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很輕又很重
“怎麽了這是?摔傷了?”
老太太見所遇背着人回來,還以為盛景受傷了着急忙慌就準備拿藥酒給他揉。
所遇趕緊攔住:“不是,鬧脾氣呢,我先給他放屋裏。”
“哎好。”老太太目光複雜的看着他們,一堆想說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猶猶豫豫真想開口的時候反而開不了口。
學校給的假期短,他們得在十號回學校,初八就踏上了回程的高鐵。
自那天之後盛景情緒一直不高,就像剛才也是,一上高鐵就直接睡了起來。
所遇扭頭看靠在肩膀上的人,仿佛回到了他們之前去肯德基做作業的時候,那時候盛景也是這麽靠着他,那時候表白都沒說完,這人就睡着了。
回想臨走時奶奶說的那些話,所遇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新學期好好學習,別成天不着調!”所雪民嚴肅叮囑,抽着自己卷的淹死,吞雲吐霧間總讓人覺得很可憐。
所遇連連應聲,自然是要好好學習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不會說話就閉嘴!”
說着還把所遇拉到了旁邊,叮囑的話說出來像是枷鎖,所以她很少說,可這一次卻不得不多說幾句。
“奶奶不求你有什麽非凡建樹,就希望你好好生活,你還年輕可供你選擇的機會太多了,你要幸福平安。”
老太太沉默了幾秒,又道:“你和小景……”
“我喜歡他。”所遇直白道,“因為喜歡所以想着帶回來跟你們看看,他家裏沒人,是我強迫他來的。”
孫子話裏話外都在解釋是他強迫的盛景,是他在死乞白賴,可老太太是何等人精。
她嘆了口氣:“早就看出來了,貼個對聯也那麽着急,劃破個手都能氣的不吃飯,那你們就好好在一起,我們老了随你們去吧。”
“奶奶,我們沒在一起。”所遇提起這事就難受。
“沒在一起?”老太太詫異,“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人家不高興的?我看那孩子不像是對你沒感情。”
所遇傻眼了:“真的?”
回應他的是老太太給他後背兩拳,這個讨債鬼,什麽時候情商這麽低了?
因為老太太的話,所遇一路上都十分亢奮,他也驚訝的發現自家老太太說的也許是對的,盛小景肯定喜歡他!
看着睡着的人,所遇微微低頭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嘴唇擦過他額頭,光明正大的偷親了一下,高興的像個兩百斤的胖子。
盛景早在他一直動來動去的時候就醒了,只是他貪圖一時的溫暖不想從對方肩膀上起開,剛好就得到了似吻非吻的一下。
應該是不小心的吧?
就在他自我催眠的時候,額頭又落下一吻,很輕,輕到差點以為又是自己的錯覺,同時又很重,重到他感覺腦袋沉甸甸的,裝滿了少年??的東西。
偷親了兩次的人美滋滋的不得了,盛景适時的揉眼坐直身子:“快到了嗎?”
“啊…那個,快了快了,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所遇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那麽小心應該沒有察覺到吧?
“哦。”
沉默是高鐵的康橋。
高鐵到站,所康弘派來的司機已經等在出口了,看見他們出來立刻接過行李放到了後備箱。
盛景沒跟着去所遇家,自己的出租屋已經很久沒有去住過了,總不能交了房租卻不住,這就有點虧了。
送走所遇和司機,關上門就開始收拾家裏,他只能把這裏定義為他的家。
……不然,要依靠着原本已經死去的人嗎?
想到這一茬,盛景渾身失力靠着床邊坐在地上,他始終想不明白父母為什麽要來這麽一出。
明明還活着為什麽要裝死?
明明有很多種方法結束眼下的生活,為什麽要用最偏激最傷害自己的?
他試圖找理由為他們辯解,可無論怎麽辯解都無法改變,自己才是唯一受害者的事實。
他變成了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孤兒,變成了丢失自己特長只會悶頭學習的廢物!
憑什麽這一切的後果都讓他來承擔?
連一句解釋都沒有,甚至不敢在外人面前承認他們的關系,如果前十七年父母于他而言的定義是“鮮活”,那從那天之後就變成了“噩夢”。
“盛景你在家嗎?”
伴随着敲門聲還有女生的聲音,盛景趕緊收拾好情緒去開門。
“你怎麽來了?”盛景看着房東,“有什麽事嗎?”
“嗷是我這樣的,我們今天晚上做了餃子,我尋思你就一個人住給你端來一碗,趁熱吃吧!有事給我發消息。”女生笑着把碗塞進他手裏就趕緊離開了。
盛景道謝都沒來得及說,女生就跑的沒影了,可他還是在心裏默默補上了。
女生匆匆跑下樓,看着眼前的少年,酸道:“上面有鬼?你自己怎麽不上去?”
煙霧缭繞,回應女生的是星紅的煙頭燃燒和無奈的嘆息。
所遇蹙眉:“你一個女生怎麽這麽八卦,趕緊走。”
“好歹幫了你的忙,居然這麽不領情,你在這凍着吧我回家了。”女生臨走把自己口袋裏還沒拆的棒棒糖分他一根,“真不懂你們,喜歡就上啊!這種只會暗自傷身的表現不是只會出現在小說裏嗎?你當你在演電視劇?”
搞不懂。
所遇也搞不懂他自己,明明很想上去,可他卻做不到跨進盛景的私人領地,他已經把那個地方當做家,希望那裏能讓他覺得安心。
煙頭落了一地,自從認識盛景他已經很少抽煙了,也在一步步約束自己,他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他只知道如果一丁點變化都沒有,他會把人弄丢的。
盛景捧着手機,突然看見他們說外面下雪了,立刻跑到窗戶邊看,依稀還能聽見鄰居們小孩的笑鬧聲。
“真的下雪了。”盛景錄了個小視頻發給所遇,目光向下,他好像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汲着拖鞋就跑出了單元門,并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你是在找我嗎?眠眠。”
那天的雪下的那麽大,盛景什麽都不記得,只記得他所全力以赴奔向的,就站在他眼前,笑着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