶這麽說, 李大人雖然遺憾，卻也理解——正如他說的，人生突遭打擊, 雖然是意外，卻無法挽回已經發生的慘劇，這中間又為了治腿到處奔波，現下時間的确不夠——就算如李大人這種飽讀詩書的大學者，也不敢打包票說塗宗冶參加下一次科考就能得到最佳名次。

這大概就是讀書人的驕傲吧，如果只是想考取功名的話，塗宗冶完全沒問題的，但像塗宗冶這樣的天資，若只是考取功名就滿足了的話，那也太浪費了。

廿先生雖然遺憾卻也并沒有覺得有什麽，畢竟他雖然有些欣賞塗宗冶，但也只是“有些”而已，他作為一國之主，手下的能人強将那麽多，并非要死盯着每一個優秀良才。

況且他實在是很欣賞對方那句“當今聖上年富力強”的話，這種盼着他越來越好的想法着實讓他龍心大悅。

他自信作為優秀且開明的君主，自然會吸引濟濟人才，鸾翔鳳集。

塗宗冶也是深谙廿先生的這種自信且自戀的心裏，因此才敢毫無顧忌地說出這樣的話，現在看對方眼中的笑意，塗宗冶知道這是撓到了對方的癢處了。

※※※

“而且……”塗宗冶微側臉，看向歐姆，面容中帶着腼腆、羞澀和期待，“我想早日和小慕完婚，事實上，先生，若是您這幾日不到這兒的話，我也準備專門給你送一份請柬的。”

“完、完婚？”李大人微微張大眼睛，“這位不是你的朋友？”

“不僅僅是朋友，”塗宗冶說着，臉色略微有些紅，像他這個年齡的羞澀少年模樣，他伸手蓋在歐姆的手背上，“我和小慕，也算是指腹為婚吧？只不過後來因為區家和塗家發生了種種變故，中間斷了聯系，還好上天垂憐，這次我們有緣重逢。我和小慕都想不要辜負老天爺的安排，便打算早日完婚。”

李大人一個激動，差點扯斷自己的白胡子，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話裏的意思，有些失落地祝福道：“……原來如此，原來還有這麽一遭緣分，的确是十分難得。”唉，他本來還打算給塗宗冶和自己的外孫女兒芊芊牽個線呢。

不過想起來女兒在自己面前旁敲側擊，說不奢求芊芊未來的夫婿的什麽樣一表人才的人傑，但最少希望是個身體康健的家庭無憂的男兒……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李大人何等精明，自然明白這些個條件直接是将塗宗冶排除在外了——只不過不知道這是女兒的意思還是外孫女兒的意思了，畢竟前些日子他稍微透露了一絲意思，女兒可沒有表露異議。

本來李大人還想着小兒女不懂事，婚姻嫁娶之事還得他們這些做長輩的把關決定，甚至還想着這次來清水鎮來探探塗宗冶的口風——至于他的那糊塗父親和繼母，李大人是沒有放在眼裏的。

現在，李大人則慶幸自己還沒有開口，要不然就尴尬了。

※※※

塗宗冶也是這樣打算的，事實上他再次見到李大人的時候，心中不僅僅有久別重逢的感慨，更是有一股難以發洩的怒火——卻并不是對着這位老人，而是他的外孫女，前世他所謂的妻。

前世斷腿之後，塗宗冶雖然待在京城，但是沒有人脈也不得家中看重，再加上之前那些看不慣他這種“別人家的孩子”的所謂同窗，落井下石的不知凡幾。

不僅外面風刀霜劍，本應該作為依靠的港灣的家裏更是不得片刻消停。

他的繼母使計斷了他的腿還不甘心，大概是她又毒又蠢，每次看到塗宗冶無法動彈的樣子反而抓心抓肝得難受，便一心想着眼不見為淨，要将他和塗宗欽一起分出去。

只不過按照習俗來，至少得等成家後才能分家，于是她就計劃着給塗宗冶安排親事。

這要放在塗宗冶沒出事之前，絕對是完全不用操心的，可是他斷腿之後一切都變了——雖然那個時候塗宗冶身上還有功名在身，但光看他的身體情況，也最多一輩子就這樣沒辦法更進一步了，所以他一下就從香饽饽變成了冷馍馍。

同樣的選擇，誰都想找一個身體健康無病無災的，不然一旦有事，難不成還要女人去抛頭露面？

但繼母本來就沒打算給塗宗冶介紹什麽好人家的女兒，她還擔心塗宗冶到時候靠着岳家威脅到她呢，因此就專門去找那些歪瓜裂棗，不是被退婚了兩三次的可能嫁不出去的大齡老姑娘，就是一下子游手好閑就指望着女兒的嫁妝為兒子娶媳婦的之類。

這事辦得的确很不地道，但自古以來繼母和繼子之間的關系就沒多少好的，更何況塗家的糊塗污糟事多這一件不多，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

可以說那段時間塗宗冶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非常難捱。

饒是如此，塗宗冶也沒有半分屈服，或許正是這份不屈不撓的精神打動了李大人，讓他覺得雖然塗宗冶不良于行，以後不能走仕途了，但是看他跌落谷底之後并沒有一蹶不振，反而越發奮發圖強，這等心智，再加上這些年來教導他所了解的人品，絕對是個适合托付終身的。

李大人将自己的外孫女孟芊芊嫁給了塗宗冶。

孟芊芊的名聲并不顯，雖然她是太常卿的外孫女，但是因為她父親早逝，母親帶着她在娘家居住，因為寄住外祖家再加上她的母親擔心行差踏錯對她的管教十分嚴格，因此她被養得十分的柔順，甚至可以說軟弱得沒有主見。

在李大人看來，這樣的性子是不适合去做官太太的，倒不如稍微檔次選低一點但是人品好的，比如塗宗冶，人品清貴，不好色不好酒不濫賭。雖然要養一個弟弟，可是一成婚就會分家，上面沒有公婆的指手畫腳，小叔子又只有幾歲，完全可以自己當家做主。

李大人卻不清楚，他以為外孫女的性格柔順到軟弱，夫妻倆可以相敬如賓，可他一個外祖父能對最多一天見一兩次面的外孫女了解多少？

孟芊芊看似溫順良善，但其實只是因為她寄住在外祖家必須表現出長輩喜歡的樣子才能得到看重，也為了讨得長輩歡心後能在年紀到了嫁個青年才俊做個官太太。

卻不想被安排嫁給了一個瘸子。

可是孟芊芊卻不敢對李大人說不願意，因為她看得出來，塗宗冶很得外祖的看重，若是反對，恐怕自己這個親外孫女反而落不到好。

本來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娘親寄住在外祖家，親事自然也只有外祖做主，說個不好聽的，盲婚啞嫁實為常态。

但是當她在喜堂之中發現塗宗冶根本站不起來，還得要小厮推着輪椅和她拜堂，那些來吃喜酒的沒有多少人不說，來的還大多數都帶着看笑話的心态，塗家的繼夫人更就差直接說讓他們成親第二天就搬出去，甚至連自己的娘親都拉着自己的手說以後委屈了受苦了……如此種種，讓她的心一下子就跌落了谷底。

難道她從此以後都要和半截人過完下半輩子幾十年了嗎？

她只帶了一個陪嫁丫鬟，卻是個為她着想的，見她心生畏懼，便給她出了個主意，說是葵水來了躲避洞房，等回門的時候再去問問夫人想辦法。

孟芊芊也是心慌意亂得厲害，就照着丫鬟的話做了。

塗宗冶卻一下子看穿了孟芊芊的不情願。

塗宗冶對此沒有什麽滿意不滿意的，他娶了孟芊芊，更多的是看重李大人的幫扶。

畢竟在那種環境中，他想改變當前的境況，想要翻身，沒有什麽籌碼的他自然只有将所有的都賭上去。

他本來也沒打算恩師的外孫女能對自己有什麽感情，只是想着既然娶了對方，那便是一份責任，而且他現在的情況的确是高攀了，就算對她無法産生男女之情，也要給予她夫妻之間足夠的尊重。

現在對方不願意和他做夫妻敦倫之事，除了一開始的被嫌棄的憤怒外，他也很快放下了，畢竟他自己也是居心不良，也不能要求別人全心全意。

所以在那之後他沒有再主動說要圓房的事情。

※※※

可是他自認為的理解在孟芊芊的眼中卻是心虛和懦弱，越發加重了她的不滿和自怨自艾。

就算是寄住在外祖父家裏，那也是有三四個丫鬟伺候着的，結果和塗宗冶成親之後，自己帶來的陪嫁丫鬟不僅要洗洗涮涮做粗使丫頭的活兒，就連她自己都要每日為那幾兩銀子扣扣索索、省吃儉用，不敢去參加以前小姐妹的聚會、不能買好看的首飾、不能買時新的新衣服、不能買喜歡的脂粉、甚至不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甚至嫁了個男人不僅腿腳不中用連那方面都是不行的！

眼看着她貌美如花就要變成守活寡的黃臉婆，這日子簡直是和地獄差不多了。

她自以為是在受苦受難，卻不知道塗宗冶一直在冷眼旁觀，見她每次見到自己都是痛苦又難以忍受，卻又不敢直說的憋屈愁悶，成天只知道自怨自艾嘤嘤嘤沉湎于未出嫁時的千金小姐生活，便連最後的敬重也打消了。

塗宗冶是個很自傲的人，況且他對于孟芊芊也沒什麽感情，純粹是因為她是恩師的外孫女所以打算好好對待她的，但既然對方嫌棄，那他自然也不會上趕着去。

只不過他現在人微言輕，不能撕破臉失去李家的依仗，因此只要孟芊芊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那麽相敬如冰只做表面夫妻也是沒問題的。

只不過大概是塗宗冶的不作為給了孟芊芊錯覺，讓她越發覺得自己猜得沒錯，更是埋怨外祖父将她嫁給了一個廢人變成了活寡婦——雖然後來塗宗冶想辦法進入了朝堂，孟芊芊也沒有感覺半分與有榮焉，反而覺得塗宗冶作為一個瘸子不好好在家裏待着反而出去丢人現眼，還丢到朝廷上去了，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彼時候塗宗冶已經進入朝堂，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每天要花費的精力比旁人更多，每日的睡眠基本上都不到兩三個時辰，更是無暇顧及孟芊芊的心裏變化。

卻沒想到就是這一放任，就讓孟芊芊給自己頭頂上種了一大片青青草原。

如果是這也就罷了，雖然在發現的時候塗宗冶怒火中燒，但是想到恩師臨終前的托付，他還是以超越一般男人的忍耐力将這份痛給咽了下去，只是将那奸夫弄死了之後把孟芊芊扔到了小佛堂關着。

他卻不曾料到，自己這一時的心慈手軟，最後卻害得自己的親弟弟戰死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