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萬科晃了晃手, 把剛才酸脹的胳膊撐開,才琢磨過來, “堯哥,當時你可是說的明明白白, 這就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現在跟寶貝似的護着?要是我沒找着是不是我罪過可真就大了。”萬科剛才就純屬皮一把, 畢竟方伽堯臉上表情這麽多的時候可不常見。
方迦堯沒怎麽聽他說,就是手指頭捏在環兒上看了又看, 卷起一邊兒的鋁片上頭多了幾道劃痕,等伸手摸了摸, 又重新放回去,擡頭的時候, 正對上萬科一探究竟的眼神,才想起來說話,“沒有,就是...”
他一時間給這個易拉罐兒找不到合适的說辭,話就斷在這兒,然後下樓拐了個彎兒就遇上吳畏。
萬科瞅見吳畏,嘴就管不住,剛才那股好起勁兒還沒下去, 就往吳畏身邊湊, “畏爺,你說奇怪不奇怪,堯哥捧着個小盒兒...”
“你先閉嘴, ”方伽堯掰着萬科的一邊兒臉給擋開了,另一只手掐着萬科後腰上的一撮兒肉,輕輕一使勁算是做了警告,萬科識相閉嘴。
怎麽覺得今天堯哥有點野啊。
方伽堯往前迎,等吳畏走到跟兒了才發現後面跟着宋希玉,身子被前頭走得吳畏擋得結結實實。
宋希玉身量小,又走不快,就跟在吳畏身後一路小碎步,額頭上頭發粘着汗,看着倒挺辛苦。
“忙完了?”方迦堯迎上去,站在吳畏身邊,看了一眼宋希玉,也說了句辛苦,口氣淡淡的,沒什麽情緒。
“畏爺牛逼,這個小報訪談是咱學校幾個籃球社的人跪來的,其中有一個求了宋希玉一個星期,又是送花又是請吃飯,最後才說動她去請畏爺。”萬科沖宋希玉眨眨眼,“确實辛苦了。
他了解,宋希玉長得好看脾氣還好,不光是大一的那群直男,高年級的也瞅着她躍躍欲試,男生宿舍熄了燈談論的都是小姑娘怎麽在怎麽好看,萬科混的熟,直彎都有接觸,反正基本情況基本就是,彎的念叨方迦堯,直的觊觎宋希玉。
但是偏偏中間出了檔子事兒,宋希玉對着方迦堯有情況。
最後兩夥兒人心碎。
宋希玉笑着搖頭,露着淺淺的酒窩,搖搖頭,“這次收獲還不小,”她才知道,吳畏籃球算是業餘,街舞的頭銜才算出衆,只是學校裏很少有人知道這塊兒,這次訪談吳畏也就是一提,沒讓往裏頭寫。
然後眼神的餘角就盯着方迦堯看,一會兒臉就紅了。
方迦堯挨着吳畏站,歪了頭把脖子上的創可貼擋住,他知道吳畏正低頭看他,就伸手摸了摸吳畏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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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巧了,趕上了,晚上一塊兒聚聚啊,大了南大的臉,咱們得慶祝一下子,得朝南大臉上呼,”萬科挪步的時候輕輕踮着生怕自己寶貝鞋多了道褶子,“那啥,我去定個酒店,來的都報個數兒。”
方迦堯先開了口,“算我一個,”刑津北那兒暫時沒事兒,他想樂幾天,開學以來,還沒給自己放過假,一根弦繃得太久,人受不了。
“我,”吳畏把手搭在方迦堯肩膀上,伸出手指繞着他的脖子戳上創可貼的糙面,在上頭用拇指肚兒轉圈,“你通知就行。”
宋希玉有點兒猶豫,晚上趕稿子,時間有點兒緊,但是還是把細胳膊舉起來,“我...”
“成了,晚上見啊,等我通知!”萬科蹦得跟兔子一樣,跑了,離老遠還能聽見他打電話,“成了,人給你約過去了,好好表現...”
萬科的聲音直到了拐彎兒的地方,走調變音跟着風散了。
原地剩下三個,最尴尬的是宋希玉,她總覺得吳畏跟方迦堯中間,自己插不進去。
方迦堯想跟宋希玉說點兒平常話,吳畏手就搭上去,點在他咽喉的位置,順勢想把脖子檔口兒的創可貼揭開。
方迦堯沒讓他這麽幹,朝宋希玉一點頭,就朝回走,他不想跟她牽扯太多,宋希玉的心思。
他知道。
今天天兒不好,空氣裏微微泛潮,放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面兒,準備先回宿舍換件衣服,順便掙開了吳畏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宋希玉就站在原地站,微微墊着腳,沒說話也沒出聲,知道自己現在臉色漲紅,就自己捧着臉,看着方伽堯跟吳畏走了,眼神裏多半是茫然,和有點兒不知所措。
方伽堯跟着吳畏轉過教學樓的接口,剛轉過去沒一會兒,自己肩膀上一重,身子就往牆上撞,還沒等到整個身體全部轉過去,自己的腳還露着半邊兒,他用胳膊撐在自己跟吳畏中間,半是警告,“現在人多,在外面你別動手動腳的,等着回宿舍。”
吳畏就把人壓着,聲音沒怎麽有起伏,但是非常有壓迫感“你瞧出來了沒。”
方伽堯知道他說什麽,指甲扣着牆縫,縫裏積着紅磚灰,“你瞧出來了,我自然也瞧出來了,但是你覺着我能對她有什麽想法。”
方伽堯就這麽瞧着他,甚至能看見吳畏眼睛裏的自己,點在他肩膀上,“在外面你得學會收斂。”
方伽堯這麽做,是為了吳畏好。
整個學校裏,畢竟同性戀是少數,能被人接受的程度跟個人有關,方伽堯不敢保證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會對吳畏造成多大的影響。
吳畏沒說話,只是用鼻尖蹭了蹭方伽堯的耳朵,“我不在意別人怎麽看。”
吳畏也清楚,但是并不想這麽做,這件事情他看得長遠,因為最後總歸要在一起,別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兒,與其這樣扭捏躲藏,還不如一開始就正大光明,他不止一次想當着面兒的熱吻,但是顧忌方伽堯。
他看着有顧忌。
自己就不能為所欲為。
“我在意。”方伽堯順着吳畏的口袋,叉了一小塊兒糖。
現在這種水果味的硬糖他經常随身帶着,有的時候自己煙瘾犯了,自己嘗嘗,但大多數情況之下是配合自己去安撫暴躁的吳畏。
吳畏最近情緒不大穩定,方伽堯也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安撫的次數比原來要多得多。
跟自己有關,就得負責。
約定的時間在晚上,萬科就已經在微信上熱了起來了,先是建了一個私人小群裏面其實也就三四個人,大部分還都是常見面的熟人。
唯獨多了一個女生,方伽堯嘴裏嚼着糖,舌尖壓着糖面兒往下翻,甜味一直穿到舌根兒上,吳畏在後面換衣服,今天的時間格外長,方伽堯已經滑着手機坐在凳子上樂,等了他足足二十分鐘但是還不見吳畏從衣櫃邊兒上走下來,光是他身上這套,今天他足足換了三次回。
“還不成?”方伽堯扔了手機,把胳膊搭在椅子邊上往吳畏身後面瞧,“今天這麽不利索?”
平常吳畏算是摸到哪件兒穿哪件,今天反常了。
吳畏站的筆直,挺嚴肅的靠在床邊兒上,扭頭問方伽堯,“你想我穿哪件?”
方伽堯随便一指,指尖兒就放在最外面的那件兒黑領帽衫上,其實他一直覺得吳畏什麽風格都能駕馭的住,但是最吸引自己的永遠是一身清爽利索的運動裝。
之後吳畏沒猶豫,套上衣服抹了把頭發就走。
臨到了門口兒,“問你個意見,這個東西你摘不摘?”吳畏半只胳膊倚在門框上,另一只手用指甲翹起創可貼的邊兒,順便把方伽堯半包了餃子,居高臨下看着他,他這個姿勢就保持在門口,宿舍門沒關,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男生,尤其是見了吳畏得多看兩眼,所以方伽堯輕輕用胳膊擋開吳畏的手,低着頭很輕的說了一聲,“不摘。”
對于創可貼的事情,兩個人沒有達成一致,但是最先放棄的是吳畏。
吳畏的那輛限量跑車,方伽堯坐的次數并不多,而且整個東科大的校區距離市中心也不遠,所以來的時候方伽堯建議坐公交,吳畏不肯,直接把車開到宿舍樓下,跑車因為內部驅動的問題,只要車轱辘一轉,動靜肯定不小,方伽堯站在樓下,晚上有風把自己的襯衫吹得挺鼓一包,嘴裏還有糖渣,他就靠在門口兒的涼柱子上,瞧着在停車的吳畏,
周圍的學生幾乎都朝這兒看,也都認出來這車的主人就是吳畏。
吳畏在籃球賽上已經賺了一波人氣,等到鋒芒已露,剩下的速度就接近爆炸。
現在幾乎東科大人人都知道,大一有個牛逼人物。
叫吳畏。
“我操,可真他媽有錢,這車專門用來釣凱子的吧?”
“你懂個屁,就這配置還用得着親自來釣,鐵定是人家接女朋友來着,你想想一個富家公子哥兒身邊能沒個女人?你瞧不起誰呢。”
“我猜也是,你沒聽說大一新生的那個校花叫什麽來着,宋...宋...”
“宋希玉。”方伽堯就站在一邊兒,眼裏沒多少表情。
對面幾個說閑話的男生擡頭看見是方伽堯,心裏直嘀咕,他們都知道方伽堯跟吳畏經常混在一塊兒,應該是兄弟。
雖然現在說閑話被抓包有點尴尬,但是幾個男生還是很明顯的朝着方伽堯尴笑,“對不住,冒犯了。”
幾個人腦子靈光,把人物關系梳理了一圈,就把剛才那句兄弟心裏又琢磨了一遍。
說兄弟應該不合适,
情敵比較貼切。
因為吳畏現在在學校的名聲已經詭異的高度,所以導致他的方方面面都備受關注,關于宋希玉約稿吳畏的事兒,就都知道了,關于宋希玉喜歡方伽堯的事兒,他們也知道了。
所以整件事情和人物的關系箭頭他們自己心裏有數。
整了一出挺俗套的三角戀。
“閑話少說,”原本方伽堯的肩膀斜靠着牆,現在站直了就比一般的男生要高一點,加上聲音挺冷,對面幾個男生有人看不慣。
“聽着煩。”方伽堯自覺不是一個管不住脾氣的人,但是聽着這個人嚼舌根,有點意難平。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仗着有人罩着,就敢随便玩兒啊?”其中一共有三個男生,有一個是刺兒頭,不怵人,鐵頭就往前沖,說話也不好聽,還巴不得一個字一個字的怼在他臉上,他是男生當中唯一一個個兒頭能跟方伽堯齊平的,加上渾身結實的小麥色肌肉,整個人散發着不服你他媽來打我的自信。
方伽堯打了。
挺漂亮一拳招呼在對方的下颚線上,他知道那塊兒骨頭軟,打着疼,所以下的手。
其實打架對于方伽堯來說,也是件挺久遠的事兒。
會生疏,但不會忘。
一拳之後身上的感官全部被調動起來,整個人也比平時靈敏,方伽堯輕輕呼氣,微涼的夜風穿透鼻腔,讓他整個人都很舒服。
壓抑的太久,他要生鏽的。
那個大塊頭沒想到方伽堯這麽利索,一邊臉朝着牆上飛,等鼻子磕到牆面上,鼻孔就往外冒紅水。
“我操,你玩真的?!”男生反應快,摸到一手血水的時候,脾氣跟着爆,他是打架油子,知道挨揍之後立馬反應最好,所以他使着勁兒轉了個身,攢着一拳的勁兒朝後招呼,但是他跟方伽堯之間多了個人。
“我的人你敢動?”吳畏嘴裏叼了半根煙,帶着熱絡的火星子,一只手的掌心兒裏就攥着那個人的拳頭,硬生生給對方掰回去,而且是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
吳畏下手重,方伽堯那一拳,只能算是意思,而吳畏這是沖着殺人去的。
一點兒都不誇張。
男生直接跪下了,因為整個胳膊被吳畏繞在身子後面,他敢确定吳畏如果再往後扯一下,整條胳膊都會斷掉。
他怕死,所以跪下的時候服了軟,“畏爺,我錯了畏爺,以後不敢了,饒我這一次。”
“跟我道歉沒用,”吳畏繼續朝後扯,用腳尖兒頂着對方的大腿根兒上,“再給你一次機會,道歉的對象要看清。”
男生腦子靈光,忍着胳膊上的劇痛轉了個身,朝方伽堯,“堯哥,對不起,我他媽犯賤,知道錯了,饒我一次。”
男生整個後背都濕透了,被吳畏強迫半跪在地上,額頭上的青筋突出來,嘴角發白,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後面兩個沒敢動,連句求情的說辭都沒有。
吳畏足足比他們高了一個頭,整個人陰厲的氣質,讓他們一個屁都不敢放。
方伽堯無意遷怒。
讓吳畏停手。
“沒多大事兒,犯不着這樣。”方伽堯知道是自己先沒掌控好情緒,吳畏跟上情況就變得更糟,“晚上還有挺好一事兒,別敗興。”
方伽堯白襯衫搭在他身上的時候,吳畏松了手。
這事兒算是個插曲,兩個人的心情多少因此受到點影響,方伽堯坐在副駕駛上,半個身子耷拉在座位上,就這麽斜斜的靠着,看着挺累。
吳畏微微放慢了速度,扭頭問他,“你那一拳挺漂亮,有時間切磋一下。”
“你在這埋汰我呢,”方伽堯仰着臉,把脖子撐在座椅靠背上,“這東西跟你切磋不了,差別太大。”
方伽堯以前也混跡于學校巷口,打架的事兒也沒少幹,但一直處于中上游水平,一瓶子水晃蕩不了多久,跟吳畏确實是沒法比。
方伽堯從兜裏摸了一根煙,沒點着,是側着頭看着開車的吳畏,“我打架這件事你好像不好奇。”
“我為什麽要好奇,”吳畏把身子也往軟椅上靠,用手指夾了方伽堯那根,“我見你頭一眼,就知道了。”
方伽堯有點兒吃驚扭頭,“你知道?”
吳畏沒說太多,就只是點頭,然後改了話題,“你以後少抽煙,對身體不好,想抽就找我,我幫你。”
方伽堯的本意沒想給他,但是既然他要了,也就不在意從自己指尖溜走的那根細煙草,自顧自的又抽出來一根,瞧着前面的紅燈,扭臉,“抽煙的事兒怎麽幫?”方伽堯順着說了,但心裏想着另外一件事兒,就坐直了跟吳畏說,“你記着一件事兒,以後打架,別下死手。”
吳畏開車沒說話,只是抽空把自己的右手往方伽堯頭上搭了搭。
“知道。”
萬科地方選的熱鬧,就在整個市裏的最中心區,裏頭有家清吧,連門口的牌子上都是極簡設計,裏面的燈光顏色和內設也很講究,可能是牽扯到這一行人裏頭有女生的緣故,萬科選的地方都很積極健康。
裏面坐着喝酒的,看着就規矩,一個跟着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板着臉可能在思考今天晚上回去怎麽跟甲方爸爸鬧脾氣。
總之這個地方就是正經的很。
方伽堯因為吳畏的關系到的時候有點兒晚,萬科老遠就沖着他們招手,方伽堯大約一看,人确實不少,圍了一小圈兒分了兩桌,一共二十來個人,認識的也沒超過半數。
剩下的熟練基本上都是籃球賽上見過的。
“畏爺,堯哥這兒,可就等你們倆了,”萬科興奮的搓手,順便就開了瓶酒,“今兒玩兒的高興,畏爺先幹,”萬科用着四方玻璃杯灌了半杯,顏色透明,度數偏高。
方伽堯過去順過那杯酒,“不急着喝,還有女生,你收斂點。”
宋希玉聽見這句話簡直跟救星一樣,她一直坐在人群堆裏,很拘謹,她很守時,在萬科從微信上給了約飯的地點之後,她提前十五分鐘就到了,到了這兒看見的就是幾個籃球隊的同學,上課的時候見過幾面,但算不得多熟。
其實她熟悉的男生也不多,所以見了面聊不了兩句,就只是尴尬的坐着。
而男生多半以為,這種尴尬叫做女神的高冷,所以也沒敢多說話,一直等到萬科來,氣氛才算活了。
所以方伽堯剛才那句話,很照顧她。
女生只有兩三個,挨着一塊兒坐,看見吳畏和方伽堯其實兩眼都放光,兩個人完全分屬于兩種不同的類型,各有千秋,尤其是站在一塊兒,特別養眼。
因為男生多,喝酒多了就容易亂,沒半個小時就已經開始有人敲着玻璃杯嚷嚷着要玩游戲了,“來都來了,不得玩點刺激的。”
幾個男生藏着小心思,關鍵是這臺面兒上的人長得都挺不賴,甭管男的女的都是一水兒高顏值,這個機會抓不住,以後可真沒得玩兒了。
方伽堯看了一圈兒,瞧見一個人。
其中一個男生坐在萬科旁邊,他也打籃球,但是身材和氣質跟別人不一樣,平時戴着副眼鏡看着溫溫諾諾,很有禮貌,但是眼睛就一直瞧着宋希玉,鏡片兒底下,眼神一直在閃躲,肉眼能見的攥着手掌心出汗。
方伽堯在萬科介紹的時候留心了一下。
叫房子名。
方伽堯印象中他學習不錯,平常籃球打的也可以,只不過這次聯賽都沒參加,看起來跟萬科關系不錯。
“幹喝酒吃東西,這不浪費青春呢,是不是的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兒,”男生嘴貧,說話不講究,話剛一說出來,剩下的男生就開始起哄。
聚會玩兒游戲,無非就是幾種。
要是有人想占便宜,那就選真心話大冒險,抽空在裏頭放個水,玩的就是大冒險。
幾個人吃完飯的時候就已經不早了,他們旁邊有坐的幾桌已經稀稀拉拉的走了,剩下幾個大叔就趴在桌子上喝悶酒,這邊鬧翻天的動靜兒,也跟他們沒多少關系。
“瞧見沒,就這個酒瓶兒,指着誰,誰冒險,不能拒絕,別太過分,怎麽樣?”萬科玩心大,我把桌面上零零散散的果盤兒剩菜全端走了,清了一小塊兒幹淨桌面兒,“沒人反對那就開始了。”
“轉了啊,”萬科五個手指頭捏在在瓶身上,胳膊使勁兒,空酒瓶就在桌子上轉花兒,方伽堯其實不喜鬧,這種場合一般不會來,旁邊坐着的吳畏更是自由散漫,個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靠在後面冷着眼瞧。
方伽堯自己琢磨,萬科鐵定後悔帶着吳畏來,有他在氣氛都很壓抑。
對面的幾個男生明顯憋着股勁兒,就等着游戲的時候能放松一把,剛才在桌面上喝酒,幾個人端着酒杯看着吳畏往下灌,壓根兒覺得自己現在要是把這口酒喝下去,那才叫丢人現眼。
好不容易喝完了酒,玩游戲的時候幾個人就很野。
第一輪定的規矩就是,僅限男生,脫了上衣出去找一位美女要電話。
男生喝了酒大概不怕死,酒品都不行,所以等到瓶口兒朝着房子名,他率先黑了臉,“有點過分了吧,”他推了推眼鏡,沒挪窩,很明顯就是不願意去。
幾個男生在旁邊嘲他,“大班長,你這就慫了,平時跟着班主任的那股勁兒哪去了?啊,這會兒跑這兒來當讀書人了,有能耐你別來呀。”
“來了都是兄弟,別這麽說,”萬科替他打圓場,“這局算我替他的,成不成?”
幾個男生稀稀拉拉,但是又想看,就附和點頭,“可以呀,你行,你上。”
萬科單手摘了上衣,他就穿件松垮的T恤,下頭套着短褲,因為平時健身,所以身材不錯,旁邊的幾個女生都挺訝異。
萬科說到做到,光着轉了一圈兒,給回信兒還不少。
足足一小沓讓他攥手裏了。
房子名斜着眼睛看了一下,鼻子裏輕輕出氣兒。
很輕。
方伽堯靠在吳畏邊兒上,他其實很想抽煙,但是礙于旁邊坐着女生,嘴裏就一直嚼着糖塊兒,他對面坐的是宋希玉,只要方伽堯擡眼就能對上眼神,所以他一直往桌面兒上看。
“下一把刺激了,男女都有,”坐着的人裏有個人醉的不輕,開始說胡話,“這個先轉,轉完再定,”說完,就又開始。
這次時間比較長,因為轉酒瓶兒的那個人已經清分不清東西南北了,等着酒瓶口兒沖着吳畏的時候,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玩兒大了。
但是桌子面不平,有一個小緩坡,等到瓶口兒慢吞吞的從緩坡上滑下去,就又轉了方向,對着的是一臉茫然的宋希玉。
然後男生頓時興奮,鼓掌歡呼掐大腿,絞盡腦汁的想花樣兒。
“要不這樣兒,”房子明先開了口,“找一個附近的人,從他那兒不動手,不說話,要來個物件兒,就行。”
“操,房子名你是不是有病?!”幾個男生開口罵人了,有的甚至揪着他衣服要把他提留起來,搞籃球的大部分身體都比較壯,房子名屁股很容易就懸空,但是人還是不卑不亢,直挺挺堅持。
跟個禁欲的和尚似的。
幾個人吵鬧聲音大了,方伽堯就按着太陽穴皺眉頭。
一邊兒的吳畏瞧見,直接把腳踹在桌面兒上,酒瓶滾着掉地上。
“別吵,這局算我的,”吳畏說完,順道兒靠着着方伽堯身子探過去,伸了舌頭,把方伽堯嘴裏的糖塊兒勾住,渡到自己嘴裏,手擺在兩邊,示意自己沒動手。
過程很幹脆,然後用牙把糖咬碎,才回頭,
“凡是點到宋希玉的,我都攬着,剩下的繼續。”
“我操,”轉酒瓶的小哥看直了眼。
一時間理不清這複雜的關系。
吳畏誰都沒瞧,只是湊到方伽堯耳邊,輕笑一聲,“抱歉,收斂這兩個字,”
“我學不會,還有,”
“光明正大吻你的感覺——”
“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