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
小姑娘聲線本來就挺軟的，這會估計是剛睡醒，聲音比平常還軟，尾音帶着小鈎子，勾人得很。
關澈都懵了，他一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人，平時姐姐妹妹叫習慣了，還是頭一回碰到林窕這麽回答的。
咬在嘴間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回過神，彎腰撿起筷子，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人。
江延沒說話，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着。
關澈有點慌，感覺林窕這一聲哥哥怕是要把他和江延叫的恩斷義絕了。
他呵呵笑了一聲，把手裏提着的小馄饨放在桌上，不動聲色的遠離江延，“那什麽，妹——林窕，你那個小同學呢，還沒起啊？”
林窕沒察覺到這人心裏這麽百轉千回的思緒，那一聲哥哥也純屬是開玩笑的性質，她沒放在心上，聽到他問孟昕，語氣平常，“孟昕啊，估計還沒吧，我去樓上叫她。”
“那你去吧，我們在這後邊等你們。”他手指了指吧臺後邊的小客廳。
“好。”
林窕轉身上了樓，關澈靠着吧臺，視線落在江延身上，高舉雙手，“我對天發誓，我叫習慣了，真沒別的意思。”
江延沒看他，提着東西往後邊的小客廳走。
關澈拎上東西跟在他後邊，“你相信我，朋友妻不可欺，我關澈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
江延把東西放在中間的方桌上，聞言擡起頭看着他，唇邊笑意若有若無，“你什麽人？”
他垂下頭，動手拆開早餐，接了下句話，“你不是人。”
“……”關澈笑了，見他沒真的生氣，湊了過來，“還說跟你同桌沒情況，不就是叫了我聲哥哥，看你這醋勁兒。”
“不就是叫了你聲哥、哥？”最後兩字聽起來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江延皺了下眉，“人一就是一還沒成年的小姑娘，你以後對人家尊重點。”
“我怎麽不尊重了，不就叫聲妹妹麽？我以前初中這麽叫你同桌叫了兩年，你怎麽不讓我尊重人家一點？”
“他一大男人，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你怎麽叫關我屁事。”
關澈還想說什麽，餘光瞥見林窕和孟昕的身影，把話噎了回去，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反正就是有情況。”
說完之後，他回頭看着林窕，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妹妹，起來了啊，過來吃早餐吧。”
江延：“……”
我他媽。
等吃完早餐時間已經不早了，江延和關澈随便收拾了下垃圾，随後四個人起身一起出了門。
早秋的陽光不是很強，風裏還帶着些涼意。
關澈是隔壁九中的，和十中隔着一條街的距離，四個人走到路口就分開了，臨走前，他還不忘給江延添堵，“妹妹，哥哥走了啊，再見。”
江延：“……”
林窕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着跟他揮揮手，“……再見。”
三個人走到校門口，教導主任李坤掐着表，看到三人慢悠悠的步伐，吼了聲，“你們三是老牛拉破車啊！在後面慢慢騰騰個啥呢？”
三人：“……”
林窕搞不懂這四十多的男的怎麽每天都這麽有活力，嗓門大到能竄了天，跟同是四十多的老餘完全是兩個品種。
三個人在李坤的監視下，快步走了進去。
剛走到教學區樓下，早自習的預備鈴就響了，孟昕早上是班主任老楊的自習，聽到聲音，叫了聲，“老楊最近抓遲到抓得嚴，窕窕我先溜了。”
沒等林窕說話，人就跑沒影了。
林窕和江延還站在一樓的樓梯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窕覺得今天的江延比平常要安靜很多，就說早上吃早餐那會。
他除了讓一直喋喋不休的關澈閉嘴以外，就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你……”林窕剛想問一下，誰知道這人直接長腿一跨，上了樓，她頓了下，只好快步跟上。
才剛剛打過預備鈴，教室還沒有老師。
林窕跟在江延身後進了教室，坐在兩人後邊的胡杭杭和宋遠湊了個腦袋過來，“你們倆怎麽一起過來的？”
“我們倆昨晚就在一起啊。”林窕把書包塞回抽屜，回頭看着兩人。
“？我操！”胡杭杭一拍桌子，很是痛心疾首的樣子，“哥，你也太不是人了吧!”
“窕妹才多大啊！！”
林窕：“……”
江延回頭看了胡杭杭一眼，那眼神跟看傻子沒什麽區別，“腦子有病得治，別拖。”
胡杭杭默默蔫了聲，偷偷問林窕，“你們怎麽回事啊？怎麽昨晚就在一塊了？”
這進展也太快了叭，他有點接受不了。
林窕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她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知不知道江延在外邊勤工儉學的事情。
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個猶豫看在胡杭杭眼裏就有了別的意思，“窕妹，你大膽說，我和宋遠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聞言，宋遠推開他的腦袋，“你一個人犯傻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帶上我。”
“聽聽，你說的還是人話嗎？”胡杭杭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交的朋友都是假的。
林窕忍不住笑了，她有時候會覺得很奇怪，江延這個脾氣到底是從哪能交到這麽多活寶朋友的。
她朝胡杭杭勾了勾手指，兩人湊得很近，聲音卻不小，“昨天晚上放學，我同桌要去上網，被我抓住了，我為了監督他，就跟了過去。”
一旁聽着玩的江延：“……”
這他媽不管不行了，還沒個家法了。
胡杭杭一聽這話更氣了，“哥，你也太不是人了吧！！！！”
沒人接茬，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去上網竟然不叫我們，你說你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上分去了？”
“老宋你管管，這還像話嗎？”
江延椅子往後挪了挪，伸手一巴掌拍在胡杭杭的腦袋上，“我上你——”似乎覺得媽字不太合适，他停了一下，重新開口，“老子上夜班，上個鬼的分。”
“……哦，那你早說不就行了嗎。”胡杭杭揉着腦袋，安靜了。
語文老師木輝捧着水杯走進教室，下一秒教室裏的說話聲就變成了朗朗讀書聲。
林窕從桌上抽出語文書，随便翻了頁攤開，湊過去問他，“你在網咖上班的的事情，胡杭杭他們都知道嗎？”
江延看了她一眼，嗯了聲，沒再說什麽。
他上班的事情不是秘密，高一的時候他經常晚上不上自習跑出去，時間久了，瞞也瞞不住。
只是沒想到現在連小同桌都瞞不住了。
想到這兒，江延又想到早上的事情，低垂着眼看着她，“你以後，離關澈遠點。”
林窕啊了一聲，問：“為什麽？”
她還覺得關澈這人挺好玩的，也沒什麽距離感，說話雖然吊兒郎當的，但給人感覺還是挺穩的。
“什麽為什麽？才剛認識就讓你叫哥哥，能是什麽好東西。”江延一想到早上那兩聲哥哥，太陽穴就突突的疼。
怎麽以前沒覺着小姑娘這麽好說話呢？
林窕張了張嘴，驚了，“不是，他也沒讓我叫哥哥啊，我就是看他妹妹妹妹的叫，開個玩笑，跟他沒有關系。”
“……”你還維護上了是吧。
江延冷着臉，視線落在她臉上，喉結輕滾了下，想說什麽，但到最後也沒說出來。
林窕看着他的樣子，忍住笑意，“我說你這麽在背後說人家壞話真的好嗎？”
“……”江延沒說話。
林窕定定的看了他會，還是沒敢笑，妥協道，“好吧，我以後會少跟他來往的。”
她話語又一轉，“不過，就叫個哥哥其實也沒什麽啊。”
“你想聽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念個十來遍啊。”
江延：“……”
她說着，還真就念了一聲，“哥哥。”
江延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林窕又連着叫了幾聲，“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
操。江延在心裏暗罵了句。
不得不說，林窕專治各種花裏胡哨。
上午她那麽幾聲哥哥一叫之後，江延愣是四節課都沒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那模樣看着就跟要和她恩斷義絕一樣。
不過林窕也沒當回事。
這人就是慣得，得給他冷處理一陣，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地就好了。
中午林窕和孟昕約了一起吃飯，就沒跟他們四個一起，一下課就走了，去了樓下孟昕的班級。
老師在拖堂。
林窕站在走廊，等了四五分鐘後，才聽見裏面傳來聲動靜，一回頭，看到老師拿着書和教具走了出來，孟昕垂着腦袋跟在後面。
估計是上課睡覺被抓到了。
林窕忍不住笑了，教室裏一窩蜂湧出來好些人，她也沒跟着過去，就站在那等着，眼睛随便瞟了瞟。
不是冤家不聚頭，她就這麽随意一瞥，就看到唐雨詩和她的小姐妹有說有笑的從教室裏走出來。
唐雨詩顯然也看到她了。
林窕眉梢一揚，挑釁似的看着她。
這段時間剛開學屁大點事都是事，她也就一直沒顧得上處理上次籃球場那件事情。
這會既然碰上了，總得要個說法吧。
唐雨詩估摸着也有話和她說，不知道和她的小姐妹說了什麽，之後就一個人朝林窕走了過來。
周圍人來人往。
林窕也不擔心她要做什麽。
“林窕。”唐雨詩估計有一米七，這會站到林窕面前，十分有壓迫力，她抿了抿唇，“上次籃球場的事，是我不對。”
“？……”這不對啊，這怎麽跟劇本上演的不太一樣。
林窕往後靠着欄杆，正好拉開兩人的距離，顯得沒那麽有壓迫感，她微眯着眼，“這麽說，你當時就是故意的？”
唐雨詩沒想到她是這麽個邏輯，頓了幾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點點頭，“是，我當時确實是故意的。”
林窕不知道這人怎麽這麽容易就松口了，視線落在她臉上打量着，而後淡聲說道，“我其實一直很納悶，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從我高一入學，你就一直看我不爽。”
“不過後來我就不想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我來說也沒那麽重要。”
林窕看了眼樓下，神情難得正經，“我希望籃球場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可能你覺得我不是那麽睚眦必報的性格。”
“但是，我不會蠢到別人都欺負到我臉上，還不還手。”她笑了笑，笑意卻很冷淡，“以前不計較，是因為我們是一個班的，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林窕當時的班主任和她父母是朋友，林窕從小獨立慣了，不喜歡把這些事情告訴父母。
高一的時候，唐雨詩暗地裏經常針對林窕，在班裏拉幫結派，把她宿舍和她隔壁宿舍的妹子都拉攏到自己的陣營裏。
林窕不住校，身邊玩得好一點就只有孟昕，剛開學的時候确實過了一段比較冷清的日子，但她也不在意這個。
後來班裏組織春游踏青，一天玩下來，林窕雖然不怎麽活躍，但架不住強大的人格魅力，很快就融入班裏其他女生堆裏。
林窕其實沒怎麽把唐雨詩當回事，左右不過就是嫉妒她優！秀！長得好看！學習又好！
這誰能不嫉妒呢？
誰都嫉妒。
林窕的懶得搭理，給唐雨詩造成了她好欺負的樣子，再加上她平時給人感覺軟綿綿的，唐雨詩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為她不敢對自己怎麽樣。
所以那天在球場的時候，她沒怎麽想過後果，擡手就把球朝她砸了過去。
誰知道後來……
唐雨詩想到去找江延妥協的那次，到最後反而是自己落了個尴尬的境地，一時沒忍住怼了回去，“是，上次拿球砸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但這是我們兩之前的事情，你憑什麽讓江延找我麻煩？”唐雨詩越說越氣，“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自己有人撐腰了，就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了？”
林窕真的驚了，這姐們的腦回路怕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樣。
她諷笑了聲，“如果不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會去找你麻煩嗎？請你在說別人的同時，先看看你自己好嗎？”
唐雨詩怒極，“你以為江延他會一直站在你這邊嗎？”
林窕氣笑了，剛想開口反駁，身後驀地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為什麽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江延今日戲份：給媳婦撐腰
今日晚更，全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