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
“隊長!”
“隊長!”淩羅和陳吉見到彧肆,均是一喜。
淩羅激動得擡腳就要往彧肆身邊走,結果剛挪了下步子,身後的陳吉就疼得嘶了一聲,淩羅只好趕緊退回去。
剛才和戚頌起沖突,戚頌踩錯位了陳吉的腳腕,像被崴了腳,這會兒已經腫成了一個饅頭,行動非常不便。
淩羅只好繼續擋在他身前護着。
戚頌手下的隊員原本都背對着戚頌,形成一個半圓包圍着淩羅和陳吉,幾支槍口全都對準着兩人。忽然聽見身後的動靜,衆人均是一怔,姍姍回頭,一眼看見身材高大筆挺的彧肆……
!!!
幾人幾乎是同時齊刷刷的收起了槍,想對彧肆敬禮,結果被打得懵了一下的戚頌也回過神來冷笑了一聲,幾人猶猶豫豫的,又不敢吱聲了。
“哥……”
終于從昏暗的角落裏看清彧肆的漢西,幾乎是哭着喊出來一聲哥,便再也繃不住了。
她繃緊的神經在看清彧肆的瞬息之間斷了,徹底脫力的坐在了地上,哭得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
溫瞳也側眸看見了彧肆,放松在身前的指尖猛地緊攥了一下,挪不開眼。
“喲,”戚頌強壓着整條手臂的震痛感,換了只手掏出一把銀色小□□重新指向溫瞳,“怎麽了彧隊長,感染者都不能銷毀了?”
感染者?
彧肆本就冰冷的瞳孔一怔,滿眼陰翳看向戚頌,“什麽意思?”
“放你媽的屁!”不等戚頌回答,淩羅首先忍不住了,暴吼一聲,後半句對着彧肆喊道:“隊長你別相信他,我們同時發現的漢西和那個輪椅上的人,他們根本都還沒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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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檢測。
彧肆一瞬間被提到嗓子眼的心髒又噗通一聲落下去,鎮定良久才忍住想要立刻沖上去抱住溫瞳的沖動,無視了戚頌不算威脅的威脅,轉身看向淩羅和陳吉的方向。
兩人被戚頌手下的幾個人遠遠的包圍着,靠近身邊是三只被手腕粗細鐵鏈捆綁着的已變異感染者,而鐵鏈的另一端,牢牢的攥在戚頌手下的手裏。
“這是什麽意思?”彧肆挑眉,視線在幾人臉上來回尋梭。
“……”
幾人左右看看同伴,不敢回話。
他們雖然把對準淩羅和陳吉的槍口收起來了,但包圍着兩人的站位根本沒來得及移動。而且沒有戚頌的允許,他們也不敢動,只能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彧肆是出了名的護短。
他是19所行動隊裏權位最高的頭兒,雖說他平時待人謙和,偶爾心情好時在所裏遇到自己這種小咖還會笑着打聲招呼,但不會有人忘了他本星殺器的外號,更不會忽視他在功勳牆上霸占的半壁江山。
尤其是,他的槍口不對準自己人,卻沒說不殺同僚。
但他們同時也害怕暴躁易怒,對自己人也從不手軟的隊長戚頌。
見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敢開口的意思,彧肆回眸重新看向戚頌:“什麽意思?準備牽回去看大門?”
“抓活體回研究所你也管?”
“帶活體回研究所?”彧肆嗤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扔出三顆火焰彈。
三只感染者嘶鳴一聲,掙紮都來不及便落成了一地灰燼。
眼睜睜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活捉的感染者眨眼之間就化為了灰燼,戚頌顧不得還在顫抖的手臂,紅着眼睛暴跳如雷,“曹尼瑪的彧肆!你燒老子的感染者幹什麽!”
彧肆意味深長的瞪戚頌一眼,沒有說明。
星樞市是19域裏權利和金錢的代表,表面有多金碧輝煌,地下就有多污穢肮髒。
對于感染者,研究所需要的數量,遠不及在任務地圖上莫名失蹤的數據。
彧肆給他留着臉,戚頌卻不依不饒。他兩步垮到彧肆面前,瞪着青筋暴起的臉,遠距離的再次用槍指向了溫瞳,“燒我的人是吧!”
“很好!”戚頌說着就要扣動扳機。
漢西吓得一聲尖叫,慌亂着就要去拖溫瞳的輪椅。
但她屬實多慮了。
戚頌再次拿起槍指向溫瞳時,彧肆的眼底迅速騰起一抹殺氣。他側頸藍光乍閃,戚頌的手指還沒來得及用力,身體忽然失衡,直接橫着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身後的牆上。
戚頌被撞得悶哼一聲,橫在牆上的身體還未從牆上滑落,彧肆的身影已經跟到了他眼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彧肆眼底都是血色的戾氣,“再警告你最後一次,不要拿你的破槍指着他!”
戚頌被掐得大腦缺氧,剛才那一摔,也摔得他差點五髒六腑移位,嘴角滲出一抹血液。他被掐着脖子被迫仰起下巴,嘴角的血跡就順着脖子往下流,滲進了和彧肆同款制服的衣襟裏。
不過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他好像終于找到能激怒彧肆的方法了。
脖子還被彧肆死死的掐着,眼尾被逼出了生理眼淚,他半垂下眼眸,用力的移動着瞳孔去看彧肆右側身後的溫瞳。
彧肆的那句威脅,幾乎是抵着戚頌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壓低了聲線咬着字尾說出來的。
但鐵倉空間空曠,兩人的對峙裏,基本沒人敢說話,落針可聞的情況下,彧肆的每一個字都完整的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裏。
在場所有人都一臉驚恐。
在戚頌隊員的眼裏,戚頌看不慣彧肆,挑釁了彧肆多年。但彧肆從來都沒拿戚頌當過一回事,眼神給得都不多,更不用說和他動手了。
現在卻……
幾個人都一臉驚恐的回頭盯着溫瞳,努力回憶着這個人與彧肆的交集。
淩羅陳吉,以及剛追進來就聽見彧肆對戚頌那句威脅的裴玉也驀地腳下一頓,愣住了。
面對戚頌常年的找茬,淩羅雖然早就想揍他了,但彧肆從來都是擡手一揮,十分不屑的。
當年戚頌沖到一隊辦公室站在彧肆臉上飛揚跋扈的時候,整個一隊都咬牙切齒的想弄死戚頌,彧肆卻只是掀開半拉眼皮看了他一眼,繼續睡了。
那時候淩羅和力高揚還忿忿不平也非常不解的問過彧肆,怎麽不弄他,兩人甚至一唱一和的對彧肆用過激将法。
但彧肆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只丢給兩人一句:“他配?”
現在卻因為一個他們都從沒見過的人和戚頌動手了。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了溫瞳的臉上,淩羅仔細的打量了溫瞳良久,忽然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裴玉站在彧肆剛才沖進來的方向,木楞的看着溫瞳,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溫瞳還是一臉平靜的坐在輪椅上,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彧肆的背影,對其他人的視線渾然不覺。
狼狽的漢西等了半響沒有聽到槍聲,這才一臉懵逼的回頭四處望了望,爬起來就要拖着溫瞳的輪椅走。
她想帶溫瞳退遠一點,雖然距離所有人已經算是最遠的了,但她想再遠一點。
結果剛抓住溫瞳輪椅的手柄,溫瞳卻突然用手卡住了椅輪。
“怎,怎麽了?”戚頌雖然被彧肆掐着脖子,但他手裏的槍并沒有被繳掉。
她是真的想離戰圈遠一點,但是她又不能丢下溫瞳不管,急得想哭。
溫瞳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背影,聲音很輕:“遠了,看不清他。”
漢西:“……”
她是真的想哭了。
其實還在溫瞳病房、看溫瞳問她彧肆名字時的那副神情,她就知道了兩人之間一定是有些羁絆的。
那時,原本全程無動于衷的溫瞳,在聽見彧肆名字後,突然就變了态度。會偷偷塞給她一顆小藥丸,教她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将藥丸落在治療室門縫裏卡住門,又在她被綁在治療床上、針頭已經對準她血管的千鈞一發之際救下她,忍着惡臭帶她從精神病院的地下水道悄悄離開,長途跋涉的送她到這片地方來找彧肆……
都足以說明這一點。
漢西咬咬牙,緊張的握着溫瞳的輪椅留了下來。
溫瞳沒看她的掙紮,視線自始至終都在彧肆身上,從彧肆進來那一刻起,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他的目光也從未轉移過半分。
阿肆好像變得更高了,和自己的阿肆不太一樣。
他的目光在彧肆身上循環,落到彧肆修長筆直的腿上時,膝蓋上的那道凹痕隐隐有些發疼。
不能疼啊。
溫瞳微微歪了歪腦袋,動作緩慢的又從兜裏拿出兩粒白色小藥丸,含進嘴裏。
牆上的戚頌已經被彧肆掐得面色泛紫,眼翻白眼。眼看只剩一口氣,彧肆才重重的一撒手,将人摔出兩三米遠。
戚頌坐在地上一陣猛烈的咳嗽。
“帶他滾!”彧肆回頭找了一圈才在角落裏找到戚頌手下的隊員,冷冷的盯着幾人。
幾人吓得一個哆嗦,麻利的小跑過去扶起戚頌走了。
在走出倉門之前,漢西看見戚頌裂開嘴角,無力的擡起手指指向溫瞳。
!@#¥%……
漢西被吓一跳,握着溫瞳輪椅的手柄,恐懼的打直了背脊。
戚頌幾人離開的嘈雜聲徹底安靜下來,彧肆才深吸一口氣,轉身望向遠遠坐在身後的溫瞳。
溫瞳也正在看着他,和當年第一次在球場上相遇時的眼神一模一樣,平靜裏帶着審視。
這一眼讓彧肆的眼睛和心髒都刺痛得厲害。
監控畫面裏,彧肆只能看見溫瞳幾秒的側臉和被輪椅擋掉大半的背影。
而此刻就在眼前的溫瞳,比監控畫面裏瘦得更加的厲害。
他單薄的坐在輪椅上,兩條腿自然的屈膝放着,稍短的褲腿下露出一截蒼白細小的腿腕,不斷的刺激着彧肆的視覺神經,刺得他痛如剜心。
那雙腿的纖細程度,像一雙廢棄多年,肌肉已經萎縮得不像話的腿。
頭發不知道為什麽也變成了白色,從發根白到發尖,頭發絲細軟的聳趴着,營養不良得異常明顯,發根處甚至隐隐有幾縷頭發已經近乎透明。
彧肆根本不敢多看溫瞳的那張臉,只一眼也足夠他的心髒被揪着疼。
他的皮膚白得病态,臉上血色全無,連睫毛都變成了白色。
他明明是個地球人!
當年那個雖然纖瘦但體态翩翩的溫瞳,打眼像個将死之人。
彧肆在遠處站了半響,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溫瞳。
“彧隊,”淩羅想阻止彧肆靠近,“他,他們還沒檢測。”
彧肆充耳不聞,六七米的距離,仿佛腳下有千斤重,硬是走了半分多鐘。
彧肆離得近了,溫瞳不得不仰起頭去看他。
修長的脖子仰着,顯得凸起的鎖骨更加明顯,站在他面前,甚至能從寬大的領口裏看見他微微凸起的胸腔骨。
彧肆心口又是一陣絞痛,扶着溫瞳的輪椅蹲在他面前。和溫瞳對視良久,心裏有千言萬語,到嘴邊卻始終開不了口。
作者有話說: