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方伽堯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 用拇指輕輕揉搓金屬耳圈的刻痕。
咽喉的地方,透着一小塊兒涼意。
“其實不用, ”方伽堯小拇指在金屬耳圈兒上摩挲,想摘, 但是手被吳畏按住。
“我給你的東西, 只管享受, ”吳畏說了這話,早就把身子轉回去, 對着杯子嚼了塊兒冰,咬肌牽動太陽穴上血管。
起起伏伏。
像是野獸在撕咬獵物。
方伽堯知道吳畏不高興了。
他現在對吳畏的情緒莫名敏感。
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連吳畏的呼吸,方伽堯也能捕捉情緒。
自己每次拒絕他的給予, 他都會不高興。
所以方伽堯盡量接受,然後償還。
玻璃裏頭還有馬上将落太陽的餘溫,曬的方伽堯半邊兒臉挺暖和,也就側臉盯着吳畏一會兒,之後伸手輕點在他後背上。
算是道歉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也沒...”宋希玉睜大眼睛,有點兒茫然, 他不知道為什麽吳畏會突然生氣, 但是能感覺是沖着自己,她下意識開口解釋,但是不知道字要解釋什麽, 手心兒都出汗。
“沒關系,他就這樣兒一會就好,你們先聊聊關于稿子采訪的事兒,我出去一趟,”方伽堯側身站起來,扶着吳畏的肩膀。
他們坐的是帶轉兒的圓凳,方伽堯得從吳畏的身子後頭繞過去,等挨着吳畏胳膊就被他攥住,吳畏擡了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一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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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可能不回去,”方伽堯扶着他肩膀,就簡單一解釋,但是腰上的手沒松,吳畏把整個身子都轉過來了,兩腿叉着,用膝蓋把方伽堯一包,沒讓他走,“工作,還得幹通宵?”
反正方伽堯現在倒不急于解釋這個問題,而是微微低着頭,示意吳畏身邊還坐了兩個女生,這樣很奇怪,想讓他收收,但是吳畏壓根兒沒管,反倒是把人收着往自己身上頂,“說清楚。”
其實自己跟吳畏自從住到一個宿舍以來,關系近了不少,平常有事沒事就待在一塊兒,雖然才幾天,但是吳畏明顯已經成了習慣,自己正常出去工作的事兒,以前也不是沒有,但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吳畏攔的光明正大。
旁邊的兩個小女生對于一直在沖擊自己認知的畫面明顯有點兒不知所措,尤其是宋希玉,她其實隐隐有點明白什麽,但是又覺得沒可能。
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男孩子之間所說的兄弟情,應該就是這樣吧。
簡單直接,才是男生啊。
“我答應刑津北了,再幹三個月,”方伽堯覺得自己如果不實話實說絕對走不了,所以幹脆就坐下,跟哄小孩兒似的,“今天晚上臨時有點兒事兒,可能得趕幾個場,不一定回得去。”
吳畏聽了解釋,就松開方伽堯,自己轉過面兒去,沒為難,就說了句,“知道,”然後就放他走了。
方堯在臨出門的時候還能夠聽見宋希玉跟往常一樣斷斷續續的小聲交流,等最後瞅了一眼吳畏的背影,方伽堯才把頭轉過去,盯着手機,微微皺了眉頭。
确實是刑津北來的消息。
但是只有一條短信。
-Y來了。
這是上次他托刑津北給自己支票之後,第一次見面。
對于Y,其實方佳瑤心裏有數兒,今天見面的事兒,也絕對簡單不了。
他能估計一半兒,裏頭能牽扯到吳畏。
等方家搖到了南巷,嘴裏的煙還沒點着,倒是被在門口站着的Y驚了一把。
他也反應過來。
Y就是吳越禮。
他沒想到吳越禮就直接在門口等着他,依舊是筆挺的西裝,領口插兜兒那兒有一行金字小标。
吳越禮周遭兒的全部标配,都跟奢侈挂鈎兒。
等方伽堯走進了,對面伸手遞過來一支煙,他沒說話,只是輕輕捏着自己那頭兒,把給自己的那支點着了,才靠着牆,把原本筆挺精貴的西裝,壓了道肉眼可見的細褶兒。
“都知道了?”吳越禮說着摘了面具,随手就把輕薄的殼子扔到垃圾桶裏,“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這麽聰明,你不要錢,是什麽意思?”他覺得方伽堯應該知道哪邊兒更賺錢。
方伽堯接了他那支煙,沒往嘴裏擱,就是用手捏着,“你一開始就是為吳畏來的,是不是?”
“所以你不要錢,也是因為他?”
方伽堯算是第一次見到吳越禮真人,跟想象的還有點兒不一樣。
他沒想到他跟吳畏長得這麽像,只不過吳越禮有一點兒,眼睛裏頭沒有多少攻擊性,恰恰跟吳畏相反,他的狠勁兒應該都藏在眼睛裏,不暴露,含蓄又殘忍。
“所以你跟吳畏是什麽關系,”方伽堯堅持自己的問題,“先來後到,禮尚往來,咱們一句一句聊。”
“我算是他哥,”吳越禮回答得并不怎麽情願,“該你了。”
“我是他同學,”方伽堯這才把煙往嘴裏擱,等悶了一口,繼續說,“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雖然目前來看因為本人是這麽想,我對他沒想法,時間長了自然淡了。”
“那你為什麽不要錢?”
“我要了不就是承認了,再說,”方伽堯很意思的把煙頭扔了,“我賺幹淨錢,一直都這樣兒。”
方伽堯也大概知道,像吳畏這樣的家庭條件,多少裏頭的關系比較複雜,他以前一直以為吳畏是獨子,至少表面上并沒有人知道他還有個哥哥。
而且光就模樣看,必定有一方至親跟吳畏數同一個,但具體什麽情況他現在不想問,也知道跟以後的自己沒什麽關系,只是吳越禮單純為了讓自己離這位遠一點,就晃到刑津北的酒吧,而且據方伽堯來看,吳越禮對刑津北和他的酒吧一丁點兒好感都沒有。
“我知道你以前的觀察我,現在話挑明了,應該也就是定我個不合格。”
吳越禮手裏玩着打火機,聲音很清脆,“你跟刑津北說的一樣,活的挺透徹一人,我也就說一次,你記着你今天說的,淡了就散,而且必須得散。”
吳越禮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是往上的,他的笑很心寒,任憑誰看了都不舒服,卻又偏偏挑不出一點兒毛病,方伽堯插兜兒點頭,“短時間我不能保證,最多也就四年,不長。”
“所以今天是你讓刑津北把我找過來,所以沒事了?”方伽堯有點頭疼,尤其是對着跟吳畏長得差不多的臉,他沒法兒發脾氣。
對着吳畏習慣了,就是不忍心。
所以對着吳越禮,他話也沒說多絕,臨走吳越禮從後面對着方伽堯,說了句正鄭重話,
“吳畏最終要回歸家族,那裏容不下你,以及任何一個他想交往的同性。”
方伽堯腳沒停,一直往前走,吳越禮的話他聽得清楚,想的也明白,這種事情早在他認識吳畏的時候開始,就想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跟吳畏中間隔着的東西太多了。
方伽堯回去的時候沒有打車,一路吹着涼風走回宿舍,等上了宿舍樓,站在房間門口兒,看見屋裏亮着的燈,開門的手就頓了一下,推開門的時候,吳畏正坐在前面兒轉着筆,有兩人看見自己的時候,撂了筆就朝自己這邊迎。
方伽堯沒走幾步,腰就被人摟着,剛才開了門還沒關,也就半掩着門縫兒,我也整個身體頂着自己往後退,知道自己的後腦勺磕在門框上。
男生宿舍的門都是木質的,在門面偏上的地方,開了一個小玻璃窗兒,外面的人往裏瞧能看的挺清楚,不過因為都是男生,對于這個小窗的處理也都挺不在乎,有的幹脆而還擦得锃亮,巴不得巴不得要是有來的小姑娘能往裏瞧一眼。
他跟吳畏的宿舍,也沒怎麽管過,方伽堯不矮,等到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上,剛好能露個半臉兒,脖子上全部都是吳畏的呼吸,他能感覺到吳畏的牙齒就壓在自己的動脈上。
時輕時重的咬合,讓方伽堯有點兒疼。
“怎麽了?”方伽堯伸了胳膊從吳畏後背上繞過去,順便用胳膊肘兒把旁邊燈的開關滅了,房間裏漆黑一片,“我就早回來一會兒,也用不着這樣。”方伽堯口氣輕緩,順着吳畏的後背一點兒一點兒安撫。
“抽煙了?”吳畏鼻子蹭在方伽堯的後領口兒那,用牙咬着自己白天親手圈上的耳環,兩只手從下面上去,隔着襯衫游走。
“嗯,有味兒,我去洗個澡,”方伽堯想避開吳畏往陽臺走,但是被吳畏重新按回去。
這個點兒趕上學生下晚自習,這會兒樓梯口上淨是人,方伽堯隔着門板都能聽見外面男生聊天,方伽堯說話的聲音就有意識放輕。
“洗澡的事兒先放放,你現在有時間麽?”吳畏舌尖勾着方伽堯的耳垂,挑着肉咬合。
方伽堯沒心裏準備,冷不丁被吳畏上了手,動了口,這會兒就喘得厲害,站都站不住,只能強迫自己盡量聲音小一點兒。
但是越壓抑,吳畏弄得越厲害,方伽堯嗓子被咬的癢,聲音連不成串兒,只能斷斷續續走音,“別鬧...我...沒...沒時間,”說到最後,方伽堯自己撐着門下滑。
吳畏捏着方伽堯的下巴,另一只手把人兜着往上提,
“可是咱們不是說好了,我得教你”
“所以,現在——”
“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