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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相見歡

明明大夥兒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況且坤寧宮尚未大到連碰面機會都沒有的地步,可自那天別過之後,不知采月是在故意躲着她還是真有那麽趕巧,反正錦一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不過采月真要為了那件事躲着她的話,那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只能順其自然。

當然了,這都算不上什麽事。值得高興的是,皇帝那兒折騰了幾日後,終于沒什麽大動靜了。興許是過了那陣氣頭,便懶得再去追究那麽多了。

唯一耐人尋味的是,這一回皇帝竟沒有像之前那樣,很快就抽離出來,轉而又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而是破天荒地治理起朝廷政務來了,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大概是因為連續經歷了寧妃惠妃的事後,被傷透了心,身子和精神上都有些疲乏了,想再換一種方式轉移注意力吧。

不過經過這麽一遭,宮裏一下子就安寧了許多,不再是那麽烏煙瘴氣的。三宮六院皆有所收斂,少了勾心鬥角,仿佛都打算安心過日子了,達到了空前的和睦。

無論是否真是如此,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所以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造成了皇帝的反常,只要最後的結果都是大家喜聞樂見的就好。

後宮平靜了,也就意味着皇後的心情終于不會陰晴不定了,也不會動不動就摔東西或是拿誰出氣了。連帶着鐵面的瑜盈姑姑也和善了些,沒有再有事沒事就刁難他們。

這種景象是坤寧宮上上下下期盼已久的,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因此得福,每天幹的活也少了些。

可是物極必反,人一旦從忙碌突然空閑下來,就會變得無所适從。所以說這人啊,就是這麽難以滿足。忙起來的時候恨不得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喘口氣,但等到真正空下來後又窮極無聊,閑得渾身難受。

錦一便是一個典型。吃了午飯後,她在坤寧宮晃了一圈也沒找到可以做的事兒,便只能溜回到自己的屋裏。

也許是冬天即将過去的緣故,積雪初融,陰郁的天氣逐漸轉暖。今兒又是一個大晴天,濕冷的空氣被曬得暖烘烘的,很适合用睡覺來打發時間。

只是錦一暫時還沒有睡意,直挺挺地倒在炕上,懷裏抱着手爐,目不轉睛地望着屋梁。看了一會兒還是不怎麽困,便掐指算了算日子。

這一算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好像有半個月沒有見到過蕭丞了,也不知道他都在忙活些什麽大事。

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後,錦一把臉埋在被窩裏,懊惱地用手錘了錘腦袋,心想自己吃多了就愛東想西想的毛病又犯了。

和以前的兩年相比,這點時間算得了什麽。而且她沒事想這些做什麽,給自己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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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屑地哼了一聲,撇了撇嘴,抱着被子翻了個身子,企圖換個姿勢就能換個心情。然而這并沒有什麽用,因為她不知不覺間又在偷偷扳着手指仔細地算。

這不算還好,一算不得了了。豈止是半個月的時間,分明有整整十七天沒見過他了!

真是太過分了,她氣得又翻了翻身。

盡管錦一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罵誰過分,又為什麽過分,反正一時間心情莫名變得很糟糕,和自己怄起氣來了。

還好這種狀态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她翻來覆去的時候,瞌睡蟲也紛紛鑽了出來。她只覺眼皮越來越沉,昏昏欲睡。

可事情就有這麽湊巧,非要等到她快要入夢之際找上門。這不,錦一才剛眯上眼睛,打一會兒的盹,就有人敲門了,說是皇後要見她。

在半夢半醒之間被吵醒後,通常整個人都是昏頭昏腦的,況且錦一還未徹底清醒,只是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卻沒什麽起**的動作。

她就這樣又睡了片刻,不知怎的突然驚坐起,在炕上睡眼惺忪地發愣,回想剛才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有其事。後來越想越覺得是真的,于是一刻也不敢再耽誤了,急急忙忙地穿好衣物,風一樣地往正殿跑去。

誰知在走廊上又好死不死地碰上了那位小祖宗。

本來如果距離還很遠的話,錦一還能選擇從別的路繞開,但眼下已經沒時間再容她去想該如何繞開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停下來,避免把小祖宗撞倒在地。

可是她跑得太快了,又停得過于急,最後站定在他面前時,身子不受控地往前傾,雙手就像鳥的翅膀似的撲騰着,試圖以此來保持平衡,卻是徒勞。

眼見着真的就快要把他撲倒了,錦一只能幹着急。這時小皇子不慌不忙地伸出了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抵住了她搖搖晃晃的身子,再把她用力往後一推,輕輕松松就解決了問題。

錦一的後腳跟終于踩在了地上,她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釀成大禍,正想感謝他相救,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這個小娃娃先教訓了一頓。

“你當這宮裏是什麽地,豈容你這個奴才跑來跑去,成何體統!”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生在帝王家更是如此。不但懂事懂得早,訓斥起人來也是得心應手。假如撇開他那稚嫩的嗓音不計,這話聽上去的确魄力十足,頗具王者之氣,有着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威嚴。

不過說到底,所謂的威嚴大部分也是源自于他的身份罷了。再說了,就算威懾力再大,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能對人構成多大威脅,說什麽都只會讓人覺得童言無忌吧。

當然,錦一是萬萬不敢這麽想的。自從那天被他重重一壓,順帶還見識了他的風範後,她心裏多少還是敬這位小皇子幾分的,知道他是大器之才,惹不得啊惹不得。

于是她當即便跪在了地上,磕頭讨饒道:“奴才正趕着去見皇後娘娘,一時心急才會忘了規矩。如有冒犯,還請殿下見諒。”

盡管此刻陽光正好,但地面還是冰涼刺骨,錦一的額頭貼在上面,冷得她一個激靈。不過這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一想到皇後有可能還在等着自己,她心裏那個急啊,這點冷又算什麽。但就算她再着急也不敢去催什麽,只能老老實實等着小祖宗發話。

好在小皇子并不是什麽惡主子,只是有時候覺得一些行為不順眼,就會習慣性地去糾正,不是真的想教訓誰。

所以當看見錦一知錯就改,外加認出來她就是那個身上只有骨頭沒有肉的奴才,便沒有再多追究什麽,道:“起來吧。”

“多謝殿下。若您沒有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先退下了。”錦一立馬站了起來,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雙腳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等他一點頭就快走到他看不見的地方,然後再百米沖刺到正殿前。

然而劇情總不按她想的走,小皇子沒有答應,而是又叫住了她,問道:“你方才說你要去找我母後?”

“……是的。”

“嗯,本皇子也正有此意。”小皇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別愣着了,走吧。”

“……”一起走?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錦一還處在雲裏霧裏,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又不能夠拒絕,只好連連應道,走了一會兒才發現,他的身邊竟然沒有跟一個嬷嬷或宮女太監,這真是太不合乎常理了。

就算這裏是皇後的寝宮,那也不可能任他只身一人到處閑逛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還得了。

難不成是偷偷溜出來的?那為何還要同她一起走,莫非害怕到時候被責怪,好把她推出來頂罪?

可疑,實在是太可疑了。

錦一不太放心。

好不容易才迎來了有飯吃有覺睡的好日子,她不想就這樣被打破。雖然這種好日子無趣了些,那也總比成天兢兢業業地活着好吧。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弄清楚小皇子的意圖。

“殿下一個人來到這兒,是有什麽事麽?需不需要奴才幫忙?”錦一清了清嗓子,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就像真的只是在單純地關心他而已。

還好小皇子并未察覺出什麽,回道:“本……本皇子到處走走不行麽?”

見他說話結結巴巴的,錦一覺得這似乎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又不好再追問下去,只能趕緊順着他的意思答道:“行行行,殿下您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聽了她的話,小皇子不知哪兒來的得意,小臉一揚,“那還磨磨蹭蹭什麽,走快些。”

“是是是。”

別看她嘴巴上說得快,可實際上只是想先胡亂應付着,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下完蛋了,要是真說是被她拐走的,那可如何是好。

錦一就這麽提心吊膽了一路,終于還是來到了前院。

找不到小皇子,程嬷嬷又不敢驚動皇後,只能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急得原地團團轉。此時一看見小皇子回來了,直接沖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将他一把摟進了懷裏,哭訴道:“我的小祖宗啊,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可擔心死老奴了!是不是又找不到路了?”

錦一還在想該怎麽脫身,本來是不太關心他倆在說什麽的,但耳朵一不小心就捕捉到了一個關鍵點,視線又重新落在了小皇子的身上。

找不到路?原來是找不到路?所以他剛才說話結結巴巴,只是因為迷路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她還在擔驚受怕什麽!

可是……他不是應該對這坤寧宮再熟悉不過了麽,怎麽還會迷路,難道這小皇子還是個小路癡不成?

小皇子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臉上出現了一團紅暈,瞪了她一眼,忘了她的帶路之恩,“你還愣在這兒做什麽,不是說要急着去見我母後麽?”

“……奴才這就去。”

被他這麽一提醒,錦一才想起正事來,趕緊往正殿走去。進去的時候,皇後同瑜盈正相聊甚歡,還未完全走近都能聽見她們的笑聲。

不過想想也是,皇後最近喜事連連。不光除掉了眼中釘,皇帝也終于不再耽于聲色,甚至還會時不時問問小皇子的情況,能不讓她高興麽。

既然她心情舒暢,心胸也開闊了些,自然就沒有計較錦一為什麽來遲了,連禮都讓她免了,還賜了座,而後讓瑜盈拿出了一個錦盒來,放在了她的身前。

錦一疑狐,定睛一看,覺得這錦盒似乎有些眼熟。再一想,這不是當時她給皇後的那個盒子麽,現在是要還給她了?

見她滿臉困惑,皇後淡淡一笑,解釋道:“這玩意兒還剩下了一些,本宮也不知道應當如何處理,就由你先拿回去,日後有用處再拿出來吧。”

這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的,其實不過就是因為連銷毀都不願自己動手,生怕那些人順着蛛絲馬跡找到她的頭上去吧。

錦一沒料到皇後還有如此小心謹慎的一面,一邊不動聲色地将錦盒收好,一邊應道:“娘娘請放心,奴才明白。”

皇後找她也就只為了這麽一件事,再随口問了問她的近況,然後就讓她先退下了。

唉,其實這也是她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見到皇後的面,結果就只有一個保管盒子的任務,錦一心裏那個百感交集啊,還以為能有什麽別的大事呢。

“……”她大概是無聊得腦袋有些壞掉了,居然還巴不得有事做。

與來時的精神抖擻不同,回去的路上她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直埋着頭,直到快要回屋的時候才擡起來。

這一擡頭,她剛好看見有一人正在她的屋前徘徊,時不時地還趴在門上,朝裏面張望幾下,不知道在看什麽。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錦一還是面無表情,靜悄悄地走到了那人的背後,冷冰冰地問道,“你在我房間門前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吓!”采月被吓得大叫了一聲,立刻轉過身來,見是錦一,這才喘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又想起了什麽,放下了手,小聲地說道,“我見門是開着的,所以就想來看看……”

開着的?錦一皺了皺眉頭,一邊想着是不是自己走得太急忘了關門,一邊從她身邊徑直走過,一把将門推開,走了進去,倒了一杯水喝。見采月還站在門口,便提高音量說道:“你若是不進來,勞煩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哦……要,我要進來。”采月如夢初醒,連忙走了進來。錦一搬到這裏以後,她也是第一次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稱嘆道,“你這屋可真大啊。”

其實也算不上大,好在位置比較偏,周圍沒什麽人,清淨。

錦一任她到處看,等她看夠了才開口說話,語氣不鹹不淡,道,“原來你還知道來找我啊,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還有我這麽一個人。”

這話聽上去像是調侃,可裏面的輕重只有采月體會得出。于是她不再瞎轉悠,趕忙走過去,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錦一,你別這麽說。我就是害怕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一直沒敢來找你的。”

錦一的表情稍微松了松,不過還是沒有完全解開心結,“找我有什麽事麽?”

見她這樣,采月心裏也不好受,但一想到确實是自己不對在先,也就沒什麽怨言了,再一次十分誠懇地表達歉意:“這些天我又好好反省了下,覺得你說的的确有道理。你看這幾天宮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是我想太多了,一切都怪我這張嘴。不過以後我絕不會再亂說話了,這一次你就原諒我吧。”

雖然錦一仍然沒什麽反應,不過還是看得出來有所動容。采月趁勝追擊,把剛才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推到她的跟前,“你看,我還特意給你帶了你喜歡的桂花糕,你就別再生氣了。”

“采月,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什麽,那天話說得重也是因為我真的拿你當朋友。”她看了看用紙包裹着的吃食,終于松了口,說道,“不過,你真是這麽想的麽?要是你只是為了讨我開心,大可不必這麽做。”

“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你的話我都記在了心裏,保證不會再犯了!”

其實事情過了就過了,錦一本來就沒怎麽放在心上,還愁她真就此消失了呢。既然眼下采月都主動求和了,那她豈有再拒絕的道理。

于是錦一沒有再說話,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她,再幫她倒了一杯水,算是和她冰釋前嫌了。采月知道她這是原諒自己了,笑了笑,高高興興地吃起桂花糕來。

可還沒吃一半,外面又來了不速之客,催促道:“錦一,采月,輪到你們灑掃了!快點出來,別待會兒被瑜盈姑姑發現,又有得受了!”

采月被這一聲吓得給嗆住了,趕緊喝了口水,把嘴裏的桂花糕咽下去,沖着窗外大聲應道:“好,我們馬上就來!”

說完就把桌上的東西收了收,作勢要拉她往外走。

錦一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沒做完,便找了個借口推脫道:“我肚子太餓了,吃幾塊桂花糕再去。你先走,就說我鬧肚子了,馬上就來。”

待采月走後,她将衣袖裏的錦盒拿了出來,深思熟慮了一番,最後選定一個較為隐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然後才關好門,放心地離開了。

等她倆走了沒多久,門口又出現了另一人的身影。那人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沒人後,悄悄潛進了房間。

****

後院不算大,所以歸錦一一人。其實也沒什麽可清掃的,就是将快要融化的雪全都掃在一起,再把落葉清理幹淨而已,不用費多少力氣就能做完,還算輕松。

不過掃了一大半後,錦一實在是困得慌,而且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更是推波助瀾,加劇了她的睡意。

要是換作以前,她鐵定是不敢明目張膽偷懶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把這塊地皮踩熟了,膽子大了些,也能保證自己在有人來之前就可以醒來,遂決定冒一冒險,找了一塊地,抱着掃帚靠着柱子就睡了起來。

陽光把一圈圈浮動的光影從屋檐與枝桠間灑下來,和風搖曳,世間的嘈雜仿佛都被一網打盡,歲月閑寂,只餘下了錦一勻長的呼吸聲。

她睡得格外香甜,倚在柱子上的腦袋卻突然往旁邊一滑,差點就栽在了地上,卻被一只手穩穩托住了。

那手腕上戴着的琥珀手串露出了一截,在日光下散發出潤澤柔和的光芒,如同這冬日暖陽。

饒是錦一睡得再死,還是被這大動靜給吓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這張迷人心智的臉分明就是蕭丞的,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這算不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

不過既然都夢到了,那就別浪費了這大好機會。

于是錦一一邊咧着嘴笑,一邊伸手環住他的腰,用臉蹭了蹭,一副食飽餍足的神态。而後又嫌這樣抱他不舒服,便把他往下拉了拉,讓他坐到自己的旁邊,這才覺得滿意。

蕭丞低頭看了看還在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靠的某人,并沒有阻止,就這樣好心地任由她抱着。

這一切錦一渾然不知,還以為他真的只是在夢裏出現,心安理得地就着這姿勢又睡了一個無夢的好覺,直到太陽都快下山了才醒過來。

她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可伸到一半就停住,像是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似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心裏的疑問一連串,甚至忘了收回雙手,還保持着伸懶腰的動作。

蕭丞為什麽會在這兒,她又是怎麽睡到他腿上的!真是要了命了活見鬼了!

這是夢,這是夢。

錦一不死心,自我催眠着,又閉上眼睛,再睜開,可蕭丞還是在那兒,并沒有消失。

“……”事已至此,看來只能接受了。于是她努力回想了一下,隐隐約約記得自己剛才好像确實是見過他,還對他動手動腳來着。可那不是在夢裏發生的事麽,什麽時候又變成真的了!

“……”不管了不管了,就當什麽什麽都沒發生,三十六計走為上。

還好他也在閉目養神,為了不吵醒他,錦一輕手輕腳地起了身,拿好掃帚,貓着身子,打算就這樣溜掉。

走了幾步,她又覺得不對勁,挺直了腰杆。她又沒做錯什麽,為何要像個盜賊似的偷偷摸摸。而且,她要是吃幹抹淨就走,這般不負責任,和他有什麽區別。

于是錦一改變了心意,調頭走回去,姿勢端正地坐在了他的身旁。不過沒坐一會就破了功,轉過了腦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印象裏,她似乎沒怎麽見過蕭丞這副模樣,卸下了一切防備,也不設心防。他就睡在自己的身邊,安靜脆弱得像個嬰孩。

落日已經躲在了屋檐後方,就快要入夜了,突然起了一陣風,夾雜着凍人的寒意,錦一被吹得迷了眼,心底卻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他好像總是這麽纖塵不染,清姿如卧雲餐雪。就算映在他身上的色彩濃烈如夕陽,卻也能被弱化得淡若清風,又或許他的存在本來就是這世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無所不能的蕭丞也有累的時候,只有她見過。

一股驕傲感油然而生,盡管錦一也不明白自己在得瑟個什麽勁,反正就是沒由來地喜悅,自顧自地傻笑着,又被他那長長的睫毛奪去了注意力。

老天爺就是這麽公平,拿走了你一些東西,必定會在其他方面補償回來。這睫毛雖然細了些,但它長啊。

錦一正好無所事事,便想着用手去戳一戳。可還沒有碰到,睫毛的主人就已經睜開了眼睛。于是原本打算去戳他睫毛的手指頓住,立刻換了個方向,對準他的額頭,輕輕撓了兩下,而後收了回來,卻被他捉住了。

她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明知故問道:“你醒啦。”

說完就立即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見他半晌沒有回答,錦一又轉回腦袋,很沒有說服力地補充解釋道:“我方才見一只蚊子在你腦門上,害怕你覺得癢,所以給你撓撓。”

這麽差勁的謊話蕭丞也懶得揭穿了,松開了手,斜靠在柱子上,懶懶地問道:“睡醒了麽?”

一個才睡醒的人有什麽資格問她這個問題,還是以這種高姿态。這話聽得錦一不太痛快,然後誠實地點了點頭,心想睡得恐怕晚上都要失眠了吧。

“睡醒了還不走,想留在這兒過夜麽?”

“……”看看,這都是什麽态度!

錦一“咻”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氣得指着他的鼻子指責道:“我坐在這兒吹了這麽久的冷風,就為了等你醒來,你居然還趕我走!蕭丞,你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還能這麽生龍活虎地罵人,看來的确是睡醒了。

蕭丞沒有再說什麽,将那不太恭敬的手指包裹在了手中,也站了起來,牽着她往前走,“走吧,呂洞賓。”

她還處于憤怒之中,沒他轉變得那麽快,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輕哼了一聲,心裏卻是美滋滋的,任由他拉着,還沖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心口不一地小聲說了一句“小狗兒”。

不過不得不說,她真是一個太有原則太善解人意的人了。知道蕭丞不會說好聽的話來哄人,所以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能先低頭,她一肚子的氣立馬就能消。

看來今後這個實用的原則将會貫穿她這一生了,錦一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剛想開口說話,蕭丞已經停了下來。再一看四周,怎麽這麽快就走到她屋子前面了,她明明還沒說上幾句話啊。

“進去吧。”蕭丞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她一動也不動,便把她往前面帶了帶。

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間,錦一心裏空落落的,不是太情願地應道:“哦……”

唉,都怪她,光顧着傻樂去了,結果想問的話一句都沒說。

唔要不然請他到屋裏坐一坐?

“……”不行不行,這樣會顯得她的意圖太明顯了,還是另外想一個法子比較好。

蕭丞不知道她正在天人交戰,見她一直沒松手,挑了挑眉,又問道:“怎麽?”

“……沒什麽。”錦一從思想鬥争中醒來,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放了手,老老實實地朝自個兒屋子走去。

可她想了想還是不怎麽甘心,走了沒幾步就又掉了個頭,轉身跑到他的跟前,“那你待會兒要去哪裏啊?”

“出宮。”

她果然藏不住心事,根本不消人問,自己全抖了出來,蕭丞甚至已經想到了她接下來會說的話。

出宮?見誰?是外面出什麽事了麽,嚴不嚴重,會不會影響他什麽?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的腦海裏閃過,最後只留下了一個最重要的——

“那我能跟着去麽?不會給你添亂的。”錦一可憐巴巴地望着他,還是頭一次這麽渴望能當“陪走”,“我最近一直在坤寧宮呆着,哪兒也沒法去,憋得慌,就想出去透透氣,你就當行行好吧。”

這話說得他要是不答應,就跟罪大惡極似的。蕭丞也沒有拒絕,“嗯”了一聲。

她喜出望外,原地蹦蹦跳跳了幾下,而後一面往屋裏跑,一面囑咐着他,“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回屋拿個東西,馬上就出來!”

其實錦一并不是真的想出宮,可又舍不得就這麽和他分開。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窮極無聊,大概是因為不能見到蕭丞吧。

說來也奇怪,明明之前還覺得有他在的地方就別扭得慌,如今卻只有在他身邊才覺得最自在,真是造化弄人。

等錦一出來時,手裏又多了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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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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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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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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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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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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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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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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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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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