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試
下午考的是文綜，最後一個考場依舊是教導主任黑人監考，教室裏除了空調出風的動靜，就剩下他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全年級的大部分學生都還挺怵黑人的，被他監考，不敢動也不敢抄，拿只筆轉來轉去，半天也寫不出五個字。
林窕一手杵着腦袋，另只手在試卷上勾勾選選，才寫完選擇題，眼皮就開始上下打架，她調整了下腦袋，打算這個隐蔽的姿勢睡一會。
結果還沒睡幾分鐘，林窕感覺後背被人戳了下，力道不輕不重的，正好戳在她脊梁骨上。
做人都做到被人戳脊梁骨了，她覺得問題有點嚴重了。
林窕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黑人站在教室外面和別的老師說話，飛快的扭頭往後瞥了眼，看到一張極其陌生的臉。
她挑眉，把自己只填了選擇題的答題卡的試卷往旁邊一拉。
意思不言而喻。
你看着抄，我反正都沒寫。
弄完這些小動作，黑人從教室外面進來，林窕剛被後面的女生那麽一戳，整個人都精神了，搓搓臉，繼續寫試卷。
清朝改革的原因是……、這代表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千島寒流……
叭啦叭啦寫了一堆字。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林窕放下筆，身子往後一靠，整個人放松下來。幾秒後，她動了動腮幫，見黑人沒注意，從口袋裏摸了顆糖飛快的塞進嘴裏。
離考試結束還剩下半個小時。
林窕看着自己的試卷，舌尖頂着糖，突然想起什麽，胳膊慢慢垂了下去。
考場的四周也窸窸窣窣的有了些動靜，某些不怕死的兄弟為了自己能好好過個暑假，開始了地下工作。
坐在教室後排的徐一川給他旁邊的江延小聲吐槽，“哥，你下次寫試卷字能不能寫大點，我都看不清楚。”
江延把試卷又往旁邊扯了下，“你她媽給你抄還那麽多屁事。”
徐一川嘿嘿一笑，惡意撒嬌，“哎呀，延哥你最好了，愛你麽麽噠~”
“……”江延沒說話，人靠着牆，視線卻是看着坐在她斜前方的林窕。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林窕的半邊側臉，輪廓卻很精致，皮膚比一般女生的都白，半長不短的頭發随便拿了根黑色發繩紮着，沒穿外套，只穿了件袖口帶着藍邊的校服短袖，露出的一截胳膊白而瘦。
這會，她手垂下來，細長的手指搭着凳子腿一下一下的敲着。
江延就那麽盯着她手指看，看着她慢慢把胳膊挪到背後，然後屈指敲了敲她身後女生的桌子。
“？”
江延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人靠着牆，單手支着腦袋，看着林窕把手收回去，又整個人往右邊挪開。
“還是個助人為樂的酷妹。”江延低聲說了一句。
旁邊忙着抄試卷的徐一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在教室抄作業，嗓門一開，“哥，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見啊。”
江延：“……”
他到底為什麽會跟一個傻X做朋友。
文綜考試結束之後，坐在林窕後面的女生拉住林窕，“剛剛謝謝你啊，我還以為我這次考試死定了，還好有你這麽善良的女生，太感謝你了啊！你幾班的，到時候考試結束我請你吃飯。”
林窕扯出笑，“六班。”
馬上就不是了，她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
“那就這麽說定了啊，等明天考完英語，我去你們班裏找你。”女生語速快的林窕一句話也接不上。
等到她想拒絕明天的飯局的時候，女生已經拿出了手機，“你有什麽聯系方式嗎，我怕明天考試結束找不到你人。”
找不到最好啊。
林窕裝模作樣的摸摸口袋，一臉遺憾，“不好意思，我手機沒帶，QQ號記不住，號碼太長了背不下來，也沒有其他的聯系方式。”
女生：“……”
剛從後面走過來的江延：“……”
這年頭，能碰上一個比他還能睜眼瞎扯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剛剛明明看到她把手機揣兜裏了。
江延秉着助人為樂的心态，開了口，“同學，你手機在你的校服褲口袋裏，你是不是記性不好忘記了。”
林窕：“……”
講真的，要不是今天中午剛聽說他單挑了人家一個班的男生，林窕的手這時候已經招呼到江延的臉上了。
可現在，她不想，也不敢。
林窕沉默了幾秒，咬牙開口，“我、謝、謝、你、啊。”
江延還很受用，“哪裏哪裏，舉手之勞。”
林窕：“……”
呸！
撒謊被當衆拆穿，好在林窕心理素質強大，面不改色的繼續瞎扯，“手機太小了，放兜裏沒感覺，你剛剛問我要聯系方式是吧，那就加個QQ吧。”
林窕語氣聽着沒什麽變化，但其實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一點不一樣。
她的語速明顯比之前比平時都加快了很多，別人不知道，跟她有過一次交鋒的江延卻聽出來了。
江延咬了咬腮幫，唇邊勾出笑容，原先因為傻X徐一川帶來的五千字檢讨的郁悶，這會散了不少。
女生加了林窕之後，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眼看着教室裏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林窕抓起桌上的筆袋，目不斜視的從江延身旁走過。
“欸，同學。”徐一川他們幾個都被叫去辦公室了，江延這會正無聊，索性就跟了上去。
林窕沒理他，步伐越跨越大，眼瞅着就要成劈叉了，江延忍住即将冒出的笑意，大步一跨擋在她前面，低頭飛快的看了下她眼睛。
沒有紅，也沒有眼淚，看他的時候依然充滿敵意。
警報解除。
兩人就這麽在走廊上站着，來多媒體教室考試的學生本來就少，他們在教室又耽誤了一點時間，這層樓已經沒什麽學生了。
但偶爾還是有幾個留下來打掃衛生的同學路過，看到江延那張标志性的臉，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順便再多看幾眼他對面的女生。
傳說是個基佬的大佬和一個女生站在一起！
大新聞啊！
兩個準備去樓下倒垃圾的女生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江延手抄着腰，懶洋洋的瞥了一眼過去。
兩個女生愣了下，然後提着垃圾桶一秒消失。
江延盯着兩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納悶，他有這麽恐怖嗎？
不過，這個問題他沒來得及細想。
因為等他回過頭準備開口的時候，才發現剛剛還站在他跟前的人，突然也跑沒了影。
江延看着空無一人的走廊，舌尖抵着腮幫，驀地笑了出來。
在他身後不遠處，徐一川、胡杭杭和宋遠三個人停在原地，看着江延對着空氣笑，只覺得頭皮發麻。
徐一川搓搓胳膊：“你們有……看到什麽嗎？”
胡杭杭咽了下口水，抱住宋遠的胳膊，“我聽人說這樓以前好像有人自殺過，好好好像就在江延那位置。”
說話間，江延聽到動靜，扭回頭看到他們三個人，幾步走了過來，指着他旁邊的空氣，一本正經地說道：“來，給你們介紹個新朋友，萬泥豆。”
三人僵硬的把目光放到他旁邊，确定只看到空氣之後，撒丫子往樓下跑，并且一邊跑還一邊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有鬼啊！！！！”
江延慢悠悠跟在他們後面，心情大好。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江延的影響，林窕晚上回家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夜夢，夢裏她是個懲奸除惡的女俠。
做中二病夢的後果就是，她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手背不知道磕到哪裏，青了一塊。
早讀的時候，孟昕看到她手背，問了句，“你手怎麽了？”
“不知道。”林窕咬着酸奶，低頭在書包裏找東西，“估計是睡覺的時候不老實，磕到了。”
“你真厲害。”孟昕從自己筆袋裏摸了只黑色水筆放在她桌上，“大姐，別找了，我給你支新的。”
林窕每回分班考試都會丢東西，大到課本，小到一根筆芯，反正不管怎麽樣，她不丢一樣東西回來都不該姓林了。
“找到了。”林窕擡起頭，從包裏翻出一只沒有蓋的筆，往紙上劃了劃，早就沒墨了。
“……”孟昕從桌肚撈出書包，“我還是先去考場吧。”
今天一天要考三門，上午數學，下午理綜和英語，學校為了排開時間，把上下午的考試時間都提前了半小時。
林窕到考場的時候，教室裏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監考老師也來了一個，端着茶杯站在走廊和其他班的老師聊天。
等預備鈴響的時候，江延和他的小分隊才匆匆跑進教室，幾個人都睡眼朦胧，頭發也亂糟糟的，估計都剛從被窩裏爬出來。
四個人走路不是并排就是并列，江延走在最後一個，進門的時候，林窕正好擡頭看了眼。
這人規規矩矩的穿着校服，外套拎在手裏，之前幾次碰面精心打理過的頭發這會軟塌塌的垂在額前。
整個人看起來毫無攻擊力。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江延順着視線看過去。
幾秒之後，他當着全考場考生的面對着林窕露出了一個标準的八顆牙笑容，“早，林同學。”
“……”
作者有話要說： -林同學：我不是很想搭理這個人/這個人怕不是個傻子/我覺得還是遠離比較好/傻子也會傳染的/
-江同學：……
這章還有紅包！=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