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萬科歪在凳子上,腿翹起來一只,看見方伽堯從門外進來,趕緊湊上去。
“堯哥,堯哥,有件事兒我不得不跟你說了。”萬科晚上晚自習溜到大一自習室,反正模樣差不多,也沒人管他多大,怎麽溜達都成。
方伽堯找了牆跟兒的椅子坐下,邊收拾東西還邊聽萬科着急,“什麽事兒?”
“你趁早搬宿舍,我覺得吳畏對你該是有意思了。”萬科說話着急,調子有點飛,瞄了一眼周圍低頭學習的同學,才把聲音兜住,“我可不是瞎子,中午那出兒傻子都看出來了!”吳畏等人,多稀罕那。
讓吳畏專門等的人,不是仇人就是戀人,但以往的經驗的經驗清一色的是仇人。
方伽堯這塊兒目前來看,更像戀人。
萬科長着張減齡臉,人倒是油條得很,他眼毒,一眼就能看出吳畏的心思,長成方伽堯這樣兒的,但凡是個gay少看兩眼都是難事兒,也就不奇怪吳畏也能看上,只不過萬科熱心腸,總覺得以吳畏的背景,誰惹上了都是個麻煩事兒,也就不想方伽堯陷太深。
“我知道。”方伽堯倚着牆,嘴裏泛空發苦,不用萬科提醒,他自己也有察覺,吳畏最近挺不正常,更像是無聲的追求,雖然對方不挑明,但是跟之前為了肖瑤試探自己又有點兒不一樣。
“你想多了,就是舍友關系。”方伽堯對着萬科倒是沒怎麽說,只要吳畏不說,方伽堯也就沒什麽理由拒絕,後背被清涼的牆面兒冰的舒服,眼睛就昏昏沉沉想睡覺,萬科還在一邊跟他掰扯,“你不知道,最近...”
聲音很沉,方伽堯只是模糊聽着,最後幾聲随着眼皮一起堕入黑暗。
萬科單手撐在方伽堯邊上兒看,他沒見過誰正聊着天就能睡着的,方伽堯露出的半截兒手面兒上有一根根鼓鼓的青筋,想必人睡得也不是多舒服。
晚自習偶爾的一點人聲嘈雜,對方伽堯影響不大。
夢裏多了一張臉和一條疤。
醒了還是一張臉和一條疤。
“回去睡嗎?”
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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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
有雨的潮氣。
感覺胳膊上發涼,方伽堯撐着身子坐起來,後背已經完全被牆面兒冰透,這會兒開始往身上竄濕氣,原本坐在自己旁邊的萬科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現在他的座位上,橫坐着吳畏。
對方正單手撐在側臉上,扭臉往這邊看,“醒了?”
“抱歉,我睡很久了。”方伽堯反應了一會兒才說,“你怎麽來了...抱歉...我遲到了,現在去工作室嗎?”
方伽堯用半分鐘的時間梳理清楚時間,以及吳畏出現在這裏的理由,伸手摸兜發現自己手機上有幾十通電話未接,自己打到靜音就一直都沒看見。
清一色都是吳畏。
“出什麽事了?”方伽堯下意識覺得出事了,往下翻看見吳畏的名字心裏莫名心慌。
“下雨了。”吳畏說。
“嗯?”方伽堯這會兒全醒了,“什麽?”
吳畏手裏晃了一把傘,彎曲的傘柄在他指頭上打圈兒,“外頭下雨了,你沒傘,”吳畏身上穿了件棉質襯衣,現在泛着潮氣貼在身上。
“所以我來接你。”吳畏說話的時候總有一股理所應當。
方伽堯眉頭微微皺起來,伸手在他肩膀輕輕捏了一下,發現襯衫果然還沒幹,“你沒打傘?”打傘不會濕這麽透。
吳畏摸了摸鼻子,沒說話,岔開話題,“約好的,去工作室。”
“你怎麽找到這兒的?”方伽堯知道吳畏不想說的話自己再怎麽套也沒用,就利索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沒在自己的自習室,他喜歡亂跑,教學樓上上下下七八層,樓間距長,一共一百多間教室,如果單純找人真的麻煩。
“随便找的,運氣還行。”吳畏下樓撐了傘,留出一個人的距離。
傘面兒是幹的。
路上傘面還是往自己這邊兒傾,方伽堯看不過去,順着傘把手往吳畏那邊推了推,“都是爺們兒,沒這麽嬌貴。”
如果只是傾一點,方伽堯也沒必要說,但是吳畏頭頂空蕩蕩的,一把傘搞得倒像吳畏專門給自己打的,方伽堯心裏過意不去。
交情沒那麽深。
吳畏只是伸手把方伽堯的肩膀又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重複了一遍,“都是爺們兒,沒這麽嬌貴。”
方伽堯被噎了一句,悶頭走。
吳畏這個人他摸不透,表情從來不對心。
比如現在,他有意識的舉動很容易讓人誤會,但是臉上的表情又不會讓人多想,這樣方伽堯說不出什麽。
工作室裏沒多少人,應該說沒人。
之前嘻嘻哈哈的幾個熟臉已經走了。
“他們走了?”方伽堯站在門口扣鞋跟兒上的水,順便等着收傘的吳畏。
“嗯,因為手裏還有一個團體編舞,他們抽時間過來看看。”吳畏往空蕩蕩的架子上挂了把傘,順手開始脫鞋,“這兒有拖鞋,穿着進去。”
工作室裏頭如果拉上落地的窗簾,那便與外面沒有任何關系了,整個素潔的空間裏,就剩了他跟吳畏。
兩個人獨處的時間有點兒多。
方伽堯多少也知道了點兒關于吳畏生人不近的事實,除去來找他編舞的圈裏人,他基本在學校裏就是獨來獨往,沒多少朋友。
看吳畏脫了衣服,順手搭在沙發上,方伽堯身子陷在沙發裏,盯着衣服開口,“為了找我,挺累?”
吳畏去找他的時候壓根兒沒下雨,身上透濕是為了找他出的汗。
方伽堯這次真忍不住了。
他想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