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摸頭
關于江延是陶嘉救命恩人這件事還要追溯到上學期的時候，那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
江延他們四個人吃完飯沒回教室，在校外的小網吧打了兩局游戲，回去的時候碰見黑人在校門口查崗。
四個人又繞到西區那邊的舊大門，準備從旁邊的爛圍牆翻進去，誰知道撞上了隔壁幾個職高的男生。
幾個人正跟一小姑娘拉拉扯扯，那會街上也沒幾個人，小姑娘就這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拉着往巷子裏走。
這之間還伴随着幾句呼救聲。
江延原本不想多管閑事的，畢竟職高那邊的人做事都不太幹淨，一旦惹上了，往後都會挺棘手的。
但是就這麽放任不管，好像也不太行？
眼瞅着幾個人就要走進巷子裏了，江延胳膊一擡，就把手機的飲料瓶朝其中一人丢了過去。
胡杭杭跟着氣正腔圓的吼了一嗓子，“幹嘛呢！幹嘛呢！大庭廣衆之下注意點啊！”
巷子口的幾個男生轉身往這邊看了過來，其中一個染黃毛的不耐煩的說了句，“別管閑事，懂？”
江延挑高了眉，從旁邊的廢堆裏撿了根棍子，對着牆面敲了幾下，“真不好意思，今天這閑事，哥們我管定了。”
一看就是來挑事的，幾個職高的男生什麽場面沒見過，當即就炸了，拎起拳頭就往江延臉上砸。
江延反應也快，往旁邊躲開了，順帶一棍子砸人後背上，悶悶地一聲，下手不輕。
身後徐一川他們也迅速加入戰場，四人小分隊常年打架積累下來的默契讓職高的人半點好處也沒占到。
明着撈不到好處，就想着使陰招。
原先那個染黃毛的趁着江延沒注意，舉起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棒球棍，朝着江延的頭就劈了下去。
“延兒！後邊！”
徐一川喊了一聲，江延回頭躲了下，但後肩還是狠狠的挨了一下，宋遠離得近，似乎都聽見裏面骨頭斷開的聲音。
“我草你媽！”胡杭杭揣着一身肉，一拳砸在黃毛的鼻梁上，又扯着他衣領把人腦袋往自己膝蓋上一砸。
黃毛被砸得滿臉血。
徐一川和宋遠迅速過來補了幾腳。
一場架打的兩敗俱傷。
江延被緊急送往醫院，黃毛那幾個人被後來趕到的警察帶走了，被救下的女生也一塊被帶去警局了。
後來，女生作證江延他們是見義勇為，這件事也就以黃毛他們被拘留而告終。
而那個被救的女生，就是當時和林窕、江延他們都在一個考場的陶嘉。
見義勇為的故事林窕是聽胡杭杭說的，中途他還添油加醋把自己美化了一遍，“……說時快那時快，只見我用了一個标準的詠春拳将惡人擊倒，緊接着我又使出佛山無影腳将敵人徹底擊敗，我……”
“……”林窕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死了。”
“噗。”胡杭杭沒忍住笑了，“妹妹，欸，你就不能認真聽我說完麽。”
“有這時間我還不如用來好好學習了。”林窕放下聽八卦的心，從包裏翻出試卷攤在桌上。
一旁默默追劇，深藏功與名的江延擡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笨鳥先飛勤能補拙，鈍學累功跛鼈千裏。”
林怼怼立馬上線，“你才跛鼈呢！”
“……”果然，跟學渣說這些她肯定聽不懂。
周二是個晴天，但一場雨之後，氣溫有了明顯的下降，刮來的風裏隐隐帶了點涼意。
林窕早上到班裏還挺早，教室裏才來了一半的人。
快上課的時候，江延一群人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進來，手裏大多都提着早餐，嘴裏咬着豆漿酸奶之類的。
江延在位上坐下，往林窕桌上丢了袋豆漿，“早起一杯豆漿，提神補腦一整天。”
“……”
不知怎麽，林窕總感覺跟這人熟了之後，他好像總把她當傻子來對待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給他了需要補腦的錯覺，明明更需要補腦的是他自己。
當然，這話也是不能說出口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窕從桌上拿起還有餘溫的豆漿，一本正經的道謝，“謝謝您。”
江延：“……”
早讀打了一遍鈴聲。
班裏的衛生委員李江拿着值日表走到一組這邊，“欸，許歡歡，今天是你幾個人值日，你到時候分配一下活，林窕胳膊有傷，這段時間值日就算了。”
“好，知道了。”許歡歡從李江手裏接過名單，掃了眼排在自己後邊的江延兩字，拿名單的手抖了一下。
分配？
她敢給大佬分配活嗎？
所以早讀一結束，許歡歡就拉着林窕求救，“今天我們幾個一塊值日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怎麽了？”
“江延也跟我們一塊。”許歡歡趴在她桌上，“所以你可不可以到時候幫——”
“幫他幹活？！”林窕沒等她說完，就掐斷了她的話頭，“想都不要想，他又不是沒手。”
聽到聲音，站在窗外的江延不明所以的往裏看了眼。
“……”不是，姐妹，你這麽暴躁你家裏人知道嗎？
許歡歡簡直欲哭無淚，“不是，我是拜托你幫我給江延分配一下活，我們幾個人不可能都掃教室的，而且你胳膊受傷，李江交代了不用你幹活的。”
“行啊，那就讓他去倒垃圾呗。”
“啊……可以嗎？”
林窕搓了搓眉毛，“為什麽不可以，大家都可以，他也可以的，放心吧，我放學和他說。”
許歡歡感動的要哭了。
中午放學，負責值日的要留在教室打掃衛生，林窕記着許歡歡的囑托，一下課就和江延說了這事。
“今天我們一塊值日，你負責倒垃圾。”
江延一聽就笑了，“什麽玩意，值日？你見我在十中有值過日嗎？”
“之前沒，打算今天見一下。”林窕知道大佬倒垃圾是屈尊降貴，所以一早就從包裏翻出之前吃外賣留下來的一次性手套，“給，怕您不習慣，特意給您備了手套。”
“不是。”江延靠着牆，額前碎發軟趴趴的垂下來，黑眸看着她，嗤笑一聲，“一塊值日的這麽多人呢，你幹嘛非要我去倒垃圾？”
“只有你沒事啊。”
林窕還真沒诓他，一起值日的七個人，許歡歡和她同桌加上宋遠和胡杭杭一人負責了一小組的衛生。
另一個落單的陶嘉在擦黑板。
也就他兩站在這裏沒事幹。
嗯？
江延反應過來，“你不也沒事？”
林窕擡了擡自己的胳膊，“我一傷號。”
“我也是傷號啊，只不過石膏拆的早了點。”
林窕看着他磨磨叽叽磨磨叽叽的樣子，冷冷地一句吐槽，“弱雞。”
“……？”江延這下是真笑了，舌尖抵了下腮幫又松開，“不是，就倒個垃圾怎麽還上升到人身攻擊了？”
“對啊，不就是倒個垃圾，你還能磨磨叽叽半天，真不知道你以後做什麽能不磨叽。”
“……”江延挑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我以後做什麽能不磨叽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肯定不會磨叽。”
“？”
江延彎着唇朝她勾勾手，林窕謹慎的挪過去一步，他順勢湊了過去，黑眸看着她，在她眼睛裏看到自己的縮影。
突如其來的，他那句即将脫口而出的黃色笑話就說不出口了，好像對着她說這些是多麽罪惡的事情。
“算了，不跟你說。”江延直起身，溫熱幹燥的手在她頭頂揉了一下，“讓一下，我去倒垃圾。”
林窕是等江延出了教室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摸頭殺了。
狗屁。
她要錘死他。
不知道摸人腦袋長不高啊？
七個人打掃完教室已經過了十二點，許歡歡和她同桌打算在食堂随便吃點，林窕去了衛生間還沒回來。
剩下陶嘉一個女生和他們四個男生站在一起，“你們中午打算在哪吃啊，一起呗。”
徐一川搭着胡杭杭的肩膀，“行啊，我們就還去陳叔家吃呗，他家菜燒的好吃。”
陶嘉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半，我們快點過去吧，這個點還不一定有位置呢。”
“對對對，胖胖走快點。”徐一川推了胡杭杭一把，一旁的宋遠跟着擠了過去，陶嘉落在後面。
走了兩步，她發現江延還站在後面沒動，笑着道，“江延，你怎麽不走啊？”
前邊的徐一川搶了話，“他啊，等他同桌呢。”
聞言，江延擡起頭，“嗯，你們先去吧，我等她一起。”
陶嘉點點頭，“好，那你們等下快點過來。”
江延沒接話，胡杭杭招呼陶嘉快點，她笑着跟了上去，“感覺你們跟林窕挺熟的，你們之前一個班的嗎？”
“沒有，也就這學期分到一起的。”
“那江……”陶嘉還想問什麽，被胡杭杭不經意間掐斷了，“宋遠你給陳叔先打個電話吧，要不然等回去真沒位置就尴尬了。”
“行。”
話題就這麽被攔斷了。
陶嘉挺直的肩膀微微松了點，故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下剛剛的位置，唇角小幅度的向下撇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